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辞抬眸看向了胧月,看向了那个她已认识几个月的女子,却好像才是今天才认识她。显然,对方知道,只是现今才把她是宋行舟的人这层关系捅破而已。
“他不是杀手。”沈辞慢吞吞地吐出这么一句话。
“他没想杀我的……”沈辞说着说着就将脸埋进了手臂里,委屈不已,控制不住的眼泪已经涌了出来。
胧月一怔,想问的话也顿在了嘴边,她抬将手抬到半空,最终还是决定抱一抱沈姑娘。
沈辞感到对方抱住自己后,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哭尽了委屈与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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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家大宅里。
王鲨必着急地转着圈圈,每隔几分钟都要问一下身边的下人,“还没回来?”
月已经悬挂的老高了,派出去的人也早都派走了,但为什么这么久还没回来?
莫非是出事了?失败了?
此刻屋内走出一个女子,身姿曼妙,妖娆不已,她娇滴滴地说,“王公子,您快来睡吧,还在想这烦恼的事呢?”
“莫不是您心里还想着知惜姑娘?这样奴家可要伤心了……”
见那女子出来后,王鲨必一改脸上的愁容,立马给身旁的小厮使了个眼色,意在让他住嘴,不要将两人刚刚的对话内容让别人知道了。
“谁说的,我心里只有你,那知惜哪有你好看……”王鲨必搂住这女子的腰,顿时喜笑颜开。
说到知惜,他不过是图个新鲜劲,没想到对方更加得寸进尺,要这要那事情也忒多了。不过是看着她能给锦绣阁使点子罢了。
若是那个什么宝贝这次拿不到,下次肯定也不会拿到。
这次拿不到的话,就没下次再拿的事了……那么要她还有何用!还没新到手的小娘子好!
…………
作者有话要说: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可恨之人也必定会作茧自缚
欸,知惜是自己造孽啊!(叹气)
第26章
相比京中那条大街, 宁王府就显得寂静许多,也平和许多。
今夜的月色很冷,夜寒风凛, 仿佛就要从初冬步入深冬了。
清宁居外的梧桐树上惊了夜里的雀, 抖落了一地的月色斑驳, 常驻小厮惊禹第一时间就收到了急报, 跑去向主子汇报。
彼时, 书房里正亮着烛灯, 明晃晃地照亮了整个屋子。
之前交代谢大将军的事情, 既然交代了, 就说明一直准备的这个计划要提上日程了。故而近日事务繁忙,每每看密报都要看到晚上。
除过这些事物,他也总是要看一些书, 毕竟自今日白天来,总感觉缺了点什么。
宋行舟抬起手,倒了一杯茶, 茶水缓缓倾下, 在茶杯里旋起来了。在一杯热腾腾倒满后,他便取过另一个杯子,打算再倒上一杯。
但是他被自己的这个动作惊讶到了, 他再次抬起的手怔了怔, 随后轻轻一笑。烛光映着他的面颊, 只是隔着银白面具, 没人能看见面具下的那容颜。
不过只离开了一天而已, 为什么还是要延续这个习惯?
宋行舟喝了口茶,有些涩,他想着, 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他已派出去好几个高手保护对方了。
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随后便听见一阵紧急的敲门声,宋行舟感觉心中有些隐隐发慌,皱眉道:“进。”
此话一出,惊禹立马开门进来了,他手中拿着一封信急匆匆跑到宋行舟身边。
近看来,那封信上还有点点血迹,惊禹将这封信递给了主子,随后低头,没什么底气地说道。
“今夜十位高手围攻解忧阁,全部被我们的人解决,我们损失了一位高手,其余几位都受了伤。”
在听见“围攻解忧阁”的字眼后,宋行舟眸光一凛,“谁的人马?”
其实他有些想问那位有没有受伤,但是话到嘴边还是转了个弯,终究是没有问出来。
不过惊禹好像很清楚他心中的想法,先是回答道:“沈姑娘没有受伤。那群高手首领死之前说您看了这封信自然明白。”
惊禹毕恭毕敬地将那封信递给了一旁的主子。
宋行舟接过了那封信,随后便拆开而来,说实话,听见对方没事后心中便松了口气,以至于他自己都没察觉到。
惊禹补充了一句,语气有些庆幸和难过,“听派来的人说,对方都是数一数二的高手。我们这次能险赢还是运气好,只可惜还是折损了一位。”
宋行舟拆开信封后便看见了那封信,入目的字张狂而又有些娟秀,他一目十行,看完信的内容后眸光已经沉了下来。
他的话有些冷,“她的手可伸得真长,宫外的事情也由得她乱来?”
