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被树枝挂坏了,没事,这种织锦脆弱,回去补补就好了。”白色发带解释道。
小语秋又挠了挠破洞,“里面呢?”
白色发带笑了起来,“那叫胎记,我娘说长胎记是为了让上辈子的好朋友找到自己的。”
小语秋开心极了,“原来我是你上辈子的好朋友呀。”
……
“等我确认了,再告诉你。”盛语秋没再说剑穗子和胎记之事,只是忍了笑意,一头扎进水中。
第17章
“六扇门查案!都别动。”盛语秋左手举着六扇门的腰牌,右手握着铁剑,踢开门就是一声吼。
男汤中二十余名男子皆停了言语,面面相觑。
“官差大人,”池中一个男子说着说着就站起身,“您这是查……”
“蹲下去,”盛语秋撇过脸,余光瞄到男子坐回水中,才接着说,“让你们都别动,听不懂吗!”
一个肩搭白布的店小二匆匆跟进了门,“这位官爷,这是做甚啊?我们是做正经生意的,您这查案归查案,这么大动静让小店的生意怎么做啊。”
“快得很!”盛语秋把令牌别回腰间,剑锋朝下,“你们都把左肩朝着我,我认个人就走。”
“我也要吗?”店小二怯生生地问。
盛语秋看了店小二一眼,目光凶狠。
店小二也是明白人,转身就退了出去,临了还记得把门带上。
盛语秋绕着男汤走了一圈。
池中的人有的瘦削如骨,有的肥头大耳,有的壮硕蛮横……但都不是盛语秋要找的人。
盛语秋把剑收回剑鞘,准备离开。
一阵水花撩了过来,盛语秋转头望去,只见一个光膀子的男子就站在她身旁,突然凑近了脸问,“你是不是找我啊?”
盛语秋蓦地坐起,胸口剧烈起伏。
回了回神,盛语秋下床坐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水,“该死的迟林,做梦都不放过我。”
窗外泛起光亮,卯时已过。
想起今日初九是单数日,盛语秋笑了笑,说不定就是确认迟林身份的好日子。
盛语秋用手指沾了沾杯中的水,在桌子上画起沐宁泉的地形。
沐宁泉半边靠着山峦,要想趁着洗澡那儿功夫看真切,必要做好蹲守准备。
盛语秋掏出了迟林遮面的白色面纱,在脸上样了样,“没想到迟林的东西也能为我所用。不过还是不够,得再找点别的。”
时辰还早,盛语秋蹑手蹑脚出了房门,却瞥见厅堂里已经来了客人。
“还不是选日子的事儿吗?我盘算了下,还是得找赵婶,她祖上甚是懂得风水五行。昨个晚上我就寻她去了,让她帮忙算算,哪天是吉利日子。结果你猜怎么着?真是择日不如撞日,后天就是黄道吉日。”孙大娘抑扬顿挫的声音,极具穿透力,连盛语秋都觉得可以听见她语调里的起承转合。
盛语秋所站的角度只看得见孙大娘,不过会和孙大娘讨论婚嫁大事的,不用想也知道是韩大夫了。
不知韩大夫说了什么,孙大娘略嫌弃地说,“哪有什么赶,我们全村都帮衬着呢。错过这个好日子,下一个吉日,要再等快两个月呢,那日子也不如这个好。再说到时候都快入初冬了,天气也不如这般好了。就听我的,我和老韩也说了,这事他觉得成。”
盛语秋克制了冲动,长辈定下的事,即将入门的媳妇怕是说不上什么话。何况村长也点头了,怕是韩大夫都不好推脱。
没什么热闹可看,盛语秋转身准备溜到后院忙自个儿的事,想着昨日韩忆晾晒了不少衣服,说不定能找到适合乔装打扮的。
“啪——”
盛语秋一转身就踢倒了小椅子。
孙大娘的眼神一下被吸引过来,“这不是我闺女吗?姑娘家不要起这么早,多睡睡不好吗?”
盛语秋只好上前打招呼,“孙大娘好,我就是碰巧路过,你们继续聊,不用管我。”
孙大娘一把拉起盛语秋的手,“来得正好呀,我也没征求你们小两口意见,赵婶说十一就是黄道吉日,你这老古板公公还嫌匆忙了。你放心,我闺女我肯定不能亏待了,只是这吉日难得啊,赵婶说这可是几个月一遇的好日子啊。”
盛语秋盘算着如何婉拒,至少拖几天等确认了迟林的身份再说,“孙大娘,这事……容我们商量下?”
