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
天使啊！
温栀起身往房间走，她穿及膝长裙，长发蓬松的散着，像个刚刚清醒的公主。路过沈明恒的房间，他的房门紧闭。
温栀看了一眼，快步走进自己的房间，打开门被热烈的阳光刺到了眼。房间已经整洁如新，徜徉在阳光下。地上的水被清理干净，换上了全新的四件套，一尘不染。
“我知道了，我九点到公司。”温栀心情大好，绕进了洗手间，洗手间的淋浴上贴着纸条，笔锋锐利，写着一行字：不要碰。
温栀唇角上扬，凤眸里溢出了笑，挂断电话把手机撂到洗手台上，泡水的护肤品不能要了，被她扔进垃圾桶。
她洗漱后，用仅剩的化妆品化了个淡妆。
沈明恒上班去了，餐桌上放着三明治和一杯牛奶。温栀不喝牛奶，也不怎么吃早餐，她靠着桌子拿起白色便利贴，依旧是沈明恒的字。
“吃完餐具放着，别乱动。”
温栀唇角上扬，端起牛奶屏住呼吸，一口喝完。拉开椅子坐下拿起三明治，三明治是鸡蛋和蔬菜，低脂健康，味道很好。
沈明恒像个长辈，传统刻板。
温栀这个不吃早餐狂魔，跟着沈明恒吃了两次早餐。
沈家老爷子关注她，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昨天她以为是敲打，可今天恒融投资的钱就来了。
难道只是单纯的关注？因为沈明恒？
沈明恒对她是什么想法？首先排除男女的欲|望，这个东西沈明恒绝对没有，他长着一张性|冷淡的脸，也是个彻头彻尾性|冷淡的人。
不喜欢男人不喜欢女人，一个人住，没有朋友，不跟任何人来往。
他整个人像一个冰块，没有感情没有温度。
他仿佛设定了程序，按照程序操作。
他可以对人好，比如对温栀，他会照顾温栀。
但这种照顾是没有感情的。
难道想跟她做兄弟？温栀低头看了眼自己，她的女性特征难道不够明显？这简直是在侮辱她。
温栀吃完早餐，原本打算直接走人，看到餐厅里的盘子，目光停住。脏污的餐盘影响了这套房子的美感，有些碍眼，片刻后温栀走过去把盘子和杯子放到了水池里。
她算是做了家务吗？
真是迈出了人生的一大步。
换上高跟鞋拿起车钥匙和包，温栀看到玄关柜子上的收购文件，袋子整整齐齐的放着，没有被拆的痕迹，但位置挪了。
温栀定定看着那份文件。
沈明恒看到了？
昨晚她确实喝的有点多，回来就随手放在这里。因为这份文件，恒融投资了温色传媒？有没有可能？不知道为什么，温栀心里偏向于可能。
她觉得沈明恒会这么做，但沈明恒对她到底抱着什么心思呢？他怎么想的？温栀完全不知道。
沈明恒很有趣，不求回报的男人，她还是第一次见。
温栀看着那份收购文件，半晌后，她拿起文件走了出去。
温栀拉上安全带，划开手机屏幕找到沈明恒的微信，她按着手机语音，把声音调整到最温柔动人，“早上好，沈教授。”
沈明恒刚到工作室，便看到了温栀的语音。
他的长腿迈入画室，随手点开了语音。
听到第一个音节，瞬间画室里所有人看了过来。沈明恒停住脚步，而无表情的关掉语音，转换文字。
画室里落针可闻。
S大高岭之花被摘了？大新闻啊。
沈明恒环视四周，清冷的眼没有任何变化，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冷肃白皙的肌肤上浮了一层粉红，他握着手机走到寂静无人的走廊，点开语音，又听了一遍。
温栀的声音软绵绵的带着几分嗲，她很会撒娇。她的脾气变得比天都快，昨晚还怒气冲冲删了微博，一副不打算搭理沈明恒的模样，今天又好了。
沈明恒重新点开，又听。他听了十遍，按着手机回复，“早上好。”
字打出来，沈明恒按着删除键全部删掉。
温栀的信息又过来了，依旧是语音，沈明恒点开。
“沈教授？你在上课吗？”
“我堵车了，在路上。”
随即温栀发了一张堵车的照片过来，沈明恒放大照片一寸寸的看，最后从一侧的玻璃倒影中看到温栀，她今天的妆容有些憔悴。
温栀：“你还在忙吗？”
温栀：“在干什么？我看到你的消息输入中，你在输什么？输了十分钟？沈明恒，今天的早餐很好吃。谢谢。”
