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咙和头都有点疼。”
医生点点头:“先去打点滴吧,今天输完如果烧退了就不用来了,给你开点药。”
这个时候药品紧缺,而且还贵,一般人都不输液,直接拿点药,输液一般都是很严重的了。
医生看了看甄宝的小胳膊小腿,再看看陆知行完全不像缺东西的样子,叹了口气:“这孩子快十岁了吧,营养不良有点严重,不好好调理会影响发育的,还是给你妹妹补一下。”
甄宝有点尴尬,点了点头,跟着陆知行走出去,用手圈了圈手腕,心中也担忧,她都快十三岁了啊,并不是十岁。
陆知行心里清楚甄宝的身体状况,也一直在调理,其实已经补了回来一点。等她这次病好就用吧,虽然等身体养好了点再用更好,不过等甄宝养好身子,年纪也大了,效果一样会折损。
陆知行看了眼像个小豆芽似的甄宝,拍了拍她的头:“我去缴费,你在输液室等我。”
甄宝在门口扫了一眼室内,挑了个没人的角落坐过去,屋里人很少,一个老人,还有两个是带着孩子的妈妈,给孩子输液的。不过那孩子及其瘦弱看上去很严重。
那个老人看甄宝过来,搭话:“女娃,你是怎么了,还要输液。”
甄宝礼貌的冲他笑了笑,回答:“爷爷好,输液退烧的。”
那人看了一眼甄宝,笑着点下头,然后神色淡下来,不再说一句话。发烧都输液了,他还以为是什么大病呢。
甄宝看他不说话,靠在椅子上,乖乖坐着等陆知行回来。
跟陆知行回来的是一个拿着挂瓶的护士,时不时瞅两眼陆知行,“是甄宝吧,来扎针了,拿着甄宝的手就开始扎针。
陆知行看着细细尖尖的针头,上前捂住甄宝的眼睛:“害怕就别看。”撇开视线不去看针管。
那个护士抿着唇笑,偷看了眼陆知行,脸颊红了,真是个好哥哥,长得也好看。低头拍了拍手下细细的手腕,本来还想着这么营养不良的样子,家人可能对她不好,没想到还挺体贴。
陆知行注意到了,绷紧了唇角,眉心也微微蹙着,不过看她准备扎了,移开看向针头的视线,到底没说话。
甄宝扒拉下来陆知行的手,她虽说不喜欢,但也不至于害怕,看了眼还没扎进去的护士,突然注意到那个人在偷看陆知行,看了看面目冷峻的陆知行,嘴角微翘,还挺受欢迎的吗。
陆知行视线冷飕飕的看了眼甄宝,然后扫向那个护士,冷冷的说:“麻烦快点扎。”
那个护士突然反应过来,一针推进去,“好了,注意点手别乱动。”又看了眼陆知行,才转身出去,摸了摸身后黑黝黝的辫子,以后她要找个这么好看的人。
陆知行没好气的撇了眼甄宝,有什么好笑的,看她还在生病到底没有跟她计较,浑身冷气的坐在甄宝旁边。
过了一个小时,甄宝看着还剩下半瓶的输液瓶,来的时候忘带书了。无聊的数着水滴,一滴,两滴,三滴……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陆知行看她睡着,把来时路上用的被子拿出来,小心的避开甄宝的手,给她盖好。看着她无意识的动了下手腕,伸手按住她不安分的手,干脆坐到甄宝左侧,手一直固定着甄宝的胳膊。
看了眼快输完的一瓶,问陆知行:“我这是第二瓶吗。”
陆知行看她醒了,松开一直握着她胳膊的手,麻了,小幅度的动了动,摸了摸甄宝的额头,没那么烫了,声音低沉:“嗯,快好了,我去叫护士来,可以回去了。”
路上甄宝包裹的严严实实,还没到家,就看见村长再山脚来回走动,“舅舅。”
村长看他们回来了,赶紧上前,摸了摸甄宝的头:“怎么样,甄宝没事吧。”
村长的手在冷天冻的冰凉,放在头上不舒服,甄宝任他摸,心里却很暖和,软软的冲他笑:“已经退烧了,舅舅不用一直等在外面,多冷啊。”
看着甄宝湿漉漉的眸子,村长咧开嘴笑:“那就好,我就是散步,刚好过来,快回家。”说完催陆知行赶车,他率先大踏步往山脚的房子那去。
陆知行也下车,牵着驴车跟着村长往家里走。
甄宝让村长先坐堂屋,把被子放回屋里,拿了杯子倒了三杯热水,加了点红糖。
陆知行在门口就看到屋里,村长和甄宝几乎同步的小口喝了口水,然后满足的眼睛都要眯起来,失笑。
村长招呼陆知行:“怎么样,医生怎么说。”
“就是身体虚弱,受寒发烧了。”
村长点点头,“一发烧可要受大罪了,要好好养养,”喝了一大口茶,继续说:“你堂哥发电报来说是过年回不来了,让我和你大娘过去过年,你堂姐也在那边呢,一家人团聚,我寻思着,今年你和甄宝也一起去,认认亲。”
