他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说,“这顿还是由我买单吧。”
“我买单!”我坚决地说。
“我可不想让一个女孩子家这么破费!”他继续发挥他那坚持。
原来你也知道破费,要是不想破费,一开始就不该来这里!
我在心里恶狠狠地骂着,可脸上依旧噙着非常客气的笑,“出门前就说好了,这顿我请。说我请,就我请!”
他怔怔地看着我,脸上还是如玉般温润的微笑。这样的笑容竟令我想到了胤禩。
这一世,他又在哪儿呢?
他的声音再一次将游离状态下的我拉回到了现实之中。
“我只是觉得这儿环境不错,东西做的也精致,能令人身心愉悦。”
这句话算是他对来这里的解释吧。
不过,我可不想跟这头倔牛继续为了这顿饭钱继续纠缠,赶忙转移话题,“对了,你女朋友的车修了多少钱,我现在就把现金给你!”
正当他要开口说什么的时候,他的手机有些不识时务地响了起来。
他对我比了个手势便先接了电话。
“嗯。”
“我跟朋友正在外面吃饭。”
“没事。”
“真的,我没事,你别担心我。”
“真的没事。”
“你明天不是还有公开课吗?准备好了吗?”
“好好准备你自己的事吧,别担心我了,我真的没事。”
“嗯,我知道了,你也别准备的太晚,早点休息。”
他神色温和,语速不徐不慢,看上去平静而又温暖。
看来,来电话的该是他女朋友刘希倩了!
准备公开课?
原来他的女朋友刘希倩是个人民女教师啊!
印象里,她脸上那妆化得可真有点浓,完全不符合我心目中人民女教师的形象。
“你……”我想关心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关心,话到嘴边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他的反应很敏捷,我不过说了一个字,他便立马笑着澄清道,“我没事。”
见他主动承认了,我收起了犹豫,望着不温不火的他,关切道,“你真的没事吗?”
“真的没事,只是工作上出了点岔子被降职了而已。”他扯了扯嘴角,笑得云淡风轻,嘴里的“被降职”说得仿佛只是丢了一块钱而已。
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有些尴尬地看着他。好半天,见服务员上了凯撒沙拉,才笑着说,“今天我就牺牲一下我的荷包,想吃什么,想喝什么尽管点,要不我们点一支红酒吧,听说他们餐厅有不少品质非常不错的红酒!”
这话说出来后,我就有些后悔了。
要是他真的不客气,我的荷包岂不是得壮烈牺牲了!
“算了吧,刚才点的够多了,能把这些都吃完已经够撑了!而且我看你的情况并不适合喝酒。我先和你说好,吃不完不可以走,食物是不可以浪费的!”他笑说。
果然是个小气的家伙,好在他的小气我早就习惯了!
其实节约粮食是美德,跟小气好像压根扯不到一块儿。我似乎总喜欢曲解他的行为!
我笑着点点头,可看他如此淡然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有些难过却又爱莫能助!
我们吃着东西,刻意避开了关于他工作的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一些无关痛痒的话题。
为了博佳人一笑,虽然我讲冷笑话的本事极低,却还是绞尽脑汁想出了一个过时的段子。
哪知我才开了个头,不识相的服务生突然过来在我耳畔低声说了句话,打断了我的思路。
我错愕地回过头往服务生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不远处打扮得雍容华贵的Ms.Junk的老板娘琴姐与打扮得帅气依旧的妖孽正对着我笑。
真是冤家路窄,为什么不论走到哪儿都能遇见他。约我出去玩了之后完全不理我的人,今天居然对着我笑得如此灿烂,真是个阴晴不定的人!
刻意避开妖孽的目光,我对琴姐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随即看了极品男一眼,轻声道,“有个认识的太太想请我再去弹一首曲子,我去去就回。”
说完我便再度走到了摆着钢琴的角落,翻开琴盖弹起了琴姐点的那首《舒伯特小夜曲》。
这首曲子我并不熟悉,但好在有琴谱,照着琴谱,我熟练而又节奏分明地踏着琴键,完全沉浸在这首安静的曲子中。
希望这首曲子能给极品男丝丝安慰!
一曲完毕,依旧是满堂掌声。
这样的掌声令我觉得仿佛回到了那个年代,我依旧是那个才华横溢的纯懿郡主。
嘴角噙着一贯自信的微笑,我起身朝琴姐的方向鞠了个躬便朝极品男缓缓走去,仿佛此刻坐在餐桌前等我的人就是胤禛般。
才坐了下来,便听见他对我说,“颜小懿,完全看不出来啊!没想到你钢琴弹得还真不错!学了不止十年了吧!”
