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姝颜自然感受到来自傅昱琛的凌人气势,她原本松懈的神经再次紧绷起来。心想着,傅昱琛不是怕她输不起吗?那她就给傅昱琛露一手,让他好好看看。
打牌的时候,上家故意揶揄下家,下家自然也能反击回去。傅昱琛不是故意放牌给韦君智嘛,那她就故意让牌给陆博钦。
几个轮回下来,这局韦君智赢了。Pao pao
韦君智缄口不言看戏,想着傅昱琛这是做什么,不懂怜香惜玉吗?要不是他了解傅昱琛,他都要怀疑傅昱琛是不是看上他了,一直喂他吃牌。
温姝颜暗自调整呼吸,默默喝了杯凉茶。打到这会儿,也彻底上手。
她余光瞥见傅昱琛修长的手夹着烟,烟雾缭绕的背后,他的目光一如既往的淡漠,带着桀骜、慵懒。
他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袖口挽起露出紧实的小臂,半截烟灰掉落不小心烫到他的手,温姝颜见状很快把她手边的烟灰缸递了过去。
傅昱琛微怔,把烟按灭在烟灰缸中。原本还心想着待会要怎么‘虐杀’她才好让她低头服个软。这会儿,见她这么主动,老老实实的模样像极了乖巧的兔子,傅昱琛顿时心软,心情大好。
他抬腕看了看手表,快要十一点了,他出声道:“时间不早了,该走了。”
韦君智连忙出声道:“这才几点,夜生活都还没开始。晚上就在我这睡好了。”
傅昱琛起身,拿起桌上的打火机,揶揄道:“我不想跟一群公鸡呆一晚上。”
说完,他又侧头对温姝颜道:“走吧。”
温姝颜点头,找到傅泽语后跟着傅昱琛离开。
韦君智起身送他们出门,暗道这三人像极了一家三口。明明是照顾人家温医生,却偏偏要口是心非。说的好像他以前没在外面休息过一样。
车上,傅泽语终究撑不住睡意来袭而沉沉睡了过去,靠在傅昱琛的臂弯里睡得正香。
“和我作对很爽?”
寂静的车内突然响起低沉的男声,温姝颜足足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刚刚打牌的事。
“没有没有,大家都是各凭本事。”
意思是他不也和她作对了,大家都是半斤八两。
傅昱琛自然听懂她的意思,气笑了,转头看向窗外呢喃了一句:“白眼狼。”
温姝颜只听见他出声了,具体说了什么并没有听清楚。她还纳闷他怎么突然就笑了。
第25章 叫哥哥
温姝颜在傅家工作的日子说轻松也算轻松, 说难也算难。一周七天,全天无休,每天准时给傅泽语做体检, 检测他的身体状况。
除此之外, 还要叫他起床,偶而还得给他带早餐。
以至于,傅家的厨师见到温姝颜大包小包的提着东西往傅家跑时, 露出一脸幽怨,那神情仿佛是在控诉温姝颜抢他的工作。
傅泽语这会儿已经起床了, 正懒洋洋的撑着下巴吃早餐。一见到来人,眼睛放光,“你给我带什么好吃的了?”
温姝颜把东西放下走了过来:“不是吃的。”
傅泽语疑惑:“不是吃的,那又是什么?”
温姝颜勾起唇角卖了个关子:“秘密,你赶紧吃,吃完把药吃了, 我就告诉你。放心, 保证你会满意。”
傅泽语心里虽狐疑, 但也不由的加速吃早餐。
经过温姝颜这么久的调解, 傅泽语的生活作息总算是纠正过来。
一日三餐按时吃饭然后吃药。傅泽语也已经习惯了温姝颜的作息时间,渐渐的他觉得吃药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出十分钟, 傅泽语便自觉把药吃下, 十几粒五颜六色的药丸, 被他分两次吞入。每次吃完, 嘴巴都苦得不行。温姝颜见状,及时给他递了甜话梅才压下口腔里的苦味。
为了安慰傅泽语,温姝颜带着他来到后院的露天长桌上。她从包裹里掏出一样样东西。
傅泽语低头一看有竹子、糨糊、捆绑骨架用线和施放拴线等一堆东西。温姝颜还向安叔要了些小刀、剪刀、白纸、颜料、铅笔、毛笔、蜡烛等工具。
“你要这些东西做什么?”
温姝颜把一张白纸摊开,拿起铅笔递给他, “做风筝。”
她那天送小糯糯风筝时,就看见傅泽语眼里的渴望。所以这几天她都在准备做风筝的材料。
傅泽语又惊又喜的问,“为什么要做风筝?”
