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我来,你别弯腰,先坐在一旁歇息。”冉夏生急忙跑过去,把宓月华手里的衣服抢了过去,然后放到了竹竿上。
“夏生?你回来了?”宓月华直到手里的衣服被人抢了去,这才发现了冉夏生的存在。
冉夏生说:“怀着孩子,这些活就不要做了,有我做着就行。”
宓月华说:“冉生,我怀孕的事情你已经知道了啊?”有些不好意思。
“知道了,我刚到部队,老张就告诉我了,说你怀孕了,刚从李军医那里证实。”
宓月华说:“是啊,这件事情我也是没有想到。我一直以为自己没有那么快怀孕,我们不是刚刚商量好生二胎的事情吗?刚商量好就怀上,哪那么快。上个月我还来月事了,虽然量不太多。但是我没有想到,我真的怀上了。李军医告诉我,那是先兆性流血,让我一定要注意,不要大意。说搞不好就会流产,这事不能不注意。”
冉夏生有些后怕:“是啊,所以像刚才那样弯腰的事情,绝对不能干。以后做衣服这个事情就交给我了,你在家就好好享受,有我呢。”
“那怎么行?我也就前三个月不太稳定些,需要注意,后面就不用太紧张了。你忘了,我已经怀过一个孩子了,我有经验。”
她想说的是,她怀第一个孩子的时候,哪有那么娇贵,还这不能干那不能干。她怀莹莹那会,还被冉老太副着去下地,还要干家里的家务,不也一样过来了,一点事情也没有。
但是冉夏生却坚决地认为,这事不能大意,愣是什么也不让她干。
冉莹莹放学回家,就看到了自家老爹在切着菜,娘站在一旁指挥着。
“爹,你回来了?”冉莹莹眼睛一亮,又看到爹切菜的动作,她问,“爹,今天你做菜吗?”
冉夏生边切菜边道:“是啊,你娘怀孕了,怎么能够干这结粗活,以后这些活都爹包了。”
冉莹莹朝着他指起一个大拇指:“爹,真棒!”
冉夏生却笑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看着爹切菜的动作,也知道爹从来没有干过这些,切菜的动作都是那么慢。
但是她相信,爹肯定能够熟练起来。
“爹,我告诉你一个消息,你可要挺住。”冉莹莹突然说。
“什么事啊?”冉夏生不当一回事,以为只是小孩子家的什么事情。
冉莹莹看了一眼在另一边拿菜的娘,小声地对冉夏生说:“爹,老家那些人来了。”
冉夏生切菜的动作一顿,老家的父母来了?
他早就已经知道,他们迟早会来的,等了一个月,终于要来了?
“我还去看过他们。”冉莹莹又说。
冉夏生说:“他们没为难你吧?”顿时紧张起来。
冉莹莹却笑:“他们为难不了我,我……”
正说着,突然外面一声报告:“团长,那三人一直说是您的亲人,让您过去。”
冉夏生却沉下了脸。
冉莹莹却看着他,也没有说话,看冉夏生的反应。
那边宓月华也停下了递菜的动作,好奇地看着他。
冉夏生只是顿了一下,却并没有停下切菜的动作,只不过那一张脸阴沉地有些可怕。
冉莹莹却捂着脸笑,有些人只怕又要遭殃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关紧闭是最痛苦的,想想我们这次的疫情,不让出去,真的会疯。
第62章
冉夏生从来不是一个会受人威胁的人。不管这个人是身边的战友同事, 或是曾经的对手,还是他的亲人。
他做事做人,都有自己的原则性。
他不会对任何人妥协, 也不会为了至亲的人, 无限地埋没自己的良心,然后去将就亲人, 这些他做不到。
当门外士兵告诉他,紧闭室里有他的父母嚷着要见他,他沉默了。
刚才他已经从冉莹莹的嘴里知道了, 他的父母已经出现在了猎豹中, 而且因为找不到他,已经成功地被哨兵抓进了紧闭室。
对于这些, 他心情依然的平静,父母在紧闭室里关一阵也好。
那里没有人打扰, 也能够让他们深刻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挺好。
他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让他们待着吧。”冉夏生并没有去见什么父母, 而是冷冷地说。
既然能够独自到了西南,还从别人的嘴里知道他住在哪里, 那就要有这个自觉性。
本来就已经断绝了关系, 那还是少来往好。
赡养的钱,他每年都寄过去,那还想怎样?