韩大夫想着盛语秋正在解毒的关键时候,也不敢贸然答应,“语秋,忆儿在厨房,告诉她孙大娘来了,让她多准备份早饭。”
孙大娘依然紧紧拉着盛语秋的手,“不用不用,我吃过了,我这不是心里开心吗,天不亮就醒了,吃得早。”
盛语秋顺着韩大夫的话儿,“孙大娘、韩伯伯,我去厨房看看有没有可以帮忙的。”
孙大娘这才松了手,对着韩大夫一个劲夸,“这闺女真好,懂事又俊俏,真好。”
韩大夫抬手示意盛语秋等等,他想了片刻说,“语秋,一会儿得空来找我一下。”
“好!”盛语秋把小椅子归整到走道边,顺着阵阵粥香往厨房走去。
“忆儿,帮我个忙。”盛语秋踏进厨房,顺手掀起锅盖闻了闻味儿。
韩忆挽起头发,理了理围裙,“语秋姐,你是饿醒的吗?我爹说你和我哥服了药,都会有嗜睡多梦的症状,没想到你醒这么早。”
盛语秋还拿着锅盖,“我哪儿是饿醒的,我是被吓醒的。”
“做恶梦了?听说梦都是反的呢。对了,你让我帮你什么?”韩忆拿起木勺在锅里轻轻搅了搅,又从盛语秋手上拿回锅盖盖好。
盛语秋靠在锅台上,凑近了一些,“有没有不常穿的衣服,最好是绿色的。”
“绿色?”韩忆拿着木勺思量了片刻,“有件浅绿色的衣裙,不过好些年了,有些旧,样子也不是很好看。”
“借我用用可以吗?明天洗净了还你。”盛语秋挑了挑眉。
“好,你帮我看着火,我这就去取。”韩忆把木勺塞到盛语秋手中,转身回了房间。
“找到放我床上吧,”盛语秋轻轻揭开另一个锅盖,“好香的包子。”
……
盛语秋吃好了早饭,晃荡到后院。
韩大夫背对着门口站在院中,一只手环在腰后,若有所思。
“韩大夫,早饭都备好啦,要不等您吃了先,我一会儿再来找您?”盛语秋在门口喊了一嗓子。
韩大夫转过身来,“语秋啊,你吃了吗?”
盛语秋点头,想想又不知道韩大夫指的是不是早饭,“药是吗?我看时辰还早……”
“本想等你的毒都解了,再给你们办喜事。我看你对这门亲事不甚满意,还想着这寻草药之事也是一个考验的机会。”韩大夫顿了顿,似乎是想着如何措辞。
盛语秋走近了些,“韩大夫,谢谢您。我早就想通了,也不想您为难。成亲之事早点迟点,都是要办的,不然您如何向村长交代,如何向乡亲交代。”
韩大夫本是准备了一些说辞,准备好好开导开导盛语秋,突然发现都用不着了,眉间的沟壑渐渐平复许多,“忆儿什么时候能像你这么懂事就好了。咱们先说正事,凝冥散一共需服四日草药,今日已是第二日。最后一服是十一日夜里服下,你要切记最迟不得晚于卯时天亮前。这几日仅有嗜睡、多梦之感,但是这最后一服药服下后,则要经历数个时辰的极寒之苦,撑过来后也会昏迷三日。在这三日内,如不能及时找到九枕草,你就醒不来了。”
“嗯,我都记得。今日初九,我还剩两日了,”盛语秋指了指快升到高点的太阳,“看来不足两日了。”
韩大夫负手而立,“婚姻大事,我还是希望能问问你的想法,你……愿意嫁给迟林吗?”
“得了,韩大夫,我都是一只脚迈进棺材的人了,就十一呗,又是黄道吉日,说不定这一冲喜,我就扛过来了。”盛语秋拍了拍韩大夫的胳膊,满脸都是不在意。
“好吧,我定尽力而为。”韩大夫松了松情绪,“最后一服药,我把做成药丸,方便你成亲之日带在身边。”
……
“我吃饱了!”盛语秋把筷子往碗上一放,见其余三人都看着自己,匆忙挤了个笑容。
韩忆:“语秋姐,你早饭吃得早,午饭怎么也就吃这么点儿?”
韩大夫清了嘴里的食物,“语秋,你多吃点,不然孙大娘要说我韩家亏待她闺女了。”
“哪里的话儿,我今天早饭吃太多,这会儿还没消食呢。”盛语秋捂着嘴打了个呵欠,“我就想好好睡一觉,天塌了都别叫醒我。”
盛语秋起身把碗筷送到厨房,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确认房门关好,盛语秋迅速换了衣服,连发髻也重新盘了。她把白色面纱塞在衣袖里,才轻轻把门拉开一丝缝儿。
盛语秋猫在门边偷偷瞧着外面,自言自语道,“只要迟林出门,必然逃不过我的法眼。”
猫着猫着,盛语秋觉得腰有点酸,却不敢挪开眼。算算后日就要嫁了,断然不可错过今日的机会,盛语秋用脚勾来长椅,在门边坐下。
过了许久,也未见迟林,盛语秋的眼皮却越来越重……
盛语秋的头靠在门上慢慢滑低,忽而往下一栽,“糟了,怎么睡着了。”
盛语秋把长椅往边上一撇,迅速跑了出去,正巧遇到韩忆,抓着就问,“忆儿,你哥在家吗?”
