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思曼:“云书恒你什么意思?!林杳那么好那你就去找她啊!嫌弃我?你还有资格嫌弃我吗?!如果不是我,你在香林什么也不是!”
云书恒被吼得耳朵疼,心里头越想越不是滋味。
“你就只会说我,难道你就没想过云思慎?!我看那天决赛之后你就后悔了吧!”
陈思曼声音一滞。
“你,你说的什么胡话?!”
云书恒话刚出口就后悔了,可他要面子,只能哽着喉咙硬气道:“难道不是吗?”
陈思曼尖叫着骂了一声:“云书恒你混蛋!”
云书恒在原地等了会儿,却始终没等到下一句话,拿下手机一看才发现陈思曼骂完那一句之后就挂了电话。
……
另一边,建造在莲池中央的亭子内,一名穿着朱红色深衣的白胡子老人悠闲地坐在摇椅上,手里拎着柄白玉鱼竿。
炎炎夏日被材质特殊的轻纱遮挡在外,亭子顶部藏着台小巧的太阳能新风系统,莲香和沁凉的水汽被送入亭中,老者一边饮茶一边垂钓,悠闲而快活。
就在这时,轻缓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下一秒纱帘便被来人掀开了。
听到耳边的动静,老爷子顿时笑着睁开了眼。
“终于舍得回来了?”
“再不回来,我就怕您拎着鱼竿去撵我了。”云思慎玩笑着说了一句,带着林杳站到云老爷子身前,随后神色一正,郑重其事地道:“爷爷,这是林杳。”
林杳今天穿了身粉蓝色撒碎金的袄裙,外罩一件浅粉色的圆领对襟衫,脸上略施粉黛,比满池的粉荷还要娇俏。
云老爷子诧异地呀了一声,连忙招手让林杳过来一点。
“丫头,你真是我家阿慎的女朋友?”他想了想,又不放心地问道:“是自愿的吧?”
这两个问题,着实问得林杳哭笑不得,连忙帮云思慎澄清:“对,我是阿慎女朋友,自愿的!”
“这就奇了怪了。”云老爷子瞥了眼吊儿郎当地开始倚着柱子撒鱼食的云思慎,语气里的震惊不亚于看到了世界第九大奇迹,“就云思慎这臭小子的脾气,你也能忍得了?”
好的,亲爷爷石锤了。
林杳忍不住为云思慎说话。
“其实我觉得阿慎的脾气也挺好的,他一直很照顾我。”
“哎呀,你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啦。”云老爷子苦口婆心地劝道:“小丫头,你看你长得这么漂亮,可别只在一棵树上吊死。”
林杳:“……爷爷,这话当着阿慎的面说,是不是不太好?”
砰!
云思慎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站回了石桌边上,把装鱼食的木盒重重放回桌面上,环胸看着他们。
“怎么着,难道背着我说可以了?”
“哎呀这就生气了?”云老爷子笑他,“开个玩笑都不行?”
云思慎斩钉截铁地说了个不,然后开始试图跟云老爷子讲道理:“爷爷,别人见孙媳妇都是说什么百年好合,怎么到你这儿就变成数落我的不是?”
云老爷子也没办法。
“主要还是你这性子太烦人,我这不得给小丫头打个预防针吗?”
“听到了吗,杳姐。”云思慎就站在林杳身边,闻言笑着抬起手指戳了戳她的脸颊,“你觉得这预防针打得怎么样?”
林杳歪了下脑袋,认真地想了一会儿后才道:“有时候他是挺烦人的,也许以后生活久了,可能真的会发现他更多的缺点。”
云思慎挑眉:“嗯?”
然而话刚出口,就见林杳愉悦地笑开了。
“但是我都喜欢。好的、坏的,只要是阿慎的,我都会接受。对其他人来说不好的,说不定在我看来就是好的呢?而且这世界上哪里有完全好脾气的人?爷爷,其实我的脾气也不怎么样的。”
云老爷子:“那就是真的决定好,要一直走下去了?”
林杳反手握住云思慎的手,与他十指相扣,认真地点了点头。
“嗯。”
云思慎:“爷爷,你应该了解我的,认定了就绝对不会再改。”
云老爷子当即把宝贝鱼竿撂下,一挥袖子就站了起来。
“那还等什么?现在就出发去风川,我给你提亲去!”
林杳:!!!
也没必要这么突然!
云思慎轻松一压,把老爷子又摁了回去。
“现在去什么?”
