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太宠我了怎么办——北风信子
时间:2021-02-04 09:31:06

  正在这尴尬的时刻,忽然众人听见文渊阁的太监在外面说话,谄媚地喊着“锦楼公公”。
  林四郎更加尴尬,有些不敢去看陆桓。
  陆桓根本没有管他,他心中隐隐有些期待地看了看门口。
  进来一个面容清隽的太监,陆桓看清楚了锦楼的脸,微微有些失望。他有点怀疑那日殿试见到的太监,是否只是他臆想出来的。
  台阶上的脚步声响起,有人从楼上走了下来,清甜软糯的嗓音响起:“锦楼?”
  众人听见这女子的声音,都疑惑地转过头,楼上一袭蒙着轻纱的榴花裙裾占满了他们的眸子。
  红得像火,滚烫了他们的眼睛。
  云鬓花颜,凤钗衔珠。她的脸庞在华贵的珠宝下毫不逊色,还熠熠生辉。
  一时间鸦雀无声。
  陆桓更是如此。
  锦楼没有像那群呆子一样被迷住了眼,对殷明鸾道:“殿下,檀冬姐姐催着奴婢来找您,姐姐怕殿下看坏了眼睛。”
  殷明鸾软软地抱怨:“檀冬瞎操心。”
  一阵细腻沉水香飘过,美人就从书楼中消失无踪。
  她临走前说的那句话没有什么意义,却让众人有些恍惚之感。
  接下来的时间,众位才子都有些心不在焉,他们迫切想要谈论方才出现在文渊阁的绝色美人。
  只是他们不能讲出声。
  这里是规矩森严的深宫,而那少女是最尊贵的明珠,长乐公主。
  殷明鸾带着锦楼回醴泉宫,她后知后觉地问:“我仿佛在文渊阁里看见了陆修撰,是他吗?”
  锦楼有些无语:“公主您前两天那么欣赏陆修撰,一转眼却把人给忘了。”
  殷明鸾不好意思地笑笑:“皇兄叮嘱过文渊阁里杂人多,我便没仔细看。”
  她想了想,猜测起来殷衢口中说的杂人难道是陆桓等人?
  他们读书人规规矩矩文文弱弱,又不是武将们大呼小喝,殷明鸾一点都不觉得陆桓等人需要避让。
  平日里也是这样,殷宝华可以天天往外跑,与上京俊杰策马游玩,殷衢不置一言。而殷明鸾和卫陵偷偷跑出去一趟就要提心吊胆的。
  殷明鸾发觉殷衢对她有些过度的保护,她有些惶恐,有些不开心,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开心。
  ***
  陆桓每日勤勤恳恳,在文渊阁来得很早,走得很晚,恨不得住在文渊阁里。
  林四郎对陆桓挤了挤眼睛,问:“陆状元一向不与我们同流合污,如今也堕落了。”
  陆桓顺着林四郎的目光回头一望,看见前几日到点就溜的几个年轻人都一脸刻苦地拿着笔圈圈画画。
  陆桓问:“怎么?你们要干什么坏事吗?”
  林四郎一愣,以为陆桓留在文渊阁的目的和他们是不同的。
  对啊,陆修撰是状元,沉迷编书是应当的。
  林四郎怕自己的怀春心思引起陆桓的鄙夷,嘿嘿一笑,走开了。
  陆桓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
  他和其他人没有什么不同,陆桓很希望再一次看见长乐公主。
  他胡乱地想了一通,书页久久没有翻动,他抬头看了一眼众人,见没有人发现,马上正襟危坐,开始苦读。
  小小的房间里开始变得安静,这里只有陈旧的书本和厚重得发霉的气味,印在泛黄纸张上的字枯燥无聊至极。
  门忽然被推开,在两名美貌宫女之后站着一个让人无法移开视线的绝色美人。
  满室活色生香。
  他们仰望的长乐公主意外亲切地开了口:“各位大人辛苦,本宫叫了小厨房为大人做了点心,暂且休息一下吧。”
  众人受宠若惊。
  陆桓惊喜万分,在这惊喜之中唯一让他有些沮丧的是,长乐公主似乎对他没有印象,说了这样一句体恤人的话,就从众人的眼中消失。
  其他人在长乐公主离开后都陷入了一种狂热的情绪,陆桓却感到有些怅然若失。
  接下来的第二天,第三天,殷明鸾都会来文渊阁,引起众人的小小骚动,但是再也没有那日能够走近交谈。
  陆桓想了想,在第四天的下午,走出了小房间,上到楼上,在一排排书架之中徘徊,似乎在搜寻什么。
  他听见宫女的轻语,然后是殷明鸾柔柔的语调在远处模模糊糊地响起。
  陆桓心中一紧,他来不及做什么,殷明鸾已经走了过来。
  殷明鸾很熟稔地对他笑了笑。
  陆桓担心殷明鸾觉得他另有企图,有些紧张不安。但是殷明鸾的脸上没有丝毫不悦的神情。
  殷明鸾说:“陆修撰。”
  陆桓仿佛感到背上有细细的汗透了出来,他紧张又好奇地问:“公主认识学生?”