甄宝和陆知行对视一眼,都能从两个人眼中看出来一丝震惊。
甄宝装作喝水,用水杯挡住半边脸,脸上神色满是担心。
陆知行眸光微沉,看着村长满是笑意的脸,心中划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是很快脸上恢复镇定:“甄宝的身体太虚可能没法去,还有些日子,先不说这个了,走吧,去你家,你上次不是说家里劈好的烧炕的柴不够了吗,我去给你再劈点,。”
村长脸板下来:“你别给我打马虎眼,一周后就要走了,你就说去不去吧。”
陆知行脸上带着笑意,走过去又给村长倒了点茶水,又加了点红糖进去:“我和甄宝去了也不好,到时候住哪,你上次不是说他们堂姐堂哥家地方也不大吗,我们去了可能住不开,还要给他们添麻烦。”
村长想着脸上出现难色,地方小是真的,不过地板也不是不能睡,他年轻当兵的时候野外哪不能睡,而且留两个孩子在家过年算怎么回事,张嘴想反驳。
陆知行抢先一步把水杯塞进村长手里:“你别说可以睡地下,现在又不是热天地下不能睡,一会儿我送你回去,顺便问问舅妈到时候要带什么去,我提前帮你们准备。我还留了一些风干的肉,到时候你们带去。”
村长一时想不到怎么反驳,白了陆知行一眼:“你别岔开话头,我去问问你堂哥到底怎么弄。”
等陆知行从村长家回来,听见堂屋有响动,推开半掩的门,看见甄宝坐在那喝茶,他眉尖微蹙,堂屋里没有烧炕,还是很冷的:“怎么没回屋。”
甄宝放下手里的水杯,站起身,她已经喝了好几杯了,倒是不冷,而且心里想知道刚才的事在屋里也待不下去,看陆知行坐下,又坐回椅子上,脸上有一丝迫切:“怎么样,我们跟着村长去那边吗。”
“怎么,想去逛逛。”
甄宝赶紧摇头。
陆知行往杯子里加了点热水,轻饮了一口,眉梢微挑“不去,今年就我们俩一起过年,好了,你别好奇了,回屋好好呆着,别再受凉。”
得到了肯定回答,甄宝的心总算落下来了,她去哪过年无所谓,但是他担心陆知行掉马,看了看陆知行悠闲品茶的泰然自若的样子,微微摇了摇头,回屋了。
第47章 上门
第二天早上, 甄宝还是没能起来床。
陆知行烧好了汤, 把温水放好,敲了敲甄宝的门, 听见里面的人应了一声, 才去厨房端了粥和昨晚村长给的包子。
甄宝迷迷糊糊穿上衣服,觉得浑身说不上来的难受,摸了摸额头,不烧,心稍微放下一些,出门洗漱,慢慢走到堂屋。
陆知行刚放好汤和包子,抬头,看见甄宝晃悠悠的走进来,脸上满是潮红,眉头紧锁, 上前摸了摸甄宝的额头,烫的:“快吃饭,你又发烧了, 一会我们去看病。”
甄宝有些怀疑, 她刚摸过不烧啊,伸手又摸了摸额头, 还是没感觉。
陆知行把汤往甄宝那推了推,撇了她一眼:“快喝。”
甄宝看出陆知行不想和她多说,低下头乖乖喝汤。
吃完饭, 看陆知行从屋里出去,以为他要借车,赶紧拉住他的衣角:“不用去公社了,我感觉不太要紧,我们去刘大夫那看看就好了,不用去公社,村里人也都夸刘大夫医术好,他以前也是在公社上班的,后来外派到了我们村。”
去公社太折腾人了,而且她感觉比昨天好多了,虽然有点难受,但也能忍。
低头看了一眼甄宝,想到昨天村长对刘大夫的评价,挑眉:“我有说去公社吗。”
看着甄宝脸上瞬间笑成花一样,无奈扶额:“可以放开我的衣服了吗,我去刷碗。”
甄宝赶紧松开,举手表态:“我去,你做饭我去刷碗。”
陆知行没回头,“你别添乱了,测个温度,穿厚一点,一会儿我们出门。”
甄宝跟到门口,看着陆知行不知从哪拿出一双橡胶手套开始刷,仍觉得不可置信,昨天他也刷了碗,不过到底没有亲眼看见来的震撼,一天洗一遍澡,一天洗一次衣服手帕,平时不肯摸脏东西就要用肥皂洗手的人竟然在刷碗。
看甄宝站在门口,陆知行动作微顿,佯装生气,冷声道:“还不去量体温。”
甄宝立即把头从门口缩回来,先到堂屋拿了昨天刚买的温度计,又快步跑回屋里,一下子扑在被子上出神,听到厨房的门关上一下子反应过来,把胳肢窝里温度计拿出来,三十七度八,有点低烧,给自己加了衣服,感觉脚冰凉,又给自己穿上最厚的鞋子,走出门。
看他往洗漱盆那走,想到肥皂用完了,跑到堂屋,拉开柜门,把那块备用的拿出来递给他。
