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齐被这压过来的绝望弄的有些不适,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木彤满脸关切看他,她也感觉到了些许不对劲,她扶住容齐,忽略掉润玉几乎碎掉的眸色,“我们先去休息。”
容齐手掌握成拳头,压在唇上咳嗽了几声。他看到那个银冠白衣的仙人神色痛苦,依然一双眼睛在木彤的身上。
“那这位仙君……”
木彤回头看了一眼润玉,“你先去休息,现如今没有比你更重要的。”
容齐握紧了她的手,他隐约猜到了润玉的身份,木彤反手握住,捏了捏他的掌心,“没事。”
若是真的要来兴师问罪,不会是天帝亲自来。
容齐看着她,眼里盛满了星辉。他看着她,心里的不安稍稍平伏了些。
“好。”
木彤把容齐安排到旁边的屋舍,让他好好休息,安顿好容齐之后,她才回到这里。
润玉站在那里,眼尾鲜红,直直的望着她,似乎整个人都碎掉了。
“天帝陛下大驾光临,小仙实在诚惶诚恐。”木彤对润玉行礼,满脸的毕恭毕敬。
润玉上前了几步,“你先和我回去。”
木彤后退两步,完全躲开他的触碰,“小仙只是一个散仙,天界并无我仙职,陛下此言着实让小仙为难了。”
润玉垂首看着自己空落落被她挡开的手,“我前几日才来,我不知道此间竟然会是这样的!”
那个‘润玉’爱的是锦觅,甚至愿意为她付出半身天命仙寿。这一切的一切恐怕都已经被她看了去。
“那个人不是我。”他急切的抓住她的双手,不顾她的挣扎。
“……”木彤狐疑的盯着他,“不是你?”
润玉将她的手抓的更紧,他眼尾已经能滴血,泪光在那双鲜红的眼眸里凝聚。
“那不是我,那根本就不是我。”
“不是你?”木彤失笑,她也曾经想过,从未和她在梦中相遇过的人,或许对她来说,就只是一个长着和他一张完全相同的脸。
可是如果只是一张脸相同,不可能脾气相同,性格相同,甚至语气和习惯上都没有任何一丝一毫的不一样。
她骗不了自己,那根本就还是润玉。
“你想起来了?”她问。
她笑着微微靠近。
润玉的眼里生起些许的希望,可是下刻他的希望就被击的粉碎,木彤道,“那又怎么样。”
她想要把手从润玉的手掌里抽出来,但她一动,润玉就下意识的握紧。
“坐下来喝杯茶吧。”
润玉的手指颓然松开。
木彤拿起之前容齐用过的茶具,开始泡茶,“陛下和水神仙上,是不是又吵架了?”
润玉脸色一变,木彤自顾自的笑,“陛下不必放在心上。毕竟水神仙上如今想要做成什么事,还是要依靠和陛下的婚约。”
她娴熟的冲洗茶具,以烧滚了的山泉水温盏。
“水神仙上年岁稚嫩,不过她对这些还是懂的。只要魔尊一日不正面接受她,她就不会轻易解除婚约。”
她全然一派为天帝着想的口吻,润玉感受到心脏传来的刺痛,“你不必如此,我已经解除了和锦觅的婚约。”
木彤手里冲汤的动作微顿,她满脸稀奇的抬头看润玉。
她一直觉得润玉是个人才,男人一个怕戴绿帽子,二个怕给别的男人养孩子。这两个只要碰上了一样,哪怕不疯也要半疯。
正常男人撞见未婚妻和自己亲弟弟偷情,几乎没有人能忍受。能出来的都是奇才。
而润玉就是其中奇才之一。她也是从魇兽的梦珠里看到这一切,才彻底死心放下。
现如今润玉竟然和锦觅解除婚约了?
