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之前是沈泽的首席幕僚,极得沈泽信任的,之后沈家一倒,周明就不知所踪了,如今却出现在卫谚麾下,只有两种可能:其一,周明一直都是卫谚的人,被他安插进沈家成为细作,沈家一倒,卫谚就帮周明换了个身份,派他来了边界打探情报,看到自己遇险,便出手救下自己。
其二,沈家倒了之后,周明投靠卫谚,成为他手下的探子。
这两种都有可能,卫谚既有野望,所掌握的情报渠道的线肯定不止他一条,必然是蛛网一般多线布置的。他这次明知有圈套还深入虎穴,除了为了帮卫谚探听朝廷和陆枕溪的动向,更是为了逼在边界蛰伏的周明现身,如今瞧来,他虽身受重伤,不过目的却达成了。
不论是哪种,这事儿可都太有意思了…卫询不禁玩味笑了下,抬眸悠悠地问:“我听说大哥之前帮沈姐姐救了沈氏族人,姐姐应该很感激吧?”
卫谚漠然看他一眼:“你哪来的姐姐?”
卫询翘了下唇角:“不叫姐姐叫什么,嫂嫂吗?”他每个字都别有深意:“现在可还不是呢。”
……
兄弟俩大事上并不含糊,可惜天生八字不合,等到卫询伤好的差不多,能够动身了,卫谚便拎着卫询返回蜀中。
他一路记挂着沈迟意那边,难免分心,路上竟遭人埋伏,所幸没什么损失,只可惜他大腿被毒箭擦破了皮,虽然毒性不烈,但若是不及时处理,路上也是个麻烦。
奈何他伤的地方在膝盖上头半寸,大腿内侧那个位置,十分尴尬…卫询把他伤处瞧了半晌,有些担忧又有些幸灾乐祸地道:“前面不远处就是城镇,要不要去城中叫来一位欢场女子,来帮大哥吸出毒液?”
别说卫谚不爱让女人近身了,就算他精通此道,也想不出这么离谱的主意!更何况老二这点小心思当谁瞧不出来,若他敢叫什么欢场女子,老二转头就得添油加醋告诉阿稚,他岂能上这个当?
卫谚冷嗤了声,看向周钊:“你来。”
周钊帮自家郡王疗伤那自然是在所不辞,半跪在他身前单膝蹲下,不过哪怕两人干的事再正经的事儿,这般姿势也委实难看了点,卫询笑的险些伤口崩裂。
卫谚回程的一路上,脸色都灰灰的,越发渴望见到沈迟意。
他顾不得伤口未愈,日夜兼程赶回了衙署,等回来之后,他心思又有些忐忑,踌躇半晌才吩咐周钊:“别让沈迟意知道我受伤的消息。”
若真不想让沈姑娘知道,瞒着不说就是了,何必特地吩咐?周钊脑子转了转才反应过来,正色应下:“您放心,我定会把消息传出去的。”不特地让沈姑娘知道,那就让除了沈姑娘之外的所有人都知道,届时沈姑娘焉能不知道?
卫谚见他领悟得当,唇角微翘,很快又放平了,淡淡道:“你倒机灵。”
看着周钊领命去了,卫谚大半个月不曾见沈迟意,心里既激动又雀跃,先是没事找事地把屋里收拾一番,又让后院的几株海棠遭了殃,被他拔下来插到屋里,预备着一会儿送给沈迟意。
他瞎忙活了一会儿,忙到伤口快要开裂,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受了伤,那就不好表现的这般生龙活虎,倒不如表现的虚弱些,好让她心疼一下自己,这样她应该就不会那般生气了吧?
他念及此处,忙给自己搭上一床薄毯,懒懒靠在榻上,一副虚软无力的模样。
他这么辗转了半个时辰,还不见周钊回来,他心下又焦躁起来,是周钊那厮办事不利,没把话传到她耳朵里?或者她知道了也不相信他受伤,以为他在博取同情?
抑或是…她还在生气,所以不想搭理他?
卫谚想到这里,又腾的坐起来,低头看着大腿上快愈合的伤口,思量着要不要把伤弄的更严重点,夸张点,好去吓吓沈迟意。
他左想右想,心里一时冷一时热的,直到周钊进来,他抬起眼,满怀希冀地往周钊身后看去,却见他身后空无一人。
卫谚心下狠狠一沉:“她人呢?”
周钊叹了口气:“沈姑娘不在府里,跟她姑母走了。”他见卫谚脸色刷的变了,忙补了句:“郡王莫急,沈姑娘就是随她姑母去保宁住几日,散散心。”
保宁离蜀中不近不远,就在卫谚辖地之内,他心里一松,又是一沉。
他现在非常迫切地想见到沈迟意,偏偏这人不在蜀中,他心里的失落简直难以言表…而且万一…万一等沈迟意回来,他伤好了怎么办?她还会不会怜惜他?