温姝颜笑着说:“做风筝当然是为了拿来玩儿。”
傅泽语正襟危坐拿起铅笔开始画画:“你都多大人了,还要玩风筝。”
温姝颜低头整理竹子做风筝架。知道他要面子,也不拆穿他。
其实,傅泽语这孩子跟他舅舅很像,连性子也像。都是口嫌体正直的闷骚怪,明明脸上抑制不住的喜欢,嘴里偏偏要一本正经的装酷。
秋天的阳光明媚灿烂,温姝颜和傅泽语坐在后院的大树底下,清风摇曳的枝叶间筛下一绺绺光斑,细碎斑驳洒落在女人的发稍上。
岁月静好,阳光将这一幕点坠成琥珀,晶莹剔透。
“姐姐。”
耳边只有清风,突然多了一声稚气的童声,温姝颜回头。
傅昱琛就站在她们身后不远处,一身休闲帅气的打扮,身边牵着小糯糯。
他脸上带着浅浅的笑,目光在对上温姝颜回头的容颜时,黑色的瞳仁慵懒而迷人。
不得不说这样的男人到哪都是绝色,温姝颜心底一咯噔,别开视线起身打招呼:“傅先生。”
傅昱琛笑着走过来:“在做什么?”
傅泽语仰着头笑道:“做风筝。”
“傅伯伯,我也要看风筝。”小糯糯因为长的矮,搭不到桌面,伸手要人抱着看。
傅昱琛眉头微蹙,把她抱了起来。他发誓要是再见到韦君智,一定将他给废了。教什么不好,教他女儿喊伯伯。
温姝颜侧过身,低头憋笑。
小糯糯看见桌上的风筝忍不住鼓掌惊叹:“哇,姐姐好厉害。”
傅昱琛把小糯糯放椅子上站着,一脸凝重地上下打量一圈她,重点落在她肉嘟嘟的脸上:“叫哥哥。不许叫伯伯。”
“不行,我已经有傅哥哥了。”小糯糯鼓了鼓小肉脸,瞪着一双葡萄似的大眼睛,摇头晃脑的拒绝。
傅昱琛抱臂,深呼吸,低头看着她继续问:“那你叫她姐姐干什么,叫阿姨。她只比我小三岁。”
小糯糯也学着他抱臂,理直气壮道:“姐姐漂niang呀”
傅昱琛脸一黑,回头直直的看着温姝颜问:“什么意思,我长得丑?”
温姝颜这次实在是憋不住了,笑出声。
她一笑,傅昱琛脸更臭,眼看着他就要暴躁起来,温姝颜赶紧顺毛,“没有,您玉树临风、一表人才、高大威猛、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器宇不凡、人见人爱。”
温姝颜把傅昱琛夸得他耳根都发烫,嘴角抑制不住上扬。
尤其是那句‘人见人爱’
他心想问她:那你见了是不是也爱?
又怕把她给吓跑,只好作罢。
傅昱琛对自己长相一向都很自信,外人夸他好看,他从来都不屑。但这话从温姝颜嘴里说出来,却怎么听都像是喝了蜂蜜似的甜。
他心情好,以至于小糯糯说想看放风筝时,他主动提出放给她看。
小糯糯是被她爸送来傅家的,带着温姝颜送给她的风筝。
因为温姝颜曾答应过小糯糯要教她放风筝。她也就一直记得,今天早上一睡醒就要韦君智送她来傅家。
韦君智巴不得把女儿送过来,有免费的劳动力,他也不用自己陪女儿玩。于是,他把女儿丢给傅昱琛就跑了。
小糯糯还小,走路都要摔的人,更不可能会放风筝。
傅泽语因为心脏病也不能激烈运动。所以这个放风筝的任务就轮到两个大人的手上。
傅昱琛把小糯带来的那个粉嘟嘟的风筝举起,虽然嘴上嫌弃这骚粉色,但还是卖力跑起来,逆风向前跑,边跑边看。
直到感觉风差不多的时候,开始上下拉动线,等风筝慢慢飘起来,然后开始停下来放线。
小糯糯兴奋的跟着跑,一边跑一边欢呼着,玩得不亦乐乎。
傅泽语起初也跟着高兴,直到想起什么,目光像萤火虫的光,柔弱却又闪烁不定。
温姝颜拍了拍他的头笑着问:“想放风筝吗?超过你舅舅。”
傅泽语扯着笑,无奈道:“我放不了。”
他有病,根本不可能自由的奔跑。
温姝颜笑笑不说话,回头离开。
傅泽语的唇紧成一条线,垂着头下颌绷着,稚气未脱的容颜僵硬。
也许谢旻说的对,他就是有病。就算再装得像一个正常人又如何,他连最基本的跑和跳都没办法做到。
温暖的阳光下,傅泽语却像是陷入无边的黑洞混沌里,浓稠的黑,越陷越深。
无底的漩涡里,只有他一个人,他多想挣扎离开这噬人的黑暗,可他又能逃得了吗?
他这般孱弱的身体,或许早就应该随他妈离开才对…还留下来干什么,继续增添痛苦吗,反正都是要死的不是吗?
