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的五年,十年之后,或者更久远的我们,会不会也像他们那样,有着成功的事业,有着美满的家庭,有着同学间最真的情谊,有着对学校和老师最美好的祝福。
毕业的气息越来越浓了……尤其在回到宿舍后,从刚拿到手的这一张离校手续单内容就能说明:
6.19:请到学生处学生工作办公室交回校徽、学生证;
6.19-6.22:请到教务处进行教材结算;请到图书馆交还借书证;请到财务处交退款;
6.23-6.26:各系院清还费用核实;
6.27-6.28:请到卫生所进行毕业体检,交还医疗卡;请到保卫处领取户口迁移证;
6.29:领取毕业证书、学位证书、就业报到证、交还离校手续单……
“终于要毕业了,青菱,晚上我请你吃鱼庆祝一下啊!”陆平不知道从哪里拎来了两条不大不小的鱼,正欢快地在水袋里游来游去。
“你不会现在就要摆平它们吧?”我把视线从离校手续单上移开,感觉小鱼们好可怜,都快要成为我们碗里的美食了,却全然不晓得自己的处境有多危险。
“对啊,提前做准备嘛,待会张诚来了就不用等太着急。”
“啊?张诚也要来啊!”我吃惊地问,心里嘀咕着他俩啥时候走得这么近了啊。
“嗯,我特意叫他来的,说是给你庆祝一下考级结束!”
“陆平,你……”我发现好几次,她都是以我的名义约张诚,不觉向她翻了个白眼。
“来,这个给你!”陆平朝我扮了鬼脸,同时将一把干净的剪刀递过来。
“你要干嘛?”我没好气地问。
“很简单啊,那,这样,再这样,就可以了!”陆平演示了一番。
“不行,不行,太残忍了,我不要弄!”我强烈地表示拒绝。
“连条鱼你都不敢……嗨,瞧瞧你这出息!等会儿洗个土豆总可以了吧。”没等我回答,她就拎着鱼儿去了水房。
对不起了可怜的小鱼,如果有下辈子,希望你们可以投胎到更高级的物种,就不用这样被人类任意宰割了吧。
“叮铃铃……”电话响起,我放下刚刚拿起的土豆,朝座机的方向走过去,还没碰到话筒,声音就停止了。
谁啊?这么没有耐心!我嘟囔着,再次拿起土豆准备去水房。
“你不在我预料,扰乱我平静的步调,怕爱了找苦恼,怕不爱睡不着……”手机紧接着也振动加铃声的两种模式同时响了起来。这是我最近很喜欢的一首歌——周迅的《飘摇》,听了好多遍还是百听不厌。
“袁总,您好!”看来电是眼镜先生,赶紧礼貌地问候。
“现在忙得怎么样了?抽空过来一趟详细谈一下工作的事吧?”
“袁总,谢谢您,我的想法之前不都已经说过了么……”
“先过来一下,谈谈再说!要是你真的有更好的出路我也不拦着你!”强势的语气,让我立马想到工作的时候他那副严谨的模样。
“今天晚上我和同学有约了,要不然,明天一早我过去好吗?也当面和您跟小郑他们告个别。”
“好吧,那明天见面说!”
“嗯,袁总明天见……”还未说完,就听到了嘟嘟、嘟嘟的挂断声。
“明天你要干嘛去啊?”张诚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宿舍门口。
“哦,是建筑公司的袁总,想约我谈签合同的事情,明天我打算去跟他们当面告个别!”
“那个眼镜先生啊?青菱别怪我没提醒你,还是当心点好!别真被人家卖了还在帮忙数钱……”
“张诚,不会的!他们人真的都挺好的!”
“你越是这样想,我就越担心你!四年了,你咋还是不知道江湖险恶啊!你忘了王寒的事情了……”
“我知道了,谢谢你的提醒,我会多加小心的啦!走,一起去洗土豆吧。”
“你们宿舍其他人呢?这饭够吃吗?”
“放心吧,肯定管你饱,陆平准备了好几个菜呢。她们几个爱逛街的主,又去大采购了,说是在外面吃了再回来。”
“青菱,你上次说Z城有个面试邀请,靠谱吗?你真得打算去?”
“嗯,虽然是个地方台在招聘,可毕竟是我喜欢的行业,他们说看重的是我在校广播台的经历。”
“可是你一个人去那里,我就真的没办法照顾你了……”
“我可以照顾自己的啊!不管最终的面试能不能成功,我总还是要尝试一下的对不对?再说了Z城和S城不是离得蛮近的吗,大不了失败的话,我再去S城投奔你不就行了?”
