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太宠我了怎么办——北风信子
时间:2021-02-04 09:31:06

  这时,一阵微风吹来,殷明鸾感到脖子有些发痒,她透过帕子一看,见到花树中间有几颗杏树零星栽种着。
  殷明鸾立刻用帕子把自己盖得更严实,她说:“有杏树。”
  殷衢转过头看了一眼,问道:“你耐不住杏花?”
  殷明鸾点头。
  殷衢说:“乾清宫前有两颗。”
  殷明鸾点头:“我以后便不去了。”
  殷衢顿了一下。
  殷衢说:“去看看母后吧。”
  殷明鸾知道,这次殷衢说的是赵太后。
  慈顺太后不喜与宫中的人来往,殷衢的妃嫔想要讨好慈顺太后,却苦于无门。殷明鸾知道,殷衢依旧怕慈顺太后太过孤寂,于是叫她过去陪陪。
  殷明鸾点头,想到方才的事,感激十分:“方才多谢皇兄。”
  虽然皇兄只是碰巧过来。
  殷衢对她的道谢似乎并不在意,殷明鸾看着他只是点了点头。
  殷明鸾站在原地,殷衢迈步继续走。张福山从后面小跑了过来,对着殷明鸾匆匆行礼,就连忙跟着殷衢往前跑去。
  玉秋和檀冬也走了上来。
  檀冬兴奋地说:“幸好陛下为救公主,特意赶了过来。陛下果然是最看重公主的。”
  宫中人人都说殷衢宠殷明鸾,殷明鸾知道殷衢待自己好,可是她认为绝对没有到宫中人以为的那个程度。
  殷明鸾说:“今日皇兄来慈宁宫,真的是碰巧,也算是我运气好。”
  “怎么会?陛下就是特意为了公主来的。”玉秋这样说。
  殷明鸾想,连玉秋也误解了。
  殷明鸾想到许太后说的,她原以为殷衢会晚点到,那就是说殷衢本就说好今日要来慈宁宫商议寿宴的事的。
  殷衢政事繁忙,很久才过来慈宁宫一趟。
  更何况,在过来之前,殷衢是在和会昌侯许晖谈话的,难道会撂下许晖匆匆过来?怎么想也是不可能的。
  殷明鸾想了想,解释要费一番口舌,她懒得说了,道:“走吧,去长春宫。”
  殷明鸾走到长春宫外。
  还是白天,长春宫却一片沉寂,和慈宁宫规矩森严导致的安静不同,这里是人少。
  赵太后身边的徐嬷嬷迎了上来,对殷明鸾笑道:“公主来了,太后娘娘正等着您过来。”
  原来赵太后想见她是真的,并不是皇兄的借口。
  那么今天完全是机缘凑巧吧?
  皇兄来与许太后说话,凑巧救了玉秋和檀冬。赵太后找她,恰好把她从许太后那里救走。
  简单想了一下,殷明鸾笑着跟上了徐嬷嬷。
  进了内室,四周窗户通透,帘栊高高卷起,里面很亮堂,赵太后正在修剪一盆花。
  殷明鸾走上前去,赵太后放下小金剪,带她坐下。
  赵太后开口道:“许久没见你了,可还好。”
  赵太后是个温柔从容的女子,她被世宗宠幸前,是行宫里养花的宫女,因为出身卑微,被世宗所不喜,怀孕后也没有离开行宫,一个人孤零零地把殷衢拉扯大。
  她从来没有自怨自艾,似乎对未来的好运很是笃定。最终,命运也没有让她失望。
  当年宫中子息艰难,只有两个低位份的嫔妃养有皇子。许太后老早就挑中了张更衣的儿子,他即位成了穆宗皇帝,张更衣不久“因病”去世。
  谁知穆宗身体羸弱,不到两年驾崩。许太后万般无奈之下,只能迎回了待在偏远封地的殷衢母子进京。
  赵太后似乎有些感慨:“当年在行宫见到你的时候,你好像才八九岁吧,小小一个,娇生惯养,玉雪可爱。衢儿见到你,偷偷对我说,他不相信你是他妹妹。行宫里的都是被父母卖进来苦命孩子,他自己也短着衣食打扮。你和贵太妃一来,把行宫里的人都比成了泥猴子。”
  殷明鸾有些害臊:“娘娘笑话我。”
  赵太后又说:“贵太妃人善,在行宫对我们母子多加照拂。可惜相处时日短,第二年,我们母子二人就蕃去了陕西平凉府,哀家已经许多年没有见到贵太妃了,她如今还好?”
