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臣扯着嘴角笑了笑:“摄政王乃是真心倾慕沈氏女,只是不知王爷肯不肯割爱,古诗云‘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只要王爷愿意割爱,割让城池的事儿还能商量,摄政王更有厚礼相赠。”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沉寂下来,空气为之一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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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使臣这个条件一列出来, 蜀中众臣心里‘卧槽’了声,这买卖太划算了!
卫谚有意天下,区区一女子能换取几座城池, 还有比这更诱人的事儿吗?陆枕溪还真是个情种,比卫谚都不逞多让了, 他们都想替卫谚答应这交换条件!
沈迟意也是愣了下,不过她厌憎陆枕溪已久, 此时没被厚利蒙蔽, 头脑反而清明得多, 而且这使臣字字句句都透着挑衅和不怀好意, 她思量一转,转眼就意识到了陆枕溪的歹毒心思。
卫谚如今可是明面上的魏朝朝臣,若他答应以城池作为交换,那就是坐实了早有谋反之心的罪名,陆枕溪自可名正言顺地出征讨伐。
若他不应,而是以后执意娶了沈迟意, 蜀中的众臣定然要因此和他生嫌隙,埋怨他为了区区女子竟舍弃大片城池,于日后不利。
若他被激怒, 斩杀使节, 那陆枕溪更有了对蜀中发病的借口。难怪他送了卫太妃过来,由卫太妃开口, 更会让卫谚生怒,真是歹毒极了。
卫谚并不惧和陆枕溪打仗,但他绝不能让陆枕溪占了先机,他来背负逆贼之名!
卫太妃眼里满是担忧,直直地看向卫谚和沈迟意。
卫谚前一阵就宣布了要娶沈迟意为妻, 如今使臣当着他的面提出要以城池交换沈迟意,这是何等羞辱就不说了,更是把沈迟意架在火上烤!
尤其是他话里话外都带了轻蔑之意,极能挑动人的怒火,卫谚咻地眯了下眼睛,神色危险,他一手已经搭在了刀柄上,森然杀意扑面而来。
沈迟意见状,忙握住他的手,盈盈双眸直视着他,她轻声唤:“阿谚。”
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便让卫谚瞬间冷静下来,他并非鲁莽之人,方才一时怒气翻涌,如今冷却下来,很快把陆枕溪的歹毒计策想了个通透,淡淡一眼扫了过去。
沈迟意又转向那位使臣,微微笑道:“使臣所言,其错有二。其一,我是沈家未嫁之女,自由之人,王爷提出这般交换条件,实在无理,我又不是谁的器物,岂可随意交换?其二…”
她神色悠然:“荆州的城池亦是国土,摄政王和我们王爷都是国臣,哪有国臣能把国土拿出来随便跟人做交换的呢?”
她此言一出,轮到那使臣冷汗涔涔了。
便是蜀中众臣,被她一语道破,原本利令智昏的头脑也冷却了些,终于回过味来——摄政王提出拿城池交换,送来的哪里是什么馅饼,分明是陷阱!要是卫谚真的答应了,摄政王当即就能翻脸讨伐,卫谚还不占道理。
众人想明白这其中关窍,看向沈迟意的眼神就有些复杂。
他们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但这沈氏女却能在短短一瞬反应过来,一边劝住王爷不要冲动,一边迅速做出反击,提醒众人,这份才智,堪称巾帼了。难怪王爷会非她不娶,所谓娶妻娶贤,这沈氏女还是有过人之处的,家门日后无忧矣。
他们难免暗中思量一番,在想起卫谚和沈迟意的婚事,就不如之前那般排斥了。
卫谚也懒得猜他们心里想什么,淡淡看向使臣:“本王一向忠心于朝廷,在蜀中抵御异族,为国尽忠,何来交换城池一说?倒是摄政王,难道他已经称帝不成,这万里江山如今难道是他的吗?他竟敢随便拿国土交换,其心可诛。”
使臣这次来蜀中的目的,就是为了说出方才激怒卫谚的那番话,如今见卫谚不但没上当,反被他捏住话柄,使臣双腿瘫软,掌心层叠冒着冷汗,几乎站立不住。
卫谚嗤笑了声,伸手扶住他:“宴会未开,使臣滴酒未沾,怎么就软了呢?”
他也不顾使臣意愿,直接把他半拖半拉地扶上了马匹,又令人着手修葺别院,妥善安置卫太妃。
沈迟意功德圆满,正要离去,就听身后卫太妃唤道:“沈姑娘。”
沈迟意转过身,卫太妃向她轻轻招手:“老身一别蜀中十余年,如今好些地方都认不得了,沈姑娘若是得空,可否陪老身四下逛逛?”
沈迟意隐约猜出她心意,含笑过去,扶住她的手:“太妃半点不老,何必自称什么老身呢?”
