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得他脸色一黑,匆忙走过去,他以为邬颜是被欺负,恐怕这会儿要委屈哭了,结果近了才听到娇娇悄悄的笑音:“可惜了,妾身已经嫁人,夫妻两人颇为恩爱。”
那混杂的“鱼”道:“嗨,你那夫君能有我这样英俊?”
“夫君在我心中自然是最好看的。”邬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也没得罪人,“以公子的条件,自然会遇到属于你的真命天子。”
小混混还是第一次听到有女人夸自己,吊儿郎当的站姿都不由得改变,挺直腰背:“真的?”
邬颜看了他一眼,面不改色:“自然。”
“呵呵呵,算你有眼光。”
可不就是嘛,他胡四什么媳妇找不到,何必在这和一个成过亲的女人纠缠啊!
这时邬颜看到走过来的施傅兴,脸上露出真挚的笑容,招招手:“夫君办完了吗?”
“嗯,已经办完。”施傅兴过来牵住邬颜的手,彰显主权,“我们还要去给顾兄送东西,走吧?”
“嗯。”
施傅兴牵着邬颜离开,临走前,他状似不经意瞥了一眼之前的混混,才发现对方大鼻子小眼睛,一脸麻子,着实比不上自己。
哼,就这还想和自己比?
给小三爷送完糕点,得知对方明日便动身回去,邬颜拜托对方帮忙打听一下庚双的消息。
之后两人回家,一番休息,终于到了第三日,是施傅兴上场的日子。
这一天从早晨起床,邬颜的眼皮就跳个不停,施母看了看,了然道:“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你跳的是左眼,是要发大财呢!”
“……”总之,邬颜不安的心情因为施母发大财的祝愿,稍微安了些许。
因为是皇上比赛,蹴鞠场便不能放太多人进去,所以施傅兴这次只带去了邬颜。
在场少不了带家中女眷去的官员,女人们有专门的观看位置,施傅兴将邬颜带到夫君,再往前一步就要踏入进去,他不好再动:“进去吧,陆姑娘应该也在,有事情可以与她商量。”
邬颜乖巧地点点头:“嗯,夫君放心,颜儿会照顾好自己,只是夫君千万要注意自己的安全。”
黑衣人在林中布下陷阱,指不定其他地方也有陷阱和危险,这让邬颜不得不担心。
施傅兴手指动了动,想要摸一摸女人的头。最后还是忍住了,只是借着宽大袖子的遮掩,握住对方的手:“为夫会注意,放心。”
施傅兴走了,邬颜目送着对方走到太子的一行人中,然而收回视线,转身进了女子们待的帐篷。
“哎,你们看好哪支队伍?”
刚踏入其中,便听到一群女人的交谈声,百花齐放,香味弥漫,就连说话声音都是温温柔柔,娇俏可爱。
邬颜紧张的心情稍微放松,一边找座位,一边听着她们的对话。
“还能哪支,必然是皇上啊,前几年都是皇上获得魁首!”
“皇上可真厉害,比年轻人都厉害!”
邬颜心想,那是皇子们不敢赢他爹,否则岂不是当着众人的面践踏皇上的面子嘛。
有人和邬颜想的一致,估计是个被家里人宠坏的小姑娘,居然口无遮拦说了出来:“那是皇子们不能赢过皇上,反正除了皇上,我最看好三皇子的队伍,听说今年三皇子练习了好久。”
“我倒是觉得太子殿下不错,而且太子殿下引入新人,绝对有把握战胜其他皇子!”
这位姑娘说起太子,眼睛里仿佛有星星闪烁,邬颜猜测,大概是位太子迷妹。
她终于在角落找到百无聊赖、坐得端庄的陆南蓉,笑着走过去坐到旁边:“躲得挺远,差点儿没有看到你。”
“啊!邬姐姐!”陆南蓉吓了一大跳,随后脸上绽放笑容,和方才的模样大为相别,“你可是来了,我自己一个人无聊死了。”
“无聊什么,不是有那么多人可以聊天吗?”
陆南蓉撇撇嘴:“我和她们聊不到一块儿去。”
“嗯?”邬颜不解,正这时候,就听之前大声交谈的几位道,“太子队伍的那位新人,就是一个只会读书的文人,说不定一上场就被打倒,怎么能赢得过全是武将的三皇子!”
“不止是个文人,听说是今年的探花呢!”
“探花又如何,如今也不过是翰林院的编修!”
