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海菡看着追光灯打在露出小虎牙的主唱C位的身上：“脸长得好看就行, 再打造一下人设, 明天就能够成为全民偶像了。没看到和梁歌韵、元思语她们拍摄的idol组合的成功吗？这才是真的可复制的商业模式。”
反正只是为了割韭菜, 只要镰刀够利落, 谁在乎镰刀到底是个什么样子，韭菜又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可复制就代表没有价值, ”符歆感慨地说道，“等到基台崩塌，他们很难再翻身了。”
“而且, 不就是眼看着的事情了？”
符歆说完这句话，偏过头就去看金海菡的表情，试图从其中捕捉到一些讯息。
她总觉得金海菡是得到了消息，或者说，就是她本人的手笔，在今晚这盛大的舞台上要演绎出一台华丽的喜剧。
“别试探了，到了时候你自然就会知道的。”金海菡强行把她的脑袋给扭了回去。
符歆瘪瘪嘴, 把注意力继续放到了场中的舞台上。
端着话筒走上台的是知名综艺节目的主持人，经纪合约挂在了金海集团的旗下，用他来主持这样的晚会，不得不说是杀鸡用牛刀了。
也不知道策划这档晚会的人用了什么办法才让他同意暂时放一放手里的工作, 来主持一家公司的年庆？
插科打诨地诙谐地讲切换布景的时间顺利地带了过去, 主持人这才邀请作为投资部代表的金海泽上台发言。
底下的掌声格外热烈，不知道他身份的人也连忙在身边的人的提醒之下知道了站在台上的人的身份。
符歆甚至清晰地看见，一个女明星把自己的吊带裙前面的蝴蝶结换了个方向，还有男星伸手解开了自己衬衫的第二颗扣子——在追逐利益捷径这件事上, 男男女女并没有什么差异。
金海泽感受得到那些殷切的目光，唇角便难免上扬了些，带出几分笑意。
而只能在追光打不到的地方看着金海泽的身份被公之于众，引起一片向往的季瑶掐碎了自己刚刚贴上的义甲。
“这是太子要登基了？”符歆看着他张扬的做派，不屑地翻了个白眼。
“还太子？大清早就亡了。”金海菡嗤笑一声。
符歆扭过头看她：“大清亡了，传媒帝国的灭亡也不远了。”
前排的工作人员转过头来，在模糊的阴影当中看不真切这两个人的脸，他心里面嘀咕着这种说风凉话的人怎么还能够来参加晚会，一边又把头拧了回去，坚决地不肯再转头了。
好像这样就能够体现不与他们同流合污的志向。
长篇大论起来，就算是太子爷的身份照样不能够让坐在底下的人打起精神来。
符歆打着哈欠险些没有睡过去，要不是这里有摄像机一直在进行拍摄，她觉得她这会儿就能够被彻底催眠了。
坐在前排的明星恐怕还会为了自己的仪态勉强支撑着，坐在后面的工作人员都跟符歆一样，接二连三地打着哈欠，像是回到了小时候，期盼地等着金海泽说出那句“今天的讲话就到这里”。
不过金海泽毫无这样的感觉，被灯光跟着的他仿佛就是世界的中心，他看不清坐着的观众们的表情，但，无所谓，没有一个演讲者会因为观众的反应而抛弃自己的话题。
金海泽正说道自己一力主持投资的项目“循环旅途”接力当前大热剧“命运之环”开起下一轮潮流风暴，底下忽然响起一声惊呼，然后便是窸窸窣窣的说话声。
他看似不受影响地继续着自己的演讲，心里面却也难免有些犯嘀咕，他怎么自己都不知道“循环旅途”这个项目这么被集团的大家看好？
提起这个项目，底下的人都能够发出一阵喧哗。
然而，引爆了全场的不是金海泽激情的演讲而是骤然之间在多个应用推送的新闻“金海集团最新巨制涉嫌抄袭？国产编剧到底应该何去何从。”。
已经稳稳地占据了爆字的热搜置顶视频，像是从新闻里面仓促剪辑出来的产物，画质糟糕得自带马赛克，采访人和被采访人只能看出来一个轮廓。
根据总结的文字版内容，才勉强能够知道这是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编剧接受采访，他自称是“循环旅途”的剧组工作人员，因为一次意外情况得到了自己所在的剧组抄袭的证据，想要站出来揭穿他们的真面目。
“这么正义凛然，背后的人肯定是给足了钱。”
金海集团看到这则访谈的人不无厌烦地想到。
但对方给出来的实锤却很有力，直接将自己能够拿到手的剧本内容和已经播出的“命运之环”里面的内容进行对比。
