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至龙回到房间,手机从回来时就在看机票返程的时间,一直在犹豫, 如果, 选择23点的航班应该还来得及,回到家,也差不多是凌晨了, 到时候工作的时间再回来。
确定经纪人已经回自己房间后, 他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东西, 还是决定要回去一趟, 即使时间很赶, 也要看上一眼。
首尔的家里面,何尔橙坐在地上,缩在角落里, 拿着外婆留给她的那支录音笔,门反锁了,权妈妈来敲门:“尔橙,吃点东西吧,我做了你喜欢的饺子。”
何尔橙调整了一下呼吸:“谢谢,但是现在不饿,帮我放冰箱吧,一会饿了再吃,你们先吃,不要等我了。”说完,她掩着面容,泪水沾湿了双手。
权妈妈一天下来已经敲了3次门了,她都是同样的回答。
权多美直接把饺子端上来,问:“妈,还是这样吗?我拿上来了。”
权妈妈叹息的摇摇头:“她把门都锁上了,拿上来也没用。”
权多美基本已经从那个画面的阴影里走出来,现在,何止是妈妈,就连爸爸也担心,她已经好几天没好好的吃东西,回来到现在,也就开过一次门。就是把放在下面的属于她的那些东西,都抱回了房间。
那是她外婆留给她的,上次弟弟拿出来的照片,还有小时候的一些东西。
权多美小声的把妈妈拉到一旁:“妈,不是有备用钥匙吗?直接开门。”
权妈妈为难的说:“估计在房间里呢,你弟弟当初就全部拿走了,两个备用钥匙。”
权多美拿着手机:“告诉至龙。”
权妈妈说:“再等等吧,他很忙,如果再让他担心,尔橙知道后,也会埋怨我。”
权多美暗想,所以,她把自己关起来的事情,妈也是没有告诉弟弟的。
听见外面的声音已经远去,何尔橙又按了那支录音笔,里面是熟悉的声音,那是从小听到大的,外婆的声音。
“小乖乖~”外婆的声音还是像小时候那样,明明有名字,就偏偏给她弄了个很幼稚的小名,“是外婆,当你听到这个录音笔的时候,外婆知道,已经不在你身边了,要是想外婆的话,就看看外婆的照片,不是给你留了很多相册嘛……但是,不要难过太久,外婆只是去了另一个地方,恩,外婆总感觉时间留给我们的太少了,很多事情都还没来得及做,外婆要说一句很抱歉的话,对不起,要是在你5岁前,外婆直接带你回中国了,之后的那些委屈你也不会经历,也不用一个人在外面漂泊,就是总想着你一个人在外面而担心,不让你打电话是怕你想外婆,你知道,其实外婆的心肠不硬,但对你,还是要狠下心,从小就受了那么多的罪,当我得知生病的时候,外婆就很担心你,外婆走了的话,我的小乖乖就真的成了孤儿了,以后没有人帮你。可是,当我来到首尔的时候,见到你身边有那么多的朋友和关心的老师,外婆很欣慰,还有那个小子,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外婆能感受他的真心,可是,外婆的另一个担心还是来了,尔橙呐~我最宝贝的孩子,如果什么都不给你,你依旧还是饱受那些欺凌,他们就像是一群饿狼一样对你虎视眈眈,外婆最后悔的应该是没有教好你的妈妈,让她在那摊臭水沟里成长,却不能像你一样完全去除那些污气,不要哭,知道嘛?即便所有都没有留给你,何家也不会让你好过的,所以,最后外婆还是要走这一步,就像是外婆的离开也一样,时间会证明一切的,你要更加坚强的走过去,相信未来不会辜负像你这样的孩子,唯一的遗憾,可能也不能说动你妈妈成全你们,尔橙呐~孩子,外婆也很舍不得你,很想亲自看着你披上白色的婚纱,交到那个人的手中,外婆不能亲眼看到了……”
何尔橙再也听不下去了,那熟悉的声音,时不时就要唤着她的名字:“外婆!~”录音笔里是舍不得的抽噎声,外婆在留下这段话的时候,也甚至一度因为太难受,时不时的要停顿一下。
明明还在身边看着她呼吸的,明明是还在说话的人,她被病痛折磨的时候还握着她的手,说:“没关心,很快就好了。”
外婆是想争取多一点时间的,哪怕是多活一天也是好的,可是,最后,就因为妈妈的话,她肯定很绝望,这么请求了,妈妈却因为不想让她过的幸福,狠狠的拒绝,还说外婆偏心。
明明外婆说,不要恨她,她不过是个不懂事的孩子,是外公在的时候,太宠的缘故吧,造成她想什么是什么,从来没拦着,可是,同样是女人,为什么她就要生活的像个小公主,而她活该就要被瞧不起,不配拥有平静的生活,奶奶偏心,爸爸偏心,妈妈又……
看着那张慈祥的照片,为什么人家小时候是妈妈抱着的,而她只有外婆抱着,也因为外婆年纪大了,很早的时候,何尔橙看着别的小孩还依赖着要抱,可是,她要看看自己的外婆:“外婆,走路也是一种锻炼,经常走走,我会长得更高。”为了让自己的心里平衡,她也会这么说。
“对不起……如果不是因为我。”有很多很多的歉意,却如鲠在喉,紧紧抱着那张相框。
楼下,权至龙一分钟都没有耽搁,权妈妈和权爸爸已经回房间休息,因为何尔橙的事情,他们也都没有放心的离开,每天也会按时到房门口问一下,但她始终都不开门。
权多美一边开着电脑工作,一边听着楼上的动静,能晚睡就晚睡,如果她下来,应该也会想找个人说说话,也不用总是一根筋的想一件事上。
