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思语恋恋不舍的目光缠绵流连,久久徘徊在现烤油滋滋香飘飘的孜然羊排、炖得软软烂烂汤汁充分进入了食材当中的牛腩煲,还有蒙着干冰白雾的大龙虾上,不大情愿地打开了被金海菡硬塞进手里的沙拉盒。
人类进化到现在就是为了吃沙拉酱都没有的撒了点醋和粗盐的青菜沙拉的吗?
“剧情里这么高强度的挑战, 我作为主角不应该增肌才显得更合适角色?”元思语不服气地用叉子戳了戳生菜,咔擦咔擦的声响接连不断,听上去反倒是更像有兔子在啃菜叶子了。
金海菡抱着剧本退后一步,上下打量打量元思语斟酌着说道:“前提是你得看上去像是瘦弱但是充满了爆发力的主人翁——你现在这个体型, 要我说还……”
“我知道了, 我知道了。”元思语可再听不下去金海菡对自己的“诋毁”,挥挥手就要赶走这讨人厌的导演。
金海菡摇摇头,如她所愿地离开了,她负责着整场的调度, 可还忙着呢。
看样子,工作室不仅仅是缺少导演人员,制片人也还需要物色呢。
元思语看着金海菡走了,托着腮看着面前的青青绿绿的天然食物,闷闷的坐了下来。
可当她自己坐下来却又忍不住反思:“我难不成真还不够?”
“姐,要不然我给你念念剧本里的人设?”最近刚刚升任元思语执行经纪人的前小助理小林拿出了杀手锏。
元思语甩甩头:“算了算了,不就是吃草吗?吃就是了。”
“符歆之前说得好啊,职业需要,职业需要。”
酒足饭饱,一群人被副导演樊芹领着自给自足地把推杯换盏之后剩下的狼藉收拾妥当。
跟着剧组蹭了一顿大餐的媒体抹抹嘴,长枪短炮和采访话筒都架了起来。
整场的演员和工作人员都聚集到了前面。
金海菡高高地举起手,大声地倒数着:“三——”
“二——”
“一。”
“砰!砰!”
金光闪闪的礼花砸了一地,像是铺了一层金子般地地毯,站在镜头前面的所有演员和工作人员齐声高喊——
“开机大吉!”
金海菡手里的场记板咔地拍下。
在一片媒体的闪光灯当中,“命运之环”的电影正式开始了拍摄。
“电影版?这可真是野心勃勃啊。”向燕摘下自己脸上的眼镜,随手把报纸往旁边一放。
她难得在家休息,旁侧的沙发椅上面坐着的丈夫盛旭年凑过来看了眼新闻标题:“命运之环电影版开拍,影视寒冬的破冰者?”
“咱们的新片?”年岁渐长资产富足之后把自己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纪录片创作上的盛旭年随口问道。
“不是,”向燕摇摇头,“我之前和你提起来过的那个银河工作室的新项目。”
“哦,那个金海集团挂名登记的小工作室?”盛旭年恍然大悟,看着身边向燕有些苦恼的样子,连忙打趣道,“你说这么一个小工作室,怎么就不消停呢?”
向燕没好气地一巴掌拍在盛旭年的肚子上:“不消停才好,要是娱乐圈都消停了,咱们也都该提心吊胆了。”
“也不知道金海集团那边是个什么情况。”盛旭年摸着下巴,想起自己还活跃在一线的时候时不时见过几次的金董事长有些唏嘘。
算起来两边起家的契机相差不远,甚至连夫妻组合都相似,可惜金董事长那位先妻去世太早,叫金董事长那个家伙越发肆无忌惮。
虽然在资本的市场上,盛世传媒的表现和金海集团相差无几。但还称不上压榨,也没有什么偏心眼的余地,让一家的家宅不宁闹成了一整个集团的悲剧。
平白可惜了那些行业内难得的有经验的人物。
“金海集团的情况还不够明了?”向燕听着自己丈夫的言论,压住了嘴角的笑意。
盛旭年咧咧嘴:“够明了,够明了,老金他还是脑袋糊涂了。”
吃相着实难看了些。
金海菡那么好一个继承人放在眼跟前都不肯选,非要去培养什么太子爷,惹得自己下台可真是……
太令人痛快了。
“什么脑袋糊涂?”向燕白了盛旭年一眼,“他那是怕自己手里面的权利给夺走了,你看看他现在一样没了权柄,着不着急把金海菡拢回去收场?说到底还是心眼狭隘。以前就是这个样子,也不知道方海佳到底是看上了他什么——”
向燕说着说着就有些说得多了,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左右看了看。
“没事,咱自己的家里。”盛旭年拨弄着手里的茶杯随口说道。
