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黄金按照国际金价折算,还有其他资产,都算过一遍了。”何远光说,“那个胡教授还在那里说,李兰香跟她熟悉,不仅是何玫,就是其他几个……”
听到李兰香,何敬知道这位在华人中的地位:“这种人,都是爱惜羽毛的,哪里会为了一个小丫头片子来对付我们?”
何敬的老婆说:“她用得着亲自出手?朋友一大堆,不用对付你,不给大家机会,咱们华人在这里本来就很难混出头。”
何玫越加惊慌,问:“那怎么办?”
这个时候电话铃声响起,何远光接起电话:“季爷!”
“两万美金?何远光,真当我是死人啊?想用两万美金来了断一双腿?这么说来?还是按照第二种说法?腿和钱都要?”
“今天倩倩发脾气,她开的数,我们实在拿不出,哪里能就两万?”
季长荣冷笑说,“周五,你自己想想清楚,我来约何倩,加上老陆,一起坐下来,一次性了断。”
季老爷子没有给何远光回答的时间,挂了电话,何远光一脸惨白,一屁股坐下:“这是要逼死我啊!”
王翠花决定再打电话给自己的小儿子,小儿子是做医生的,读过大学,认识的人多,兴许他有办法。
何敦原本不想插手这个事情,毕竟事情是何玫惹出来,说到底都是何敬的事情,要是真要钱,也该让何敬给付,谁知道何倩要一百七十万,他爸妈和何敬全部加起来最多一半出头,到时候还不是会到自己头上?
何何敦很光火,原本老两口有积蓄,以后养老不愁之外,到时候还有遗产,不会成为他的拖累。他虽然现在是医生,可是还有两个正在读书的儿子,大儿子在上外州上学,本来就学费不菲,小儿子正在准备申请大学的资料,也是选了外州的名校,接下去两个孩子的大学学费。
看着风光,其实口袋里也没有多余的钱,现在说要给何倩那么多钱,还要他们口袋里掏?
何敦电话里把何敬和何玫臭骂了一顿,发泄了自己的怒气:“先让我咨询一下学法律的朋友。”
何敦问了一圈,都说没这回事,按照法律根本就追索不到,这种事情想都不要想,他一下子就落定了,回了老两口电话:“周五我过来,不要怕他们!”
听见何敦这么说,老两口的心就放了一半。
第20章 落地还钱
周三何倩跟仇君毅再次见面, 两人把问题再次过了一遍,这些旧资料,问题实在多,一下子也解决不完, 两人决定周六再碰一碰, 通常周六胡奶奶都去海湾遛狗, 何倩问仇君毅要不要一起去, 仇君毅连声答应。
周五上午, 何倩去走了趟券商营业部,营业部里人声鼎沸,这一轮被载入史册的牛市, 已经开始让人们癫狂。
外国人开户的表格挺复杂, 填写完表格, 开了户头, 过两天就能交易了。
既然是载入史册,上辈子她读金融, 讲台上的教授们,最喜欢拿刚刚过去的这轮大牛市来举例子,她的毕业论文也是关于证券市场, 程序化交易相关方向。
后来季明瑞管理集团, 她做投资,集团能发展到那么大,她在投资并购上的出色表现, 也是为人称道的。
前世的记忆和经验, 足够她在这场盛宴中捞钱。
开了户,下午两点多,季老爷子让阿武过来接她, 说要提前些时间跟她碰一碰。到了季家,何倩在阿武的带领下,走了进去。
季老爷子坐在书房,看见何倩进来,想起自己孙子说的那些话,小姑娘前世为为了这个家付出那么多。若是小夫妻俩能够善终,孩子又有出息,他的愿望也算是实现了。可惜好端端的一个家,被那个小兔崽子给弄成了这个德行,再让人做孙媳妇,他是没这个脸了。
他笑着说:“何小姐,坐!”
“老先生让我先过来,不知道有什么事?”
“你先透个底,我也好在一边帮腔,不是?”季老爷子越发和蔼。
“无非就是漫天要价,落地还钱。我也没想过这些钱全部还回来,所要的,不过是让他们得到些教训。何远光名下的财产,一套住宅,你见过。还有华人城的四个铺面,三个外租,一个是何敬在用,市场价也做了初步评估。他手里还有些流动资金,大概二十多万,不过这个数据波动比较大,我打算问他要十来万。”何倩笑着说。
自从知道何倩是重生的,她知道何远光的家底,也就没什么意外了,不过老爷子奇怪的是:“为什么不把他全部的现金都要完?”
