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雨很大,风也很大。黑色雨伞撑在头顶,温栀不愿意沾到水,几乎倚到了沈明恒的身上。沈明恒往旁边避了下,温栀抱着他的手臂,“这条裙子很贵,沾水就废了。”
沈明恒把雨伞斜到温栀那边。
行至车前,沈明恒拉开车门让温栀进去,关上车门绕到另一边上车。
“温小姐。”司机回身把纸巾递过来。
温栀接过纸巾抬眼看到个熟面孔,司机是之前在医院送过她的那个人。
“谢谢。”温栀若有若思,接过纸巾擦手背上的雨水。沈明恒上车,带着水汽,他把雨伞放在脚边,关上了车门。
雨声被严丝合缝的关到了外面。
沈明恒拿出湿纸巾擦手,他的肤色偏冷白,手指修长,他擦的细致,指尖透着清寒。
空气中弥漫着酒精的气息。
不戴口罩,来迟了,温栀看看前排的司机又看沈明恒。
“我以为你不会来。”温栀收敛了尖锐,换了个语调。这句话的意义就不一样了,不是单纯的指责,是她带着期待,期待落空。
今天沈明恒没耽误她的事,她不会找沈明恒的麻烦,但她不喜欢被忽视,她需要让沈明恒明白,她温栀是世界第一重要。
沈明恒解开潮湿的袖扣,把衬衣袖子挽起,吩咐司机开车。
沈明恒居然没接招。
温栀有些不爽。
沈明恒又用干纸巾擦手,把纸巾整齐的放好。看向温栀,温栀坐姿端正,漂亮的大眼睛里有明显的委屈。
“今晚免费。”沈明恒嗓音低沉,“可以吗?”
免费,可以。
温栀思考着怎么获得更多好处,侧了下身。她的裙子前面平平无奇,侧身镂空的后背便露了出来。肌肤白皙,脊背轮骨锋窄薄,缓缓的落入深紫色的裙子深处。
沈明恒抽出后排的羊毛毯子打开递给温栀,“披上。”
温栀不解:“我不冷,不用。”
大夏天为什么要披毛毯?
“温度调低十度。”沈明恒吩咐司机,面向温栀,“等会儿你就冷了。”
温栀:“……”
沈明恒迎着温栀的目光,拿起座位另一侧的黑色袋子递了过来,“去拿手表,那条路非常堵,我并不是故意迟到。”
“什么手表?”温栀看着沈明恒的手指,他居然会解释,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你要的那款。”沈明恒把袋子放到温栀的腿上,坐回去扣上安全带。
温栀要什么了?
温栀顶着满头问号打开了手提袋,里面有两个盒子。温栀拿出最上面的盒子,里面是昨天沈明恒戴的那款斯利姆手表。
沈明恒买下来了?
“你又租下来了?”温栀问。
“买。”沈明恒抽出一瓶水,打开喝了一口,喉结滑动,“卖了一幅画。”
“你的画――很值钱?”
“还行。”沈明恒修长清瘦的手贴着清冷的水瓶,语调依旧是有点凉的沉,“物以稀为贵。”
是这样吗?
“送我的?”温栀握着手表,这款手表她研究过,这是正品。
“嗯。”沈明恒手肘随意的撑在座椅扶手上,手上握着水,目视前方。
真送她?
他们什么关系?
温栀跑他家吃过一顿饭,见过几次面,认识只有四天。
“这只手表不会低于六百万吧?”温栀迟疑片刻,开口,“多少钱?”
为什么送她?
“你要支付我一个亿。”温栀说,“你们做生意的是不是有个东西叫回扣?”
温栀翻看着手表。
提前给回扣的公司是什么大厂?
温栀合上盒子,打开另一个,“这是赠品――”
绿宝石纯金手表,女款。
她只在新闻上见过这款,上一次拍卖价是十年前,当时价格是八千万美金。
他要不是沈家那位,温栀把这块手表吃了。
沈明恒的画再贵,也不可能上亿。
他的资料太完整了,完整到仿佛是做给别人看。按照他资料上的家世,不会对几百万波澜不惊,不会出手上亿。
这个手表是正品,瑕疵在,上面的刻印也在。最重要的是宝石的裂纹都跟新闻上那个一模一样,很难相信这是假货。
温栀感受到宝石的厚重。
“是赠品。”沈明恒语气淡淡。
温栀拿出手表放在手背上比了下,孔雀绿的宝石衬的肤色更白,表带有修复痕迹,镶着满绿的宝石,“高仿?”