“害,寿宴年年都摆,没什么稀奇的。”云老爷子不满地嘟囔。
“爷爷,你还怕我跑了不成?”林杳连忙也跟着劝道:“我还给你准备了好多礼物,吃完饭了咱们一起去看好不好?”
哪知下一秒,云思慎就道:“杳杳挑了两个星期才给你选好寿礼,你去帮我提亲难道就不用准备了?”
云老爷子恍然大悟。
“对对对,那等我也好好准备妥当了,再去风川!”
林杳:……
行吧。
现在轮到林杳开始想着怎么在老爷子上门前给福利院的人先打好预防针了。
在亭子里又聊了半个小时后,纱帘外的曲桥又响起了脚步声。
除了脚步声外,林杳还耳尖地听到了轮子滚动的声音。
她心头一动,忍不住看向云思慎。
云思慎轻轻颔首,算是默认了林杳的猜想。
果不其然,等纱帘被掀开后,进来的真的是云意和……坐着轮椅的顾妄生。
“阿姨,”林杳站起来打招呼,估摸着两人现在的氛围,话到嘴边的‘顾先生’又改口了,“顾叔叔,上午好。”
顾妄生笑着点了下头。
云意穿了件雪青色绣仙鹤银纹的长衫,手里捻着一朵粉色的凌霄花。
跟平时常见的橘红色不同,这朵凌霄花的颜色更趋于粉色,颜色饱和度比较低,像是某个傍晚紫色与粉色交融在一起的晚霞。
云老爷子看见那朵凌霄花,眼皮子狠狠一跳。
“云意,你知不知道这是老秦好不容易才培育出来的新品种,今年就开了三朵?”
云意把玩着凌霄花的动作一顿,但很快神色又恢复如常。
“现在知道了。”
云老爷子忧愁地叹了口气,然后迅速想到了对策。
“行吧,要是老秦问起来,我就说是云思慎摘的。”
云意侧了下头,然后果断把凌霄花放到了一旁看戏的林杳手里。
“可以,现在是他摘的了。”
无故背锅的云思慎:……
看戏看到自己头上的林杳:……
云老爷子咳了一声,终于舍得给了个眼神顾妄生。
“这位怎么回事,瘸了?”
顾妄生虚虚握着拳头咳了一声,抱歉道:“前些天出了点事,回来疗养。”
“哦,那你好好疗养呗,怎么还来了?”
老爷子看向云意,让她给个说法。
云意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然后就这么专心致志地看起了茶水。
“就这么回事,你就当多了个佣人,有什么事就吩咐他做。”
云老爷子瞥了眼顾妄生坐着的轮椅,意思不言而喻。
但是下一秒,顾妄生立刻向他展示了什么是科技的力量。
也没见他做什么,似乎只是心念一动,轮椅立刻就拆解成两条机械腿,支撑着顾妄生站了起来。
然后顾妄生就这么跟半个变形金刚一样,走到桌边亲手倒了杯茶,然后恭恭敬敬地奉给了云老爷子。
“其实我的行动还是挺方便的,您有什么要吩咐的,尽管吩咐就是了。”
这下,不仅云老爷子眼角抽搐,林杳都有点不忍直视。
“行了行了,赶紧变回去吧。”老爷子嘟囔了句糟心,可还是把那杯茶接过来。
……
中午,云思慎、林杳、云意还有顾妄生四人,陪着云老爷子在主院吃了顿午饭。席间知道云意竟然能在香林待上整整一个星期,顿时乐不开支,高兴得都忘了见到顾妄生的糟心。
至于晚宴,因为云意目前还是不太好多接触外人,就不出席了,只在老爷子的主院住下休息,而顾妄生自然是跟着一起留下了的。就是一个住在最东,一个住在最西,隔了个对角线那么远而已。
晚宴开始前,林杳在云思慎的陪同下敲开了云意的房门。
没有人知道他们聊了什么,只大概半个小时后,一通用特殊手机拨出的加密通话就从香林打去了京都。
晚上7点,换了礼服的林杳和云思慎一左一右,搀扶着云老爷子出现在了寿宴上。
云老爷子虽然没有明说,可对林杳的态度俨然已经是孙媳妇的样子,大家心知肚明,更是扬起笑脸奉承。
底下,挽着云书恒胳膊的陈思曼差点把酒杯都给捏碎。
“你爷爷什么意思?”她勉强挂着笑,可语气却很恨不得立刻上前把林杳那张脸给刮花,“究竟你是他亲孙子,还是云思慎是?!”
