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又见他!——烟愚灿
时间:2022-01-07 16:24:00

我皱了皱眉,咬了咬牙,大步走进了电梯伸手愤愤地按下了B键。
五月中旬,在X市不过还是初夏,可我要去的地方应该已经进入了盛夏的状态,太阳晒得厉害不说,空气还干燥得很,总之不算是个好季节!
老妈在我的房间里一面絮絮叨叨地念叨着我的终生大事,一面又替我仔仔细细地收拾着去北京出差五日的行李。
正式成为嘉跃副总后,我利用了自己之前的一些客户源与人际网,联系上了一家秘鲁的高档男鞋进口公司。
他们公司的老总这几天刚好在北京出差,我便准备了一批样品先发去了北京办事处。
明日一早我便会带着秘书小叶,搭乘去北京的早班机亲自拿下这个案子。
临睡前,老妈竟又拿来了之前与我签订的协议,在最后一条不得出现办公室恋情后面加了一句——不得与罗家公子超越工作关系!
对于这个补充协议,我有些诧异,不过却并不以为然。漫不经心地签下了这份不平等条约后,便打发我妈回房睡觉了。
清晨天还未亮,我们就出发去了机场。
老妈昨夜似乎没睡好,顶着个黑眼圈开着车,一路念念叨叨地送我去了机场。领了登机牌过安检前,她还不断地嘱咐我路上要注意安全,不要到处乱跑。
虽然嫌她烦,可我还是耐着性子笑着抱了抱我老妈并告诉她我很快就会回来后才与正式老妈告别进了安检区。
在机场与我会和的小叶在一旁望着我和我老妈一直抿着嘴嗤笑着。
也是啊,我都已经三十了,还让老妈那么操心,不应该,真是不应该!
因为起得太早,我实在是没有精神,一上飞机系好安全带我便沉沉睡去了。
睁开眼时,耳畔少了飞机引擎的噪音取而代之的竟是久违的清脆马蹄声。而眼前竟是一片翠绿色的林子,阳光很是明媚,鸟语花香,小溪流水涓涓,微风拂面,溪面上映着的女子一身湖蓝色的旗装,静静地立在碧绿的草地之上,噙着笑,深情地望着马背上那英姿飒爽朝她奔来的男人。
他是谁?
她是谁?
我还未来得及看清马背上男人的面孔,与溪边女子的面容,飞机上到站的广播突然响起将我从梦中惊醒。
“颜总,要到了。”秘书小叶在我身旁轻轻地推了我一下,小声提醒道。
我有些疲倦地睁开了双眼,机舱内那一成不变的灰色随即映入了眼帘。
又是梦!
深深地吁了口气,伸完懒腰我便伸手按了下服务按钮,问美丽的空姐要了杯水后便不再去想那个美好的梦境中那策马奔腾的男人与恬静安详的女人。
出了首都机场,雇了个司机去办事处取了样品,行李还未放下我们便开始了在北京东奔西走的生活。
 