“最开始我是不知道这些创意都是参考命运之环的，后来电视剧上线之后因为看得人特别多，而且题材特别相似，我就担心会不会是有什么巧合，但是我看完之后才发现特别多地方都是一样的……”
经过特殊处理的声音显得特别的尖细，打出来的证据都让人从巧合到觉得这根本就是抄袭。
记者摆出的从“业内人士”手里拿到的时间线更实实在在地佐证了抄袭的存在。
而且还是因为试镜导致的剧本泄露，嫌疑重重的季瑶就坐在这台下，没人和她讨论这件事，她姿态高傲地环顾四周，在一众叵测的瞩目当中蹙起了眉头。
这是……发生了什么？
季瑶的脑子里很快闪过了一连串的念头，包括但不限于盛世传媒彻底撕破脸发布解约声明，她和金海泽的恋情被人曝光，她所得到的成就统统都被人质疑。
抄袭的事情？
这在她的脑海当中根本就没有留下存在的痕迹。
毕竟抄袭这种事情，如果没有被摆在明面上，好像不少人都会觉得没什么大不了，反正也没见到几个成功地胜诉。
再说了，实在不成还能用水军洗地。
但是，这些证据拿出来，一部还尚且前途未卜，一部已经是热门爆剧。舆论的反响可想而知。
说不清道不明的眼光落在了还站在演讲台上的金海泽的身上，那追光这时候似乎就显得有些惨白了，落在金海泽的身上，讽刺地突出了这个话题中心。
台上是金海泽在宣读着自己的演讲稿，这是即将推上顶端的准备，台下是坐在下面的观众频繁地交换着只有彼此懂得的眼神。
恍然如梦。
季瑶是被手机的震动吵得不得不看了一眼发到了自己手机上的消息，全是刘天野发过来的，着急忙慌地发了十几条。
她打开看了看内容，又忍不住侧头看了看左右。
那些迫不及待转过头去，生怕被发现自己盯着这边的人的窘迫曝露无疑。
她试镜“命运之环”的事情被爆出来了，而剧组的剧本涉嫌抄袭的事情也遭到了工作人员的披露。
季瑶面上的焦急在看到具体的事情之后，很快就缓和了下来。她甚至不知道刘天野在着急什么。
说实在的，现在的热度也不会超过一周时间，等到大家厌烦了旧事重提，总是会偃旗息鼓，再看不到相关讯息。
甚至再过个几年时间，还会有人将两部电视剧相提并论，到时候评判下来，他们的电视剧略胜一筹也是说不定的事情。
符歆也关上了新闻页面，侧过头去看金海菡。
“你什么时候联系上的这个人？”
符歆一眼就认出来这个爆料人是自己的高中同学了，虽然脸上打了厚厚的马赛克，但是身上的衣服很是隆重，是她在上次同学聚会的时候见到过的。
“是他主动联系的我。看来季瑶在剧组的时候欺压别人欺压得实在是有些过分了。”金海菡转了转自己的手链，压低了声音说道。
在这场华丽的盛典上，她就是要这么一意孤行地揭开他们的遮羞布。
但是仅此而已，又好像乐章在最激烈的时候戛然而止，对于金海集团这样的庞然大物如同隔靴搔痒，很难会起到真正的作用。
符歆意犹未尽：“到此为止了吗？”
“当然不是。”金海菡望着聚光灯的方向，脸上的笑容在光线之中朦胧而模糊，“上半场的铺垫已经结束，下半场的舞台还是要让真正的演员自己来上演啊。”
慷慨陈词的金海泽已经被人打断了。
他站在台上，看着底下的目光，手握成拳。
季瑶望着他的方向，脸上还保持着浅淡的笑意，那是训练了许多个小时的表情管理留下的成果。
匆匆忙忙从庆典现场离开的公关部的工作人员头一次体会到被记者围追堵截的感受。
金海菡望着这一切，轻轻地叩下了自己的手，腕上的镯子撞在桌沿上清脆的一响。
金海泽已经回到了舞台的中央。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真的在夏天要注意肠胃病哦~少吃冰的和辣的，不要像可怜的阿鱼我一样
第116章
金海泽的脸色看上去格外沉痛, 这也难怪，毕竟他接下来随便张口就要对自己刚刚还谈论得信心十足的项目表示沉痛的哀悼以及忏悔。
就算是翻脸比翻书还快的他也很难再短时间内完成这么艰难的情绪转换。
当然，混乱的绝不仅仅是在现场的众人。
剧组的群里面也乱成一片, 导演慌乱地想要让这个爆料人自觉站出来, 威胁声称“自己一定找到了证据”。但是以剧组的混乱管理这并没有什么威慑力, 能够接触到剧本的光是季瑶团队就有十多号人, 更别提上上下下的剧务、摄影、灯光、化妆师、服装师……
每个人都好像身怀嫌疑，尤其是季瑶团队表现得过分跋扈的情况下, 多得是人想要给她一个教训。
至于会不会影响自己的前途，首先也得剧组有担当能够找得到对应的人才行呐。