“我前段时日,已经解除了和锦觅的婚约,从此之后她和我再无半点干系。彤儿我……”
“陛下。”木彤将分汤好的茶盏送到他面前打断他的话,“陛下请。”
木彤看着润玉持起茶盏,“其实我初来的时候,曾经特意去拜见陛下,陛下那时身为夜神,也自持身正,从未和小仙有过一言半语的交流。后来小仙不懂事,惹怒了陛下,还曾经得过训斥。”
她说起这些的时候,都是带笑的。
润玉抬目看她,木彤笑了,“其实我也想通了,这世上并没有什么命中注定,你我只是阴差阳错罢了。换了个时间,结果全然不同。你不会注定爱上我,而我如果在没有当初那种情形遇上你的话,最多,只是觉得你是个痴情种罢了。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念想。”
“你我,并非非彼此不可。”
优雅的红唇里吐露出最伤人的话语。
“我们两人,你可以爱上别人,而我也可以和其他男人谈情说爱。”木彤坐在那里,“我们并不是彼此的唯一选择。”
“回去吧,陛下。”她叹了口气,“我曾经放过你,现如今我也请你放过我。留彼此一个体面。”
“彤儿你听我说!”润玉急了,他放下手里的茶杯,“我前段时日才来。我……”
“你知道我是看了什么才彻底死心的吗?”木彤笑问,“其实你之前一直对我不理不睬,甚至出言训斥,这都不算什么,到底是有一份情谊在。我的幻想还是有的。但我看到了你在璇玑宫守孝的时候,对着锦觅露尾求欢。”
润玉脸色瞬间惨白。
木彤说着,她幻出一个蓝色的梦珠。
“这个东西我原来想要毁掉的,但最后还是忘记了,现如今还给你,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我能理解你对锦觅的深情,不过守孝期间,如此迫不及待,还是让我开了眼界。并且还是在得知锦觅已经和旭凤有了关系之后。”
“我自认见多识广,可是最后还是认为,我看的人太少。而我也从来没有明白过你。”
她说完,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润玉看着蓝色梦珠里的‘润玉’正道,“我真的是她名正言顺的主吗?”
他见着‘他’看向锦觅,动情喘息,化出龙尾。
他整个人如同入冰窖。浑身上下,甚至骨子里都冷透了。
“回去吧。陛下。”木彤站起来,“娇妻难得,锦觅虽然年少胡闹,但陛下之前并不在意这个。陛下对她一往情深,而现如今魔尊却处处拒绝她,过不了多久,她自然会断了念想。到时候美人就会是陛下的了。”
“我只是一个散仙,无意于天界的爱恨情仇,只想在人间逍遥度日。还请陛下莫要再来,毕竟小仙的庙实在太小,容不下陛下这位大佛。”
说着木彤起身,直接往外走去。
润玉不知自己如何返回天界,他失魂落魄返回璇玑宫。
当步入寝殿,想起方才那颗所见梦里的一切,羞恼惭愧愤怒,一瞬间全都涌上了心头。寝殿里的一切都被他推倒摔碎,他在满地狼藉里,颓然跌坐在床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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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剧番外(九)
润玉颓然坐在床上,璇玑宫寝殿内一片狼藉,他撑住额头。头痛欲裂。
那个爱上锦觅的‘润玉’不是他,却又是他。
一模一样的容貌,一模一样的性格爱好,甚至那对天界众人警惕入骨的性子,全都一模一样。
哪怕他根本不想认,却也不得不承认那个‘润玉’做出的一切,都是他会做出来的。
种种行为,他自己若是设身处地的在那个情况下,也会做出一样的事。
不是他,却又是他。
那个丢弃了所有的自尊,将自己放到了最卑微位置上,只求能拥有的润玉,是他。
润玉手指撑住头,头痛欲裂。
木彤坐在窗台前,看着天上的月亮。
“彤儿。”容齐迟疑了下,还是挨着她坐下来。
感觉到木彤靠在他的身上,容齐才笑出来,“有心事?”
