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七零舞丹青——鱼钤
时间:2021-02-03 09:44:24

  挂了电话后,季同学心满意足,《小猎手》照片没拿上,要份挂历总没人拦着了吧!
  一九七六年四月中旬,唐白桃开始长角,唐雪球长成大狗,唐胖的猫仔给了春妮一只、大磊磊一只、俩奎奎一只。唐春妮抱着小猫去找赵爽补课,她自己无事发生,而小猫俘获了赵研究员的心。
  就在这时候,大旺村大队部终于安了电话。由于狍狍们快生崽子了,唐耀祖觉得,虽然有省里和市里的科研人员帮忙,但是也必须跟京市那边保持联系。来回沟通只靠公社的电话太麻烦,于是他让唐兴华打报告申请,公社这边以最快速度批准。
  唐昭也特高兴,现在可以随时和唐建国通电话了!跟火柴厂、印刷厂、林业局各处联系都方便了许多,就连三花的京市小笔友,来电频率也高了起来。
  唐昭今年书画作品订单暴涨,十三幅工笔花鸟(挂历)、十三幅写意花鸟、梅兰竹菊四君子(单张年历)、还有林业局要的十三幅写意山水。
  另外,安在岭又要了十三幅书法作品,去年的《国色天香》大获全胜,让他更有信心,决定做一套书法的挂历。安在岭很有想法,按照当月的传统节日书写古诗词,比方说四月写“清明时节雨纷纷”,九月(农历八月)写“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火柴厂老孙也加了订单,要二十张工笔梅花小品。
  老孙振振有词,说去年有个火柴厂用京剧行当做花火,一套好几十种图案,咱咏梅不能落后,要最好的。他想要四尺以上的工笔,唐昭给劝住了,说火柴盒太小,画那么大细节也体现不出来,小品就行,不繁复,耐寻味,价格也不至于那么高。
  老孙对唐昭半点儿不怀疑,直接订了二十幅,先给了一半订金,然后坐在办公室嘲笑邻省迎春花——火柴盒上还是那一个图案,他们自己看着不腻吗?
  老孙已经忘了,当初认为印“咏梅”俩字完全可以的人是谁了。
  这天,沈晏清走进唐家小院时,唐昭正拿着铅笔写写画画,头不抬眼不睁的。
  看她美滋滋的模样,他忍不住捏了捏小脸,“干什么呢?”
  “我算账呢,等所有的书画作品完成,妥妥一万!”
  沈晏清笑着递给她一本存折,唐昭接过来打开,吓得手一抖,差点儿掉到茶杯里。
  沈晏清笑道:“昭昭,这些都给你,你随便花。”
  唐昭掐他一把,“两万块钱你让我随便花?这大农村的你让我买啥?供销社搬空也花不完!再说家里现在啥都不缺,虎子的相机也安排上了,我也就做几件衣服……”
  “那你细水长流地花。”
  唐昭想了想,说道:“我先帮你收着,你有回京的打算,以后肯定用得上。”
  她把存折锁进柜里,又道:“你别什么都给我。”
  “不给你给谁?”
  “我自己也挣得不少。”
  “你挣的留着自己花,我挣的也都给你花。”
  唐昭笑了,拉住他的手摇啊摇的,“殿下,这么多钱你怎么挣出来的?”
  “长篇小说稿费拿了一万八,加上同名摄影作品集,一共两万多。我寄了几千给家里,自己留了点儿,其余的全给你。”
  “你应该多给家里寄些啊。”
  沈晏清笑笑,“我只寄给我姐,让她给你买镯子。”
  唐昭不知道该说他啥好,“你……几千块钱全买镯子?”
  “很多么?你以前的妆匣里,金的玉的珊瑚的翡翠的一大堆吧?成套的头面也不少吧?”沈晏清叹了口气,把怀里姑娘搂紧了些,“你参加长公主牡丹宴的时候,满头珠翠,环佩叮当,现在给你买几个镯子你居然觉得多?肯定是我让你吃苦了!”
  “……”
  未婚夫太豪横,有点儿遭不住。
  没多久,虎子有了新宠——唐曜的相机,特专业的那种,贼贵贼贵的那种。唐曜得了新装备,也不稀罕当大旺村老大了,放学就扛着相机到处跑,拍大鹅水里游,拍老骥伏枥,拍养殖场的小狍狍,拍村里老爷爷笑出满脸皱纹……
  他对着小草小芽能研究半天,遇见一个好看的蘑菇都乐够呛。
  六月中旬,唐建国兴冲冲从省城回来,衣服里缝了一千多。原本觉得自己的形象光辉伟岸,结果知道了闺女挣的和女婿挣的,立刻觉得自己不光辉了。
  建国同志给唐昭和沈晏清郑重开了小会,嘱咐他们千万别在村里说挣了多少,财不露白,别遭人惦记。
  很快到了暑假,唐昭一家又去林区走了一趟。
  全家都忙着采风,唐昭为了回去画山水画,沈晏清和虎子四处拍照,三花收获了几篇作文,唐建国游山玩水,还帮着文工团修了几件老乐器,虎子更是收获了舞蹈演员的全体喜爱。
  回村的时候,唐昭突然接到一封电报,是春丰市群众艺术馆发来的——七月十六日,艺术馆举办书法研讨会,请唐昭同志务必参加。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进入新情节,再有几件事就换地图。
  按照计划,这文已经写了一半多,我加油!