导演和制片人也只能苦笑着找“罪魁祸首”，投资人现在还在演讲, 他们在剧组里根本排不上话语权，既做不了主，又办不成事，即便是热锅上的蚂蚁，也尚且还要挣扎一二，他们怕是连这份挣扎的心都没有了。
掀起剧组里左右猜忌的风气之后，甩手不想再多加理会了。
没有了导演和制片人的控场, 谩骂猜忌更是肆无忌惮了起来。满屏看过去都是故意揣测的言论。
“你们觉得能是谁？”有人冒了个泡，在快要平息的群里又掀起一番波澜。
平时就特别爱八卦的剧务连忙在群里面回复：“肯定就是之前被差使的小刘，我之前就听他抱怨过我们剧组不是人呆的地方。”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这还有聊天记录，你要不要看看到底是谁说的这句话？”被点名的人气得不行, 赶忙跳出来, 要自证清白。
不过，她这清白倒不如不证。
心思灵敏地连忙就抓住了把柄：“谁说的关键吗？你们在私底下议论剧组的安排，是不是心里面有怨气？”
“怨气谁没有啊？碰到这么一个难伺候的祖宗，你乐意啊。”不等小刘再出声, 兴许也是在背后又说三道四的早已经忙不迭地跳出来了。
附和的人居然也有，甚至于干脆就是想要一刀两断，免得被这臭名声沾上：“就是，要我说早点曝光了也好。清理垃圾，人人有责。”
“这是给你们宣泄情绪的地方吗？”
眼看着剧组里的言论越发失控，连忙有金海集团的工作人员出来调停，调停的效果好得离奇，刚刚还新消息一条一条往外蹦的群里面顿时像开了禁言那样陷入了死寂。
但，群里面的议论是终止了，接二连□□出群聊的人却拦不住，私底下的揣测也拦不住。
这么大快人心的好事，也不知道是哪位义士。
大家相互试探一番，更是觉得这人稀奇，保密工作做得这么好是何必？
难不成真怕被金海集团给算计？
倒是没人揣测编剧，这对于他们的职业来说可是彻头彻尾地说道污点。
没看见白老爷子的高徒，季瑶好不容易托人情请来的定海神针，竟然率先在网上发表了自己的看法，还po出了季瑶发给白老爷子的项目策划书的内容。
“没有想到创意的来源竟然是抄袭，作为一个编剧我深感不耻。我宣布正式退出剧组的编剧工作，具体的违约费用我会自己承担。”
第一时间就表示了坚决地要和剧组划线。
po出来的策划书更是彻底地锤死了抄袭，几处之前怀疑抄袭的地方的的确确是按照季瑶在企划书里面的内容修改来的，而是企划书里的内容台词，和“命运之环”的镜头简直是一个模子倒出来的。
有了编剧团队当中中心人物的发生，其他人都迫不及待地跟上了。
混在这个里面的宋洋粉丝只有小猫两三只，发表声明的时间又不前不后，完全不起眼。
一直在等着解决方案的导演看着形势已经没有了半分挽救的余地，索性也开始学着发表声明地这一套了。
发出动态的时候，和制片人商量紧急处理方案的视频会议都还没有挂断呢。
大难临头各自飞。
本来就是人间至理。
兴许只有现在还没有来得及发表自己的致歉的金海泽还打算圆场一二。
然而，当他面对着底下并没有多少善意的目光的时候，他猛地想起在庆典开始之前符歆的提醒。
一道惊雷在他耳边炸响。
如果这都是金海菡以退为进的谋划，她早已经把这全盘的局面算了出来，在背后做着推手那么一切都有了解释。
突然发难的抄袭，草蛇灰线蜿蜒千里好像在这样的事情上总显得太过用力。
不过，要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为了打击他的声誉，为了金父不得不选择让步，这就完完全全可以解释的了。
金海泽只觉得一股热气冲上了天灵盖，他站在炙热的聚光灯下，一把握住了话筒，音响发出刺耳的响声，模糊了他最初的话语声，只剩下了后面近乎于胡言乱语的片段。
“……这一次的事故最主要的还是因为有竞争对手试图在背后对我们的项目进行攻击。抄袭的事情，我们之后会给大家一个答案。但是相信我们的项目，并不会因为恶意的攻击就胎死腹中……”
金海泽冲动之下说的话半点也没有过脑子。
他讲得义愤填膺，脖子上的青筋都迸了出来，握着话筒的手也跟着在颤抖。
听在这些久经名利场的老油条的耳朵里可笑得厉害，这机会要不是你给别人抓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