卫太妃不由一笑,和沈迟意共乘一车。
卫太妃先叹了声:“方才是我对不住你,可我也没法子,摄政王跟我说了狸奴要娶你的事儿,他还说他也倾慕于你,在我动身回蜀中之前,他再三威逼我,让我亲口对狸奴说出那番话,我不得不…”她摆了摆手:“惭愧惭愧。”
沈迟意瞧她被磋磨的枯瘦苍老的面颊,心中只有叹惋,并不会怨怪与他,她笑一笑:“太妃放心,您如今平安归来,我和王爷只有高兴的份,说到底这事儿是那陆枕溪毒辣,我们岂会怨怪于您?”
她见卫太妃轻松了口气,才借机问道:“摄政王…是如何胁迫您的?”
卫太妃忧虑地叹了声:“他说,若是我不按他说的行事,便要出兵攻打蜀地,狸奴这些年虽在蜀中经营下不少家底,可如何能与朝廷硬抗?我心下难安,这才受了他的胁迫…”
这话倒让沈迟意愣了下,陆枕溪现在哪里顾得上打卫谚?他巴不得先腾空出来坐稳皇位。她想了想才反应过来,卫太妃久居深宫不出,也不知蜀地现在有多强盛,只怕在她心里,蜀地还是那个积弱之地,所以她才受了陆枕溪的要挟。
沈迟意轻轻一笑,撩起车帘,让她看左右街道:“如今蜀地在王爷的治理下已经颇为强盛,人人安居乐业,百姓富庶,军队攻无不克,您为此做出的牺牲,没有半分白费。”
卫太妃怔怔瞧着,眼眶不觉湿了。
她心结尽消,边赏景边叹道:“狸奴这孩子,我当年带过一阵,打娘胎里就是倔骨头,脾气坏得很,自小就不容人,我在京里隐隐听说他一直未婚,我心中忧虑得紧,如今瞧见你…”
她轻轻拍了拍沈迟意的手:“我也就安心了。”方才沈迟意那番机敏性情她都瞧在眼里,心下颇觉着侄子有眼光。
沈迟意抿唇一笑,却还得给卫太妃打预防针,又有些迟疑道:“您知道我之前…”
卫太妃不等她开口,直接问道:“你是说你和老王爷的事儿?”看来陆枕溪还详细告知过她此事。
沈迟意有些尴尬地应了声,卫太妃冷笑,眼底带着一抹深恨:“当年我本来已经和青梅竹马的世家公子定了亲,我那好大哥为了向皇上献媚,压根没问过我的意思,直接令人将我送去了京城,我刚入后宫便被强喂了一碗红花,从此再不能生育,要我说,我那大哥死得好,死得快哉,只恨我没有手刃于他!”
她又轻拍沈迟意手背:“你别把这事儿放在心上,我最不在意女子名节的,再说你一没行封妃礼,二没上族谱,三也没正式侍寝,算哪门子侧妃?无非是老王爷垂涎你美色,把你硬拘在王府罢了。狸奴喜欢你,谁敢说个不字?!”娶妻娶贤,倘因为那劳什子虚无缥缈的名节,错过这等佳人,那卫太妃才觉着不值。
这是这些日子以来,沈迟意从卫家长辈嘴里听到过最舒心的一句话了,她心头一暖,有些好笑地问道:“您为什么要唤王爷狸奴啊?”
提到这个,卫太妃也笑了起来:“你有所不知,那孩子小时候跟猫似的,你不搭理他吧,他非得作出点事要引起你的注意,你一旦搭理他了,他又躲得远远的,不让你碰他一下,恼人得紧。”
沈迟意笑出声,卫谚现在也是这个德行。
她更有意结交,便带着卫太妃在蓉城四下闲逛,无事便去王府别院帮卫太妃抄写佛经,两人的关系越发亲密。
这日沈迟意正在佛堂陪卫太妃诵经,忽然老嬷嬷通传:“太妃,族中几个族老前来拜访。”
卫太妃神色淡了两分:“怎么这时候想起来瞧我了?”
老嬷嬷有些为难地瞧了沈迟意一眼:“是…为了王爷和沈姑娘的亲事。”
沈迟意身子一动,卫太妃安抚道:“你放心,我知道你的意思,会护着你的。”她起身道:“你别出面,我去会一会他们,你在这里听着就是。”
沈迟意这些日子和卫太妃交好,一来是两人真的投缘,二来也是为了堵那些倚老卖老之人的嘴,她听卫太妃肯相护,微笑谢过。
卫太妃在亲近之人跟前没什么架子,见到这些老梆子,架子却拿捏的十足。
落座之后,众人依照规矩向他行大礼,她足足让这些人跪了有一盏茶的功夫,这才扶了扶鬓边玉钗,淡淡道:“都起来吧,有什么事?”
上回去骚扰沈迟意的卫老爷子最先按捺不住,头先张口道:“太妃,如今在我们这些长辈里,也只有您说的话,王爷才肯听上几句了。”
本来反对卫谚娶沈迟意的,主要是卫氏宗长和卫谚麾下重臣,沈迟意前日在使臣前那番表现,已经让好些重臣熄了心思,毕竟他们荣辱皆系于卫谚,这些族老却没有这般顾忌,明摆着是要死磕到底了。
卫太妃神色淡淡:“哦?”