  殷明鸾又是笑:“那日殿试,本宫很想走过去瞧一瞧你的文章。”
  陆桓想,长乐公主竟然记得他。
  长乐公主说了两句话,看样子似乎打算走。陆桓知道自己应该恭敬地退到一边给公主让路,但是他忽然鼓起了勇气喊住了殷明鸾:“公主。”
  殷明鸾不解地回头望他,一双眸子秋瞳翦水,陆桓感到脸上有些热,他说道:“公主来文渊阁许多天,是在找什么吗?学生愿意为公主效劳。”
  殷明鸾对陆桓的举动有些出乎意料,不光是他拦下她,还是他竟然发现自己想要做的事。
  殷明鸾犹豫了一下,说:“太后娘娘寿辰在即,本宫想要画一幅画,但是画艺不精,想要在文渊阁找一些名家作品,”她顿了一下,说,“父皇曾经画过一幅画,里面画着本宫小时候,还提了字在上面,本宫想,若是能找到这幅画,学习一二,太后见了画法想到父皇,也许会高兴。”
  陆桓诚心诚意道:“公主一片孝心,至诚至真。”
  殷明鸾有些微窘,心虚不愿就“孝心”这一点多说,陆桓没有发现,说:“学生若是找到世宗的画作,一定告知公主。”
  殷明鸾点头:“多谢陆修撰。”
  殷明鸾走后,陆桓怔怔站了许久。
  殷明鸾回到醴泉宫,檀冬打趣:“公主,陆状元喜欢你哩。”
  殷明鸾啐她:“胡说八道。”
  檀冬认真道:“真的,他的脸红了,奴婢都看到了,玉秋你说是不是。”
  玉秋但笑不语。
  檀冬又抓着锦楼问:“锦楼你说。”
  锦楼凄凄楚楚:“奴婢不是男人也不是女人,对这些一概不懂。”
  殷明鸾制止住了檀冬,让她不要瞎说,自己却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对于陆桓,殷明鸾觉得他长得好,学问好,除此之外,好像没有别的了。
  喜欢一个人大概不是这个样子的。
  殷明鸾从前以为她喜欢裴元白,但那仿佛是上辈子的事了,她有些记不清楚。
  或许是自小立下的婚约,让她形成了依赖,在凄清冷寂的深宫之中,想到那个未婚夫,就仿佛有了支柱。
  那也许不是真的喜欢,裴元白也不配她喜欢。
  而她能看得出来,陆桓是个很好的人。
  皇兄在这群读书人中给她选夫婿,若是她要嫁,陆桓大概是最好的。
  当然,就算陆桓喜欢她,可能也不愿意娶她。
  连裴元白那样的二甲进士都觉得自己前途远大,怕娶了公主连累自己的仕途,更何况是状元郎呢?
  殷明鸾想到这里,突然觉得自己的计划有很大的问题。
  因着寻画这一件事,殷明鸾渐渐与陆桓熟络起来。
  一天,殷明鸾在书楼里找画,忽然听见悠悠琴音响起,她循着琴音走去,看见了陆桓。
  陆桓看见来人是殷明鸾,琴音乱了一下,他按住琴弦,站起来向殷明鸾行礼。
  殷明鸾道:“免。”
  殷明鸾又说:“你刚才弹得很好。”
  陆桓眼中有光,道:“学生再为公主弹一曲。”
  殷明鸾期待地看着他。
  悠悠琴音响起,殷明鸾有些吃惊地看向他。
  “雉朝飞兮鸣相和,雌雄群飞於山阿,我独伤兮未有室,时将暮兮可奈何,嗟嗟,暮兮可奈何。”
  陆桓歌了一曲。
  战国时,齐国牧犊子因见雉鸟双飞,想到自己无妻,而作雉朝飞。
  陆桓这一曲,没有牧犊子那般凄苦悲伤,反而带着写挑动的意味,明快风流。
  殷明鸾道:“陆郎正值盛年,为何却作《雉朝飞》这无妻之曲?”
  陆桓眼神灼灼地看着殷明鸾,似乎有话要讲。
  殷明鸾心中一惊,竟然生出了些期待。
  陡然间,太监掐着嗓子叫道:“陛下驾到!”
  这声音像是被人吊起来一般突兀,将房内对坐的两人吓了一跳。
 
 
第12章 微露意   弹什么挑动琴曲,读四书正心去……
  殷明鸾慌慌张张往外看去,见到殷衢大步走了进来,面色不虞,像是被谁惹到了般。
  殷明鸾不由得开始心慌,她小声叫一声:“皇兄。”
  陆桓早就面色激动地跪迎:“微臣陆桓参见陛下。”
  殷衢看着殷明鸾和陆桓,他们两人一个站着,一个跪着,仿佛隔出了一道说不清道不明的距离。
  殷明鸾满眼地看着殷衢,在小心打量着他的神色,揣摩他的心思。
  殷衢面色和缓一些,坐下问道:“朕听见了琴音,是陆修撰弹的?”