沈明点头,“应该是。”
“美么?”温栀把手表戴到手腕上,展示给沈明恒看。
沈明恒的目光在她明艳的脸上停留,随即才落到她的手上,他足足看了有一分钟,点头,“嗯。”
孔雀绿,适合温孔雀。
沈明恒松了下衬衣领口,车厢里有些闷。
温栀特意把后排的灯打开,摆弄了半天,收起了绿宝石手表,把另一块装好推到沈明恒面前,“赠品我收下了,这块我不能收。”
不到一千万的手表和价值过亿的手表,温栀会要哪个?肯定是后者。
但她能在沈明恒面前表现出来么?不能,她要套路沈明恒。
沈明恒垂下眼,睫毛在他冷肃的肌肤上拓出阴翳,“为什么?”
“我们的合作还没有谈完,我的条件有点多,你若是不能接受,可能我们没办法达成协议,提前收你的“回扣”不合适。”
“说来听听。”沈明恒的手肘压在座椅扶手上,修长的手指拨弄盒子里的手表。
“第一,完全配合我。第二,与我同居。”
沈明恒的目光沉了下去。
‘啪’的一声,手表盒合上,沈明恒的手指按在黑色盒子上。
“当然,是没有任何实质关系的同居。”温栀摸着手腕上的绿宝石,猜测着沈明恒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需要与我同住,配合我的一切。”
“我租房子,你搬过去。或者,我搬到你那里。”
沈明恒一边手臂压在扶手上,另一手玩着手表盒子。
窗外暴雨,车厢内静谧。
温栀是洪水猛兽。
“还有。”温栀说,“跟我合作期间,你不能带女人回家,不能谈恋爱,不能有任何不正当的男女关系。”
不能谈恋爱?
“还有吗?”沈明恒把手表盒子合上,放进了手提袋。
“这些你接受?”
“可以接受。”沈明恒靠回去,手指交拢,很轻的压了下,“你在S市没房子?”
温栀:“……”
温栀最大的失误就是没有置办房产,被赶出家门时才那么被动。
沈明恒一刀戳她伤口上。
“没有。”温栀说,“你要跟我住,租房。我认为租房更方便,可以任意选择地段。”
“我的房子六百平,五个房间一个书房。我占用了两个房间和书房,剩余三个房间,够一个人住。”沈明恒解开一粒衬衣领口的扣子,嗓音低沉,“你搬到我这里,每个月给我一万租金,你租谁的房子都要付钱,不如把这个钱给我。出去租房很容易露馅,沈公子不会出去租房,这不合理。”
沈明恒的声音很平静,听上去很像谈生意,“合同结束,你搬走,租赁合同也结束,如何?”
温栀又转了下手上的绿宝石。
沈明恒的房子就在楼上,直接把东西搬上去就好,很方便。搬到沈公子的家里,‘引狼入室’,沈公子是不是过于大方了?
真的是为了钱?
“可以,明天我搬上去,周末,我有时间。你把钥匙给我。”
“几点?”沈明恒盯着温栀,黑眸沉暗寂静,“我帮你搬,你付我搬家费。”
沈明恒真是够了!
“沈教授,你连这点钱都要赚?”温栀拿起手机看时间,说道,“早上十点。”
“好。”沈明恒把黑色手提袋递给温栀,说道,“协议敲定,现在可以收了吗?”
温栀若有所思,接过黑色手提袋,她打开手表盒取出手表,伸手,“把手给我。”
沈明恒不明就里,“做什么?”
温栀漂亮明媚的眼一动,语气娇了几分,“给不给?”
沈明恒把手递过去,她玩什么?“温――”
温栀取下沈明恒手腕上原本戴着的银灰色手表,把新的手表戴了上去,“我收下了。”
第19章 (“我想站在她身边。”...)
温栀到家便收到了周非的电话, 周非温和又恭敬。问候了一番才挂断电话,合作估计有戏。
温栀放下手机,抬手仔细看手腕上的手表。
温栀从小玩珠宝, 对珠宝颇有研究,真假很容易分辨。
如此贵重的珠宝, 沈明恒就放在袋子里随手给她。
沈明恒想要什么?
