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始乱终弃了一个病娇(穿书)——打醮翁
时间:2022-01-08 13:26:45

  一辆普普通通的马车上走出来个面黄肌瘦的小丫头。
  一双眼睛极亮。比晚上的星星还亮。
  一眼,他便平静地收回视线。
  可不知怎么,那双极亮的眼睛却挥之不去。
  他以为小丫头总是要被大皇子教训一顿。没想她报上父母,大皇子竟收手。
  他眼里有些阴郁。不知为何,或许她见了自己落魄挨打,他也想她挨一顿打。仿佛这样便可平等,谁也别瞧谁的笑话。
  那小丫头还来扶他,还要带他疗伤。
  他冷眼相看。
  那次,她便硬要背他。小小一把骨头,力气极大。
  被人背在背上,于林见鹤,是一种极为奇怪的感觉。手臂所环住的细细的脖颈,瘦弱的脊背,眼前的圆圆的后脑勺,发黄的弯弯曲曲的头发,红通通的脸。
  她还一边走一边吸鼻涕。
  大皇子竟然会放她一马。林见鹤对此很奇怪。他当然听过永昌侯。他们府上那个小姐,跟这个丫头完全不一样。
  “你冷不冷?”小丫头吸着鼻子,明明脸都冻得青了,她的手却热乎乎的。
  林见鹤觉得这一切都很新奇。不管是给一个人背着,还是那双握了他一下的热乎乎的手。
  雪积得极深,小丫头走得艰难,气喘吁吁。
  那“咯吱”“咯吱”的声音,林见鹤第一次注意到。
  这人什么都怪。
  或许太好奇了,他第一次觉得这世上有什么事情,是他想探究的。
  “累了么?”姜漫捂了捂林见鹤的耳朵。
  “到了。”林见鹤收回思绪,将那些画面关起来。
  姜漫从他背上跳下,仰头打量他神色:“路上想什么呢,我问你话也听不见。”
  林见鹤移开目光,看向城门,眼神深了下去:“你看他们做什么?”
  姜漫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城门口走出几匹骑马的狱卒。他们身后,是几个手戴镣铐的流犯。
  姜漫有些诧异。
  姜卓然和孟玉静几乎完全变了副模样。
  神情萎靡,丝毫没有一点以前养尊处优的样子。如今与街上乞讨的乞丐无异了。
  姜柔好认。
  她自尊心很强。不会在外人面前失了骨气。
  她的脊背仍挺得笔直,下巴微昂。
  “他们生了这身体一场,我送他们一次。”姜漫道。
  林见鹤不置可否。他只觉得,这梦境很真实。
  想到姜府这几人的下场,他垂下了眸子。
  上辈子,他生气姜漫蠢,被人欺负不知道还手。
  姜漫之死,永昌侯府这几个人,哪个都逃不了干系。
  姜漫说让他们失去最想要的,就是对他们最大的折磨。。
  但是这些人不死,他不能容忍。
  留他们,只是让他们在姜漫眼前演戏。
  这辈子,他活着唯一的目的,就是要姜漫彻彻底底,只喜欢他。
  那些阻碍他的,都毁掉。
 
 
第114章 恐惧
  回到宫里, 陈公公将林见鹤的药端来。
  他一见,眉头便皱起来,表情不虞。
  姜漫道:“你瞧, 陈公公端了两份药,这一份是你的, 那一份是我的。”
  “你喝什么药?”林见鹤道, “你生病了?”
  “我那一副药,是养神的。呐, 我们一起喝,你总不能不如我一个女的吧?”
  林见鹤冷哼:“当然不会。”
  “好。”姜漫笑眯眯端起自己那一碗, 示意林见鹤。
  林见鹤乖乖端起自己那一碗,两个人面对面,姜漫喊:“三,二, 一, 开始!”