“你怎么回来了?”权至龙换好鞋子进来,姐姐权多美却很意外,因为不想影响弟弟的工作,爸妈以及她,都没有和他说,而他只是打电话过来询问何尔橙的事情,估计也不想让他知道,何尔橙的手机一直关着。
“姐,你要不回房间吧,早点休息。”权至龙说,他的行李不多,就一个随身带着的包,里面也就坐飞机用的护照和手机,还有车钥匙和家里的钥匙。
“可是……”权多美的初衷也是不想让她一个孤孤单单的,“她把房间的门锁上了,你进得去嘛?可能现在睡着了吧。”
权至龙说:“姐,她不会愿意让别人看到狼狈的模样,所以,你还是回房间吧,不管听到什么,都不要出来,假装睡着了。”
权多美立马收拾东西,仅用2分钟不到的时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最后留了句:“她很久没吃东西了。”
“何尔橙。”权至龙敲了敲门,平稳的三下,但里面没有回应,他依旧保持那样不急不躁的耐心,又再一次,“我回来了,开开门。”
他是有备用钥匙的,但是却很想看到何尔橙自己把房门打开。
他说:“你不开门的话,我今晚只能睡沙发了,你知道下面太空旷,如果睡沙发的话……”话还没有说完,她打开了门。
脸上沾满了泪水,用手堵住自己的嘴巴,才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她还没有换下那身素衣,连头上的花也没有拿下,但不知道她在里面呆了多久,如果再不回来,她还要这样子难受多久……
“我回来了。”权至龙完全被她的眼泪所牵引,但是没有如果,这一天迟早都会到来,他拉着衣服,凑近了点,想抱抱她。
可她隐忍难过又因为看到他瞬间奔溃:“是我害死外婆的,如果我知道妈妈的话她很介意,就不会把她们两单独留下的,全部都是为了我,我应该照顾好的,更加细心的,我杀了最爱的外婆。”
虽然权至龙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但听着何尔橙的意思,她应该是很自责,他心疼的抱紧她,吻着额头:“不是你的错,外婆她很爱你,绝对不会想让你把全部的责任都拦在自己身上,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不,就是我的错,就是我的错。”何尔橙的手里好紧紧握着那个录音笔。
连日来工作的压迫,权至龙已经很疲倦了,但却要强撑着安慰她,心底总是不断的对自己说,再坚持一会,这个时候,她更需要他的安慰。
关上门,靠在门上,算是有了个结实的支撑点,抱着他的手,在一边用话语安慰,还温柔的拍着她后背。
权妈妈清晰的听到了哭声,但随后声音又小了点:“老公,尔橙是不是得失心疯了,好像在和谁说话。”说着,正要好奇的出去看看。
权爸爸急忙拉住她:“你好好待着,听不出来是儿子回来了嘛?别出去,就让她好好发泄一下,总比一个人待在房间要强。”
权妈妈半信半疑:“是这样嘛?”可还是犹豫的问,“那至龙回来了,要不要给两个人弄点吃的,尔橙都好久没有……”
权爸爸牢牢的抓着她:“哎呀,你这怎么这么不懂事,儿子是和媳妇过一辈子,你能跟着一辈子嘛?他会懂得怎么做的,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睡觉睡觉,明天还要上班呢。”直接关上灯,蒙上被子。
第180章
“好好得洗个澡, 等你出来。”好不容易心情平复,但她的表情还是呆呆的不怎么说话,被推进浴室后才从她手里拿回那个录音笔。
他往床上一趟, 按着那支录音笔, 那里是外婆说给她最后听的话, 那时候的盒子里, 外婆留了很多给何尔橙, 好像还有一些没有说的话给他的, 但当时没有直接给他, 非要一起放在那个盒子里。
那一堆“回忆”扑了一地, 她这几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都在反反复复的看这些,虽然当时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情况, 但从何尔橙的口中,外婆肯定是因为她的事情费脑伤身了吧,具体的还只是猜测, 只是现在很晚了, 他不能为了好奇去叨扰家人休息。
他的脑袋比上飞机前沉重了很多,看到她稍稍平静的状态,也放松了不少, 不知不觉的睡意袭来, 他也缩卷在被子里, 一阵又一阵疲劳侵袭, 连眼睛都睁不开。
何尔橙出来的时候, 他正拿着笔,在床上睡着,看着他手机的屏幕, 凌晨三点了,这几天他一直在忙工作吧,她还为此关了手机,不让他知道。
眼眶热滚滚的湿润,何尔橙努力的憋着,不让眼泪掉下来,拿掉他手里的录音笔,按了暂停,放在台灯下,帮他盖好被子。
“尔橙,别难过,还有我在呢。”突然,何尔橙的手被他牢牢的抓着,藏在怀里。
他的眉宇紧锁,就像刚刚抱着的时候,他也强忍着眼泪,要装作很勇敢的样子,希望传递温暖,让她放心的依靠。
“对不起,爱你。”何尔橙除了对不起,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在,我回来了。”他好像梦魇一般,一直在重复这个话。
何尔橙这才感觉到有点不太对劲,摸了摸额头,只是怀疑,是不是连日来的工作加上回来,累过了头,又会不会感冒,在发烧?