“说的倒好听,你是想去找陈风吧……”
“哎……还是别提他了,我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才好了!”我叹了口气。
“那就跟着自己的心走呗。人有的时候需要主动一些,比如当你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你会觉得什么都值得去做,爱不可能永远单纯没有悲哀……”
“比如你和陆平吗?”
“我跟她可什么也没有哦!”他把下巴扬得老高。
“嗨,别怪我没提醒你啊,要是对人家没意思,就别老做一些会让人家误会你喜欢她的事儿,知道吗!”我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肩,“女孩子呀,你对她太好的话,会容易产生错觉的!”
“那你有错觉吗?”他温柔地看向我,且轻轻弹了我一个脑瓜崩,算作是“回礼”了。
“我?我怎么可能会有错觉啊,我有的是‘正——觉’好吧,我的好哥们!”我故意把语气拉得很长,以显示我表面的平静,但其实,我的内心早已翻江倒海了!
再见不会太遥远(5)
我哪里会不知道他的心思呢,我又不是真的傻。自从王寒那里听到他和江笑假扮情侣的事后,这后面的每一件他帮忙在做的事情,还有他偶尔用男人的眼神看我的那副表情,我又怎会不了解他在想什么呢?
其实,我又何尝不想坦率地表明我对他的在乎和欣赏呢?这几年来,在这所学校,在这个陌生的城市,他给了我多少温暖的、真诚的陪伴,可能连他自己都已经忘记了,我却还记得一清二楚。
那又怎么样呢?表明内心两个人就能幸福地在一起了吗?就可以成为彼此理想的爱人了吗?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有那么多,为什么非要成为恋人呢?
就像周婷不止一次跟我说过,喜欢一个人绝不应该耗费她的光阴,喜欢一个人,未必非要在一起,把他放在心里,起码不会互相伤害。
我觉得很有道理!
既然纯粹的朋友更能天长地久,既然爱情有那么多的不确定性,那样的复杂和麻烦,为什么就不能好好呵护这份难得的友情呢?
张诚和我,我们是彼此最最信任的同学、好友,我了解他的一切,他也了解我的所有,我们不是亲人又胜似亲人,这样的感情,不应该值得呵护一辈子么!
谁谁说了,男女之间就没有纯洁的情谊!哼,我还偏不信!我相信张诚也是赞同我的想法的。
第二天清晨,没顾得上吃早饭,我就赶到了公司。先是和小郑一起打扫起卫生来,把公司所有的地板都拖了个遍,又把办公桌都擦得干干净净,想要再擦擦窗玻璃的时候,小郑忍不住发话了:
“青菱,歇会吧,我快要累死了!”
“小郑你休息吧,我再干一会儿。”
“你今天早上吃什么好吃的了,这么有力气劲儿啊!”
我笑了笑,拿起抹布开始擦起玻璃来,大概是觉得最后一天了,能为大家多做点事情就多做一些吧。
这么长时间,一直和他们相处的不错,袁总的庄重威严中透漏出的关切与友善,小郑的活泼可爱……他们无一不让我觉得留恋。人是感情化动物,我大概更是如此吧。
眼镜先生来了,穿戴的比往常更休闲了一些,虽说是三四十岁的人,看起来却活力四射,仿佛同龄人一般。
一进门,就把我叫到了他的办公室。
“等你的短信等了一个晚上,也不见回。”眼镜先生朝我做了一个皱眉头的表情,像个生气的小孩子。
“啊?等什么信息啊!”我惊讶道,以为自己哪里疏忽漏掉了工作上的事情。
“没什么……”他恢复到一本正经的语气,“谈正事先,你真的不打算留下来工作?”
“7月初有一个重要的面试,我想去试试!”
“记住,不要一副‘只要你招我,我什么都肯做’的姿态,这样会给人一种‘卖身’的感觉……”他叮嘱道,“一个人的信心可以给到面试官希望,所谓的岗位机会,不是面试官给你的,而是你自己争取的。告诉人家,你是独一无二的,你就是你,你成就你!”
“嗯,希望能够应聘成功,还是想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我补充道。
“先要生存,才有资格再做喜欢的事情!”他俨然一副大学教授的模样。
“为什么不一开始就选择既能生存又是自己喜欢的事情呢?这样就不浪费时间了啊!”