所以当听说他们来了猎豹, 冉夏生心里并没有多少亲情,有的只是说不出来的厌烦。
对于父母, 他早就已经没有了亲情,有的只是烦恼。
他好好的小家,为什么非要来插一杠呢?
“团长,真的让他们在紧闭室?”士兵重复问了一声。
冉夏生说:“关着吧。”
士兵点头, 转身离去。
冉莹莹小声问:“爹,你真的忍心?”
冉莹莹想,爹会不忍吧?毕竟养了他三十多年不是?——不对,是养了十六年,爹十六岁去当兵,之后就一直在部队里,就是回去也是很少回去。
直到爹在老家娶了妻,再后来因为二房被虐待被压榨,爹气愤而离,跟老家脱离了关系。
“我和那边已经断绝了关系,对老家早就已经没有了感情。其实当年我在被推上战场的时候,其实剩下的只有失望。”冉夏生扯开嘴角笑了笑,“再到后来你娘被虐待,差点难产,心里剩下的那点儿感情也差不多没了。”
摸了摸冉莹莹的小脑袋,冉夏生说:“大人的事情,你小孩子也懂不了多少,你只要记住,爹虽然是他们的儿子,但更是你娘的丈夫,是你的父亲。我不能为了那一点点养育之恩,就可以任他们这样胡作非为,可以肆无忌惮地做任何事。不管是做人还是做事,都需要有一个底限,知道吗?”
冉莹莹表现得很茫然,果然就逗到了冉夏生。
“你还小,还不懂,等你长大了就懂了。”这才是女儿该有的表情,而不是那个聪明得有点儿不像话的小机灵。
冉莹莹却低着头,眼珠子转着,再抬头,就已经是那个俏皮的小家伙。
“夏生,那个荷花也来了。”宓月华突然说。
冉夏生“哦”了一声,脸上没有任何惊讶,似乎早就料到了。
“夏生,你知道?”宓月华问,相了想,又觉得夏生知道也在情理之中。
毕竟这里是夏生的天下,他一个团长,又怎么可能会不了解那些事情呢?自然是知道的。
冉夏生说:“我知道,而且也猜到。”
“猜到?”
“如果没有这个荷花带领,我爹娘只怕找不到这个地方。但是荷花怎么知道的?”冉夏生冷笑了,看来某人还是如他所想的,不识相了。
宓月华睁大了眼睛,也在思考着这个问题。
是啊,荷花如果不带着冉老太他们过来,他们怎么可能会找得到?都一个多月了,也没有见他们找过来。但是,他们现在却找过来了,带着他们的人,竟然是荷花。
这个他们都已经快忘记的女人。
这个人的突然出现,就好像两年前,欧希带着她突然出现在他们家一样。
当时是为了做媒,如今呢?
宓月华总觉得,这个荷花来得很突然,好像并不是单纯的只是好心地带人过来那么简单。
“难道她还没有死心?还想跟建国产生些什么?”宓月华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些。
冉夏生冷笑:“她到底因为什么原因过来,是不是想跟建国续那一段情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这件事情绝对不是表面那么简单,是有人想要我们家宅不宁,想要给我下套。”
宓月华睁大着眼睛,在琢磨着冉夏生口里的意思,接着嘴巴微微张大。
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冉夏生说:“就是你想的那样,有人想要我脱下这身军装,而找不到我身上的污点,正好有人给他们递了这个梯子,他们就顺势而上了。”
宓月华想到了什么,颤着声音说:“难道有人想利用你和你爹娘的关系,做文章?”
如果真是这样,这人得多坏?
一计不成,又成一计?
两年前,利用建国和荷花的事情,他们生出了那种歹毒的心思。后来这事没有成,夏生依然当了他的团长。
但那个人也没有得到什么惩罚,因为没有他做案的任何证据。
难道这一次也是吗?
利用老家那些人的事情,布下的局?
宓月华颤着声音说:“他们是想用这事,然后来告你吗?说你不孝顺父母,说你跟父母断绝关系?”
这是思想问题,是品行,这在部队里也是很严重的。
这不但会脱下军装那么简单,甚至有可能会在档案里记下一笔,这就算退伍回去,到时候在地方上,夏生也会很难开展工作。
她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是娄家吗?
是娄副团长?
宓月华心里升起了无穷的怒火。
这个人怎么能够这么坏,坏到如此地步?已经算计过夏生一次了,怎么还想要再算计一次?