估计是她在宫外的眼线将此事暴露给她的,或者就是那身居高位者不小心说漏嘴的。
总之,若是她再有一次此等举动,他一定要让她明白,有些人是不能惹的。
惊禹一听这话就明白了,这件事与宫内那位脱不了干系,但是主子又为什么这么生气呢?莫非是真对沈姑娘上心了?
他也不好胡乱猜测,便继续说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想来等一会儿胧月就会过来亲自把事情给您说清楚。”
就是要等她把现今的局面安排好才会过来。来的手下说那十位全是高手,就是不知道胧月会不会受伤了。
“知道了,下去吧。”宋行舟说完这话,顿了顿,“再多派几个高手暗中保护她。”
“是。”惊禹回答后便着手准备这件事了。
夜色更加深沉,没过多久,胧月果然前来了。
她穿着一身夜行衣,到了清宁居后便跪了下来,“属下办事不力。”
宋行舟听见这话,眸光微淡,“起来吧。”
胧月应声起来后,先是说了那十位高手的事情,说完后便几位愧疚道:“属下当时没考虑到沈姑娘的屋里还有危险,但是那人已经被解决掉了,用的是暗器直接入脑,手段极其残忍。只是不知道是谁解决的。”
听见胧月的这一番描述后,宋行舟便知道了今夜出手的人是谁,想来对方是提前了解到了宫里那位要动手的消息,故而紧急赶了过去。
胧月继续说着,“不过听沈姑娘说,那人似乎并非想取她性命,但根据当时的情形,属下猜,对方应该是王家派来的人。”
当时她进屋后还是注意到了地上奇奇怪怪的东西,之前未白居某位眼线给她的密信中写道,对方曾经看见过知惜偷偷动过这个东西。而且根据对方一直以来的密信,都能够猜的八九不离十。
而且来之前她已经派人去探过王家了,事实证明就是王家干得好事!
宋行舟听见后,便想到了最近那不安分的锦绣阁,他话音微懒,带着些漫不经心,却露出了狠意。
“听说王家手底下最捞钱的是那锦绣庄?还听说今日王家成了红杏楼的幕后东家?”
宋行舟只是淡淡地提了句,胧月便立即明白了接下来该怎么做,她应声。
随后便听见主子冷不丁地问了一句,“当时怎样?”
胧月虽不明白为何还要有这么一个步骤,但毕竟主子问了,她也就回答说:“当时属下进屋时,便看见了那具尸体和地上的血。沈姑娘坐在地上,像是受到了惊吓。属下过去时,她还说着对方并非要杀她。”
“属下想着,她有可能是受不了这种场面。”
宋行舟联想了一下初见沈辞的场面,她是突然出现在这个地方的,去掉那些不靠谱的言论,还是能让人相信她本不是这个地方的。她的来历就是个谜。
胧月想起刚不久的事,想起沈姑娘那崩溃的模样,像是一直压抑着,终于在那一刻全部释放了出来。
但是她不免还是有些心疼,又想到和她初见时,明明是很容易戳破的设计,但是沈姑娘还是挺身而出救了她。
这个世界上,大家都在歌颂着善良的人,但是却都不想做那个善良的人。
她也曾听过说书先生的话本,话本子里的主人公永远是善良无畏,大家都很喜欢很敬佩。但是在身边,她能清楚地感受到,没人愿意善良。
甚至你善良了,别人会来嘲笑你,别人愿意释放善意,也见不得你善良。这一切美好的品性在现实中,总是让一些阴沟里的人感到讨厌,从而破口大骂。
胧月还是有些心疼的,沈姑娘那脆弱的模样,让人不由怜惜,“她哭得很厉害。”
以至于下一句,胧月就要请求主子将人继续留在宁王府了,毕竟宁王府还是安全些。
但是她还是没有,作为属下的,做好本职工作,不要管其他的事。或许只能在心里想想罢了。
宋行舟“嗯”了一声,在胧月退去后,他一直盯着摇晃着的烛光,出神了许久。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听见这话后心中会堵得发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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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同一个夜晚,同一个月光冷冽。
偌大的宫殿里,一个黑袍男子正冷冷盯着那位红衣女子。
红衣女子眉心有一点朱砂痣,她的裙摆曳地,大红的衣裳着在她身上,像极了女子出嫁的模样。不过她没有,她从来都没有被光明正大的迎娶过,她喜爱红色,因为红色最耀眼,她希望她喜欢的人也能喜欢她这副模样。
可是人在深宫里,哪怕心系之人不在这里,但她还是一如既往地坚持穿红色衣裳。
黑袍男子见着那朱颜貌美,但眸光如一潭死水毫无半点生气的女子,冷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些年,朕将你拘在这深宫,你有怨,朕都懂。你私自养高手,朕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你为什么要触碰朕的底线?”宋沉昭的话语冷如冰雪,他对那女人的眼神中早已没有了最初的喜爱,更多的是一种偏执的占有。
那女人冷笑一声,眉头一挑,“陛下啊,您就只是喜欢我的脸么?”