“哪儿都要多个心眼。那家人的事情掺和进去不知道多麻烦。”
“你不还担心银河工作室今后也成长成为金海集团那样的庞然大物?不如……”盛旭年做了个斩断的手势,被向燕不客气地一把摁住。
“还不够呢,不急于一时,再说了,一个小工作室,发展起来也影响不到我们。发展不起来,则是正常的事情。你何必这么放在心上呢。不会是有人和你说了吧。”
盛旭年挠了挠头:“就老赵,一起出门钓鱼的时候听他提了一嘴。”
全世界中老年男子的归宿仿佛都成了钓鱼这项运动,向燕好笑地问道:“”
“你放手创作就好了,公司的事情,都有我在呢。”向燕抿着盛旭年递过来的茶,安慰道。
“对你,我最放心了。”盛旭年乐呵呵地笑了起来。
向燕的手机又响了,她连忙站起啦接了电话。
“喂……”
银河工作室的电影创作像是天降陨石一样砸入掩藏着波澜的看似平静的水潭,沉寂了好几个月的各个传媒、影视公司都开始缓缓复苏,像是试探春日气息的树木,小心翼翼地探出一寸新芽,感受到了合适的温度,再慢慢舒展枝条。
“光是这周的开机新闻就有三四条,这是做好准备和咱们对打了?”随手翻了翻最近的娱乐新闻,符歆一眼就看到了好几个开机的新闻。
元思语随口说道:“这是觉得春江水暖鸭先知?”
“别把我带进去啊。”符歆连忙摆手,拒绝被归类到鸭的范围。
梁歌韵嗤嗤笑起来。
“还笑,今天的戏准备好了没有。”火力全开的符歆又转向了梁歌韵,半分也不客气地问道。
梁歌韵连忙抬起手做了一个闭嘴的手势。
前两天因为梁歌韵一段情绪爆发的表演始终没能够满足金海菡预想的要求,来来回回的NG了十来次,剧组的戏从早晨拖到了日落。
闹得梁歌韵连连赔罪,承包了一整个剧组的下午茶。
这段戏押后到了今天再次尝试拍摄,梁歌韵心里面还是有些在打鼓的。
符歆也看出她提起这件事情之后梁歌韵有些紧张,有些后悔地吐了吐舌头,连忙转移话题:“最近季瑶好像也没什么动静了?我还等着她再爆出来什么大料才是呢。你那弟弟好像也安分了?”
“他现在是有了危机感,老头子把他那个小儿子弄去公司转了一圈。”金海菡挑起一丝笑容,讽刺地说道。
符歆和元思语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都憋不住地笑了起来。
这庸俗手段恐怕也只有这位董事长能够办得出来了。
正笑着,符歆感觉到手边一阵颤动,原来是自己的手机嗡嗡地在桌面上震动了起来,符歆瞥了一眼上面备注的姓名,手足无措地愣在那儿,一时间也不知道是伸手接了电话好呢,还是干脆挂断算了。
“谁找你?”看着符歆犹犹豫豫半晌都没有摁电话接听,担心又是她家里人来的消息,梁歌韵轻声地问道。
符歆皱起了眉,迟疑地回答道“……季瑶?”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公司聚餐,更新迟了TAT
第125章
“季瑶?”元思语直接把手机从符歆那边抢了过来, 端详着电话联系人的名字,半晌得出个结论,“你这不会是记错了人电话号码吧。”
“我没事把联系人编辑成季瑶做什么。”符歆无言以对地夺回了手机, 接通了电话。
连金海菡都忍不住靠过来, 凑耳朵近些, 想听听到底是什么事情能够让季瑶主动给受害人打电话。
“喂——”季瑶听着听筒里面终于没有传出来沉闷的嘟嘟声长舒一口气。
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边同样从屏息凝神的状态缓过来的刘天野, 小心地开口:“符编剧,你好, 我是……”
“你是季瑶,我知道。”符歆打断了季瑶的话,她可不耐烦把时间浪费在季瑶的身上, 电影拍摄在进行,下一部片子在筹划。
符歆从来也不是什么喜欢在无用的事情上浪费时间的大善人。
季瑶干笑两声,虽然知道符歆的态度不会好,可是她也没有想到竟然这么不加言辞。
要不是这些天她也算是见过了一些人情冷暖,在最气盛的时候恐怕早已经拍桌子撂电话痛骂她符歆给脸不要了。
“这次特地打电话给您是想要和您交流一下之前冒昧采用了您的创意,这事情吧,闹到台面上实在容易耽误了你们作品拍摄的进度, 我想着万不能打扰到您的工作,所以你看,我们私下里将事情处理好怎么样?”