  殷明鸾道:“母妃身子康泰。”
  赵太后拍了拍殷明鸾的手,说道:“哀家听说了裴元白的事,虽然裴元白做事荒唐,但是贵太妃为你做的这桩婚事,实在是煞费苦心。当年世宗病重,贵太妃是为了不让你的婚事被拿捏,这才早早做了打算,没有想到,姻缘是不能靠人算的。”
  许太后当年生嘉阳公主,伤了身子,再无怀孕可能,中宫不能出嫡子,而正在这个时候,李贵太妃怀孕。
  世宗独宠李贵太妃,宫中的老人都知道,若是李贵太妃诞下的是皇子,太子人选一定会是他。
  世宗期待这一胎是个皇子,但是李贵太妃生下的却是长乐公主。虽然有些遗憾,世宗对她也是视若明珠。
  世宗晚年身体不好,会昌侯许晖在前朝权倾朝野,后宫许太后终于扬眉吐气。
  在这个时候,李贵太妃殚精竭虑,为殷明鸾的婚事早早做了打算。裴元白的父亲,官职不高,家世清白,想来是不会让许太后在意的。
  李贵太妃又为了避许太后的锋芒,随世宗去了一趟行宫,圣驾回宫,李贵太妃却迟迟不回。
  其实李贵太妃的打算是很好的,只是,她看错了殷明鸾命中的良人。
  殷明鸾说:“母妃都是为了我好,我知道,只是姻缘终究是强求不了的。”
  赵太后听了这话,叹了一口气。
  她想到了自己的儿子的姻缘。
  当年沉默寡言,胸有丘壑的少年,成了万人之上的天子。
  人人都艳羡赵太后运气好,她满足的同时,想到儿子的姻缘,又深感忧虑。
  在行宫中长大的皇子,自幼面临着重重恶意,自然而然地学会了与人保持距离。
  看着渐渐长大的殷衢,赵太后同寻常母亲一样,张罗着为他找贴心可人的美貌侍女,却被殷衢回绝。
  殷衢淡淡说:“儿子没有前途,一路杀机重重,何必坏了好人家的女儿。”
  赵太后听了,心酸不已,于是作罢。
  被封韩王,到了蕃地,殷衢依旧过着危机四伏的生活,直到世宗驾崩,穆宗即位。
  赵太后发现,韩王府中无所不在的监视终于消失,她心中一松,觉得儿子的苦日子熬到了头,又开始为殷衢的婚事操心,打听着当地名门闺秀。
  又一次,殷衢阻止了她。殷衢北望,只看到黄沙卷地,他说:“事情未成定局。”
  赵太后心中一悚,她这时才知道,殷衢有着这样的野心。
  天旋地转一般,殷衢登上皇位,这时,殷衢的婚事,由不得赵太后做主。殷衢后宫的女子,全都背负着她们父兄的使命,硬生生地塞给了殷衢。
  赵太后知道,殷衢不喜欢她们,防备着她们,担心生下儿子被重臣胁幼子自立,即位快两年,子息的消息丝毫没有见着。
  儿子大了,心中有他的主意。只是为娘的,到底是怕儿子辛苦。
  赵太后有些出神之际,殷明鸾和徐嬷嬷就着婚事,说了一会儿。
  赵太后回神,听见殷明鸾问:“当年这婚事,父皇也很认可吗?”