“每次你唤我来你的殿中,我须得将自己伪装得严严实实,不让别人看见我的容颜,你在害怕。”洛凌仙说完就苦笑了起来,“你在害怕面对自己的心。”
“你究竟在说什么!!”宋沉昭听见对方一针见血的话后,顿时怒了,她也敢这样对他说话?
洛凌仙收了笑意,平静地盯着宋沉昭,冷淡地开口,“这都无所谓,但是若不是我亲自去查,还真不知道这世间有如此巧合的事。可笑啊,时过境迁,在他身边的人不是我,早有了另一个和我容貌相仿的人。”
“你说,他还是记得我的,对吧?”
八年了,洛凌仙心中还是抱有希冀。
多年前她犯了错,她本以为自己是因为太爱他了,所以选择了一个保守的做法,出卖他以求他的安全。但是她后悔了。
宋沉昭骗了她。她也不想再是如今这个处境了。
全京城的人都以为她死了。但只有为数不多的人知道,她并没死,而是被囚在这永不见天日的深宫。
她真的后悔了,她真的想此刻待在宋行舟身边的人是她。前不久珮瑜公主大婚时,她远远地偷看了他一眼,心便如刀绞,一刻也不想在这深宫等下去了。
宋沉昭见她还在想着这子虚乌有、不可能实现的事情,冷道:“你就安心待在后宫,别的不要胡思乱想,我会保洛家。”
洛凌仙只是反问了一句,声音依旧不咸不淡,但已经包含绝望,“我人在宫中,但宫外的事也是知道几分的。洛家现在什么样子你再清楚不过,你跟我说保洛家,可笑么?”
宋沉昭不想再和对方纠缠下去,“若不是我提前知道了你今晚冒险的举动,事情若发生了,你可别怪我不念旧情。”
洛凌仙一怔,饶是她从未对眼前这人动心,饶是她一直是这人的玩物,但她此刻也不免心寒,他果真只是喜欢自己的脸而已。不过是一颗冷漠易变的心而已。
她忽然也不想多说下去了。说那么多又有什么用,都是徒劳罢了。
宋沉昭抬眸望了洛凌仙一眼,看见对方未老的容颜,虽然美艳妖冶,但终归是不及年轻的姑娘了,“你可别忘了,你身上掉下来的那块肉,有我的一部分。”
洛凌仙攥住了拳头,指甲深深地扎入了自己的肉,她眸光痛苦不已,但是却无可奈何,“我知道。”
是咬牙切齿的声音。
“回去吧,教好我们的儿、子。”这最后两个字宋沉昭咬得极为重,说完后便招了招手,吩咐身边的太监将这位送回去。
洛凌仙离开宫殿的那一刻,忽然感觉自己这八年来白活了,浑浑噩噩,为他人满意而活。那些欺骗过、欺辱过自己的人,现在却还是笑得那么开心。
不、不行,她要扳回一局!
洛凌仙重新睁开了眼睛,眸光中信念坚定,但还是如死水般沉寂。
第27章
昨晚沈辞失眠了, 她裹着被子睡在胧月新收拾出的一间屋子里,但一夜都是迷迷糊糊的,睡得十分不安稳。
论谁看见一个活生生的人死在自己面前可以安心睡着?更别说是看见了那一片血腥和数十具尸体的场面。
第二日, 沈辞揉着酸痛的眼睛起床了, 在照镜子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的脖子上有一道红印。这道红印……就是昨夜那把匕首咯出来的印子, 而且因为她肤色很白, 毛细血管轻微破裂便会一直泛红。
沈辞叹了口气, 这道红痕无时无刻都在提醒着她昨夜的事情吗……
所以她裹了一个围巾, 这个围巾是她不久之前做的, 不是很厚, 适合初冬的天气。
她走到房门口,推开了门,却被眼前的一幕惊讶到了。
“你们怎么来了?”
门口守着三个人, 依旧是初见的那身衣服。琴瑟穿着华丽的紫衣,侯春穿着鲜艳的红衣,雪里穿着洁白的衣裳。她们三人见着沈辞眼睛有点肿, 都心疼地扑到了沈辞的身上。
“呜呜呜, 辞姐姐,抱一抱!”雪里眼眶已经红了,辞姐姐搬出去后她就想得紧, 茶饭不思, 所以她做了一个决定, 就是跟着辞姐姐来解忧阁混!
侯春和琴瑟倒没表现出多么激动, 甚至有些想掩饰此刻的激动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