……
“傅泽语,想什么呢,快上来。”
傅泽语闻声重新抬头,他看见温姝颜骑着小绵羊拍了拍后座,笑容灿烂。
后来不管过了多少年,他仍然记得这一天,温姝颜笑颜如花骑着小绵羊载着他放风筝。
微风轻扬起她微卷的长发,淡雅的清香环绕在他周围。
秋日温煦的阳光打在她的肩膀上,泛着金边。有那么一刻,他在温姝颜的身上看见母亲的影子。
如一艘巨大的船舶,把他从漩涡中拉出来,带着他去追寻太阳。
温姝颜骑着小绵羊,傅泽语在后面伶着一个小鸡崽风筝。小绵羊开起来逆着风,风筝一放就飞起来。
风筝越飞越高,傅泽语心情越发兴奋,忍不住欢呼起来。
旁边正在草坪上放风筝的傅昱琛听见声音,也看了过来,隔着十几米远,他都能感受到傅泽语脸上的兴奋。
玩了一圈回来,两个小孩都累了。安叔和孙姨早就准备好水果零食给两个孩子吃。
小糯糯一口一个蛋糕,吃得脸颊鼓鼓,像只小仓鼠在进食,“好次。伯伯家真好玩。”
“叫叔叔,不然下次不带你玩。”傅昱琛怕她噎着给她喂了口牛奶。
小糯糯这次乖乖改口喊人:“su su”
温姝颜第一次见傅昱琛静下来温柔的样子,说实话,她有点吃惊。
见过他极端、爆戾、偏激的样子,这样的傅昱琛真的很不真实。
可偏偏他又就这么真实的坐在她面前,脸上的表情,每一帧都是温柔极致。
她想起坊间对他的传言,说他那么飞扬跋扈以后谁成了他老婆都得卑微成泥。
如今看来,这还真未必,说不定他以后在未来妻子面前还是个温柔的霸总。
温姝颜不知道的是,就在几个小时前,韦君智把他女儿交给傅昱琛,再三劝傅昱琛好好改变下形象,要不然哪个女人见了他这样黑面刹都得吓得半死。
没有哪个女人会不喜欢温柔的男人。
傅昱琛离奇的听进去了,特意换下严肃的西装,穿上休闲服出来……
第26章 这要是不心动,那他就不……
正是上午十点, 秋日的阳光很是清透,两个孩子一人一个小蛋糕吃着,嘴上喋喋不休。
温姝颜坐在两个小孩的中间, 安静的吃着蛋糕, 时不时还会侧头微笑着回复两个孩子的问题。她今天穿一件米白色的针织长袖,下身是浅色的牛仔裤,长发随意扎起, 邻家亲和,给人以如沐春风般的体贴和暖心。
白皙的肌肤眉目清淡, 在日光里都有些梦幻,傅昱琛就这么看着她,眼前的画面比他嘴里化开的奶油还要甜,甜丝丝的奶油顺着喉咙一路化开直裹他的心房。
“舅舅,奶油。”傅泽语抬头看着他,指了指他的下巴。
傅昱琛后知后觉, 抬手去擦, 手指果然沾了奶油。
温姝颜闻言顺手抽了张纸递过去。
傅昱琛不小心碰到她温热的手指, 一瞬间全身上下仿佛有千万条奇异的电流划过, 从指尖窜到头皮,酥酥麻麻。
他愣了几秒, 不得不瞥开视线, 看到纸巾旁边傅泽语自己画的风筝, 转移话题:“谁画的?”
他自然知道这是傅泽语画的, 只不过他也不知道怎么的,居然明知故问。
傅泽语挑眉装酷道:“好看不?”
傅昱琛:“谁家鸡长这样?”
他嫌弃的看了眼那只胖乎乎的鸡崽,上面还被傅泽语涂满黄色颜料。
傅泽语微微蹙眉:“姝颜姐说了,风筝得胖才飞得起来。”
傅昱琛一本正经道:“越大的风筝, 受到空气的阻力也就越大。你这风筝一看就不太行。”
这话激起傅泽语的好胜心,他扬起下巴道:“你们的风筝才不行,瘦得跟竹子似的。不信就比比。”
本来,傅昱琛没功夫跟小朋友玩这么无聊的事,但见傅泽语满脸期待的看着温姝颜。
傅昱琛下意识就答应了,“行。比。”
温姝颜正舀了一块蛋糕往嘴里送,闻言,赶紧咽下去。心想这都玩一上午了,怎么还没玩腻。
傅昱琛没说话,起身带上小糯糯的风筝就往草坪走去。温姝颜在两个孩子翘首以待的目光下,只好也带上风筝往草坪走去。
宽敞的草坪上,傅昱琛已经开始整理风筝线,神情严肃认真,整得跟谈几个亿的生意一样。
傅昱琛不跟她说话,温姝颜不知道他要怎么比,举着风筝问他:“傅先生,您想怎么比?”
傅昱琛抬手指了指远处的大树,淡淡道:“就在那吧,跑到那边谁的风筝飞的高就谁赢。”
温姝颜对比下距离,觉得应该可以把风筝放起来,她点头:“行。”
傅昱琛忽然嘴角勾起笑道:“既然比赛就应该有赌注,输的人答应赢的人一件事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