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喜欢下厨的人，可是这些年一个人生活，早就把在A城读书时的烹饪习惯找了回来。
鸡蛋在油里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他的视线却透过玻璃窗望向外面。
“火太大了，放小一点。”他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转头朝厨房门口望去。
一个人都没有。
错觉，怎么过去这么多年了，他还会想起过去的事情呢？
在A城读书的日子是辛苦的，也很枯燥。他是留学生，没有本土学生那么多参与社团活动的爱好，很多时间都花在学习上面了。尽管他这么做并非为了获取奖学金，他只是想尽可能利用时间，了解这个陌生华夏的一切。暑假经常是不回家，去旅游或者做一些社会活动。而他就是在大二那一年暑假里，参加了参议院的一个实习活动，就认识了同伴苏敏儿。同是在中华文化背景下生长的两个人，慢慢的交流也多了起来，暑假结束之后回到学校，两人便同居了。
那是个一切都以他为中心的女孩子，让他在那个陌生的国度感受到了家的温暖。似乎和她在一起的那些日子，总是充满了甜蜜和快乐······
不行，你想这些干什么？事情都过去了，你伤害了她，而且——人总是要向前看的，不是吗？
似乎是因为苏敏儿的离开，让他开始习惯了孤单，以至于和聂瑾交往的那三年，对聂瑾的冷淡没有丝毫的反感。他以为自己这辈子就这么过了，在深深体会了那种把心撕开又粘上的感觉之后，孤单不算是什么。可是现在，他发现自己根本就是错的，他根本没有习惯孤独。顾晓楠的出现，让他心里的那份灼热又冒了出来，心上的那道裂痕，似乎也被这灼热的岩浆修补缝合。所以，他习惯了回到家里看到她，早上睁眼看到她，晚上睡觉抱着她。
已经习惯了她的存在，完全宠溺于这样甜甜的生活，现在她要离开，他如何受得了？
是他自私吧！他情愿一辈子就和她在一起，一辈子过着这样的生活，情愿她就是他一辈子的小宠物。
之前，她拒绝了A城的邀请，从大洋彼岸飞回来的时候，他真是要兴奋死了，好像是自己的宝贝在差点被人抢走的时候又落到了自己的手中。他以为，他和她的生活就是这样持续下去，他以为这就是夫妻的家庭生活，而且他深深沉溺此中。可她——
早饭做好了，他解下围裙，洗了个手，重新走回卧室，却看到她留给他的一个背影。
“楠楠，能不能不要考？”他从身后抱住她，低声道。
“为什么不行？”
“我不想和你分开，就这么简单！”
“你——”她转过身，盯着他，“你怎么这么自私？”
江毓仁愣了下，自私，是他自私。
“我自私不对吗？”他反问道。
顾晓楠不语，低头。
似乎听到了他轻轻的一声叹息，接下来，下巴就被他轻轻地抬起来，被迫盯着他。
可是，似乎他的目的不是这样简单。
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唇就覆了过来，连一点心理准备的时间都没有给她。
他的吻，从来都是那么的充满魔力，即便是两人在一起生活、亲吻无数次之后，他的气息依旧可以轻而易举地挑动她心里最敏感的那根弦，让她轻易就失去了自我。
顾晓楠恨自己总是这么不争气，这副身体似乎从来都不属于自己，只要他轻轻一个动作，就能让她彻底放弃坚持。等她再度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上多出来了一个人的重量，而且，还是裸袒相对。
如预料一般，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效果，让她为他疯狂，让她为他失去自己。
对于彼此太过熟悉，所以可以熟练地攀上巅峰。
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害怕失去她，才用这样的方式来提醒她不要离开。
屋里已经恢复了平静，她却伏在他的怀里轻轻颤抖。
“我们谈一谈，好吗？”待自己情绪平静下来，顾晓楠说。
她还没有开口，他却已经先说了。
“楠楠，我不想你离开我。”
“我没有说过要离开你。”她不懂，他怎么到了这个时候像个小孩子呢？
他沉默片刻，才说：“我有可能会调到京城去——”
顾晓楠突然抬起头盯着他。