  赵太后点头:“哀家记得,世宗和贵太妃去禅寺礼佛,碰见了裴尚书带着儿子来进香。贵太妃之前在世宗面前提起过裴元白,世宗也觉得这是一桩好亲事,还提了字在画上,好像写的是……'禅床侧畔看东床',是折子戏里的话儿。”
  晋朝时,太傅郗鉴的门客去为太傅看女婿,看中了东床上的王羲之,从此东床快婿成为美谈。
  父皇也是这样看裴元白吗?
  殷明鸾一惊,她不知道父皇从前写过这样的字,若是拿出来被人看见,先帝御笔写裴元白是东床快婿。
  那就是板上钉钉的赐婚。
  赵太后看到殷明鸾突然间脸色有些发白,问道:“是病了么?”
  殷明鸾虚弱笑笑:“不碍事,也许是起早了,有些精神不好。”
  殷明鸾就着这个借口,起身告别。
 
 
第7章 赠明珠   天子掌上珠。
  宫娥打着灯笼,在禁城的红墙之上打出长长的黑色影子,殷明鸾从长春宫走了出来。
  和赵太后讲了一会儿话,虽然赵太后言语很周全,滴水不漏,但是殷明鸾能从她的只言片语中窥见从前世宗后宫中的刀光剑影。
  而更让她忧心的是,竟然有一副世宗题字的画。
  这幅画可万万不能出现。
  殷明鸾知道这幅画的存在后,心中总是惴惴不安,好像不做些什么的话,这画会阻碍她所有的计划。
  殷明鸾回到醴泉宫,还没有坐定,忽然听到檀冬说慈宁宫中来人了。
  殷明鸾站起来,见到了服侍许太后的张嬷嬷。
  张嬷嬷先摆出一副笑模样,竟然眼中没有什么笑意,她说道:“太后娘娘看着严厉,实在是为了公主好,女子须清闲贞静,守节整齐。公主这些天懈怠了些,太后娘娘心忧不已,于是带来《女诫》、《内训》,希望公主誊写静心。”
  现在已经很晚,殷明鸾有些困倦,打起精神说道:“多谢母后,嬷嬷先放着吧。”
  张嬷嬷却依旧笑:“太后娘娘想明日同公主一同诵经,公主今夜需抄完。”
  殷明鸾的笑容有些僵硬,说了一个字:“好。”
  张嬷嬷点点头,满意地走了出去。
  殷明鸾无奈地拿起了笔。玉秋为殷明鸾磨墨,檀冬多点了几根蜡烛,有些愁地说:“夜间写字看字,别伤着眼睛了。”
  殷明鸾想了想殷衢。
  听闻殷衢宵衣旰食,常常晚上点着灯看折子,像殷衢那样的都没有瞎,怎么着也轮不到殷明鸾瞎。
  殷明鸾于是说:“不碍事,其实晚间写写字也挺静心的。”
  檀冬说:“公主不能大意,奴婢小时候隔壁住着一个绣娘,眼珠子突得吓人呢,奴婢娘说,绣娘总是熬夜绣花,从前她还是个美人呢。”
  殷明鸾虽然仍旧不太相信,可她不敢拿自己的容貌开玩笑,她转了主意,说:“玉秋,将蜡烛都点上。”
  玉秋应声,将屋子里的蜡烛都点了,殷明鸾犹嫌不够亮堂。玉秋便去了库房,她发现库房里不留神进了耗子,把蜜蜡都啃坏了。
  坏蜡烛是不能给殷明鸾用的,下人的蜡烛也不是公主应该用的东西。
  玉秋回来禀告,殷明鸾便说:“去尚宫局看看吧。”
  玉秋在夜里从醴泉宫出来往尚宫局去,这动静让慈宁宫里的张嬷嬷晓得了。
  许太后已经就寝,这等小事自然不能惊动她,但是张嬷嬷并不认为殷明鸾是单纯地想要蜡烛。
  深夜大张旗鼓地去了尚宫局,不就是想把事情闹给陛下知道。
  张嬷嬷叫了一个太监:“你去尚宫局,看看醴泉宫那边想做什么,机灵一些。”
  慈宁宫的太监汪申得了张嬷嬷的委托,那是十分狐假虎威。他是慈宁宫的人,免不了带着慈宁宫的傲气,到了尚宫局,看见一圆脸宫女捧着金丝盘往外走,叫道:“慢着。”
  汪申撩开布,看见里面放着数十只蜡烛,一股清香扑鼻,金丝银丝绕着,一看就不是寻常蜡烛。
  汪申见不得醴泉宫得好,想到从前许太后和李贵太妃的恩怨,汪申说道:“这么好的蜡烛,咱们嫡出的嘉阳公主都没用着,怎么就给了醴泉宫?你们这样讨好李贵太妃,是想要一同去灵觉寺?”
