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协助莞尔道：“小江今天很忙，怕是不能照顾到你了。”
“没关系，他的工作重要。”顾晓楠忙说。
“也不能这样说，工作归工作，不能把感情影响了。而且，男人是不能惯的，你要是一开始有这种想法，一切为了他的工作让位，将来就很难收拾了。”方协助说。
顾晓楠是觉得奇怪，怎么他说话——
方协助觉得她有些局促，便示意服务生端来两杯酒，给她递了一杯。顾晓楠的手去接酒杯的时候，方协助突然被她手上的戒指晃了下眼睛。
“你，订婚了？”他问。
“我也说不好。”顾晓楠不知该怎么回答。
明明自己是和江毓仁约定过的，可是就怕现在说出预定结婚的事，会违背了他和常协助的约定。
方协助背靠着桌子，淡淡笑道：“京城是个很复杂的地方，小江刚来，而且又没结婚，事情会比较多，就怕他——”
“他不会的。”顾晓楠似乎明白了对方的话意，说道。
话出口，才觉得自己太失礼了，赶忙道歉。
“对不起，我不该——”
“没事没事，不用道歉。看着你们年轻人这么幸福，倒是让我们这些老头子汗颜。”方协助笑着说。
第287章 旧事
顾晓楠不明白他怎么说自己是老头子，看起来不知道比她爸爸年轻多少呢！不过，也说不定他年纪大，毕竟他这种人肯定是比她爸爸花时间保养的。
“现在腿还疼吗？能不能和我跳一曲？”方协助放下酒杯，面带慈祥的笑容，问道。
慈祥，这是顾晓楠看到他的时候，脑子里闪过的词。隐隐觉得自己不该这么想，可是这个词控制不住就从她的脑子里跳出来了。
刚刚自己捏的那几下，虽然不能完全缓解小腿的酸痛，却还是有些效果的。于是，顾晓楠便放下酒杯，将自己的手放在方协助的手中，心里默默念着节拍，小心翼翼地跟着旋律起舞。
刚开始的几分钟，顾晓楠一直专注着自己的动作，因此没有注意到其他。等到舞步顺了，才发现自己和对方的距离保持的很好，这让她的心里轻松了不少。
或许是有点小家子气，或许是有点小人心境，她总是害怕自己和别的男人稍微亲密一点会带来麻烦。
抬起头，很是感激地望了方协助一眼，才发现对方的眼神有些迷离。
尽管心里不明白他在想什么，却还是礼貌地对他笑了下。
她的这一笑，才让方协助醒悟过来。
“啊，真是对不起，走神了。”顾晓楠没想到他先道歉，而且，这个道歉的理由，怪怪的。
“没有没有。”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可是觉得自己的一双眼睛不该直直地盯着人家看，那样显得很没礼貌。
“呃，是不是我让你感觉到不舒服？”方协助突然问。
“啊？没有没有，我很好。”她忙说。
看来，自己的眼睛在别处瞧也不对啊！
真是的，早知道就不答应了，这么累的！
她在心里怪怨着自己，可是又不能临阵脱逃，还真是麻烦啊！
“你在柳城大学教书？”方协助找了个话题缓解这压抑的气氛。
“嗯。”
“那你不打算到京城来？”
“家里还有些事要处理，所以暂时不能过来。”
“家里？”方协助愣了下，“家里有事？你家还是他家？”
顾晓楠觉得这种话题好像不适合他这样一个陌生人问，可是，人家似乎也没什么恶意吧？
“我家里。”顾晓楠淡淡笑了下，答道。
“你家里——”方协助想到什么，“你父母还好吗？”
“哦，我妈妈早就去世了。”顾晓楠道。
她觉得这也不算什么不能说的话，就说出来了，可是没想到对方突然顿住了。
“您怎么了？”她忙问。
“啊，没事没事，只是想起了一些旧事。”方协助忙笑了下，说。
顾晓楠根本不知道这其中的因由，礼貌地微笑了，没说话。
“那你有什么打算？家里的事情办完了就来京城？”方协助似乎对她的决定很感兴趣。
顾晓楠其实不善于和陌生人谈这些话题，可是内心里总感觉方协助很亲切，心里的那道防线也渐渐消失了。
“嗯，差不多了就过来。江毓仁一个人在这边，也不好。”她说。
“小江对你好吗？”方协助问。
顾晓楠点头，答道：“很好。”
“那就好！”方协助莞尔道，顿了片刻，又问，“你来京城是打算工作呢还是照顾他？女孩子还是不要太早放弃自己的工作，要不然容易失去自我。”
“嗯，我打算找份工作。”顾晓楠道。