“你不是不喜欢戴手表吗?”唐钰端着水果过来餐厅,说道, “什么时候买的?”
“沈教授送的。”温栀放下手,扎了一块哈密瓜吃,“我明天搬楼上, 早上搬家。”
“租我家楼上了?”唐钰知道温栀在她家住不久, 她不喜欢跟人同居, 温栀也需要更大的空间放她的东西,“住近点方便。”
“我跟沈明恒同居,住他家。”
唐钰一块瓜掉到了地上,直直看着温栀。
“不要在感情受伤的时候做这种决定, 此刻的喜欢不一定是真正的喜欢,这混着太多其他的情绪。这对你们双方, 都不是公平的决定。”
沈明恒和温栀同居了!
哈密瓜汁水充沛,甜的恰到好处,温栀小口的吃着,“所以我们暂时不住一个房间。”
“你们认识多久?”
“感情是不讲道理不受控制。”温栀悠闲的吃瓜,哈密瓜糖分太高,她只能吃一小块, 就吃的格外珍惜, “以后你遇到那个人就知道了。”
“需要联系舅舅舅妈吗?”
“他们爱过我吗?”温栀往后靠在沙发上,小口的吃着哈密瓜的角, 看着头顶的灯光,“我第一次离家出走是十四岁,以此要挟他们爱我。”
“十二年了。”温栀眯了下漂亮的眸子,“我还看不明白吗?”
要挟的前提是温栀感受到了不被爱,她被抛弃了,她惊慌失措不知道如何是好,她只能用这种极端方式来确认自己的存在。
她在冰岛待了一周,看过极光看过万里冰原。
没有人找她,一周后她回去了。
“我能决定我的人生。”温栀笑了一声,垂下眼,浓密睫毛遮住了全部的情绪,“不要担心,我很清醒,我知道我需要什么。他们那边你说不说,你决定。”
温栀七点被电话吵醒,周末的七点她想杀人。
昨晚她做新项目加班到两点才睡。
温栀阴沉着脸把手机贴在耳朵上,接通。
“醒了吗?”男人沉缓嗓音落过来,“现在能搬吗?”
“你能看看几点吗?”
“我要去一趟B市,中午得走。”沈明恒的声音落过来,“时间来不及,你换个房间睡,搬东西不需要你动手。”
“我换个房间就睡不着了。”温栀没睡醒,起床气浓郁,整个人非常暴躁,“你把我吵醒!我就睡不着了!我昨晚两点才睡!”
温栀的睡眠质量不算特别好,只要醒来就很难入睡。
“那你睡吧。”
电话戛然而止。
温栀放下手机,拉起被子盖住头继续睡。
五分钟后她面无表情的坐在床上,拿起手机拨通沈明恒的电话。
沈明恒接的很快,但没有立刻说话,温栀咬牙切齿,面目狰狞,但开口声音偏软,“十分钟后下来。”
“你可以先上来睡。”沈明恒道,“不需要化妆。”
不可能的!除非温栀死,不然不可能不化妆。
温栀迅速的洗漱化妆,还没来得及吹头发,门铃便响了一声,只有一声。
温栀快步走过去开门,都没看清人,房门就被拉上。
“换件衣服。”沈明恒低沉嗓音在门外响起。
温栀低头看身上的黑色吊带长裙,这样的裙子她可以穿出门,有什么问题?沈明恒是不是有毛病?
温栀转身回去披了件薄外套,重新拉开门,“唐钰还没醒,不要太大动静。”
她靠在门口,抱臂看沈明恒,“你去B市做什么?去几天?”
沈明恒穿烟灰色衬衣,没有系领带,领口散着一粒扣子。笔挺的黑色长裤,勾勒出修长的腿。他把手上的早餐递给温栀,才戴上口罩和手套往里面走,“开会,周二回来。”
他是第二次来这里,上次他过来就打算把温栀搬走。
温栀的房间过于让他不舒服。
“你就这么放心把你的房子交给我?”温栀把早餐袋子放到餐桌上,里面有两份早餐,温栀取了一杯牛奶打开盖子喝了一口,“杂物间和卧室的东西是我的。”
“你可以背着房子逃跑。”沈明恒道,“我会找媒体曝光你,温总损失更大。”
温栀扬了下唇。
杂物间的东西没拆封,比较好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