陆南蓉朝邬颜挤眼睛,意思在说:你看。
邬颜:“……”
好吧,她和这些瞧不上施傅兴的大小姐,也没有什么共同话语。
短暂的等待后,比赛终于开始。
叽叽喳喳的小姑娘们停下话头,投入到紧张的蹴鞠场上。
能看的出来,这些皇子的蹴鞠水平比不得之前的民间队伍,所以并不是很精彩,几番之下,直到皇上的队伍和太子队伍亲自碰上,才将众人的热情推到了最高.潮。
有喜欢三皇子的姑娘遗憾道:“哎!三皇子怎么没有抽到皇上啊。”
“抽到有什么好的,又不能赢!”
“你懂什么,我爹说这个东西最重要的就是在皇上面前露脸,只要让皇上高兴了,什么都好说!”
“……”年纪小的姑娘一脸疑惑,显然不理解,过了会儿,小声嘟囔道,“这是什么理由呀……”
“邬姐姐,快看!施公子上场了!”
陆南蓉看到施傅兴后,立刻激动地告知邬颜,却不知,邬颜比她还要快看见,此刻,她的全部心神都落到队伍中的那个人身上。
太子队的衣裳是黑色短打,绣金边云纹,头系黑色抹额,施傅兴身材高大,体魄有力,那身队服穿在他的身上,真真切切将其修饰得身材如竹,露出两条夺目的大长腿,只见蹴鞠迎面而来,太子队伍中的人不小心踢了个高球,眼看球要落地,施傅兴不躲不闪,直接侧抬脚,将球踢进了对面的风流眼!
“天啊!施公子这么厉害!”
一击即中,陆南蓉惊呆了,她从未见过施傅兴踢蹴鞠,所以不清楚对方的实力,只和其他人一样下意识看轻,却不想实际是一匹黑马!
“嗯,夫君很厉害。”
邬颜与有荣焉,若不是她把人拉去踢蹴鞠,只会读书的书呆子哪里能达到现在的水平!
四舍五入,都是她的功劳!
“厉害是厉害,可没有脑子,居然连皇上也敢赢!”
旁边有人听到她们的对话,阴阳怪气道。
邬颜瞥了她一眼,没理会,继续看比赛。
只不过才赢了一球,若是全输了,皇上打的还有什么意思?
演的真一点儿,让皇上险胜,才叫本事。
太阳从头顶渐渐西移,邬颜观察了许久,都没有发现异常之处,心想,大概黑衣人被他们发现后,觉得事情败露主动撤退。
如果是这样,那可真的太好了。
太子的队伍有些水,有几个队员甚至原地不动都能让蹴鞠落地,所以基本都靠太子和施傅兴抗阵。
皇上三十多的年纪,正值壮年,精神气十足,坊间有传闻,说当圣上喜欢蹴鞠,原本邬颜还不相信,如今看皇上“大杀四方”的水平,才明白此话不假。
时间飞快流逝,只剩下半炷香时间。
皇上心里算着分数,目前他们队领先一分。
未料到,今年太子的队伍这么厉害,皇上吃惊的同时,隐隐有些畅快,他很久没有棋逢对手了,宫里的人实在笨,几个儿子也是不如自己,以至于每次玩的都没有悬念。
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对面那个俊美的年轻人又冲了过来,皇上记得他,是自己钦点的探花郎,和其他柔弱的文人不同,没想到是个会踢蹴鞠。
看来自己的眼光着实不错。
皇上精神绷紧,余光里,他看到太子队伍中的另一人也从侧面跑过来,怕是准备传球……
他身子一动,直接挡在那位队员和施傅兴的中间。
就在那一刻,身后人袖中的匕首已经露出来。
太子大惊:“父皇小心!”
球擦着皇上的脚尖飞过去,皇上听见身后太子恐惧的呼喊,忽然觉得不太对劲,可惜想躲已经躲不开了,在那匕首刺向他时,皇上心中悲叹吾命休矣,然后眼睁睁看着对面的探花郎,突然朝自己扑来。
“砰——”
“扑哧——”
蹴鞠在空中划过漫长的弧线,踢进了风流眼。
可惜眼下没有人再注意它,施傅兴被刺中的那一刻,疼得差点儿晕过去。
哪怕没有晕,他也站不起来,索性趴在地上,等着旁人来扶。
从远处看,仿佛咽气一般。
见状,刺客转身便跑。
太子一行人匆匆而来,率先将皇上扶起,这才大喊:“有刺客,来人啊!快来救驾!”
坐席中,女客和丫鬟们吓得纷纷离开门口,往里躲藏。
正此时,却有一人用力推开她们,提着裙摆跌跌撞撞跑了出去。
“喂!你疯了吗!外面很危险!”姑娘们朝着女人的背影大喊,试图把人叫回来。
但对方并未停下,有之前听到邬颜和陆南蓉聊天的人诺诺开口:“那个,好像是她的夫君……”
闻言,空气静了下来。
第139章 修字
邬颜跑到蹴鞠场内, 尚未靠近施傅兴,便被侍卫拦下来。
“什么人,不能过去!”