看来他是行家,一听就知道我并不是一个初学者。对于他的夸赞我不过一笑置之。
低头切着牛排,想起还没说完的段子,我便问道,“刚才那个段子我说到哪儿了?”
“算了,颜小懿你就别逞强了,我知道你不擅长说这些。”
他的话令我的心顿时咯噔了一下。
我猛地抬起头,尴尬地望着他那突然变得冷冷清清的脸,这一刻的他真的像极了他!
我知道他的心里一定难过极了,但却又不愿意多说什么。我之于眼前这个极品男而言不过是个熟人。对普通的熟人,一般人怎么可能会掏心掏肺呢!
我有些泄气地扯了扯嘴角,词穷得又垂下了脑袋,机械式地切着牛排却犹如嚼蜡,食之无味。
“我没有别的意思,你别误会,更别生气。”他温柔的嗓音在我耳畔响起,饱含歉意。
见我不说话,他又再度轻声唤着我的名字,“颜小懿!”
沉默了一会儿,我才抬起头看着他眉宇间的阴郁,轻声问道,“那么……你的心情……好点了吗?”
他先是一怔,很快便笑了开来,语气轻松,声音爽朗,“我的心情一直都如此。不过我真的要谢谢你!”
“谢我什么?”我笑问。
“谢你这顿饭,谢你因为我心情不好而去讲你所不在行的笑话,谢你刚才的那曲子,还有最感谢的是你今天愿意出来陪我吃饭。”他笑答,模样很诚恳。
“既然如此,那之前我所欠你的一切,今天就一笔勾销!”我趁机提议道。
那么好的机会,我怎么能舍弃掉!
“好。”他答应得异常爽快。
心再度咯噔了一下,我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很快便学他灿烂地笑了起来,“一言为定!”
之后,我们便低着头自顾自地埋头苦吃不再说话。
酒足饭饱,回去的时候,我要送他,他竟笑说不要我送,硬说是不顺路,要自己打车回去了。我拗不过他,只得目送他上了出租车。离开前,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啰嗦,再三叮嘱我开车要注意力集中,注意安全。
极品男还是极品男!
我怔怔地望着远去的出租车的影子,心底的失落感被无限放大,蔓延到了我全身的每一个角落。
这个结果不就是我所希望的吗——与他一笔勾销,两不相欠!
为什么我会有这不该有的情绪?
为什么!
带着满腔失落,我独自一人往酒店露天停车场走去。找了老半天,游魂似的我才找到了我的车。
第24章 Chapter 24
打开车门我却没有立马坐进车内,只是这样傻傻地杵在原地,任初秋的夜风吹得我的头发随风起舞。
不知何故我的脑海里都是刚才极品男坐在驾驶座内开着车与我谈笑风生的模样。
颜小懿啊颜小懿,你能不能清醒一点,他是极品男不是胤禛,他是身旁有个美丽女友的极品男!
我反复地地骂着自己,好不容易平复了心情,耳畔突然响了一声呼唤,吓得我顿时魂飞魄散。
“非洲难民!”
又是他,他怎么总是这样阴魂不散!
我咬着唇很不情愿地转过了身,只见一贯优雅的琴姐一袭藏蓝色缎面旗袍,亲昵地挽着那个难得在还有秋老虎余威的初秋,穿着衬衫、马甲的妖孽正站在不远处朝我微笑着。
望着眉宇间有三分相似的母子,我上前几步笑着轻声唤道,“琴姐。”
“丫头,看不出你钢琴弹得很在行呀!不错,真不错!”她笑道。
“非洲难民,看不出嘛,技能真是深藏不露!除了马骑得好,钢琴居然弹得也这么好!和你的形象不大符合啊!”妖孽的话就听着不那么顺耳了。
我扯了扯嘴角,笑着低下了头,心想为什么琴姐这么有气质,这么有涵养的人会生出一个那么变态的妖孽?
还是一个与胤禟长得一模一样的妖孽!
“马骑得好?你还和丫头一起去骑马了?”琴姐有些狐疑地望了我一眼。
想起上次在MS.JUNK里琴姐的误会,我连忙想解释不想又被妖孽捷足先登了。
“前几天一起去的。”
“你最近不是工作很忙吗?”琴姐笑了,这个笑容显然是误会了什么。
“忙里偷闲嘛!”妖孽微微一笑,又突然冲着我说道,“非洲难民,我今天没开车来,你送我回去吧!”