云书恒也被周围的目光看得不太舒服,他当下立刻申明:“我才是如假包换的云家长孙!你以为云思慎为什么还能回来?还不是因为他好命,交了个厉害的女朋友。”
陈思曼:“不就拿了一个秋石奖,之后有见她再做出什么成绩吗?我看怕是江郎才尽了。”
仗着离长辈那一圈有点远,陈思曼和云书恒说话都说得肆无忌惮。
云书恒:“就他常年风花雪月的那些手段,做生意不行,哄人还不信手拈来?我最看不起这种靠女人的男人了!”
陈思曼:“不就送了颗钻石,谁家没钻石啊,真会营销,我现在真担心,他们不会是合伙回来骗云爷爷的钱吧?”
两个人一唱一和,说得跟真的似的,周围人面面相觑,一时间再看向云思慎和林杳的时候,都不由得带上了怀疑的目光。
就在这时,被人群包围了的云老爷子忽然朝他们这个方向看了过来。
云书恒一惊,下意识低头喝了口酒,以掩饰尴尬。
陈思曼说到半截的诋毁,也瞬间消音了。
就在他们惊疑不定时,却见云老爷子朝他们招了招手,意思竟然是让他们跟过去?!
云书恒心下一喜,顿时昂首挺胸起来。
“我就说了,我才是云家长孙!”
陈思曼也与有荣焉地昂起下巴,仪态万方地挽着云书恒的手走了过去。
殊不知在他们身后,那些听了他们全部话的客人们,同样看清楚了他们刚刚的心虚。
不知是谁先带起头,噗呲一声笑了。
瞬间角落里就蔓延开了一片笑声。
只可惜,云书恒和陈思曼是听不到了,他们志得意满地走进人群的中央。
云书恒:“爷爷。”
陈思曼也温婉一笑:“爷爷。”
打完招呼,他们就等着云思慎和林杳主动离开,把位子还给他们。
可等来的却是老爷子淡淡的吩咐:“来,你们都跟着来见个人。”
说完,依旧让云思慎和林杳左右陪着,继续往前了。
云书恒和陈思曼的脸僵了。
已经走出去几步了的云老爷子疑惑回头,“怎么了,不想去吗?”
陈思曼一点都不想!
她从考上京都乐协后,再回香林就隐隐有一种优越感,哪里肯像个佣人一样跟在身后?
她着急地看了眼云书恒。
云书恒张了张嘴,说出来的却是:“好的。”
陈思曼恨铁不成地瞪了他一眼,果断放开了他的手。
“真不好意思,我突然想起还有点事要找我妈,不能陪你去了。”
说完,她竟然直接就掉头回去了。只余下云书恒在原地尴尬了一阵,不得不独自一人跟上去。
云老爷子往后看了一眼,没太在意陈思曼的离去,等云书恒跟上来了才继续往前走。
自以为逃过一劫的陈思曼刚一转身,就看到了裴琴。
“妈!”陈思曼高兴地喊了一声,提着裙摆走了过去,“我跟你说,幸好我聪明——”
“你聪明什么!”却不料裴琴沉着脸,俨然一副想怒却又不能怒的样子,“平时你任性就算了,这种场合你也拎不清?!”
“什么啊。”陈思曼不以为然,“这些年宴会上来来回回的不就那些人,还有谁我没见过?”
“你!你气死我算了!!”
大概是裴琴的样子实在太生气,陈思曼心底忽的涌上了某种不详的预感。
“妈,今天难道来了什么大人物吗?”
“我也是刚得到的消息。”裴琴神色复杂地道:“苏氏的人来了。”
苏氏?
陈思曼不可思议地道:“定风坡拍卖行的那个苏氏?!”
裴琴无奈地叹了口气,拉着她离开。
“算了,算了。”
陈思曼傻了。
追悔莫及的难受感在心底翻江倒海,折磨得她的心一抽一抽地疼。
这么好的机会她竟然就这么错过了!
而不管这边陈思曼是怎么的后悔,另一边老爷子已经带着林杳他们走到宴会厅的一角。
实际上在云老爷子带人过来之前,这里就已经有不少人在关注了。毕竟坐在角落里的这对年轻男女的样貌是实在太过出众。
翘着二郎腿打游戏的青年穿了件藏青色的圆领袍,随意敞着衣领,5毛钱的棒棒糖愣是叼出了天价雪茄的凶狠感,是那种又痞又坏的恶霸模样,偏偏又长了对多情的桃花眼。
至于他身边的女生,则美得更加艳丽。发梢是红色的,裙子是红色的,手机上的手机壳也是红色的,就像是浸在熊熊烈焰里的玫瑰,迷人又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