这真的是小人难防吗?
“那夏生,我们怎么办?”宓月华突然害怕起来。
冉夏生拍拍她的手背,安慰:“你不要怕,这件事情没你想象那么严重。”
宓月华说:“怎么不严重?老家那些人都来了,而且……他们被关在紧闭室,他们会不会拿这个做文章?还有……”她用力咬了咬嘴唇,“我们跟他们断绝关系的事情,总是真的,万一他们去告,去调查,这事就有可能会被翻出来,到时候我们怎么办啊?”
夏生到时候会被强行脱下。身上的军装啊,到时候可怎么整?
宓月华急得快哭了。
冉夏生却笑了。
“你还笑,我都快急死了。”
冉夏生说:“这件事情,我早就已经想到了,也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宓月华说:“真的?”
冉夏生笑:“要不,我怎么会突然去外面野外驻训一个人。这完全不需要我带队,但我这次却带队了。”
宓月华一想,对啊。
夏生调到这里已经整整两年,这两年里,真正让夏生亲自带队的次数少之又少,几乎可以说没有。但是这次,却突然带队了出去,一开始她想不明白,那现在她差不多就有些想明白了。
夏生是故意的。
“你知道他们会上门?”宓月华眨着眼睛。
冉夏生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只是淡笑着看着她。
“你知道他们会上门,所以故意带队出去。只要你不在,那么他们就算被关在紧闭室,那也与你没有关系,更说不到你身上。至于我,我又管不了部队的事,自然跟我也没有关系,就算我知道,也去管了,那只是我,跟你没有关系,自然降罪不到你身上。”
冉夏生点头,“月华,你现在越来越聪明了。”
宓月华说:“但是,现在你回来了,他们是不是会拿这个做文章?更重要的是,当初我们确实跟他们断了关系,到时候他们会不会拿着这个说我们?”如果早知道会这样麻烦,当初她哪怕再恶心,也不让夏生跟他们断关系了,至少那样他们就说不到他们身上了。
“傻瓜,这件事情我们更没有错。”冉夏生说,“我现在虽然回来了,但是只是回来了,我不可能一回来就跑去那边。更重要的是——四弟找到这边了。”
“老四来了?”宓月华喃喃,“老四他们怎么知道他们来了我们这里?”
冉夏生说:“当然是我告诉他们的。”
宓月华低头想着,但是还有很多思绪并没有串起来,总觉得漏了哪里。
“你不用想太多,只要明白这一些都在你老公的盘算中,没有留下一点的差错,以后也不会出任何的事情,那就行了。”
“可是……”
“没有可是,什么事情都不会出。”冉夏生安慰她,“你就放心的安胎,所有的事情,我都会办好。”
冉莹莹这时候说:“娘,你真的不用太担心,爹早在一个月前就已经知道了老家那边来人了,又怎么可能一点准备也没有?爹肯定跟老杨叔叔都说好了,也通知了,四叔,那就不会有什么问题。到时候,四叔过来了,把人带走,又会有什么事情?”
而且,那些人被关在紧闭室整整一个星期,只怕人都快要疯了。她又曾经那样对待过他们,他们的心理只怕一直处于那种忐忑中,那就只会更崩溃。
“而且,爹每年都会寄去养老金,爹并没有尽到不赡养的义务。法律又没有规定,赡养一定要把父母接到身边这样的道理吧?况且,冉家又不只有爹一个儿子,接到身边赡养的问题,更是不存在。更更重要的原因,这里可不是普通的部队,怎么能够让两个老人出现在这里?何况还有一个冉大伯。”
冉莹莹把这些情况一点一点地说出来,所有的思路就都清楚了。
冉夏生惊喜地看着自己的女儿,没想到女儿竟然会想到这么多。
宓月华也在冉莹莹的解释中,想明白了很多事情,对啊,他们并没有不赡养。幸好当初他们听从了村支书的话,每年都寄过去二十块钱,而且是通过村委交给老家那两位老人,有人证也有物证,那就更不怕他们。
她这是,自己吓自己,都被冉老太他们突然上门的事情整懵了,才没有想明白这些事情。
冉夏生也笑:“月华,你都没有莹莹一个孩子想得明白。”
宓月华说:“我这不是当局者迷吗?”当时一心担心夏生的职务会不会被撸,哪有心思去想那么多,早就已经怕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