“哎,语秋姐,你穿这身挺好看呀,这发髻都和上午不一样了。”韩忆打量着盛语秋,突然想起刚才的问题,“我哥吃过饭回房歇息了会儿,然后出去了。”
盛语秋火急火燎,“出去多久了?”
韩忆皱皱眉想了想,“大概半炷香?”
“你就当没看见过我!”盛语秋回身关好房门,嗖得撺了出去。
出了大门,盛语秋就掏出白纱把脸遮了起来。
晌午刚过,村里见不着其他人。放眼望去,也没有看见迟林的踪迹。
盛语秋快步走着,走了会儿觉得还是不够,又小跑起来。
穿过山间小树林,眼前水汽渐浓,沐宁泉边小路湿滑,盛语秋喘着气,用衣袖拭了拭额上的汗。
还未放下衣袖,盛语秋就在池内瞥见了熟悉的身影。
迟林在最里面的角落,池水刚好没过他的肩膀。近水面处升腾起轻烟,犹如层层幕布,笼得严严实实。
盛语秋凝了目光,角度本就不好,这更是什么都看不见,还不如昨天那一晃眼。
“错过今日,难道要在洞房花烛夜去看吗?”盛语秋一咬牙一跺脚,下定决心要看个清楚明白。她微微弯下腰藏在树后,轻轻往前挪了挪,虽然身体移动,目光却一直停在迟林身上,生怕错过分毫。
“咔嚓——”
盛语秋低头发现自己踩断一根枯枝,迅速蹲下身捂住嘴。
再一抬头,迟林已经消失在水面。
“人呢?”盛语秋又微微站起,以她的眼力劲,不至于看不到人。
“啊——”
忽然一只手抓住了盛语秋的脚,把她拽入水中。
第18章
“哪儿来的小淫贼?”迟林扶起落水的盛语秋,顺势用一只手把她的双手控在背后。
“咳咳咳……”挣扎中盛语秋呛了水,一时说不出话。顾不及脸上的水,盛语秋勉强睁开眼,却只看见眼前的迟林还穿着贴身衣物,顿时十分恼火。
迟林煞有耐心,只是看着盛语秋,等她喘匀了气。
盛语秋凛冽的目光扫视着迟林浸湿的衣服,若非早有防备,在屋内都光膀子的人,怎么可能还穿着贴身衣物洗澡,“你洗澡还穿着衣服?”
迟林的衣服并非丝质,遇水贴身后也不透,只有贴在皮肤上的地方若隐若现,根本无法判断是否有胎记。
迟林没有松手,他的身子往前压了压,“怎么?还管着别人怎么洗澡了?”
盛语秋只想着来悄悄看一眼,就算被抓了包,也可以撒腿就跑,反正衣服、发髻和装扮都翻了花样,大不了死活不认账,可谁曾想迟林竟然玩阴的。
盛语秋心一横,娇羞的眼波瞬间爬上了脸,她柔柔地说,“哪有人穿着衣服沐浴呢,我帮你啊。”
盛语秋试着挣脱双手,随着手臂用力,肩膀带着身子往后让了让。
迟林紧了紧手上的力道,嘴角的弧度拉得更高,似是来了兴致。
“不如,我先帮你啊。”迟林空着的左手环着盛语秋的腰,嘴却是靠近了盛语秋的脸。
盛语秋眼睛瞪得老大,这臭不要脸的居然要上嘴。
“你个臭流氓!”盛语秋大叫了一声,发现脸上的面纱却是被迟林用嘴衔了去。
盛语秋微微低了低头,伪装的温柔随着面纱一起从脸上褪去,只剩下满目的恼与怒。
“哟,这不是我未过门的妻子吗?夫人这么急不可耐了?”迟林的脸上写满恍然大悟,他松开了右手,却没有收回揽着腰的左手。
“是——啊——”盛语秋压了压怒火,把尾音拖得长。
盛语秋不再看迟林的脸,却把目光聚到他的锁骨间,出手就要扒开迟林的衣领。
迟林却又握住了盛语秋的双手,他收敛了笑容,“韩大夫没告诉你吗,我的毒已经解完了。”
盛语秋不知道迟林的毒解没解完,但是她知道自己的毒没解完,眼下要是来硬的,断然打不过迟林。
盛语秋收起了最后的耐心,狠狠踩了迟林一脚,双手一撑上了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