季瑶对着旁边刘天野审核过一边的台词字圆腔正地念道。
刘天野在旁边还不忘给季瑶做嘴型:感情丰富点,生动点!
季瑶为难地叹了口气, 告诉自己把这次的电话当成是一场试镜来看, 心里面艰涩的感受总算是缓解了些许。
符歆在这端却是听得好笑:“你简单点说不就是想私了?说得这么复杂还好像都是为我着想,季小姐未免太周到了”
“我当然是为了符编剧您着想,现在大家都不容易,您也不会希望在圈子里面留下个刻薄名声吧。”季瑶心里面那针刺一样的酸涩又冒了出来, 她听着符歆话里话外的讽刺,写好的内容也懒得看了,一和本子,直抒胸臆。
刘天野在旁边重重地一拍大腿。
季瑶轻咳了两声,找补道:“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留一线今后也肯定会有回报的。”
“你不知道抄袭违法吗?那我建议你还是先去接受一下普法教育。”符歆半点也不客气,对季瑶那些委婉的劝她留情的话统统懒得理会。
季瑶后知后觉地发现,向燕提起过银河工作室这些小女生不容易对付的话并不全是在诓她。
她终于是软和下来了态度:“那,你难道不想知道你们金导家里面的一些事情?”
“我家不住大海边上,管得可没那么宽。如果你只是想要和我说这些,那我就挂电话了。”符歆毫不犹豫地直接把手机拿开了,干脆地准备摁掉电话。
一日之计在于晨,最关键最美好的时间用来和季瑶辩驳,她可不觉得这是划算的买卖。
“如果说是和现在金海集团继承权相关的事情呢?”季瑶着急起来,也顾不上这是她事先准备好的底牌了,找急忙慌的说道。
离开了耳朵的声音并不大,但也足够竖着耳朵听着的金海菡听清楚了。
她示意符歆把手机递给自己,符歆难得地乖巧照做:“季小姐,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被某些人的想法给误导了,很抱歉,金海集团和我们只能算是普通合作伙伴的关系,我们也正在准备相关资料脱离和金海集团的合作关系。”
“金导,你们就不怕有人说你们落井下石吗?”季瑶气结。
“你听说过受害人指认嫌疑人是落井下石吗?”金海菡端着手,冷笑道。
季瑶慌不迭地挂了电话。
“嘟嘟——”
忙音从听筒里传出来,金海菡无奈地耸了耸肩,把电话还给了符歆:“挂电话了。”
“难不成打这次电话就是为了让我们听听她尚且没有半点反思,并且还丝毫不打算悔改?”符歆好笑地收起手机。
“恐怕是从金海泽那里听到了只言片语就想着拿出来当筹码。”金海菡摇摇头,也一时间琢磨不出来季瑶到底是怎么想的。
却不知道季瑶已经尝到了一次拿着证据就能够耀武扬威地获得一切的滋味,才会在屡次被向燕用这次发生的事故让很多创作人员有顾及的时候,准备故技重施。
“最近,金董事长没有再让人来登门拜访?”符歆挪揄道。
“没有。”金海菡端起咖啡杯三两口把杯子里的拿铁给喝完了。
“看来金海集团是真的打算自暴自弃了?那我们投资方是不是空出来了?”元思语迅速反应到。
符歆刷了刷最近金海集团的新闻:“还差得远,一时半会儿结果是不会公布出来的。幸好咱们和金海集团的脱钩切分都很完善,影响不大。”
“看来金海集团是真的没有什么可以挽救的余地了。”元思语下定结论。
“我更喜欢你们称呼他们为,秋后的蚂蚱。”金海菡摁下电梯键,“叮咚”电梯到了门前。
符歆踩在落了一地的叶子上,过紧了身上的大衣,后知后觉地响起金海菡的形容,噗嗤笑出了声。
前面的三人回过头来看着她,眼睛里写满了诧异。
符歆偏偏脑袋,无辜地笑了笑,指着打着旋从枝桠上落下来的叶子:“秋天都已经到了,冬天还会远吗?”
“今年的冬天一定特别冷。”杜欣欣一个劲地冲着手心呵着气,在候场的休息室里转来转去,时不时跺跺脚,又时不时蹦蹦跳跳两下,这才勉强缓解了自己穿着单衣在休息室里等候拍摄的冷意。
符歆一进来就看见杜欣欣冻得嘴唇都快发青的模样,皱着眉头看了一眼挂在棚门口的温度计,下意识地给她披了件还没用上的皮衣:“怎么不把衣服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