卫老爷子有些激动地起身:“王爷一心要娶那狐媚妖女,你有所不知,那妖女先是把老王爷迷的不着四六,又引得王爷和二殿下兄弟反目,前几日就连摄政王都来要人了,这女子委实祸水,咱们卫氏,断断不能让这样的女子进门!”
卫太妃心下鄙夷,眉目还是淡淡的:“四哥此言差矣,你说的这些事,王爷都已桩桩件件解释给我听了,你的言语怕是有失公道。”
卫老爷子神色一急:“若只是这些事,我也不愿意拿来污太妃耳朵,只是那日我们不过略说了几句,王爷就罢了我们儿孙的差事,她尚未入门就引得王爷和长辈反目,若是一旦进门,焉能有我们这些长辈活路?”这才是他们真正惧怕的。
他取出一张长约三尺的宣纸:“这是我等为了写的血书,还望太妃能与我们一道联名。”
卫太妃神色一冷:“你想让人拿你当长辈敬着,自己先得有个长辈样子,你们这么上蹿下跳的,谁瞧了不厌烦?”
算下来卫太妃还是这位卫老爷子的亲妹,他被妹子这般训斥,脸色挂不住,沉下脸道:“太妃在宫里这么些年,竟也没长进半分,你就是这么跟兄长说话的?可有半分顾念咱们兄妹之情?”
这话一说,卫太妃就跟被点着了似的,凤眼一挑,劈手直接赏了卫老太爷一耳光。
她疾言厉色:“少跟我提什么哥哥妹妹的,我当初被送进宫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们顾念什么兄妹之情,在我进宫的那一刻,我的兄长就已经死绝了!我是皇上亲封的正二品太妃,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跟我论兄妹?!”
可怜卫老太爷一张老脸都被打肿了,又被劈头盖脸一番责骂,他都这把年纪了,还没受过这等羞辱,被弄的两眼发直。
卫太妃一把抢过他手里的血书,三两下扯了个粉碎,冷笑指着他:“我奉劝你,若想留下一条老命,就别再生什么事端,乖乖地让新妇进门,否则就是王爷饶你,我也饶不了你!”
她直接起了身,高声道:“送客!”
茶也没上一盏,直接把人给轰了出去。
沈迟意在一旁听的真切,她还觉着卫太妃性情温和,现在瞧来,不愧是卫谚亲姑…
卫太妃进来握住沈迟意的手:“别怕,姑母给你撑腰。”
沈迟意笑了下:“我倒是不怕,只是担心纳征的时候,无长辈来送聘书观礼。”
卫太妃当即道:“纳征的事无须你操心,我和狸奴商议着安排。”她冷笑了声:“他们到时候来也得来,不来也得来!”
沈迟意忍笑,欠身向卫太妃道谢。
卫太妃办事亦是雷厉风行,很快命人敲定好吉日,又张罗着准备好聘礼,准备纳征之日下聘。
一般聘礼和陪嫁都是大略相若的,沈迟意对自己的家底还是有数的,反正两口子过日子也不取决于聘礼多寡,没想到纳征那日,卫谚送来的聘礼竟足足填满了一条长街。
沈迟意人都瞧傻了,私下扯着卫谚:“你也太过头了吧,我这…陪嫁都没法置办了!”
卫谚一脸的不以为意:“要什么陪嫁,你人过来就是了。”
他见沈迟意皱眉瞪着她,这才取出个锦匣,很有暴发户气息地道:“这里面的东西,够你置办陪嫁了。”
沈迟意实在不习惯这种事儿吗,下意识地想推拒:“不必,陪嫁多寡也不耽搁我嫁你。”
卫谚蹙了蹙眉,有些赌气地撇了撇嘴:“你总是跟我这么客气干什么?之前置办宅子的时候,你就非要塞那几千两银子给我,夫妻俱为一体,你难道拿我当外人不成?”
他轻佻地捏了捏她下巴:“再说你人都是哥哥的了,还怕你拿钱跑了不成?”
他这般说,沈迟意不免自我反思了一下,之前还钱的做法确实很像划清界限,难怪卫谚总是有些缺乏安全感。
她推开卫谚不老实的手,笑盈盈地道:“那就多谢狸奴了。”
卫谚面上一臊,有些懊恼地把她捉到怀里,搂着她又亲又啃半晌才算放过。
纳征礼一行,两人的婚事便是板上钉钉,纳征礼由卫太妃亲自主持,几个卫氏族老也被逼着来了,不过脸色都灰灰的,沈迟意暗暗幸灾乐祸。
纳征过后约莫两三个月,两人便要正式大婚,可惜在纳征过后的第二日,京里便传来消息——,比耐心陆枕溪到底是输了卫谚一筹,他按捺不住,决定派兵攻打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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