  谢谢小天使们一如既往的支持,没你们我绝对撑不了这么久!
 
 
第85章 你再说一遍
  夏日午后又晒又热, 街上推箱卖冰棍的爷爷,生意格外好。
  书法爱好者们陆续走进群众艺术馆,今天有个研讨会,请了获奖书法家跟大家交流。有几个小姑娘带着笔记本, 说一定要好好记录, 这样才不虚此行。
  此时, 艺术馆门外大树下停着一辆军绿色BJ-212吉普,一位戴着金边眼镜年轻人倚在车门处乘凉, 神色淡淡的。这人长得不错, 走在路上有一定回头率的那种。
  远处一位姑娘走来, 穿着白衬衫, 微喇长裤, 脚上一双小皮鞋,背着米色小皮包,又高、又白、又漂亮、又苗条。
  饶是这青年见多识广,也不由多看了几眼,然后问身边的人:“王厂长,你们开研讨会,还请了沪市的人?”
  老王是葡萄酒厂的厂长, 也是个书画爱好者, 年初得了书法三等奖,对唐昭印象深刻。他这两天接待来自京市的少爷,说起今天下午有研讨会,戴眼镜的少爷居然很感兴趣, 也跟着来了。
  老王道:“这姑娘不是沪市的,是土生土长的春丰人。”
  “是么,我看她一点也不土。”
  “她书法得了一等奖呢, 写一笔草书,敢信吗?”
  少爷微微眯眸:“她姓什么?”
  “姓唐,他们大旺村的都是这个姓。”
  “呦,还真碰上了,这一趟没白来。”
  研讨会开了一下午,唐昭发了言,还提笔做了示范。会议期间,在门口碰到的眼镜男一直盯着她看,令她极不舒服。
  今天沈晏清送唐昭到了春丰市,本打算一直陪着她,但是小说马上就下厂印刷,在这个关口上,校对出了些问题,他必须去看一眼。
  殿下要是在,也没人敢这么放肆。唐昭看了眼自己的小皮包,又把手伸进包里摸了摸防身利器,琢磨着一会儿开完会不参加聚餐,赶紧回去才是正理。
  谁知会议结束,有不少书法爱好者围上来请教。唐昭没办法,咱是带着传承文化的使命来的,就得有问必答。
  如此又耽搁了一会儿,工作人员请唐昭去聚餐,说那边已经开始,馆长一再嘱咐,让她一定出席。唐昭打算扎一头就走,但是那人没带她到食堂,而是七拐八拐进了一家国营饭店。
  饭店里有个隔间,里头坐着的正是那位眼镜男。
  工作人员笑着介绍:“这位同志从京市来,下午也参加了研讨会。你们先坐一会儿,其他人马上就到。”
  孤男寡女的,坐一起算怎么回事?唐昭知道情形不妙,打量着周围,想找个理由离开。
  那男子道:“我姓沈,沈睿。”
  唐昭皱了皱眉,京市来的,姓沈,又是冲我来,这很说明问题啊。不过殿下提都没提过,肯定不是什么重要人物。
  “不敢坐么?”沈睿问。
  “是有点儿不敢,”唐昭道,“我又不认识你。”
  “这不就认识了?坐吧,既然没别人,咱们正好聊聊。”
  唐昭点点头,突然问:“沈同志,你戴的这个就是‘金边夹鼻眼镜’吧?你看过那本小说没?就叫《金边夹鼻眼镜》,是个破案故事,可有意思了。”
  沈睿气结,你是故意的么?见面就整福尔摩斯系列,那眼镜是抓在死者手里的物件,哪里有意思了?
  这口恶气有点儿咽不下,还得给她解释:“我这是带镜腿的,不是夹鼻的。”
  “没啥差别,反正都是眼神不好。”唐昭才不管对方脸色多难看,又道:“沈同志,刚才的研讨会我特别受益,有些东西得马上记下来,要不就忘了。你先坐会儿啊,我整理下笔记。”
  她知道此时走不了,索性从包里拿出笔记本,趴在桌上写起来。沈睿都看傻了,这么迟钝的吗?京市!姓沈!她真的没有半点儿联想?她不仅研究眼镜,她还记笔记!一行一行写得可来劲儿了。
  别不是个傻子吧?
  沈睿自诩沉得住气,于是稳了稳神,问道:“你是哪儿的人?”
  唐昭写得头都不抬,“春丰市丰盛县永安公社大旺村人。”
  沈睿靠在椅背上,冷声道:“背得这么熟,怕回不去怎么着?”
