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明川盯着那条短信,一时发愁。
岑黎洲一直等到屏幕反复亮了许久,才舍了点目光移过去。
待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后,眼眸里才有了情绪。
拿起手机解锁,外表冷硬的手机,屏保却是一个女人的侧脸睡颜。
他点开微信,是叶明川发过来的几条微信。
【总裁,我刚才路过设计部,了解到明小姐今天休假。】
【这是人事部那边明小姐的个人资料附图jpg.】
【我刚才试着给明小姐发了短信解释,可是我发现我的电话被明小姐拉黑了。】
【您能不能帮我解释一下。】
【这是明瑶明小姐的电话号码:183xxxxxxxx】
个人资料上其实已经附带了联系方式,但是叶明川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将联系方式单独拎了出来。
够直接了,他觉得自己这一番操作,下周应该能休个两天假。
天渐渐暗了下来,办公室内只开了一盏小灯。
岑黎洲盯着有些陌生的电话号码,微微出神。
昏暗的室内,男人眼眸里,夹杂了几丝落寞。
他垂下眸,遮下泛红的眼角,藏住那本不该存在的别扭挣扎神色。
以前,他只要露出这副样子,那个没心没肺的女人就会过来哄他的。
她喜欢大着胆子坐在自己身上,敷衍地吻着他的唇。
可是现在。
岑黎洲重新抬起眼,望了望远处紧闭的门。
空荡荡的,并没有人站在那。
半个小时后,岑黎洲换了一件半旧的白衬衫,开车驶出了岑氏大楼。
明瑶和明霄吃完晚饭,从餐馆走出来,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明瑶喝了一点啤酒,此时脸颊两旁泛着红,明霄也是。
俩人都是属于喝一点酒就上脸的人。
回到家,明瑶让他先去洗澡,自己则是帮他铺床单。
明瑶可以想象,如果她不去,那小子可以直接睡一夜床板。
等明霄洗完澡,房间也收拾的差不多了,明瑶顺手将手机放在客厅茶几上。
她明天还得去上班,所以没做片刻耽误的拿了睡衣,进入浴室,冲洗。
明霄头顶一蓝色毛巾,坐在客厅小沙发上,视线在这个小屋来回观摩。
最后落在茶几上屏幕亮起的手机。
他眉头一挑,习惯性拿起,输入一组倒背如流的数字,成功解锁。
是一条手机短信。
这年头谁还没事发短信交流。
没错,这条短信正是叶明川发的那条。
明霄快速地扫了一眼,什么叶特助、明小姐的,还偶遇?
几乎是肯定的,明霄将这条短信定义为职场骚扰。
毕竟正常的工作同事会在这个点发这种醉翁之意不在酒的短信?
连备注都没有的号码,明霄没有任何犹豫的将电话拉黑,并删除了那条让人看了不快的骚扰短信。
等明瑶出来,他要问清楚她到底在什么不正经的公司上班。
半个小时后,门铃响了,明霄抬头往浴室的方向看了一眼,人还没出来。
他只好站起声,走到门后透过猫眼往外看了一眼。
外面站着的是一个男人。
直觉告诉明霄,外面的人不简单。
他犹豫了几秒,还是将门打开。
岑黎洲没想到开门的是个少年。
少年一身崭新的黑色睡衣,肩上还搭了一条毛巾,眼神带着敌意的望着他。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已经旧了且过时的衬衫,脚步往后踉跄了一下。
岑黎洲收起有些失控的情绪,抬眸,目光落在他那张泛着朝气的脸庞,声音有些僵硬,“你是谁?她在哪?”
明霄觉得这人又奇怪又有病,他该不会就是刚才那个半夜发短信的猥琐男?
一想起有这个可能,明霄眼里的敌意更大了。
“明瑶在洗澡,你到底是谁?”明霄有些不耐烦道。
这年头猥琐男都敢找到家里来了,如若不是自己今天过来,那个蠢姐姐肯定要被骚扰。
洗澡?!
“你们住一起?”
白衬衫的袖子微微卷起,能看到小臂暴起的青筋,岑黎洲压抑着想揍人的冲动。
明霄没有任何犹豫和迟疑,给了答案,“对,我们现在住在一起,你到底是谁?”
岑黎洲低垂着眸,一寸一寸的将刚才没控制住释放出去的情绪收回来。
良久之后,就在明霄想直接关上门的时候,只听他突然来了句。
像是自问自答。
“我是谁?”