  说完便低头“咕嘟”“咕嘟”喝起来。
  林见鹤不知哪里生出的胜负心,亦低头, 深吸一口气,瞥一眼姜漫, 抱起碗一口气喝到底。
  喝完他迅速抬头,姜漫正笑眯眯看着自己, 目光不无得意。
  她摇了摇空碗:“我先喝完的。”
  “真是幼稚。”林见鹤撇嘴。
  姜漫打了个哈欠:“好了,天色不早,夜里冷,早些休息。”
  陈公公自带了人进来伺候梳洗。
  屋里放了好几处火盆,床上铺着西域进贡的天鹅绒毯子,毛极长, 极柔软,底下用汤婆子煨着,人钻进去时,被窝里很热。
  姜漫与林见鹤躺下,宫女太监吹了灯,自退到外边去。
  姜漫又打了个哈欠,扭头在林见鹤脸上亲一口:“睡吧。”
  林见鹤往下缩了缩,抿唇:“唔。”
  没过一会儿,他便闭上眼睛,呼吸绵长。
  姜漫有些困,迷迷糊糊也睡着了。
  梦里似乎被什么追赶,她上天入地,逃得精疲力尽,脚下突然踩空,身体猛地一挣。醒了。
  额头有些汗,她捂着心口,有些心悸。
  原来是做梦了。
  她猛然察觉不对,侧过头,伸手进被褥里一摸。
  冷的,没人。
  她忙起来,窗户不知什么时候开了,寒风灌进来,冷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披了大氅,悄悄下床,怕自己惊到林见鹤。可她找遍殿内,也没有人。
  外头不知什么时候又下起了雪。一阵风带来几片极大的雪花。顺着风,姜漫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药香。
  她哆哆嗦嗦走到窗边,目光一转,瞬间呆住。
  “林见鹤?”
  窗外那个静静立着的人影,不是林见鹤是谁?
  那人穿一袭单薄中衣,赤脚踩在雪上,满头乌发被寒风吹得凌乱,脸颊几乎与雪一色。
  姜漫哆嗦探过窗去,伸手抓住他胳膊:“林见鹤?”
  林见鹤不知在想什么,没有反应。
  姜漫眼睛一红,不知怎么,泪水滚了下来。
  她顺着窗口爬出去,用力摇了摇林见鹤:“你在做什么?”
  林见鹤跟一块冰一般。姜漫只觉一股寒意顺着肌肤渗入心脏,连她的心都冻僵了。
  她抱着人往殿内挪,不停地跟他说话。她踮起脚亲亲林见鹤的嘴,亲亲他的鼻子、他的眼睛。
  亲到眼睛时,那垂直的睫毛颤了一下。
  林见鹤回过神,被她身上温度一惊:“怎么这样冷。”
  他拧了眉头,迅速将她抱起,飞入殿内,将窗扇阖上。
  姜漫又急又怒,脱下自己身上大氅给他披好,将他推到床边,又拿毯子将他裹起来。
  “不许说话!”姜漫止住他的话。
  林见鹤却抿了唇,道:“你冷。”
  姜漫心里憋着一股火。烧得她头顶冒烟。
  也不知道是气自己还是气什么。
  她冷笑:“我不冷。我还没赤着脚在雪地里在站一夜呢!我有什么好冷的!”
  林见鹤脸色白得厉害,他看出姜漫气头上,只淡淡道:“没道理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穿上。”
  他将一件大氅扔给她。
  姜漫用手拂开,冷着脸:“我不稀罕。冻死也就罢了。”
  她唤宫人进来,吩咐立即放热水,熬姜汤驱寒。
  “不用放浴池了。抬一个浴桶,将热水放好。”
  宫里整夜备着热水的。况只要一个浴桶。
  热水很快便备好了。
  “进去。”姜漫打发了宫人出去,双手环胸。
  林见鹤自知理亏。乖乖进了热水桶。
  “我有内力。”他忍不住辩驳,“不惧寒——”
  “不听。”姜漫将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捏着鼻子仰头喝了,一手拿了另一碗,递给林见鹤。
  林见鹤很不情愿,但看出姜漫火气极大,不欲再惹她生气,接过来,小小喝了一口,皱眉很是嫌弃,想拒绝。
  姜漫气笑了。她冷声道:“喝不喝?”
  林见鹤极少见到她这样生气的时候,有些奇怪。
  他仔仔细细看了她一眼,道:“我喝。”
  便也忍着不喜一口气灌了下去。
  姜漫接过碗来“啪”一声放到桌上。
  然后姜漫便不说话了。
  一声不吭。
  空气里极安静。
  林见鹤几次张口。道:“你为何生气?”
  姜漫轻笑:“明晚我也在雪里站一夜。我要看看什么好滋味,值得晚上不睡觉,在那寒风里待着。”
  “不行。”林见鹤抿唇,语气深沉,“会生病。”
  “你知道会生病?”姜漫嘲讽道,“我以为你不知道呢。”
  “你别生气。”林见鹤认真道,“明日不会了。”
  “那是后日,大后日会了?”姜漫道。
  “不会了。”林见鹤声音低沉。
  姜漫气得要死:“你已经成亲了!你要是再糟蹋身体,我就改嫁!”