  陆桓开始脑门冒汗,他深觉自己鲁莽。
  鬼迷心窍之时,竟然敢用琴音撩拨长乐公主,还被陛下抓了个正着。
  陆桓咬牙回道:“是。”
  陆桓等着陛下发话,但是殷衢沉思了片刻,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才道:“起来吧。”
  殷衢看向殷明鸾。
  殷明鸾一抖,虽然感觉自己没有做什么错事,但在殷衢的眼神之下,觉得自己的小心思无所遁形。
  殷衢问:“长乐觉得陆修撰的琴音如何?”
  殷明鸾夸奖:“技艺高超。”
  殷衢问:“琴音唯有以情才能动人,长乐觉得这一条,陆修撰做得如何?”
  殷明鸾硬着头皮说实话:“情真意切。”
  殷衢又一次沉默了一会儿。
  半晌,殷衢说:“在文渊阁呆了数日,有收获吗?”
  殷明鸾自谦道:“妹妹才疏学浅,沉不下心来,学得不好。”
  殷衢说:“你是沉不下心。休要因玩乐移了性情,之后来文渊阁,每日需读《四书》正心,就让全喜过来检查。”
  殷衢教育完妹妹,就叫上陆桓走了出去。
  殷明鸾一人留在屋内欲哭无泪。
  殷衢问了几句陆桓学问,将近期的政事挑了几件说,让陆桓答,陆桓对答如流。
  殷衢本来的不满有些消散,夸奖了陆桓两句,挥手让陆桓离开。
  张福山见殷衢终于没有板着脸,乐呵呵地说:“依奴婢看,陆修撰是个正直的人,和裴公子不太一样。”
  张福山看着,殷衢完全是出于爱护妹妹的心思,才对陆桓格外挑剔;因为担心殷明鸾芳心暗许又遇到负心人,所以心情沉郁。
  张福山觉得陆桓完全不是裴元白那样的人。
  陛下早就看出来陆桓的为人,才默许长乐公主和陆桓往来,怎么忽然间又生气起来?
  张福山一向认为自己最会揣摩殷衢的心思,这一点,他却有些想不通。
  对于长乐公主的婚事,陛下好像总是有些矛盾。
  譬如上次,明明是陛下自己让公主去殿试上看才俊少年的,待到公主有了兴趣,却让张福山他去找长乐公主说了一通才俊们的坏话。
  殷衢没有继续谈论陆桓或裴元白的意思,说道:“让长乐公主过来。”
  殷明鸾正在用一盏牛乳茶酪,忽然看见玉秋走了过来,说道:“公主,乾清宫的张公公过来,说陛下让您过去一趟。”
  殷明鸾心慌慌,放下杯盏,问道:“为了什么?”
  玉秋摇头:“张福山什么都没有说。”
  殷明鸾反思了一下自己,这些天干的事没有太出格,她于是比较放心地跟着张福山去了乾清宫。
  殷衢在书房,背着手在看墙上的一副挂画,看见殷明鸾便叫她过来,问道:“你看看这画如何?”
  殷明鸾站在殷衢身后,殷衢比她高出一个头多,她要仰起抬头才能看见殷衢的肩,宽阔挺拔,像能够遮挡一切风雨。
  殷明鸾看着殷衢,有些出了神。
  殷衢转过身,似是对殷明鸾的沉默感到不解,他轻皱眉头,问:“长乐?”
  殷明鸾回过神来,面上装作镇静的样子,心中其实有些慌乱,害怕被殷衢洞悉一切的眼神看出什么。
  殷明鸾装作认真品评的样子:“画得很好。”
  殷衢对这个简单的评价不怎么满意,但是他笑了笑,道:“长乐近来也作画,让玉秋去取来一副挂过来吧。”
  殷明鸾一惊,有点猜到殷衢叫她来干什么。
  她先前给殷衢的借口是,她想要为太后生辰作画,所以天天要往文渊阁跑。她本来想的是,到了太后生辰那日让画师画一幅,她照着临摹或者填色,勉强糊弄出一个礼物就算完。
  皇兄不准她偷懒。
  可她根本没有画任何画!
  殷明鸾马上诚恳地承认了自己的错误:“皇兄,我错了,我这些天什么都没有画。”
  殷明鸾并不是故意想要哭的,但是她自小就是这样,每当委屈或犯错的时候,面对她依赖的人,总是不由自主地红了眼眶。
  可能掉眼泪也是一种不由自主的撒娇。
  殷衢看着她泫然若泣的模样,手指微微动了动。
  他别开了眼,抬起手,用袖子轻轻给殷明鸾擦了擦脸,道:“不是什么大事,哭什么。”
  殷明鸾发觉殷衢在为她拭泪,担心自己的泪水把殷衢的袖子沾湿,连忙抹了抹脸:“我……我不是故意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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