“我是她睡了没有负责的男人。”
最后一句,像是带了一丝幼稚的挑衅,又好像是在掩盖自己此时狼狈的样子。
神经病。
明霄眼底起了戾气,他紧握拳头,忽然很想揍眼前这个胡言乱语的疯男人。
可是最后没揍成。
疯男人走了。
明瑶也从浴室出来了。
在喊他的名字。
“明霄,你站在门口干什么?”
听到明瑶的声音,明霄重新关上门,消了打算追出去揍那人一顿的冲动。
他回到客厅,将刚才发生的一切如实告知她,“刚才有个骚扰短信,估计是你公司哪个男员工发的,我看了一眼,将人拉黑了。”
“骚扰短信?”明瑶擦着头发,有些不太相信。
她刚进公司没几天,接触的都是女同事,怎么会有男同事给她发骚扰短信。
“你是不是看错了?他有说什么事吗?”
“没有,废话一大堆,最后说了一句让你加他微信,这不是想泡你是什么?”明霄高中那会儿,学校的几个混混就是这样骚扰学校女学生的。
“估计是发错了。”明瑶不甚在意,“我在的那个部门男员工极少,我刚入职连脸都没认全。”
不知道是不是晚上重口味菜吃多了,明瑶有些渴,她去厨房倒了一杯水喝着,“不早了,你回房睡吧,明天我就要上班了,你可以在家里待着,也可以去附近逛逛,等下周我争取调休带你到处玩玩。”
“既然不认识,那刚才门口那个疯男人是怎么回事?”他相信明瑶,但是不相信她的智商。
“什么男人?”明瑶端着水杯,又喝了一口。
“他说他是被你睡了没负责的男人。”
“噗!”
明瑶一口水喷出来,洒落一地。
“咳咳咳咳!”
第5章 解释 有新欢了。
“反应这么大?不会真的和你有什么关系吧?”明霄抿唇,嫌弃的往后退了一步,以防止水溅到自己身上。
明瑶瞧见他的动作,暗自白了他两眼,咳嗽了几声,缓过来后才开始反驳,“你瞎说什么呢!你老姐我母胎单身你不是最清楚?”
吼完这句,明瑶有一瞬的心虚,但是很快被她压在了心底。
那一段不算。
“那你反应这么大?”嫌弃归嫌弃,明霄还是抽了一张纸巾递过去。
“我是被你吓的好不?”明瑶接过纸巾擦了擦嘴,然后问他,“刚才,你说的那个在门口的男的长得好看不?”
她得确认一下,万一真的是岑黎洲,她就得考虑如果辞职后,能不能很快找到下家的问题了。
“明瑶,都什么时候了,你能不能改掉花痴的毛病!”
明瑶上前,狠狠敲了一下少年的头,“没大没小,叫姐,天天‘明瑶’,‘明瑶’的叫着,小心我揍你。”
明霄摸了摸被她敲过的脑袋,哼哼两声。
“对了,我问你话呢,那人长得好看不?”明霄见她居然对一个半夜上门骚扰的猥琐男念念不忘,顿时有些气。
是没见过男人还是咋地。
再想想那人的面貌,半旧的白衬衫也能穿出与众不同的气质来。
精致的眉眼,只要稍微使点手段,就是个会勾人的男狐狸精,还真有可能是面前这人的喜好。
不怕猥琐男骚扰,就怕长得好看的猥琐男。
想到此,明霄抬眼望了一眼她,说:“一般,就路人甲的长相。”
一般长相?
明瑶渐渐放下心来。
既然是一般长相那就不可能是岑黎洲。
“估计还真的如你所说,等下你描述一下那男的体貌特征,我回公司的时候,找找看。”明瑶现在确信可能真的是哪个想追求她的人,追到了家里。
这就有点麻烦了,还是提前说清楚为好,“对了,你说的那个骚扰短信,他有说自己叫什么吗?”
