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韩停下抵挡齐远宸抓书包的动作，任由他抢了去。
他沉吟片刻，侧过脸对齐远宸说：“最下面那个是给林澄的，她不吃辣。”
齐远宸拿出书包里准备的四份三明治，眼睛直冒光，火速分给大家。
“这卖相也太好了，沈韩你能自己开店了吧？”
“应该让陶栩给你涨工资，寒假你在他那儿是不是生意特别好？”
“你看，我就说你可以的~”
舒恣和齐远宸说什么，林澄压根没心思听。
她好不容易平稳的心跳再次絮乱，连手指都跟着发麻。
“怎么又红了？”沈韩拿出橘子汽水拧开放在她面前，指尖捏了捏她的耳尖问，“真的不是耳钉过敏？”
林澄双手藏在袖子中握成拳，手心里都是汗，她埋着头，咬着下唇，目光四下游离，满脑子都是‘怎么办’。
没有借口，找不到其他借口了。
她喜欢沈韩哥哥，带有心动的那种喜欢。
“都跟你说了，”她顶着红透的脸站起身，给了沈韩一拳，“你手指很烫！”
她推开沈韩，快走几步到一旁抱起手臂深呼吸，心里完全乱了套。
“啊？”沈韩茫然地看看自己的手指，又看看她气呼呼的背影。
怎么突然……生气了呢？
第34章 你都不理我，哼！……
“我摸摸。”齐远宸捏着三明治起身,抓了一把沈韩的手。
“正常体温啊，”他冲林澄那边努努嘴，“怎么惹她了？”
“会不会是她不喜欢别人碰耳朵？”舒恣擦擦嘴角的酱渍问,“就像有些人不喜欢被摸头发一样。”
沈韩指尖轻捻,眼中茫然。
可上次摸她耳朵，她没有生气。
难道说，她上次说自己指尖烫,只是一种委婉的拒绝吗？
他慢慢蹙眉。
这么简单的暗示他居然没懂，这次还得寸进尺在旁人面前摸她耳尖。
“你们先吃。”他拿过桌上的橘子汽水,走向林澄。
林澄啃着指甲疯狂纠结。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沈韩哥哥的？
要是他知道自己动了这样的心思，会不会再也不理她了？
想想他之前对其他女生的态度，冷淡，嫌弃,烦。
啊啊啊啊,她不要,她才不要被沈韩哥哥讨厌！！
可是,心动无法控制，怎么办……呜呜呜,要被讨厌了。
瞧见她小小的背影在跺脚,沈韩脚步放慢,眉头皱得更深。
厌恶成这样？那他确实过分了。
“林澄。”他站在安全距离,避免所有冒犯的可能性，嗓音放缓，“喝汽水吗？橘子味的。”
听到沈韩的声音，林澄僵硬住肩膀。
她连做好几个深呼吸,确定自己没有异常后，转过身，露出大大的笑容来：“喝！”
沈韩小心翼翼递过去汽水，以免碰到她。
“三明治吃吗？”他后退一小步，确定她神色如常，才稍稍安心，“齐远宸和舒恣可能还要再歇会儿。”
“等下再吃。”她喝下一大口汽水，长长吐气。
两人陷入短暂的尴尬沉默。
“要坐一会儿么？”沈韩侧身，指了指石凳那边。
“好。”她拿着汽水，挨着舒恣坐下。
舒恣鼓着脸颊对林澄说，“真羡慕你每天都能吃到沈韩做的饭，也太美味了。”
啊……林澄出神，要是沈韩哥哥讨厌自己了，是不是蹭饭的机会都没有了。
他会不会一气之下搬走啊？好不容易成为邻居了，都被她的心动给毁了。
越想，她越懊恼。
休息好再下山时，林澄主动拉着舒恣说起游戏内容，两人捧着手机讨论初赛入选的时装设计。
沈韩也破天荒地没跟着林澄，而是同齐远宸说起做菜的小技巧，齐远宸认认真真听，时不时蹦出一句‘牛批’。
“这个好看，我超喜欢这个。”林澄指着手机屏幕上的一套时装展示说，“这个比赛从投稿开始我就关注了，门派频道讨论的都是他，这位画师肯定也玩御剑。”
“我也觉得，好些融入的小元素都与御剑有关，虽然挺隐晦的吧，但对于御剑玩家来说，这样的彩蛋真的太棒了！”舒恣捧着手机羡慕道，“好希望我门派也有自己的画师。”