话说到这个份上，顾晓楠觉得这个方协助是个好人，起码是很关心江毓仁的。看来，江毓仁爸爸的铺垫工作做得很好。
一听顾晓楠说要找工作，方协助忙问：“你打算做什么工作？还是去大学教书？”
“啊，我是挺喜欢当老师的，可是，我的学历，恐怕在京城是找不到大学老师的工作的。”顾晓楠勉强笑了下，答道。
“这个是相对的。你有没有看中的学校？”方协助问。
顾晓楠真想说，我想去北大，人家也不要我啊。可是，这种玩笑话还是藏在心里不要说出来，免得让人家笑话。
“没有，我只是，只是随便说说的。”顾晓楠答道。
“如果需要帮忙的话，你就跟我说，等会儿我把我的电话留给你，有事情直接给我打电话。”方协助说道。
顾晓楠心里的疑问，突然间膨胀起来。
想想江毓仁家里对她的冷淡态度，这个方协助怎么还会这么照顾她呢？还有事直接找他，的确，要是有事情找他的话，肯定比江毓仁要容易办，可是，难道这个方协助不知道江毓仁家里不喜欢她？
“哦，对了，我好像一直都没跟你自我介绍呢！”方协助突然面带惭愧的笑道。
“江毓仁不是已经介绍过了吗？您，您不是纪委的方协助吗？”顾晓楠对自己向来骄傲的记忆力产生了怀疑。
“是是，”方协助笑着说，“他是介绍过了，不过，那是他说的。我叫方慕白，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叫我方叔叔或者慕白叔叔都可以。”
方慕白？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或者听过？顾晓楠使劲搜寻着相关的记忆。
哦，对了，那个电影，周润发演的不就是叫李慕白吗？怪不得这么熟悉。
可是，什么方叔叔慕白叔叔的，她怎么叫得出口？
方协助见她面露难色，忙说：“啊，没事没事，你什么时候想叫的话就叫。”
顾晓楠挤出一丝笑容，没说话。
方慕白一直低头注视着她，她的眉眼她的鼻子她的笑容，似乎，就是记忆中的那个人。
想到此，他的心里热浪翻滚，手一用力，将顾晓楠揽到自己怀里。
顾晓楠惊住了，猛然抬头盯着他。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失态了。”方慕白连连道歉，松开手。
可是，顾晓楠的心里，突然觉得不舒服。
“对不起，我有点不舒服，能不能——”顾晓楠道。
“要不要给你找医生？”方慕白忙关切地问。
“不用了，谢谢，我去喝点水就好了。对不起！”顾晓楠抽出自己手，笑了下。
方慕白担忧地看着她离开，在翩翩起舞的人群里走出去。
要了一杯冰水，顾晓楠一口气就喝了半杯，扶着吧台站着。
第288章 交个朋友
事情怎么这么奇怪？原本以为那个人是个好人，没想到这么让她不舒服。
算了算了，反正都是得罪不起的人，就当没发生过好了。这么想着，她又把剩下的半杯水喝光了，这才觉得没那么恶心了。
转身向着会场看去，搜寻着江毓仁的身影，却根本看不到。想要回去，可是他今晚应该不能随便离开吧！
这么想想，她就觉得满心的悲哀。
转身扶着吧台站着，觉得肚子好饿，才想起来晚饭几乎没吃什么。便穿过一道门走到隔壁的大厅，今天的酒会用的是自助餐，就在这边的大厅里。那些来参加酒会的人，估计都不会动这些食物，可是负责酒会的工作人员又不敢把食物撤掉，现在还摆在那里。
顾晓楠见这里除了几个服务员之外没有人，就找了个碟子，挑了两块蛋糕站在那里吃。
以前吃的自助餐也总是会有这类甜点，却没有这么好吃，也许是她饿了的缘故吧！
背对着入口，一个人站在那里津津有味地吃着。
“美女吃这种东西会长胖的，你不怕？”一个男人的声音从她身侧飘过来，把她惊呆了。
虽说是一个人吃东西，可她还是很小心，尽量注意自己的吃相，为的就是应付这种意外情况的发生。
眼前的人，压根不认识，她只是礼貌地笑了下，没说话。
“你是江协助的女朋友？”那人问。
“嗯，不知道您怎么称呼？”顾晓楠放下吃了一半的蛋糕，抽出旁边的纸巾擦了下嘴角，礼貌地问。
“这么客气干什么？”那人绕着她走了两圈，道，“满场那么多美女，谁都比不得你。看来我们的江协助不止官运亨通，就连女朋友也是让无数人艳羡！”
顾晓楠笑了下，说：“谢谢您的夸赞！实在担当不起！”