卫谚越想越是按捺不住,抬步就冲了出去。
他忘了此时身在衙署,他这么急吼吼地赶回来,又急吼吼地冲出去,引得衙署官员不住探头围观。
卫谚被看的面皮一热,逐渐放缓了脚步,掩饰般地道:“本王突然想到,王府有些事还没处理。”
有个颇没眼色的文官上前了几步,谄笑道:“卑职恰巧有些事情想和您回禀,不如咱们就去王府详谈。”
卫谚才不想和糟老头子详谈,心头一怒,奈何话是他亲口说的,他只得冷哼一声,算作应下。
他带着人和那名文官骑马往王府方向行去,一路上内心实在焦灼,一行人路过青楼楚馆遍地的春朝路,卫谚听到男男女女高声饮酒作乐的杂音,他心下更是不快,他身为一地郡王都还形单影只的,这群人倒是大庭广众卿卿我我,成何体统?
他紧紧皱眉:“这起子人在吵什么?”
文官笑:“您有所不知,前些日子蜀中摆了举人的鹿鸣宴,宴散之后好些举人却不急着回去,一是想在蜀中多快活几日,二也可以多结交些人脉。”
卫谚之前打听过柳解元的事儿,文官不免多提了一嘴,赞道:“那位柳解元在鹿鸣宴之后就回去了,他的好几个同年好友,都是丰神俊秀之辈,也不在蜀中温柔乡里流连,跟他一道返回保宁备考。”
沈迟意表哥的同年?
卫谚仿佛想起什么似的,脸色阴沉至极,撂下身后一群人,一挥马鞭往城外的方向冲去。
作者有话要说: 我本将心向日万,奈何微博瓜太多…周六周日日万搞起还是要继续虐虐卫狗,我果然比较喜欢男配出来搞事嘻嘻嘻嘻嘻安利基友的狗血文儿~:名字《篡位世子的娇公主》by一窗明月【疯批偏执篡位世子&前朝娇美嫡公主】
【文案一】
镇南王世子李浥尘,自边境回来后,谋权篡位,囚尽皇室中人,唯留数年前背弃过他的三公主月兮。
“陛下,此女如何处置?”
李浥尘幽深的眼中波云诡谲,觑着脚下的人儿,少女粉颊若芙,紧咬着下唇,娇身瑟瑟,水润的眸中盈满了莹泪。
“送去朕的寝殿。”
【文案二】
我本是曌国众星捧月的三公主,月兮。
可自从那个曾经被我抛弃的男人夺了父皇的帝位后,我便沦为了他的侍妾,无名无分。
他肆意羞辱我,多次告知我,我只是他身边最低贱的侍妾。
为保住母后和弟弟的性命,我置若罔闻,不得不拖着残破的身子忍辱负重,苟延残喘,日日看着他与他的挚爱江妘成双入对,恩爱缱绻。
不想,巡游结束回宫后,他骤然对我极好,还总做些令人迷惑的事。
他遣散了后宫。
他杀了江妘。
他要立我为后。
他跪在我脚下苦苦哀求,求我不要药掉腹中孩儿。
【小剧场】
①
陡崖上黑云密布,李浥尘看着被刺客劫持的女子,她身形单薄,清泠的眸子中却无丝毫惧意,也不曾给他一个眼神。
他燥从心来,脱口而出:“朕救贵妃。”
当他放下江妘,心慌意乱地回到崖顶。
人儿永远闭上了眼,身下淌着殷红的血迹。
御医说,那姑娘,还怀着身子,已有孕月余。
②
李浥尘重生了,重生到月兮被劫持的那一日。
感谢在2021-01-21 21:54:09~2021-01-22 21:49: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流沙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6章
卫谚那里受伤, 沈迟意在保宁待的也算不上顺当。
自打她和卫谚吵完架,卫谚就销声匿迹了,只隐约听说他又是有什么重务在身, 理智上她能理解,但感情上, 她还是止不住地冒火,正好沈姑母提出邀约, 她就随姑母来了保宁, 想着清净几天。
而沈姑母耳闻了卫谚和自家侄女的事儿, 她是对卫谚完全不看好, 倒不是卫谚品貌有什么问题,只是齐大非偶这四个字,就足够让人望而生畏了,她是过来人,最清楚一个道理,任何亲事都不能完全寄望于对方的良心。
因此她也越发关心沈迟意的终身大事, 想给她寻个门第人品差不多的,恰好儿子的好几位同窗好友今次都中了举,她便让儿子频频邀约这些人来府里赏花赏景, 沈迟意简直哭笑不得。
今儿个保宁有处佛寺建成, 沈姑母又带上她和沈若渝,准备去新寺开光祈福, 在路上她嗔道“你啊,也别太拘着了,本就是来保宁散心,你这么一日一日地闭门不出,这是散心还是闹心啊?还是觉着我招待不周?”
沈迟意只得赔笑:“那倒不是, 只是我不喜人多吵闹。”
沈姑母再嗔:“你小时候最爱热闹了,怎么一到我这里,你就成了个清静人?”