温栀：“我是在对树洞说话吗？”
温栀的语音逐渐暴躁，她是个十分没有耐心的人。她的温柔只能持续一分钟，即便是伪装，也伪装不了两分钟。
“树洞先生，在吗？”
“哈喽？”
沈明恒按着手机回复语音，“在画室。”
嗖的一声语音发送。
沈明恒看着对话框里自己的那条语音，一秒钟。
“在上课吗？”温栀问。
“没有。”沈明恒还是习惯用文字交流。
“方便打电话吗？”
沈明恒返回首页找到温栀的电话号码，他把温栀的号码设置成了A-孔雀，通讯录第一个。
那边是立刻接通，温栀的声音落过来，“我要翻车了，怎么办？”
“什么？”沈明恒一瞬间世界空了下来，攥着手机的手很紧，他大步跨下台阶往门口走，声音绷紧，“什么翻车？车祸？你――在什么地方？”
“不是车祸。”温栀说，“我蹭沈家热度被抓住了，这个就叫翻车。沈教授，你是不是从不上网？不了解网络用语。”
沈明恒停住脚步，黑眸深沉。
光下，他手背上的筋骨泛白，轮廓清晰。浓密睫毛垂下，在眼下拓出大片阴影。
“沈家找上门了，早上秘书跟我联系，恒融投资找过来了，我怀疑他们要找我算账。”温栀说，“若是暴露了，你把责任推到我身上――”
“也许是给你送钱，沈家想找你的麻烦，第一天就会让你消失。”沈明恒抬手松了下衬衣领口，嗓音沉缓，“以后不要用那些乱七八糟的网络用语，不好。”
第27章 (我们不可能做朋友...)
沈公子盖章了。
温栀唇角翘起, 扶了下耳机。
“是这样吗？”
“嗯。”
“为什么？”温栀语调没有丝毫变化，“你是不是知道内幕？”
“沈明恒很早前就离开了沈家。”沈明恒道，“公司的人并不知道真假, 包括他爷爷。他们给的东西，你想要就收着, 不会有人找你麻烦。”
“听说现在回去了，沈公子也不在意吗？”温栀说, “沈公子有喜欢的人或者有对象，那我不是会让人误会？他为什么不生气？”
“他是独身主义。”沈明恒斟酌用词，缓缓道, “作为沈家继承人, 难免会遇到很多困扰, 你的出现并不是坏事。”
“那我是工具人？”温栀顿时火冒三丈，明白了，她就是挡箭牌，这样就合理了。她在餐厅骚扰沈明恒时, 那次饭局可能是董哲恩劝沈明恒去相亲，所以他才会说不会跟乔小姐见面, 乔小姐是谁？能跟沈家匹配的人，乔家？船王的女儿，“你怎么知道？”
“我查过沈家。”沈明恒道，“收了你的钱，自然要做功课。”
“那你说，沈明恒会不会对我有兴趣？”温栀眯了眼, 修长手指敲了下方向盘, “我去找沈明恒，创造机会, 我有没有机会？”
漫长的沉默，沈明恒道，“你在开车？”
“是。”
“开车时不要打电话。”
“我想要答案。”
“我不是感情专家。”沈明恒停顿片刻，说道，“我不能为你解答。”
“如果你是沈明恒，你会喜欢我吗？”温栀踩下刹车，看着前方的红灯，凤眸严肃下来，没有丝毫其他的情绪，“男人对女人的喜欢。”
“你喜欢他吗？为什么喜欢？”沈明恒单手插兜，手背上筋骨清晰，“你没见过他，你也没有跟他相处过，仅仅因为他是沈明恒？沈家继承人？喜欢的理由是什么？是女人对男人的喜欢？”
“沈教授早上好！”有学生路过打招呼。
沈明恒颔首，压下了全部的情绪，转身顺着楼梯往楼上走。
电话那头寂静，沈明恒的心也一寸寸往下沉，直至沉入海底。听不到一丁点的声音，他站到了天台上。
风很大，呼啸着掀动他的衬衣，他走到边缘。
“他是完全的独身主义还是没遇到喜欢的人？”温栀开口。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沈明恒道。
温栀听到电话那头的风声，她握着方向盘，有些紧张。她打了把方向，把车停在路边，拿下耳机切断蓝牙把手机耳朵边，似乎能听到沈明恒的呼吸声。
“你很在意？”温栀听到心跳声，砰砰砰的响，很乱。
这是很陌生的情绪，她心跳的整个人都焦躁不安，很慌张。
“没遇到。”沈明恒回到了前面的问题，“所以独身。”
“你觉得，我会是他的那个人吗？”温栀话出口，大脑空白了一瞬。
电话那头寂静无声。
温栀抿了下唇，迅速的清醒。怕话掉地上了，就没有转圜余地，“你又不是他，我不能问你这种问题。算了，你去忙吧，我也要去工作。”