那人逼近她，盯着她的脸，说道：“不如，我们交个朋友怎么样？”说着，招呼服务员拿来纸笔，写下自己的名字和电话，将小纸片叠起来，在顾晓楠惊讶的眼中，从她胸前的缝隙塞进去。
“有需要随时给我电话。”说着，凑近她的耳畔，“放心，我比江毓仁可靠！”
刚刚吃下去的蛋糕，似乎要从胃里翻出来了。
顾晓楠仰起脸看着对方，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来路，却觉得这种人轻浮又让人讨厌，从胸前把那纸片抽出来，淡淡笑了下，说：“谢谢您看得起，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我们小地方来的人，没见过大世面，让您见笑了。”说完，她从那个人身边走过去，将纸片扔进垃圾桶，离开大厅。
那人却没有生气，看着她的背影，咧起嘴笑了。
“没想到徐少也有失手的时候！”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在他身边传过来。
“没有女人能逃得出我的手心，这种欲擒故纵的把戏，又不是没见过！”这位徐少从女人的手中接过酒杯，道。
“方协助对江毓仁似乎有点不一样，你还敢动吗？”女人道。
“那又怎样？江毓仁那种人怎么是我的对手？”
“那就看你的了，徐少，输了的话，赌注可是——”女人甜甜地笑道。
“你们就等着看好了！”徐少自得满满地走向酒会，却看见顾晓楠正在江毓仁的身边，拉着他的手说什么，便迎步而上。
不远处，方慕白和同僚交谈着，视线偶尔停在顾晓楠的身上。
“刚刚怎么了你？脸色不好？”江毓仁拉着顾晓楠走到一个僻静处，问道。
顾晓楠想想刚刚一连串的事情，就觉得胃里那么一点点食物要翻出来，视线不经意间从他的胳膊边掠过去，就看见刚刚那个很让她恶心的登徒子。
他发现她脸色越发难看，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她赶忙拉他转身。
“楠楠，怎么了？”他担忧地问。
“没事没事，我很好。”她忙说。
她知道，参加酒会的人都是上层的人，可不想因为自己让他惹上麻烦。刚刚那个登徒子，看起来就是个什么官僚子弟、衙内之流。高衙内的事迹流传千古，多少像林冲一样的英雄好汉都对抗不了衙内，她怎么愿意江毓仁落得那样的下场？能忍就忍吧！反正明天就回去了，过了年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京城，就算是来了，和那种人也是两个世界，没必要再去追究什么了，就当是被狗咬了吧！
问题是，那个方协助，看着是个很正派慈祥的人，和她说话也是长者的样子，怎么会——难道真是失态？也许吧，他应该不是个人品不好的人。唉，这满屋子的人，人品好的有几个？还不是一个个踩着别人上来的？就连江毓仁也——也用了一些手段。怪不得他说他不是个好人，好人是进不了这个圈子的。
“我挺饿的，晚上结束了我们去找点东西吃吧，好吗？”她低声道。
“嗯，没问题。”他深深地望着她，道，“楠楠，辛苦你了！”
顾晓楠摇摇头，道：“别这么说，只要能帮到你，我就很开心了。可是，我这个人，性格总是有点不合群，就怕给你带来麻烦。”
“不会的，别想太多，等过一阵子结束了，咱们两个就去外面吃夜宵，小脑袋里先琢磨吃什么吧！”他亲昵地用鼻尖蹭了下她的额头。
方协助正在聊天，看到这一幕，忍不住笑了。
这种酒会，没有几个人待很长时间的，差不多就都离开了。方协助从来都属于中场选手——中途离场。于是，临走前，他和几位同僚握手道别，看着江毓仁正在和监察部的一位领导说话，而顾晓楠在一旁一个人站着，他便走到顾晓楠身边，微笑握手再见，然后又想起什么，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跟顾晓楠说：“这个，给你！”
顾晓楠想起来刚刚跳舞的时候他说的留电话的事，没想到竟然真的——却不知道要不要伸手拿过来。
“我的电话，你留着，不管有什么事都可以找我。”方协助依旧是一副慈祥的笑容，低声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