  唐昭心道:没说几句就开始威胁,你有本事扣下我咋滴?她放下笔,板着脸道:“这是我的家乡,我说得熟练不应该么?沈同志,你脚下这片土地,东北抗联曾为之奋战过,每一个春丰人都应该骄傲自豪!你是外地人,你不懂,但你应该收起你的傲慢,从心底尊敬我们。”
  沈睿被说得有点儿懵,这一板一眼的,给个妇女主任都不换。
  “你一个乡下姑娘,说话怎么还一套一套的?”
  唐昭挑了挑眉,“乡下怎么了?我祖上三代贫农,特光荣!你们城里的知青还得接受我们再教育呢,所以你得谦虚点儿,看见我们得恭敬点儿。”
  沈睿心道:呦呵,还跟我要尊敬呢!虽说自己的确是怀着轻蔑的态度接触她,可是并不想被她批评教育啊。
  不是吧,沈晏清喜欢这样的?愿意天天被她板着脸教训?这不是有病吗?啥品味啊!
  唐昭就是故意的。这饭店一个客人没有,外面还有人守着,硬跑肯定跑不掉。先维持个一般人都反感的人设,再慢慢想办法。
  沈睿问:“你这小皮包一般人用不起,谁给你买的?”
  “我未婚夫,也就是我的革命战友买的。背包就是百宝囊,有了好用的书包,才能鼓足干劲,力争上游!”
  沈睿不爱听这些,于是转移话题,“你跟沈晏清怎么认识的?”
  “你说我对象?”唐昭低下头,显得有些羞涩,“我俩是革命战士,革命战士像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我们大队长要刷墙,就把我俩这两块砖搬一块了,就这么认识的呗。”
  “他没告诉过你,他是什么人吧?”
  “我知道啊,”唐昭一脸认真,“他就是一颗革命的螺丝钉,就是小小的齿轮,永远在岗位上发光发热!”
  沈睿很想揪着唐昭衣领大声吼:我是来套你话、威胁你、吓唬你、甚至一言不合绑架你的!不是来听你给我背口号的!
  “沈同志,你也是书法爱好者?”
  “不算是,我今天是跟着凑热闹的。”
  “怪不得觉得你在下面一脸茫然,跟个草包似的啥也听不懂。沈同志,今天我必须批评你,这样的研讨会都是有名额的,你不懂书法还占个名额,多坑人呐!有位同志因为你而来不成,指定在家骂你呢。”
  沈睿掐死唐昭的心都有。
  “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知道沈晏清?”
  “他是春丰市名人,艺术馆一楼你没参观吗?有好几张他拍的照片呢,馆里特意给洗出来摆上的。他这么有名,你知道他不是很正常?”
  “难道你没发现,我跟他都姓沈?”
  “我们村还都姓唐呢!”
  沈睿十分后悔,他在京市得知沈晏清订婚,好奇这位找了个什么样的媳妇。刚好有事来春丰市,又刚好听说沈晏清未婚妻会参加研讨会,于是便过来会会,如果能顺势打击到沈晏清,那当然更好。
  看穿戴,这唐昭比自己未婚妻也不差啥,但是这缠夹不清的劲儿,比自己那位还让人头疼。
  还打击沈晏清呢,从她一进来,自己不是被她教育就是被她挖苦,连眼镜都受到了侮辱。
  “整理好了。”唐昭拧上笔帽收好笔记本,“沈同志,我跟你说实话,你思想上没有半点智慧光芒,跟你唠嗑对我来说是个退步。我先回去了,我对象肯定在附近等我呢。”
  沈睿蹙起眉头,“你说我没有智慧?”
  “多笨啊,这都几点了,馆长肯定不来了。聚餐这个事儿早都说好的,不可能取消,只能说你走错地方了。”她站起身,一脸嫌弃,“不仅自己走错,还连累我白等半天。”
  沈睿铁青着脸坐在座位上,这位装疯卖傻的,差点儿被她骗了!
  唐昭知道,说出对象在附近,沈睿大概率会放自己走,然后应该会派人跟着自己,好顺便踩一脚沈晏清。她三步并作两步,沿着巷子往外走。
  巷子口就是艺术馆大门,门口站着沈晏清。唐昭叹气,不带这么默契的,不是说好各自回招待所吗,他却来接自己了!
  唐昭跑过去,低声道:“殿下,刚才有个叫沈睿的跟我聊了半天,你要是不想瞧见他,咱们就快点走。”
  沈晏清并没动,而是望向唐昭身后的巷子。果然,沈睿带人从里面晃悠出来,笑着打招呼,“一年多不见,别来无恙啊,堂哥。”
  沈晏清点点头,“别来无恙。”
  沈睿晃到沈晏清跟前,“真是可惜啊,被发配到这么远,我看你也挺习惯的,连媳妇都找了,不如就在这边扎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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