  圆脸宫女一惊,忙道不敢。
  汪申于是说:“咱家记得,前年宫里多了些羊油烛,刚好给长乐公主。”
  圆脸宫女不敢说个不是。
  那羊油烛,却是前年的次品,一烧起来就一股子羊膻味,压箱底到了如今,没人敢拿去给贵人用。
  正说话间,从斜里走过来一个黄衣宫女,她对着圆脸宫女哼了一声,然后对着汪申谄媚道:“公公说的是,双雁这小蹄子惯会巴结人,咱们尚宫局里的好东西都掏空了,连太后娘娘要的时候有时都难得供应上,都是这小蹄子作践好东西。”
  叫双雁的圆脸宫女急道:“奴婢没有。”
  黄衣宫女上前给了双雁两个嘴巴,然后从最底下箱子里翻出一盘羊油烛,似笑非笑地递给玉秋。
  汪申对黄衣宫女的行径很是满意,问道:“你叫什么?”
  黄衣宫女道:“金巧。”
  汪申变道:“咱家看,你两人分管着这库房,你又比她伶俐。你就同你们尚宫说,咱家的意思,以后你一人管库房,这圆脸丫头就做些不动脑筋的重活吧。”
  金巧得意,这就开始用主子的样子道:“双雁,地上不干净,去打扫打扫。”
  玉秋拿着一盘羊油烛,心中有气,见汪申两人反复羞辱给了醴泉宫便宜的宫女双雁,忍不住上前了一步。
  汪申阴阳怪气道:“玉秋姑娘,怎么了?”
  玉秋思索了一下,忍住了,今夜切不可生事,要不然,太后又要捉住她们公主的错处了。
  她笑着谢过尚宫局的宫女,然后对着汪申一拜:“汪公公。”
  汪申倨傲点了点头。
  汪申回到慈宁宫,告诉张嬷嬷无事发生,自己把压库房的羊油烛换给了醴泉宫。
  张嬷嬷倒也没说什么。
  慈宁宫里住着的是醴泉宫那位的母后,慈宁宫做什么,醴泉宫自然是要受着的。
  天经地义。
  玉秋回到醴泉宫,将羊油烛一摆,殷明鸾捂住了鼻子。檀冬嚷着:“拿走,拿走,熏到公主了。”
  玉秋没理她,问殷明鸾:“公主,慈宁宫这样针对我们,我们今后该怎么办?”
  檀冬开始出主意:“我有个主意,公主今日用这蜡烛熏一晚上,明日去找陛下,陛下必会问公主身上怎么一股怪味,然后陛下就知道了。”
  殷明鸾皱了皱鼻子:“这比让我抄《女诫》还委屈我,才不要。”
  殷明鸾正在奋笔疾书,她揉了揉眼睛,玉秋连忙过来将她的手拿下,说:“公主小心把眼睛揉坏了。”
  殷明鸾无奈地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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