明霄见她不像说假,于是更加确定之前门口那个和发短信的是一人,“他说他姓叶。”
“姓叶?”明瑶脑海里搜刮了所有接触过或者有可能认识的人,最后只余留下一个人的身影。
她的表情有些古怪,不会这么巧吧。
毕竟是两姐弟,她心里怎么想的,明霄从她脸上便能看得一清二楚。
“你知道是谁了?”他大有一种,只要明瑶开口说出名字,他明天就要跑去公司揍那人一顿的架势。
“收起你的拳头,我还不确定,如果明天上班遇见了,我问问吧。”明瑶倒不是觉得那位叶特助对自己有什么想法。
只是如今有明霄的亲眼所见和口述,她倒是愿意相信叶特助真的是有事找她。
可是连唐音都只知道她的大致住址而已,除非是去人事那刻意打听,怎么会准确无误的找到家门口。
这几件事串起来,就算明瑶自己再怎么妄自菲薄,也不得不怀疑叶特助可能真的对自己有点意思。
“如果那人在公司还骚扰你的话,你就给我打电话。”明霄一听她明天要去找那人,顿时有些不放心。
“你这个臭小子,都已经成年了,还把拳头当做解决事情的唯一途径呢!”明瑶揪着他的耳朵往侧卧的方向走去,“赶紧给我睡觉!再一脑子打架的事,小心我揍你!”
被揪着耳朵的明霄只是稍微反抗了一下,没有完全挣脱,只是嘴上逞强,“我这不是怕你看上拿个猥琐男么?”
毕竟在明霄眼里,自己算是长得好看的了,而刚才的那个猥琐男,就连他这个男的看了都会惊艳一下的那种。
“你都说了一般长相了,你觉得我一个颜控看得上?”明瑶觉得自己这个臭弟弟整天一脸严肃的装大人,装上瘾了。
谁知他听了冷笑一声,“呵呵,我这不是怕你饥不择食么,毕竟单身这么久了。”
明瑶听了,手上的力度加大。
疼得明霄毫无形象的大叫。
明瑶很想知道,哪里有卖弟弟的。
贱卖都行。
实在不行,白送她也愿意。
旧房区的隔音大都一般,更何况明瑶这也只是三楼。
明霄毫无形象的破口大叫,即使是站在一楼也听得见。
夜深了,楼道的声控灯时明时灭。
阶梯上坐着个男人,背着光,身体卷曲着,看着好不凄凉。
耳边时时传来那个少年的求饶声。
住在一楼的是对老夫妻,男人已经在这楼道待了有小二十分钟了,期间老太太出来递了一块小蛋糕。
说今天是她小外孙过百天的蛋糕,让他也尝一点,沾沾喜气。
岑黎洲平时不爱吃甜食,可是他却把那块蛋糕一点不剩的全吞下了肚子。
好像这样心头的苦涩就能被那份蛋糕侵占一样。
像是不甘心一般,他的视线频频望向楼上的某个方向,企图想从那瞧见什么人下来一样。
可是楼道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夜晚的凉风徐徐吹着楼道,四周只剩下路灯还亮着。
久坐在楼道的男人,终于有了动静,他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电话一通,毫无情绪的声音在楼道里响起,“过来接我,春明小区。”
不知那头说了什么,岑黎洲敛着眉眼,说话声犹如一潭死水般平静,“我自己开?我怕我忍不住开到渝江大桥下。”
说完这句,岑黎洲便挂了电话。
手机屏幕还亮着,上面的屏保印在他脸上。
屏幕的光照在他眼角,眼角隐隐的莹光忽然暴露。
等沈朝渊从温柔乡里出来,开着车到达小区楼下时,就看见他这个好友像要死了一样躺在楼道中央。
沈朝渊走近,心里呵了一声,就这还知道在地上铺件外套躺着。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身上那件白衬衫多珍贵似的。
沈朝渊蹲下,看着地上的男人,好奇,“不就是个女人?我说既然人都找到了,你还磨蹭什么,装什么深情,抢过来便是。”
“平时见你吞并那些小公司产业的时候也没这么优柔寡断过。”
岑黎洲递过去一个凉凉的眼神,不太想承认某个事实,“她有新欢了。”
沈朝渊听了,一副‘怪不得你突然这样’的表情,不过他还是觉得这些都不是事,“就算她有新欢了又怎样,有新欢就不能抢了?”
他们这种商人做的不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生意。
岑黎洲眼眸微动,似在思考他这句话实施的可能性。
沈朝渊循序渐进,“你见过那个新欢了。”
岑黎洲没说话,但沈朝渊见他这副样子便知道是见过了。
“他长相如何?和你比?”
岑黎洲依旧沉默,但沈朝渊从他表情上看出了答案。
“这不正好,他长相不如你,财力肯定也不如你,这怎么看都是你占优势,你还怕抢不过来?”
“他比我年轻。”
岑黎洲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差点将沈朝渊的分析打乱。
半晌,他才问了句,“你在意的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