第6章 Chapter 6
 
好在事情办得很顺利,花了三天的时间,我终于拿下了进入嘉跃后的第一张大单子。
说是大单子,其实金额不算太大,75W美金,500来万人民币,分三批交货。
躺在酒店柔软的大床上,笑呵呵地与张倩挂了电话后闲着没事我便打开了电视翻着无聊的节目。
当翻到某卫视时,竟又在回放着当年我在约旦坠马落崖时在国内热播的电视剧——《步步惊心》 !
我有些心浮气躁地使劲按着遥控器想要换台,可遥控器似乎在与我作对,不论我怎么按它都没有反应。
眼前,吴奇隆那张帅气的脸庞突然占据了整个电视机屏幕。此刻的他化身为爱新觉罗·胤禛站在磅礴大雨中为若曦挡住了那直打人心的暴雨与绝望。
这一幕配着深沉的音乐令我的心又开始抽搐了。
那个真真切切的梦中,头顶着秋老虎,同样名为胤禛的男人,为了那个名为颜小懿的女人不也曾在乾清宫门口长跪不起吗?
即便那只是一场梦,有卿如此,此生足矣!
关了电视,我抬起右手望了眼手腕上的表,一看时间还早便决定起床出发去雍正的陵寝——清西陵泰陵看看。
泰陵位于河北省保定市的易县,离北京有120多公里。我打了辆车,从南三环出发。虽然北京在交通上实行了许多政策,限时分流、限号出行、买车也是限制重重,可北京的交通依旧是24小时几乎有25个小时都处于堵得厉害的状态中。在车里坐了近两个小时后总算离开了这座熙熙攘攘的国际大都市。
三百年前,它便已经非常繁华,更何况如今呢!
我不禁在心里重重地叹了口气。
司机师傅一路有一搭没一搭地与我闲扯着,问我为什么不去故宫要去泰陵,泰陵是皇帝的陵寝。
一个大活人去看皇帝的坟墓有什么意思,更何况泰陵这些年几乎没有什么游客。
对于这个论调,我只对他淡淡的笑了笑,并不搭话!
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这会儿是五月中旬,不算旅游旺季。到了泰陵,果然没有多少游客,门前是一派冷冷清清的模样。
我信步在这片一派郁郁葱葱的树林之中,眼前这翠色鲜艳耀眼,空气清新怡人,耳畔是鸟儿清脆的啼鸣,湖面波光鳞影,湖畔微风拂着杨柳,看着很是幽静。
皇家陵寝,果然是极讲究的!
这泰陵依山伴水,连我这种对风水没什么概念的人也知道,这个位置若说风水该是极佳的。
雍正信佛至深,早年潜居圆明园中时便时常与一些僧人谈经论道,又自称破尘居士,对于风水一说,更是深信不疑。
这座葬了雍正、乌拉那拉氏与敦肃皇贵妃的皇家陵寝,在这样一座美好的林子中沉睡了近三百年!
树林里的树木似乎都有些年头了,枝繁叶茂,树与树之间间隔很密,阳光不易穿透。
不知何故,越往里走我的心越像是被揪起来了般疼得厉害,尽管我已经非常努力地调整着自己呼吸的节奏却始终无法平息那股莫名的慌乱。
快步往林子深处走着,很快便看到了隆恩门与那红墙黄瓦。这四面围墙不知何故让我有一种强烈的压抑与窒息感。
售票处就在隆恩门附近,售票口前空无一人,进进出出泰陵的游客也是三三两两、稀稀落落。
低着头匆忙走到售票口,取出钱准备买票的那一瞬间,我的心底一颤,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收回了已将人民币递向售票口的手,转身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了。
我离开的步子很快,要不是因为脚上穿的是高跟鞋,我可能还会用跑的。
为什么?
因为我的胸口实在是闷得厉害,身后的那座泰陵里葬的只有皇后乌拉那拉氏与敦肃皇贵妃年氏,并没有懿妃。
都说了那不过是一场梦,是大脑高速运转而制造出来的假象。我一个21世纪的大活人又何必千里迢迢赶来自取其辱呢?
出了泰陵,我立马坐进了还停在门口载我来的那辆出租车上。
司机见到我时很诧异,我猜想他心里一定认为我是个爱烧钱的疯子——大老远地从北京南三环打的来到泰陵,不过十分钟不到的时间竟又坐车回去了!
是啊,我是疯了,还疯得离谱!
回到酒店已是晚上8点了。
在北京逛得正欢的秘书小叶还没回来,我一个人在房间里足足灌了自己三大杯凉水却还是无法平息内心的那一阵慌乱。
第二天清晨天还未亮,我便已睡不着了。我们回去的航班是晚上6点30,这会儿还早得很,既然来了北京何不去故宫看看——那座禁锢了梦中的颜小懿不知道多少年的紫禁城!
趁自己念头还未断前,我迅速地收拾了下自己,拿起手机与包,吩咐了小叶直接在首都机场与我会和,嘱咐了几句注意安全之类的话后便匆匆出门了。
故宫里的游客与昨日的泰陵相比,真的是人山人海,人头攒动。望着黑压压的人头,我的脚如灌了铅般沉得提不起来,而身体也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内心的恐惧感油然而生。
可眼前的这座三百年后的紫禁城却深深地吸引了我。
我咬着牙,努力深呼吸着,强忍着内心的不安,排了好久的队,花了60块钱终于踏进了午门。
还记得当年我们挨个排队站好,就在此——午门,含泪送别了康熙亲封的抚远大将军十四阿哥,那个总爱与我贫嘴的老十四还不忘语重心长地嘱咐我莫要辜负了他的九哥!
胤禟,那个陪了我十年的人!
可是,我却没有做到十四的嘱托……
呵,我又忘了那不过是场浮华的梦!
太阳出来了,五月的故宫内花开得灿烂,新鲜的颜色,错落别致的造型。眼前这儿的景致似乎一点儿都未变,还是如此——庄严、高贵!
三百年后,紫禁城还是这样安详地矗立在世人面前,静观沧海桑田,人事变迁。
我独自一人慢悠悠地走在故宫那些似曾相识的路上。如果那二十年真的只是一场梦,为什么对于故宫里的这些道路我竟如此熟悉。从午门到宁寿宫,我竟不用看指引牌,抄着小路,熟门熟路地没走没多久就到了!
早些年我也来过北京几次,不过总是匆匆地来、匆匆地回,虽然也游览过故宫但却绝对不熟悉!
我很难不去怀疑自己那二十年的记忆究竟是不是真的只是一场梦!
这些年来,故宫被养护得相当得当,园子里栽了不少从国外引进的花花草草,满园花香,蝴蝶漫天飞舞。在阳光明媚的日子里,这抹彩色为如织的游客的心情确实增色了不少。
走着走着,我一眼便认出了那棵郁郁葱葱的松树,那棵我亲手栽在从宁寿宫去往乾清宫的那条路旁的小松树!
依稀记得当年,我心若里有什么不痛快的时候,总会特地走到这儿,上前踹它一脚。
仿佛不过一夕之间,如今它竟已如此高大了!
小松树,你还记得我吗?
如果松树会说话就好了,这样它就能告诉我——那二十年的记忆究竟是真实的,还是只是一场梦?
从宁寿宫到储秀宫又从储秀宫走到了乾清宫,最后我终于站在了养心殿门口。
微微仰起脸,刺眼的阳光下,我半眯着眼凝视着牌匾上“养心殿”这三个大字。
记忆中的最后一天,阴沉的天灰蒙蒙一片,寒风啸肃,大雪漫天飞舞,就连守在门口的侍卫们各个都在瑟瑟发抖。
而梦中的颜小懿衣着单薄冻得直发抖,匆匆闯入在这养心殿内紧紧地拥着她爱了多年的胤禛,最后挨了设计好的那一刀。
锋利的匕首从背后深深地刺入她身体的刹那间,疼得她透不过气来。
可当时她竟能以那样轻松地态度与那个世界做了最后的道别。
百转千回,结局谁人又能想得到呢?
我以为我再也睁不开双眼了。而今天,2016年5月18日,我竟能带着这样不真实却又异常真实的记忆站在这三百年后的养心殿门口。
三百年后,伊人在此,故人又在何方?
就在我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之中时,安静的养心殿前,突然响起了一个女人娇滴滴的抱怨声,“我走不动了,我们出去吧,这儿也没什么意思!”
我循声缓缓转过身,只见一个神情温婉、身材高挑的女人正挽着一个精瘦的男人的手臂,撒着娇。
恋人间的亲昵看着总是令人觉得特别温暖!
“进去看看吧,我想看看雍正办公的地方。” 这个男人的声音清脆有力,很有感染力。
“你怎么就那么喜欢那个残暴的雍正呢?”女人的声音似抱怨更似撒娇。
残暴,在后世人的眼里,胤禛竟是这样一位皇帝!
对于这样的评价,我的心有些刺痛,我不悦地望着她,不自觉地大声否定道,“其实雍正并不残暴!”
 