  “不可以。”林见鹤眸子黑了下去。
  他盯着姜漫,一字一句:“谁若敢娶你,我就杀了谁。”
  他的眼珠子乌黑,眼神偏执,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让人不得不相信,他说到做到。
  姜漫冷笑一声:“那你最好活得长一些,若是我年纪轻轻守了寡,我就改嫁!”
  她气得眼眶都红了。与其说生林见鹤的气,不如说是在生自己的气。
  “水冷了。”林见鹤难得有些示弱。
  “还不出来。存心生病?”姜漫更气了。
  两人坐于火盆边,炭火红得刺目,姜漫打了个喷嚏,打破了寂静。
  “林见鹤。”姜漫道,“我想起来,昨日早上,我醒来时,你被褥也是冷的。你没有睡觉。”
  林见鹤薄唇抿成一条线,垂眸看着炭火,不说话。
  姜漫火气消了,心里更多的是后怕。
  想想刚才看到的林见鹤站在窗外的样子,她就觉得心里发寒。
  “为何不睡觉?”她放缓了声音,“你有什么心事,为何不跟我说?”
  林见鹤拨弄着银炭,抿唇:“明晚我会睡的。”
  他眉眼笼在一层阴郁中。
  姜漫见他执意不说,心里更是难受。
  “林见鹤呀。”姜漫靠近他,盯着他的眼睛,“你这几日很奇怪。”
  林见鹤看她:“为何如此说?”
  姜漫伸出手指数给他:“你平日里脾性不是这样的。你近几日,一次都没有生气过,你发现了吗?”
  林见鹤看着她不说话。
  不生气不好么?
  “还有。你太听话了。”姜漫笑道,“林见鹤不是这样的。他脾气又大,又绝不肯听别人的话。他就是一副让人讨厌的性子。谁碰见他都不会跟他做朋友。”
  林见鹤眉眼更深沉了。
  “你眼里,我便是这样?”他问,压着极深的火气。
  姜漫挑眉:“是。”
  林见鹤抿唇,扔了披着的毯子,“腾腾腾”歪到床上,只留给她一个背影。
  姜漫幽幽道:“林见鹤若是生气,非要折腾别人,才不会自己生闷气。我怀疑你是假冒的。”
  林见鹤侧过头,冷笑:“这天下敢假冒我的人还没有出生。”
  姜漫道:“我认定了你是假的。我定会找回真的那个。”
  说罢,她便往外走:“你自己睡罢。不管你是想在雪地里吹风,还是想生病,凭你自便。我不管。”
  林见鹤不知何时,瞬身便出现在姜漫身边,抓住她的手,不许她走。
  “我不是假的。”他冷声道。
  姜漫:“哦。凭你说一句我就要信?”
  林见鹤知道她拿着不睡觉之事生气。不告诉她缘由,她可能要一直生气下去。
  这个梦,真的很真实。他想。
  告诉她似乎也无妨。他心头掠过一丝念头。
  “我告诉你。”他终于下定决心似的。
  “谁稀罕听。”姜漫仍往外走,“你爱什么就做什么,左右我也管不着。”
  “我不睡觉。”林见鹤轻声道,“是怕睡着了。”
  姜漫顿住,缓缓回头,张了张口,嗓子发干:“何意?”
  林见鹤眸子看向别处,淡淡道:“你说我是假的,其实你才是。”
  他道:“我睡着了,你就不见了。这一切,都是一场梦。”
  姜漫脸上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情绪,连最基本的语言,都无法说出来。
  她只抓着林见鹤袖子,死死攥着。
  空气中唯闻她艰难的呼吸声。
  “呼——”
  “呼——”
  “为什么,会是梦?”不知过了多久,她才说出一句话来。
  “这已不知是第几场梦。比前几次都更好些。”林见鹤抓住她的手,将她攥紧的手指一根一根拨开,轻轻揉了揉。
  姜漫笑得难看:“我说这不是梦,你信吗?”
  林见鹤摇了摇头:“你前几次也这样说。最后,你还是不见了。”
  “我不会不见。”姜漫抱住他,越抱越紧,头深深埋进他脖颈,呼吸相闻,气息相接。
  她在林见鹤唇上亲一下:“你才不是在做梦。我是真的,这个吻是真的。”
  她又抓住林见鹤的手,握紧放到自己脸上,摩挲着脸颊:“你感受到了吗?肌肤是热的,是鲜活的。这才不是梦。”
  林见鹤的手颤了一下,垂眸,盯着她的眼睛,清晰道:“这就是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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