说完他竟十分自然地打开了副驾驶座的门一屁股坐进去。
“老妈,今天不用你送我了,你自己回家早点睡!这个非洲难民会送我回去的!”他的脸上笑容灿烂,灿烂的令我想一巴掌呼过去。
琴姐大约见我一脸错愕地模样,所以有些尴尬地笑着和我说道,“丫头,下次来琴姐店里,琴姐再给你做个更好看的发型,今天我儿子就麻烦你送一下了。”
人家美女老板娘都这样拜托我了,我又怎么好意思拒绝。再说了,那个比殷臻更厚脸皮的妖孽已经十分自然地坐进了我的车里,我还能拒绝吗?
看着坐在副驾内笑得正得意的妖孽,我愤愤地咬了咬牙,与琴姐告别后,便坐进了车内。
“你住哪儿?”我一边低头系安全带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
“非洲难民,我们见了那么多次,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还有虽然在医院里我偷偷加了你微信,但还不知道你的手机号。你手机号码多少?”他并不回答我的问题,反而问了我两个问题。
切!
上次从医院里出来,他那么冷若冰霜。前几天一起去骑马,走的时候又这样莫名其妙。
对于这个不按套路出牌的妖孽,我实在是不想再搭理了!
我不屑地瞟了眼身边的妖孽,缓缓地将车开出了酒店,冷冷地回道,“我的手机号码和名字并不重要,你住哪儿先告诉我,我好送你回去。”
“我叫罗殷溏。”这个家伙似乎真的非常喜欢答非所问。
等等!
罗殷溏?
罗总家的老九,那个只会用下半身思考的小P孩?
为了避免再次发生刚才在南汇锦园门口脑袋撞方向盘的惨剧,我将转向灯一打,火速将车靠边停了下来。
努力地调整了一番呼吸,我一脸严肃地望着身旁那个一副玩世不恭模样的妖孽,沉声问道,“你叫罗殷溏?上清集团罗总家的老九?”
难怪他的微信名是“你的九少”,原来他就是罗家老九罗殷溏!
他有些狐疑地看了我一眼,皱了皱眉,突然掏出了手机,拨出了一组号码。
三秒后,我的手机响了。
我低头在包里翻了半天才翻出了手机——只见“贱人”二字在屏幕上刺眼地跳着舞。
我的脸仿佛着火了般烧得厉害,赶忙将手机收了起来,垂着脑袋不敢看身旁那个妖孽的表情。
“贱人?!”显然他非常不爽。
我十分不好意思地抬起了脸,果然立马对上了他那张满是怒意却始终不失俊俏的脸蛋。
“这个……那个……”我尴尬地伸手比来划去,着实找不出合适的解释理由。
罗殷溏瞪着我,突然伸手解开了安全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倾身低下头,将自己的嘴贴在了我的嘴唇之上且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他温润的唇贴着我的唇,我的心跳突然加快了几分。可惜这种心跳加速的感觉没维持几秒,生疼感便窜上了大脑——他居然咬我!
仿佛被一盆冷水浇在脑袋上,我奋力将他推开,愤愤地瞪着他,好半天我才皱着眉头骂道,“你属狗的啊?”
他笑得很邪魅,有些戏谑地说,“我也可以给你咬回啊,非洲难民颜小懿!”
说完,这个混小子竟向我靠近,撅起来嘴巴、闭起了眼。
我咬了咬唇,皱着眉头,伸手在他的额头上弹了一下,没好气地骂道,“咬你个头,姐姐我可不属狗!”
“我知道你不属狗,你属虎嘛!”他睁开眼笑道。
我在心里偷偷地骂了他一句,回过脸后又重新发动了车子,继续前行。
在路上漫无目的地开着,我有点失了耐心再度冷冷地问道,“你家到底住哪儿?不告诉我,我怎么送你回去。”
“非洲难民,你跟我四哥怎么认识的?”他还是那个德行,总是答非所问。
神经病,你才是非洲难民!
我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问道,“什么四哥,谁是你四哥?”
又老九,又四哥的,再来个康熙老爷子,八爷、十爷、十三爷、十四爷的话,这戏码就足了!
切,这年头他们是不是都清宫戏看多了?
不知道姐姐我有过一场二十年的清穿梦嘛,现在一个个地这样究竟是有完没完了!
自从我成了植物人醒来之后,我的心脏没有一天是安然无恙的。
各种相似、各种曲折、各种折磨、各种惊喜、各种惊吓……
好在我没有心脏病,不然早死一万次了!
“刚才在班尼餐厅和你一起吃饭的那个男人就是我四哥。”他冷不丁地蹦出了一句。
我脑子轰地一下炸了开来,随即陷入了空白状态,张嘴喃喃自语着,“你四哥?刚才和我吃饭的那个人?”
“既然你知道我是上清集团的老九,怎么就不知道他是上清集团的老四呢!”他笑得很讥讽,那讽刺的样子令我觉得非常反感。
上清的老四?
我的脑子真的很不好使,就这五个字便短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