“一般人都是先去做应该做的事,再去做喜欢的事,前者让你有饭吃,后者让你有念想。懂了吗?”
“懂了,但我不是‘1’班的啊,我是‘2’班的。嘻嘻,我还是想做自己喜欢的!”
“你这丫头,就是跟人家不一样,真没办法,我还就喜欢你这一点!”他情不自禁地继续感慨道,“嗨,能像你这样有自己的思想,工作态度还这么端正,且不偷懒耍滑的小年轻不多了呀……”
“谢谢您,袁总!我一直很感激您这几年的帮助,谢谢您给我提供实习的机会,我以后会更加努力的,绝不辜负了所有对我好的人。”
“丫头,不瞒你说,如果我没有结婚,没有家庭的话,我一定会追你,一定不放你走……”他说着,往我的方向靠近了一下。
“袁总……”我被他突如其来的话吓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
“别害怕,如果我想做伤害你的事情,又怎么会等到今天呢?”他柔情地盯着我的眼睛,“丫头,知道你是哪一点打动我的吗?”
“不……不知道!”我不敢再看他一眼。
“告诉你吧,是你的笑容。第一次在人才市场见到你的时候,你那种像婴孩般的纯真的笑,我在社会上基本上没有再见到过了。其实我们当时原本要招聘一个有经验的员工的,犹豫再三后还是决定给你一次实习的机会……”
“谢谢您袁总!”我感激地回答。
“也许这就是缘分吧!后来慢慢地了解到更多的你,也就越来越喜欢你了,但是我知道你太干净了,太纯粹了,我不能伤害你!所以一直憋着没有跟你说这些。”
“那您为什么现在又……”我抬起头来,竟有一点感动。
“你毕业这一离开,也许再见面都很难了,所以想了想,还是说出来吧,至少心里会好过一些,当然也想让你知道,你其实很优秀!值得被爱!”
“袁总,我请您吃饭吧,有一家拉面馆,他们家的面很好吃!”这个时候的我,所能想到的表达对一个人感激之情的最好的办法,好像就只是请他吃饭了。
我在心里暗自庆幸,庆幸自己遇到的都是好人,就像眼镜先生,这才是正人君子之所为吧,这才是喜欢一个人的正确模式吧,我深深地感激他,他不但教会了我职场上的知识,还教会了我该如何更好地去爱别人。
下楼,六元钱,两碗拉面,两个人吃得不亦乐乎。
回到学校,陆平正和舍友们拿着相机拍来拍去,一会又拿出好几件学士学位服,每人发了一套。
“青菱,给你,快穿上,咱俩拍个合照!”陆平把最后一套递给了我,学士帽还是崭新的。
“你这是从哪儿弄来的啊?”我真佩服她总能做一些我做不到的事情。
“哎呀,你就别问那么多了,快穿起来!”一眨眼她就不见了。
我小心翼翼地拿起学士服,仔细地欣赏起来:黑色的袍身,中国结样式的盘扣,黄色三角兜式的垂布,成了一抹靓丽的风景。方形黑色的学士帽,同样颜色的流苏静静地躺在一侧。这将会是我穿过的最神圣的服装了吧,也将会是四年大学生活完美结束最好的见证。
特意换上一双高跟鞋,对着镜子,用梳子仔细梳了下长长的发丝,看了又看,正面看,侧面看,好漂亮好有精气神的女孩子,这会是我吗?怎么好像有点不认识自己了呢?哈哈,原来还是挺有气质的嘛,我开始自恋起来。
“青菱你好了没有啊?”陆平催促的声音传来。
“嗯,好了好了,这就来!”我冲着镜子里的自己眨了眨眼睛,赶紧跑了过去。
站在宿舍门口的中间位置,我和陆平手拉着手,肩靠着肩,帽子戴的正正的,微笑着面对着镜头,目光炯炯有神。
咔嚓一声!一张透露出我们对美好未来最真切的渴盼与向往,透露出我们这一刻无比的自信的照片诞生了,也成了我最喜欢最满意的一张毕业照。
意犹未尽,又去主楼和科技楼附近拍了一些,虽然脚被磨破了,虽然天气雾蒙蒙的,但还是掩饰不住一颗兴奋、喜悦的心情……拍大合照的时候,应该会更开心吧!
再见不会太遥远(6)
从所有的照片中精挑细选了一张自己最喜欢的,放在信封里,给陈风寄了过去,附带了一封简短的信,内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