结果,他还真的在高烧!
她急忙去下面,拿着医药箱,测了体温,一看,果然就像是自己想的那样。
可是睡着了,直接给吵醒吃药的话更影响休息,好在热度不是很高,何尔橙找不到药箱里有退烧贴这个东西,于是换上衣服跑出去买,在走之前,她只能先用湿润的毛巾放在额头,也暂时代替退烧贴。
回来的时候,他还依旧睡着,一度紧张的眉宇也稍稍有了些舒缓,拿掉毛巾又量了一次体温,再把买回来的退烧贴贴上,接下去,只要三个小时换一次。
何尔橙这才打开手机,没有管手机里多少个短信和未接电话,直接设置了三个小时之后的闹钟,倒在床边的另一侧,迷迷糊糊的睡着。
直到早上8点,权至龙被闹钟吵醒,直接摸索着身边的手机,才关掉闹钟,额头上好像贴了什么东西,揭下来一看,原来是退烧贴,但她连被子都没有盖,穿着睡衣直接趴被子上面睡着了。
看了一眼时间,他才下去,妈妈已经送走了上班的爸爸,也在准备早上吃的东西。
他的头因为感冒还有点疼,坐下来,拿着杯子里的牛奶,直接喝了,但是,他说:“妈,你放了多少糖?”甜的有点腻。
权妈妈却说:“给尔橙的,你不是不喝牛奶的么,怎么?她没和你一起下来,好点了嘛?”
权至龙还是把剩下的牛奶喝了,等她起来估计都要喝凉的,但惦记着:“到底发生了什么?尔橙怎么说她害死了外婆?”
权妈妈做了荷包蛋三明治,放了两片蔬菜和番茄酱,先给了儿子:“是因为你们两的事情,你姐当时在,回来的时候吓得混身发抖,别说她了,所有得身后事都是她一个人安排。”
权至龙好奇,又揉了揉太阳穴:“外婆不是都同意了么?为什么还要问她?”
权妈妈说:“傻瓜,外婆同意了,在尔橙得户口在她妈妈那,自然是要她也同意,能得到父母得赞同才是最幸福的事情。”
权至龙点点头:“我以为早就同意了,在签书会的时候,她不是也来吃饭了么,还有上我们家那次。”
权妈妈气呼呼的放下锅子说,小声了点:“我就没见过这样的妈,就因为不喜欢让女儿过的幸福,才要反对!~”
“嘘……别让尔橙听到。”权至龙并不是因为妈妈的声音有多大,而是这话是有多过分,“所以……”
“外婆是支开了所有的人,拔掉了氧气和心电仪器,你姐她们回去的时候,已经来不急了。”权妈妈想到这,也同情何尔橙,更可怜这个年过花甲的老人,最后是以这种方式离开,对那孩子也算是一种残忍,不知道怎么想的。
权至龙说:“妈,这事以后就别提了,免得尔橙又想起来,对了,我昨晚有点高烧,后来睡过去了,她又照顾我一晚上,还跑去买了退烧贴,你做点吃的,我拿到楼上吧。自己醒来就自己拿着啃就好了,你也别去敲门了,她不喜欢别人看到狼狈的样子。”
家里感冒药是长期备着,但一直没有习惯用退烧贴,所以他当时就想,肯定是大晚上跑出去买的,还在手机上定了闹钟。
权妈妈惊讶,忙解释:“那你现在好点了吗?她也好几天没休息,这里离药店挺远的,怎么没有来敲我们门,或者叫你姐也可以。”
权至龙说交代:“我下午还必须马上走,所以,尔橙还是要拜托你,如果你担心,就让姐找她弟弟或者李智恩。”
权妈妈还是准备她喜欢的饺子,又做了一碗蛋花汤,还有和儿子一样的荷包蛋三明治,在这期间,那天的言律师突然登门,给了儿子一支录音笔,跟何尔橙那支有点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