“要到月底才能有确切的消息，前两天我接到电话说，我的把握很大。可是，那个位置竞争太激烈了——”他说，盯着她，“我不是阻止你发展自己，可是，现在我们两个人任何一个的动向都会影响我们的将来。你说我自私也好，大男子主义也好，总之，我不想和你分开，明白吗？”
顾晓楠低头不语，他的视线却没有移动分毫，一直盯着她。
“我已经联系了三所学校的导师，可是，到底能不能考上，我也不知道。”她抬头望着他，说。
“没关系，你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他抓着她的手，轻轻捏着手心。
“其实，其实我也不想和你分开，只是，我觉得自己总要做点什么才好。我理解你的想法，我又何尝不是那样呢？你经常早出晚归的，我一个人待在家里等着你。晚上很晚了，也不敢给你打电话——”她停顿了一下，“我真怕自己这样下去会疯掉，我，不想这样子。”
他又轻轻地吻了过来，道：“那就给我们生个孩子吧！”
她的脸腾地就红了，脸上被他亲的痒痒的，却还是不满地说道：“我又不是给你生孩子的机器，才不要！”
“是吗？我怎么觉得你这是在说假话呢？”他坏坏地笑道。
她抓住他的胳膊。
“坏女孩要接受惩罚，所以——”他魅魅地笑了，手上的动作暂时停了下来。
在顾晓楠以为一切安全的时候，他却出其不意的跟她融为一体。
如同洪流一般的激情，似乎要将她全部的意识从大脑里挤出，而他成功了！
第251章 他出差了
窗外，雪花飘飘洒洒，屋里，却是一片旖旎春色！
时间的车轮快速地向着新年走去。
自从那天江毓仁让她暂时不要报考博士后，顾晓楠暂时将这件事放下了，一天天等待着江毓仁那里能确定下来。其实，她联系了三个单位三位导师，一位是袁静的博士导师，一位是京城某大学的老师，一位是一个研究所的老师，这三位今年都有招生计划。因为三个地方考试时间不同，可以同时报考，只是到了考试那几天得飞来飞去了。
然而，眼看着报名截止日期要到了，顾晓楠实在是等不及了。想找他问一下，到底怎么办了，可他出差回不来。打电话吧，又说不清，而且他又忙。
这几天，江毓仁不在，顾晓楠的心情也很糟糕，实验结果也不好，办公室里事情又多，再加上大姨妈的缘故，总之就是各种不爽。
想想自己回到家里也还是一个人冷清清，她就连家都不想回了，下班后一直坐在办公室里上网查资料看文章，等到她关门下楼，才发现外面的天早就彻底黑了。
冬天公交车收班早，九点就停了，此时虽然还没到九点，可是车太少，老半天都等不来一辆。
顾晓楠在寒风中站在学校大门对面的车站等车，风太大了，她把围巾系上，将戴着手套的双手插进大衣的外兜。因为太冷了，她站在那里，两只脚不停地互相踢来踢去，稍微让脚暖和一点。
冬天的夜里，路灯呈现出淡淡的黄色，那黄色光晕笼罩着灯下孤零零站着的人。
突然，身后一阵清脆的喇叭声传进耳朵，顾晓楠反射性的转身看去，却因为汽车灯光的缘故，根本没看清里面的人是谁，就转身继续看着站牌。
“嘿，怎么不认识了？”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顾晓楠忙转身。
“哦，是你啊，真对不起，我刚刚，刚刚车灯太刺眼了——”她抱歉地笑了下。
萧宇哲也对她笑了，然后看向马路对面的柳城大学校门，问她道：“你这么晚下班？”
“有点事没忙完，就多待了一会儿。你呢？这是回家？”她问道。
“哦，我刚刚，呃，你吃晚饭了没？不如，我们一起吃个饭？现在想和你见个面都不容易。”萧宇哲转了话题，道。
顾晓楠不好意思地笑了。
“怎么样？江协助，他，不会介意吧？”萧宇哲笑问。
“好吧，那你请客啊，我很穷的！”顾晓楠不愿他把自己和江毓仁拉在一起说，让他有种怪怪的感觉。
“求之不得求之不得！”萧宇哲忙走向车子，把副驾驶位的车门拉开，“迎接”顾晓楠上了车，顾晓楠很大方地对他说了声“谢谢”，微笑着坐上车。
关上了车门，车里果然是暖和舒服啊！
萧宇哲上了车，将车驶出公交车站，朝前方开去。
“你想吃什么？”他问。
“什么都好，萧总那么有钱的，请我一顿饭不会破产！”顾晓楠笑着说。
到今天之前，她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和曾经暗恋的人这样开玩笑。也许，人的心态，早就在不知不觉间改变了吧！
“千万别客气！”萧宇哲笑道。