沈迟意就不好再说什么了,随着她上了马车。
新寺里已经来了不少保宁的达官显贵,柳表哥那几个中举同年赫然都在,这些人多是官宦人家出身,最差也是乡绅子弟,毕竟在古代,念书也是门烧钱的差事,只有一位秦举人,身上都是半旧衣裳,袖口还磨了毛边,可见出身贫寒,不过他成绩却是极好,仅次于柳表哥了。
柳表哥也和他关系最好,平日多有邀约,上回秦举人去柳府的时候,惊鸿一瞥见到了沈迟意,一直念念不忘,而且知道她曾经出身名门,还是知府侄女,他心下颇为热切。
他才在寺中求了道好签,就见沈迟意陪着沈姑母进来了,他双眸微亮,含笑冲沈姑母一行行礼招呼。
沈迟意还了一礼,避开他有些热切的目光:“姑母,这里檀香味太浓了点,我想出去透透气,让阿姐先陪着你吧。”
沈姑母瞧她真有些不舒服的样子,忙道:“去吧去吧,这里不用你陪着了。”
沈迟意走到佛寺后面的竹林里,谁知这时天上却飘起雨丝来,她正要返回屋里,不留神脚下一滑,这时斜刺里伸出一只手,扶住她的手臂:“沈姑娘小心。”
沈迟意转过头,发现正是那位秦举人。
秦举人意识到自己失礼,忙收回手,浅浅一笑:“莽撞了。”
他手持一把油布伞,徐徐撑在沈迟意头顶:“我送沈姑娘回去吧。”
沈迟意正要道谢,忽然觉着背后一阵凉意,她下意识地转过头,就见卫谚骑马立在竹林外,他浑身上下已经被浇的湿透,唇瓣紧紧抿着,面色冷沉,眸中隐隐还有几分气恨委屈。
……
卫谚原本还一径装样,听说柳表哥的同年都已返回保宁之后,他彻底呆不住了,刚回蜀中不到三盏茶的功夫,便直接带着人策马赶往保宁。
他伤口本来就没愈合,这么一番折腾,伤口自然又裂开了,整个人一副惨相,都不必他再费心怎么在沈迟意面前装可怜了。
幸好保宁离蜀中只有一日的路程,他又快马急行,终于在第二日天亮的时候赶往了保宁府,柳知府见他过来,万般惶恐地出门相迎:“郡王…”
卫谚不耐与他缠扯,往后瞧了眼,也不见沈迟意跟出来,他连日奔波,到现在了连沈迟意一根头发丝也没见着,他又是疲累又是浮躁,冷冷问道:“沈迟意呢?”
柳知府心里咯噔一声,忙答道:“回郡王的话,沈家侄女和内子去申通寺进香了,大概傍晚才能回来,您要不要进府等一等,下官…”
卫谚压根没听见,一扬马鞭,直接去了佛寺。
他万没想到,自己在佛寺找了一圈,最后竟然看到沈迟意和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书生就在树林里说话,两人仿佛幽会模样,他心肺都快气炸了。
这才几日,沈迟意真的认识新人了?她这就不要他了?!
沈迟意没想到卫谚居然会过来,愣了下,一时竟没反应过来。
倒是那位秦举人,以他的身份,自然是不可能认识卫谚的。他见卫谚容颜俊美,盛气凌人,心头竟然颤了颤,才惊疑道:“这位是…”
“他是瑞阳王,是我旧识。”沈迟意瞧卫谚这般气势汹汹,忍不住叹了口气:“秦举人先去别处吧。”免得卫谚作起来,误伤了旁人。
秦举人没接触过这等身份的强权人物,卫谚脸色又着实可怕,他不免吓了一跳。
卫谚听见她的话,反而更怒,攥着马缰的手微微泛白,声音冷冽地对秦举人道:“本王还没开口,你敢离开一步?”
沈迟意挑了挑眉:“既然王爷有话对秦举人说,那我就先走了。”
她也当真不留情面,抬步就要离开。
秦举人瞧两人这般你来我往的,哪里还不明白?他就是再对沈迟意动心,也没胆子大到和王爷抢女人的地步,脚下生风地跑了。
竹林里一时只剩下沈迟意和卫谚,沈迟意冒着雨刚走出几步,就被人拦腰紧紧抱住。
卫谚的声音有几分霸道又有几分委屈,从她头顶飘来:“你不准走!”
他恼恨地问:“那人谁啊?”
寒窗苦读不易,沈迟意怕他脑子一抽跑去针对秦举人,皱眉解释道:“我表兄的好友,出来帮我送伞的,王爷连这也要过问?”
她被淋了一头雨,奋力挣扎了几下,伸手去推卫谚:“王爷还不放开我?”
搁在往常,她这点力气跟卫谚比自然是不够看的,此时不知道怎么了,她才推了几下,卫谚竟闷哼了声,身子微微晃了晃。
沈迟意摸到他腿上厚厚的绷带和渗出的粘稠血迹,忙低头一看,自己掌心鲜红一片,她吓了一跳,也顾不上和卫谚置气,忙转过身问:“你怎么了?”
卫谚说来还真有些戏精天分,见沈迟意面露忧虑,他当即顺杆爬,放软了声音,有气无力地道:“老二出了点事,我前些日子去救他的时候,不慎被毒箭射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