陆知行洗完,打量了一下甄宝的穿着,把放在堂屋的帽子拿出来给甄宝戴上,低头问:“走了,量了吗,多少度。”
“37.8”
陆知行点点头,甄宝的额头确实没有昨天热。
到了刘大夫那,他在村上的卫生所里写着什么东西,看见甄宝过来,抬起头:“甄宝啊,怎么了。”
甄宝先是打了招呼,然后回道:“有点低烧。”
刘大夫站起身,“发烧了?”伸手,碰了碰甄宝的额头,问了什么时候烧的,吃没吃药。
听到昨天高烧,今天烧退又低烧,点点头,“把手伸出来,我给你诊诊脉。”
甄宝伸出手,好奇的看着他把手搭在自己的手腕上。
刘大夫抬头,看见甄宝和陆知行都盯着他看,笑:“就知道,你们两个娃子没见过,当时教我的师傅可是中医老手,我也跟着学了,就是现在大家都求快更愿意看西医。”
把了一会儿脉,皱眉:“甄宝的身子确实太虚了,很难调养过来,不过看脸色比上次来好很多,继续养着吧,你吃西药还是中药,你这身子这次算是以往积攒的病根吧,以前没爆发出来,所以这次才这么突然的爆发,不算是坏事。”
看着甄宝皱着小眉头,就知道她想选西药,刘大夫抬头看陆知行:“甄宝这身子得调养,喝中药,我开温补的方子,说不定能调养回来一点。”
陆知行看着刘大夫坚定而又自信的眼神,点了点头,他虽然不知道到底有没有用,但是他相信村长的判断,昨天村长说他说不定可以用中药调养甄宝的身子。
别看村长现在看上去笑呵呵的,但是陆知行知道他每次选择的实际恰恰好,算是个人物。当初及时退役,到现在还有部队的领导每年送东西回来,而且借此把儿子女儿都送进部队。不说远的,就看村里在这个时候都可以算的上平静就能知道。
结果就是,陆知行手上拎到一大包中药,外带给出去三块钱。甄宝皱着眉,要是她跟别人说,她买药花了三块钱,别人都不会相信,三块钱省着点用都够过小半个月了。
但是陆知行眼眨也没眨就给出去了。
“走快点,”陆知行略弯腰,推着盯着中药一副苦大仇深样子,在后面磨蹭的甄宝,往前走。
回到家,陆知行就到厨房拿出架子和绕路到村长家借的熬药用的瓦罐开始熬药,甄宝就在旁边坐着,兴致不高的时不时往里面加一根柴。
熬完,甄宝皱着眉头,咬牙喝了,又猛灌了几口刚才倒好的红糖水,才算是觉得好了。
陆知行看甄宝喝了,脸上的表情舒展了些,“回屋玩吧,别在院子里,要看书吗。”
甄宝点点头,朝陆知行拿了书回屋了。
接下来几天甄宝就反反复复发烧,又去了公社医院一次,还是给输了液,第二天又烧起来,也没再去,就每天都喝中药,烧退下去。几天下来甄宝本来长了一些肉的笑脸肉眼可见的回到原样。
陆知行看着躺在床上看书的甄宝,皱眉,伸手摸了摸甄宝的头,还是烫的,看着她苍白的小脸,眉心皱的更紧,已经好几天了怎么还是发烧。
甄宝接过陆知行递过来的药,看着他略显冷峻的面容,摇摇头:“没事,我还好,感觉也没那么难受。”甄宝喝了口苦苦的中药,觉的嘴里满满是苦味,实际上是难受的,这几天手脚都是软的,也没什么胃口。
她知道陆知行这几天也很辛苦,做饭大部分他做,不让她碰冷水,刷碗也是他刷,尽管做完之后要用肥皂洗很久的手,陆知行从没表现出来过,面上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但是甄宝知道他实际不喜欢做这些。
眼底涌出示湿意,略显慌乱的低头喝了口药,借着中药碗散发的热气掩盖。
陆知行看着她喝一口眉心就收一下,轻叹了口气,弯腰摸了摸她的脑袋:“过几天就好了,我问了刘大夫,说也差不多了。”
甄宝轻微吸了吸略堵的鼻子,点点头,她心里也这么期盼着,都烧了这么多天了,病毒总该烧死了吧。
下午,甄宝看着外面阳光大好,就搬了个小板凳,坐到院子里,手脚舒展开,让身体更多的部分晒到太阳,闭眼感受着暖暖的太阳,心情总算好了些,她也会好的。
村里,刘珍珠和刘大娘正一脸笑意的在村口和村里人说着什么。
“你们这是去哪啊。”
刘大娘摊手:“去看看甄宝,这孩子这几天可遭罪了。”
那人一脸了然,甄宝这些天发烧拿了很多药,还跑了两趟公社的医院,发了不少钱,哎,这孩子真是遭罪哦。
“珍珠怀孕几个月啦,好事将近了吗。”王招弟凑过来插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