高悬的心没有着落。
“温栀。”
温栀要挂电话的手顿住，看着前方的路。阳光正好，太阳落到车引擎盖上，折射出光芒。
“你不付出任何，他也会无条件的帮你。直到你不需要为止，这世界上不是所有的东西都需要等价交换，除了交易，还会有很多关系的存在。温栀，不要轻易的因为感动或者金钱付出感情，你不用依附任何人，也不要为任何感情所绑架。如果过去你有所顾忌，现在可以放下。”
温栀的世界只有钱，交易。她可以花钱买来保姆，买来服务，买来司机，买来员工。她有钱甚至可以买来亲情，父母的珍爱。她一直在交易着，她失去了一些东西，也得到了一些东西。
她从开始建立世界观，就在经历着各种交易。
失去得到，付出回报。
所有的东西都是公平的交易，这世界上没有免费的晚餐，只有付费的晚餐。
“什么关系？”温栀开口，“需要对陌生人付出这么多？圣母玛利亚再世吗？”
短暂的停顿，沈明恒道，“朋友。”
温栀那颗心落回了原处，她扬了下嘴角没笑出来，转头看窗外，有点委屈。
狗男人！
狗。
好一个朋友，真的是，好朋友。
“哦，是的，朋友。”温栀扯了下嘴角，有些嘲讽，嗓音也沉了下去，“沈公子，你对朋友真慷慨。”
“你都知道了？什么时候知道的？”沈明恒问。
“砸钱买你的第二天。”温栀看着后视镜里的自己，照了照脸上的妆容，化妆品泡水了，有些憔悴，“拿钱砸沈公子，是不是很可笑？”
“你没给我解释的机会。”沈明恒道。
“是啊，我自作多情嘛。”温栀说，“我认错人了，我以为你喜欢我，对我一见钟情。你要追求我，你要成为我的忠诚骑士。”
谁知道，都是误会。
她拿钱买不到沈明恒，沈明恒看不上她的钱，只是她误会了。
她也没有骑士。
她一直都是一个人。
他们都很清楚，挑明那一天，就是结束的那一天。
但温栀还是挑明了。
沈明恒站在天台上看着远处，他站的笔直，落在裤子口袋的手紧攥成拳。
“我没有说你自作多情。”沈明恒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就那么突然冲了出来，撞到了他的怀里。他稍一迟疑，温栀就闯入了他的心。
“温色传媒值得投资，跟我是谁没有关系。”沈明恒抽出手，莫名的烦躁，他解开一粒扣子，随即又扣上，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在我们认识之前，恒融投资就评估过你的公司，我没有干涉过投资的具体。”
“原来是这样。”温栀的声音很平静，“那我又想多了。”
温栀越是平静，沈明恒就越是不舒服。
那种不舒服在心脏深处蔓延，逐渐扩散，他想抽烟冷静下。但他在外面从不抽烟，也就没有带烟的习惯。
“红果给你的收购价格在目前的市场确实不低，但这个合同有很多操作空间，签订这个合约，你可能会失去温色传媒。作为朋友，我建议你暂时不要卖公司。温色传媒还有很大的升值空间，现在卖掉你会损失很多。恒融给你的合同应该送过去了，你可以先看下合同。我相信你的能力，这也是双赢的合同。”
“谢谢。”温栀依旧很客气。
沈明恒心脏攥成一团，很难受，喘不过气的难受。他想说点什么来缓解这种尴尬，他在知道温栀知道他身份的那一刻，就担心。
但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他以为温栀会顾及双方的立场，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显然，他想多了。
“早餐吃了吗？”沈明恒僵硬的转移话题。
“嗯。”
“开车注意安全。”
“再见。”
温栀挂断了电话，手机滴的一声返回了屏保。
沈明恒看着手机屏幕，蹙眉。
还想打电话过去，看到手机上的时间，他该上课了。
温栀再任性，她也二十六岁了，白手起家创立温色传媒，她有基本理智，她有商业头脑。沈明恒不应该担心她会做出错误的决定，他们两个挑不挑明身份，其实没那么重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