第7章 Chapter 7
 
话脱口而出后,我又不禁自嘲——那不过是一场冗长得梦,颜小懿你又何必如此较真!
摇摇头,我微微一笑,正准备转身往其他宫阙走去,突然一阵清风拂面,沁人心脾,一扫我先前的低落情绪令我停住了脚步。
不远处那个男人好像听见了我不满的嘟囔,竟也笑着缓缓地别过了脸望向了我。
他别过脸的那一瞬间,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一切都静止了般定格在了这一画面!
我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站在原地任由微风撩起了我的发丝。
眼前的这个人有着那张我这辈子都忘不了的脸——那张早已深深地烙入我心底的脸庞。
恍然间,我既惊又喜地大声唤道,“胤禛!”
那个男人脸上爽朗的笑瞬间凝结了,他怔怔地松开了那个女人的手,缓缓地走到了我的面前,脸上噙着非常礼貌却又明显十分疏远的微笑,这笑似乎还夹杂了丝丝防备,“小姐,你认识我吗?”
他不是胤禛!
这清脆而又充满活力的声音与胤禛那低沉而又冷清的嗓音完全不同。
要知道胤禛的声音化成灰我都认得。
走近一看,我才发现这个男人除了有着与胤禛几乎一模一样的面孔外,其他的特质完全不同——他没有胤禛的冷冷清清,没有他的孤傲,更没有他那份与生俱来的帝王之势。
他不是胤禛……
只觉得脸一阵阵地烧着,我有些难为情地低下了头,轻声说了句“对不起,我认错人了”便转过了身缓缓地往前走去。
“我还在想呢,你不是一直在英国的吗?怎么才回国没多久在北京都有熟人了!”
“我也吓了一跳!”
“可能她认识一个跟你同名的人吧!”
“可能吧!”
“殷臻,我饿了,我们就别逛了!”
“好吧,我们回去吧,下次有机会再来……”
身后他们的对话声越来越远,远到我再也听不到一句半字。
他也叫“胤禛”?
当我错愕地回过头时,却已不见了他们的身影。
停住脚步,我再度缓缓抬起头仰望着不远处“养心殿”三个字,心好像被挖了个洞,任由风扫荡着心底的每一个角落,凄凉与失落感油然而生。
三百年后,在养心殿门前遇见一个长得与胤禛一模一样的人……
这算什么?
最终我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座伤透了我的心的紫禁城!
中午了,我在故宫里逛得久了总算觉得有些饿了。懒得找地儿吃饭,便在附近的王府井随便找了家麦当劳吃个汉堡填填肚子。
独自坐在麦当劳,小叶给我发了条微信,告诉我她已经带着我的行李箱在去首都机场的路上了。
简单地解决了午餐,我看了看时间还早便决定再去附近随便逛逛,看看能不能淘点好货给我老妈。
抓着手提包,我有些心不在焉地慢慢踩着楼梯,脑子里依旧满是方才那个精瘦的也叫做“胤禛”的男人的脸——齐耳的短发,高挺的鼻子,深邃的眼眸,薄浅的嘴唇,永远不会下垂的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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