“听说那些小元素都是能拆解的。”林澄屏幕向下滑，放大下面的说明注释，“如果不喜欢御剑元素的可以不带，这样既不影响时装本身售卖，又可以满足御剑玩家的诉求，简直太棒了！”
她说到兴奋处，手舞足蹈，手背一下挂到枯枝上。
“嘶……”抱着手，林澄眉尾下垂，“好疼。”
沈韩第一时间闻声赶来，到了林澄近前，正要查看她伤口，手伸过去一半，顿住了。
万一，她讨厌呢？
“我看看我看看，”舒恣忙收起手机，拿过林澄的手轻轻吹着，“疼不疼？”
她回头问：“沈韩，你带碘伏了吗？”
“带了。”沈韩卸下书包找到碘伏棉签递给舒恣，“轻点擦。”
“你可太靠谱了。”舒恣接过棉签，给林澄消毒。
林澄抬眼看先沈韩，抿抿唇，到底还是没说话。
换做平时，她早就跟他求救了，现在生怕自己那点小心被看出来，不敢了。
“没事。”她甩甩手，拉下袖子，“就是刮了一下，又没出血，快下山吧。”
她又开始眉开眼笑地说起游戏，受伤的右手安安静静垂着。
“舒恣。”沈韩递过去创口贴。
“嗯？哦，好的。”舒恣反应了一下，才接过创口贴，给林澄贴上。
沈韩突然喊她，有点不适应。虽然四个人经常一起行动，但是沈韩喊她和齐远宸的次数少之又少，尤其是林澄需要照顾的情况，从来都是沈韩亲力亲为，突然不管，怪不习惯的。
贴好创口贴，四人继续往下走，林澄嘴上说着游戏，眼睛时不时瞄向沈韩。
他能跟齐远宸聊得来，是件好事，可……
说不出为什么，好像两人间疏远了，他不会是看出来什么了吧？
“你刚才为什么生沈韩的气？”舒恣故意放慢脚步，跟男生拉开距离，小声询问林澄，“还没和好？”
“啊？没吵架。”林澄摸摸手背处的创口贴，“我们俩挺好的。”
“得了吧，这要是换了平时，他一定要亲手给你消毒的。”舒恣冲着前面不远处的沈韩抬抬下巴，“我看他好像有点不敢接近你似的，你刚才凶他了？”
“才没有呢。”林澄抓抓头发，哪里还敢凶他，怕他还来不及。
“不过你们的感情真好啊，”舒恣望向山下，似喃喃自语，“真希望我也有个这么照顾我的同桌。”
“齐远宸不也挺好的么。”林澄揪揪衣摆，“他多搞笑，每天都能逗你开心。”
“不一样，照顾是照顾，搞笑是搞笑，沈韩对你的照顾……”舒恣拉长音调，随即笑道，“比我妈都要细心。”
“哪有啊。”林澄无奈，摆摆手，“没那么夸张的，他对我不过就是客气吧，说不定哪天就厌烦了呢。”
“不可能。”舒恣语气笃定，“就算有一天齐远宸不搞笑了，沈韩都不会厌烦你的。”
林澄胸口好似电流划过，她一顿，抬眼问：“为什么啊？”
“你自己想啊，他对你都是怎么照顾的？”舒恣掰着手指头给她数，“为了一起上下学，还特意搬到你的小区，每天给你做饭，你需要的一切小物件他都随身携带，你喜欢的任何东西他都记得，还有啊……”
越说，林澄耳朵越热。
回想平常的种种，她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喜欢沈韩了，他真的太好了，完美无缺。
“其实，他搬家也只是巧合吧，刚好要找房子。”林澄捏捏耳垂，指尖摩擦着橘子耳钉，试图说服自己不要妄想，“做饭什么的，大概是顺便吧。”
“他以前住年华居啊。”舒恣略微惊讶，“你不会不知道吧？”
“年华居？”林澄蒙了，停下脚步，满眼迷茫，“是你家小区吗？学校旁边那个？”
“对啊，你来之前他一直住年华居的。”舒恣挽住林澄手臂，拉着她继续往下走，“我遇见他好多次了，后来你转学过来，他还特意先把你送回家，自己再回来，我以为你都知道呢。”
说到这儿，舒恣忍不住笑：“好长一段时间，我以为他对你图谋不轨呢，就差报警了。”
有这事？
林澄顺着舒恣力道往下走，脑袋发空。
她一直以为沈韩是正好顺路才坐一趟公交的，那么长时间，居然都是特意送她的吗？
而且，年华居离学校那么近，多方便，干嘛还要搬家跟她一起挤公交？