可是，话说完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车子里的气氛冷了下来。
“你这样两头跑，你爱人不会有意见？”顾晓楠找了个话题，她觉得这个话题应该是适宜的。可是，萧宇哲对她笑了下，说：“我一个人，没人会有意见。”
顾晓楠尴尬地笑了下，没说话。
“江协助呢？你和异性一起吃饭，江协助会不会不高兴？”萧宇哲问。
“他出差去了，不在家。”顾晓楠道。
萧宇哲点点头。
车子沿着熙和岸边行驶，越过中心大桥，驶向市中心。
顾晓楠转过头，看着河两岸美化带那一盏盏的装饰灯，此时映在水中，在河里形成了两道彩色的长带，一直延伸向远方。
“这么多年，我也去了很多地方，可是感觉咱们柳城最好，山美水美。”他顺着她的视线向外看了一眼，说。
“这是你的私心话吧！京城就不说了，像华亭就很好吧，你难道不觉得？”顾晓楠道。
萧宇哲摇摇头，道：“那种地方再好，对于我来说只是一个临时落脚的地方。我觉得，归属感还是很重要吧，要是没有归属感，一个人在一个城市里生活的话，只会有孤独感。你觉得呢？”
顾晓楠点点头。
想起自己上大学时，晚上坐公交车返回学校，看着车外那高楼大厦的点点灯光，真的觉得很孤独。那么大的一个城市，那么多的灯，没有一盏是为她亮的。那么多的房子，没有一个是她的，没有一个人会在等着她回去。
的确，没有了归属感，就真的只有孤独。
等她醒过神，车子停了下来。
“这个点应该会有位子。”萧宇哲将车熄了火，对她说。
顾晓楠向窗外看了一眼，霓虹灯闪烁着几个字“西餐厅”。
“这里，可以吗？”萧宇哲问。
“我还没来过这里。”顾晓楠说着，下了车。
两人走到餐厅门口，门童开了门，请他们进去。
找了个位置坐下来，女服务生拿来菜单。
萧宇哲不说话，只是看着顾晓楠。
她看了他一眼，然后看着菜单。她对西餐没什么特别的喜好，把菜单从前翻到后，也没找到自己想点的，便对萧宇哲说：“你建议一下？”
萧宇哲笑了下，便给服务员说了几道菜，服务员就走了。
“最近怎么样？身体好不好？”他问。
“哦，挺好的，上次的事，还要多谢你。”顾晓楠忙说。
萧宇哲摇摇头，道：“我也不是常来柳城，想见见面也不容易，其实——”
顾晓楠喝了口水，看着他。
“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的，这么多年过去了，心里总是有个疙瘩——”他说。
“什么事？你问吧？”顾晓楠完全不像萧宇哲那样的不安，很随意地问。
萧宇哲此时的表情，完全没有他平常那样的洒脱，隐隐的，有些紧张。顾晓楠不明白，他到底是怎么了？
“当年，我走之前的那两天，给你写了一封信夹到你的英语书里了，你记得吗？”萧宇哲盯着她，问。
第252章 同一个小区
顾晓楠一脸茫然地盯着他，即便是不说话，她的表情已经给了他答案。
萧宇哲错愕，顾晓楠也突然觉得不对劲。
他什么时候给我写过信？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顾晓楠拼命从记忆里搜寻着那段情景。
对于萧宇哲来说，憋在心里十来年的问题总算是问了出来，可是说出来之后呢？他丝毫没有料到答案竟是如此！那封关系到他一生幸福的信件，她竟然没有收到？
也对，要是她收到了信，就不会让他一个人等一夜，就不会这么多年都不和他联系，就不会见了他如同陌生人一样！
他知道，顾晓楠当年是喜欢他的，而他——
“你写信给我？为什么？”顾晓楠根本没有那方面的记忆，也不明白他写信的目的。
萧宇哲此刻的心情，根本无法用语言精确地描述。
他伤心，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写信给她，不知道在她喜欢他的那些青青岁月里，他也是喜欢她的。他遗憾，要是当初她可以看到那封信，说不定他们已经结婚了。他愤怒，到底是谁把那封那么重要的信拿走了。
其实，他更多的是伤心。
“你怎么了？是不是，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顾晓楠忙问。
萧宇哲上半身往后一靠，双手放在桌子上，十指交叉着。
耳边，音乐声弥漫。
“没什么没什么，你别往心里去。”萧宇哲勉强挤出一丝笑意，直起身坐着，“哦，饭菜来了，吃饭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