邬颜勉强压下担忧, 解释道:“妾身是施编修的妻子, 他受伤了,妾身想过去看看。”
一边说着一边指向不远处趴在地上的人,皇上被太子护卫着离开, 这会儿现场一片混乱, 施傅兴却还躺在那儿, 没有人在意。
邬颜心惊胆颤,总害怕有人不小心踩到他的身上,出现践踏事故。
“不行, 刺客还未抓住,闲杂人等不能靠近!”
侍卫不放行, 且冷酷无情地拒绝了邬颜的求情,一瞬间, 邬颜只觉得一股无名火冲到了头顶,为了救皇上,施傅兴连命都快要搭进去了,这些人居然还这样对他!
邬颜气得眼角发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正准备硬闯,赶来的殷焱从后面拎着侍卫的衣领, 生硬道:“放人!”
“将军!”
“殷公子!”
看到来人, 邬颜喜极而泣,殷焱是将军,肯定能让这些侍卫放行:“殷公子, 能不能带我去见我夫君?”
“…跟我来。”殷焱没有多说什么。
领着邬颜走到场地中央,那儿,殷焱带来的太医正在给施傅兴看伤,因为中了匕首,所以众人不敢轻易挪动他。
邬颜蹲下身,看见深可见骨的伤口后,眼泪顿时忍不住低落,砸到草地上,无声无息。
这几天心情起起伏伏,不爱在外人面前哭的她已经哭了好几次,邬颜伸出手,心疼地想要摸一摸施傅兴的脸。
“不能动!”
然而太医转头看见她的动作,以为她像其他人似的不知轻重,赶紧出声训斥。
邬颜手指一僵,果然不敢再动。
“你是想害惨他嘛!万一挪动血流的更快,怎么办!”
太医声严厉色,他最烦治病的时候女人家在一旁,哭哭啼啼,烦人的很。一边皱眉,一边拾起棉布,准备将流血的伤口缠住。
邬颜自觉理亏,没有辩驳,可随后下一秒,她居然看到太医用一个看着就不干净的布给施傅兴包扎伤口,终于忍不住了:“等等!”
“等什么等,再耽搁,人都要流血死了!”
“这块布不干净,你这样会让伤口感染的!”邬颜气得把布夺过来,仔细看,上面沾着些许草屑。
“感染是什么,你会治病还是我会治病!”太医不耐烦了,他在太医院本就不是受重视的人,眼下厉害的太医都被叫去给皇上看病,太医院没有旁人,殷焱只能把他抓来救急。
说到底,要是平时,施傅兴这种小官还请不到太医看病呢。
邬颜算是看出来,这人根本就是个混子!她干脆一把将人推开,掀开衣裙的下摆,用力撕下一块,而后转头看向殷焱的腰间:“殷公子可是有酒?”
殷焱一怔,点头。
“那还请借妾身一用。”
虽不知邬颜用酒做什么,但殷焱还是二话不说便将水囊解下,扔给她。
拔开塞子,一股浓烈的酒精味扑面而来,呛得邬颜鼻头发红,她仰头将眼中的酸涩忍下,即便不是高浓度酒精,但这味道应该也是烈酒,聊胜于无。
邬颜轻轻用酒精擦拭施傅兴胸口的伤,她第一次目睹如此深的伤口,浑身因为害怕而哆嗦,染血的衣裳撕开,避免血液凝固后粘住,大概是很疼的,昏迷中的施傅兴眼皮动了动,半晌,费力睁开眼睛。
周围几人都没有发现。
匕首刺过来时,施傅兴避之不及,但还是努力躲开心脏的位置,让匕首扎到了胳膊下方,所以没有生命危险。
只是流血过多,这会儿他的精神有些不太好,脑袋昏昏沉沉,连眼前看到的东西都带着一圈圈的涟漪。
施傅兴缓缓的挪动胳膊,伸手握住了邬颜的手。
“…没事。”
他扯了扯嘴角,开口第一句便是安慰邬颜。
酒精能杀菌,同样无异于往伤口上撒盐,施傅兴额头沁出汗水,嗓音低哑,像泉水敲击长满青苔的石头,他不是故意压低声音,只是如今的力气只能做到如此。
原本昏迷的人突然出声,正在包扎的邬颜愣住了,一旁的太医和殷焱也愣住了。
“醒了?”太医看得啧啧称奇,虽然避开要害,但匕首刺的挺深的,差一点儿就穿透身体,这人居然能清醒过来,倒是让他松了口气。
不过因为邬颜下了他的面子,太医仍旧没有什么好脸色,这里不是治病的地方,太医简单检查了一下包扎手法,没有问题后则由邬颜带人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