是为了，照顾她？
不是不是才不是，怎么可能呢？
林澄双手扇风，驱散脸上的热度，她告诉自己现在脑子不清醒，不管想什么，都会朝着‘沈韩哥哥可能也喜欢我’的方向走，这是不对的，快住脑！！
沈韩心不在焉听齐远宸说篮球场的事，他还在回想林澄手上的伤，刚才看到好像不严重，消毒贴上创口贴，应该没问题吧。
不知道还疼不疼了，她挺怕疼的。
他回头，刚好对上林澄的视线，她正在给自己扇风。
想开口问她还疼吗，却得到一个快速别开脸的结果。
还在生气么？
沈韩眉头紧锁，要怎么才能哄她开心？
保持距离可以吗？
可他不想保持距离怎么办？为什么要跟林澄保持距离？
林澄揪着头发，闷闷的。
又跟他对视了，他没看出自己的慌乱吧？
一直到上车，林澄和沈韩也没有说话。
林澄和舒恣是后上车的，看到沈韩和齐远宸坐在一起，林澄心里不是滋味，到底什么都没讲，挨着舒恣坐在两人后面。
爬山后大家都累了，车里没了来时的兴奋劲，都在休息睡觉。
林澄迷迷糊糊间，听到齐远宸问了一句表白什么的。
她顿时精神，瞧舒恣睡着，小心凑上前，听他们聊天。
“之前隔壁班跟你表白的女生挺好看，为什么拒绝呢？”齐远宸咬着薯片咔嚓咔嚓响。
“没兴趣。”沈韩依旧是冷冷淡淡的调子。
齐远宸：“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沈韩：“没想过。”
齐远宸：“现在想想呗，你这么帅，追女生一定特别容易。”
沈韩：“肤浅。”
齐远宸：“哈哈哈，那你说个不肤浅的，讲讲，我不告诉别人的。”
林澄爬在两人车座空隙间，耳朵恨不得直接递到沈韩嘴边当话筒。
沉默数秒后，沈韩慢慢开口：“大概，活泼可爱的，喜欢学习，有点小贪吃，跟我一样不吃辣。”
齐远宸：“懂懂懂，活泼可爱跟你性格互补，小贪吃也方便你厨神属性发挥，两人口味相同肯定是件快乐的事情，还有吗？”
“笑起来温暖的，眼睛特别好看的。”他的语气变得柔和些，“最好是亮亮的那种，毛茸茸的。”
“嘶……”齐远宸摸着下巴，“你说这个人，我怎么感觉特别熟悉呢。”
难得说出自己喜欢的人，沈韩一时有些忘形，他立刻补充：“长头发，我喜欢长头发，最好染颜色。”
“啊？那挺野啊。”齐远宸碰他肩膀，不怀好意地笑，“没想到，你还是个闷骚。”
偷听的林澄悻悻归位。
前面听着她还挺激动，自己基本符合，但是长头发……
她揪揪自己的短毛，无声叹气，开学前刚剪过。
而且染头发也太难了，高中生哪有可以染发的，沈韩哥哥喜欢的不会是二次元吧？
靠在椅背上，林澄伸直腿，撅起嘴。
有两个消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坏消息是，她的条件根本不符合沈韩的审美。
好消息是，之前沈韩哥哥做的一切，都是拿她当妹妹或者朋友的，没有任何杂质，她不用再胡思乱想了。
乱糟糟的思绪，终于捋顺出清晰的路线来。
以后，只要她不表现出心动，那她跟沈韩还可以像以前一样交往，沈韩也不会讨厌她。
如果，没发现自己的心意就好了。
她揪着手指想，才短短半天时间，内心深处就生出好些贪婪，明明说好不早恋的。
暗恋算早恋吗？
她掏出手机，开始发散思维，到处搜索。
车子晃晃悠悠一个多小时，沈韩回头瞧，林澄已经靠在舒恣肩膀睡着了。
他脱下外套给林澄盖上，等班主任喊大家醒醒快到地点时，他又抢在林澄醒来之前，拿走外套。
揉揉眼睛，林澄坐起身，嘴里嘟囔：“好渴。”
等了一会儿，没人递饮料。
她转过头：“沈韩哥……”
话说一半，活生生咽回去了。
身边哪是沈韩，是同样困倦的舒恣。
“嗯？”舒恣打着哈欠问，“你刚说话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