“倒也算不上心事。”木彤说着,干脆完全背靠在他的身上。
“那仙人看起来不同寻常。可是天帝?”容齐听她称呼那个和他有同样面貌的仙人为陛下。
“嗯。”木彤嗯了一声,她回头看了他一眼,“曾几何时,我曾经喜欢过他。”
感觉到容齐躯体的些许僵硬,木彤就笑,“他也喜欢我,过了的确是很长一段时间的好日子,可是我不知道为什么到了这里,一切都回到起点,他和我从来没有遇见过。也不认识过,所以我曾经一段时间,拼了命的往他跟前凑,我那时候多天真啊,以为只要他见上我几面,就能重新让他喜欢上我。”
她那时候的确是自信的,可是润玉给了她迎头一击。
“可是他对我冷漠的很,能不说话就不说话,后来我急了,方式激进了点,直接被他当面训斥了一顿。”木彤说着,完全靠在他的身上,她坦坦荡荡的说出来,甚至还带着点儿笑,“后面我看着他有了未婚妻,未婚妻又和他的弟弟搞在一起。最后我又看到他在孝期里明明见过他未婚妻和弟弟席天慕地的乱来,还向她求欢。”
容齐一惊。
“我看到这里我就不想看了。那样的一个人,我之前的感情全都是笑话。”木彤说着看向他,“我就下凡了。然后我就遇见你了。”
“看那位的模样,像是已经记起了你们的过往。”
容齐开始听她说起自己曾经的确喜欢过那个仙人,他的心底涌出嫉妒,那是一段他无法插足的日子,但听她后面的话,惊愕和不可思议将他心底的嫉妒驱逐的一干二净。
取而代之的是怜惜和心疼。
“想起来了又怎么样。”木彤直接一下歪在他的怀里。
容齐面皮较薄,她这般主动的亲近,让他颇有些慌乱之余,心下狂喜万分。
他想起她对那个仙人的回避,她到底是亲近他的。
“我只觉得恶心。”木彤笑了下,“我之前就想明白了,这世上没有什么注定的爱情,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只是一个合适的时间,遇上了一个正好对他心的那个人。至于什么注定,那都是一厢情愿而已。”
她吸口气,“想明白之后,我也能放过我自己了。”
木彤在容齐的怀里换了个更舒服的位置躺着。容齐的手从两侧围过来。
“既然如此,就不要再想了。”容齐听着她的话,有些许惆怅,又有几分庆幸,他低头下来,脸颊贴上了她的额头。
“往昔不可追,你从来没有陷在一段无望的恋慕里,我既高兴,也心疼。既然已经往放下,那么就忘记。”容齐抱着她,感受到她完全就在自己的怀里。
他低头贴在他的额头上。
“你接受过我很高兴。”
所以那些过往,也只是成为过往。随风去了吧。
“我从未把你当做他的替身,你和他虽然容貌如出一辙,但是气质神色举止,样样都和他不同。”木彤不屑于找替身,更不会找润玉的替身。
“我知道,我在你的眼里,看到的,我只是我,从未是别人。你也从未要我学某个人。”
容齐将她抱住,眼里有清辉闪动,“我知道在你心里,我就是我。不是别人,不是那位仙人。”
木彤回头过来,见到容齐眼里脉脉柔光,她笑出来,“你能知道,那最好了。”
容齐又将她抱住。
她在这片容齐给她准备的庄子里一连住了好几天,容齐的品味是很不错的,这一片修建的宽敞明亮,小桥流水,桃树盛开。很得她的意。
两人如同躲在世外桃源一样,将外面所有的烦恼全都丢掉。
容齐拥着她看向落下的花瓣的时候,只觉得心满意足。
“有人来了。”木彤靠在那里道。
话语落下,傅太后领着人气势汹汹的赶了过来。
木彤这次并没有以术法掩饰身形,就见着傅太后闯进来。
“难怪哀家四处寻不到陛下,原来陛下竟然是在此金屋藏娇。”傅太后说着看了一眼被容齐护在身后的女子。
女子容貌盛丽,身形修长窈窕,妍丽至极又楚楚动人。一眼之下令人忘俗。
“不知母后前来,有何要事?”容齐挡在她的跟前,替她拦住傅太后的视线。
“难怪陛下那么痛快的答应容乐和北临的婚事,甚至照着哀家的吩咐,亲自去筹办容乐出嫁,原来不是陛下舍得为国割爱,而是因为容乐对陛下来说根本无关轻重,割舍也就割舍了。”
傅太后看着儿子警惕的注意自己,时刻拿自己维护着身后的人。
她不禁想到了当年在北临遇到的云贵妃。
云贵妃当年也是这般貌美,也是这般将男人迷的晕头转向,甚至不惜将自己推出去,保全她。
现如今容齐做的,和当初宗政殒赫的所作所为,真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一股恨意暗流在心头涌动,“怎么,这么害怕哀家对陛下心头肉不利吗?”
“母后,容乐是朕的皇妹,对于容乐,朕自然除了兄妹之情之外,不会有其他一丝一毫的感情。而且如今我西启和北临结盟,以长公主和亲,于我西启有利无害。朕为何要阻止。更何况容乐和亲北临,也不正是母后策划中的吗?朕若是阻拦,岂不是妨碍了母后的大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