“凡是留三分余地吗!这样人家给起来还利索些!”何倩笑着说。
季老爷子倒是想让她把何远光所有的钱都要完,就算是要完了,他还有两个儿子呢?也算是给人留有余地了。
不过想想明瑞说的话,上辈子明瑞为了那个何玫要生要死,这个姑娘看在孩子的份儿上,还原谅了他。这孩子终究是心太软啊!
外头,陆家夫妻先到,上次何倩说话很不客气。这次有季老爷子在中间说话,夫妻俩对何倩看上去是毫无芥蒂,陆太太拉着何倩的手嘘寒问暖,坐在她身边说话:“过来之后还适应吗?”
“有胡奶奶照应,没问题。”
陆太太在家也跟自家老公商量,说季老爷子这么热心帮这个小姑娘是为什么呢?后来总结出来,不外乎就是要出口气,不过陆太太心里却是另外的想法,明显季家的那个小子对这个何倩有其他想法。可不是吗?一个P大毕业的,一个C大在读研究生,加上容貌也都是一等一的,除了季家的小子一双腿可惜了。听说明瑞最近在积极复健,想来也是为了能够站起来之后,追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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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好!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也可以给我打电话。”陆太太说。
这次何倩非常客气:“谢谢您,会的。”
阿武带着何家人出现,除了何家的老夫妻,还有何敬和何敦。
阿武把一个微型录音机放在桌上:“老爷,在何敦先生的手提包里发现的。”
季老爷子从录音机里拿出卡带,把里面磁带一点一点抽出,揉成一团,一张脸阴恻恻地看着何远光:“老何,我们认识多少年了?”
何远光被老爷子这么一瞪,小儿子给他的那点信心没有了,一下腿肚子打颤:“季爷,三十多年了。”
“是吧?我还以为我们刚刚认识呢!在我面前耍心眼?”
何远光被季老爷子这样的眼神盯得头上冒汗,只见何敦伸手拍了拍何远光的手,好似在安抚他。
与何敬一个小生意人不同,何敦衬衫西裤,一副精英人士的打扮。
说实话,何敦也确实是精英了,他过来之后读了大学,如今是执业医师,何远光也是逢人必说自己的这个儿子。
“坐吧!”季老爷子指了指位子,何家四口坐下。
季老爷子说:“今天是何小姐和何远光关于阎敏君女士的遗产分配问题,先别说什么法律,先讲道理,咱们是华人,讲传统。女人的嫁妆从来都是女人自己,女人给自己的儿子女儿,对吧?男人用女人的财产,那就是吃软饭。你何远光吃软饭,吃到这种地步,我以前也不知道,要不然绝对不会跟你做朋友。”
何敦虽然被收了录音机,他心里却镇定,毕竟已经咨询过相关人士了。他说:“季伯伯,这是我何家的家事,您这样掺和,实在不合适。”
季老爷子笑看着何敦:“我为什么掺和,你爸爸没有告诉你?”
何敦的笑容温和有礼:“事情一码归一码,季伯伯,这个事情是我爸爸和我哥哥处理不当。我还是认为这个是家事。何玫和明瑞的事情另说,我想先说说看倩倩的事情。”
“你说!”
何敦笑看着何倩:“跟大哥和大妈一别,居然成了永别。清晨的花园里,大妈一袭格子旗袍,蹲下给大哥整理衣衫,牵着他的手,带着他去上学的样子,仿佛还在昨日。唯一欣慰的是,大哥还有血脉在,而且倩倩还这么优秀,前两天,我还跟你三婶说,等你有空让你过去,一起吃个饭。也跟你两个弟弟说说,别让他们骄傲得尾巴翘到天上去。”
何倩想起何敦的一个儿子,上辈子后来在华人圈里有点实力,不过这位实力是有,说的话,做的事情却让人一言难尽。比白人更加反华,甚至有些言论,就是为了反华而反华,仿佛连逻辑都不需要了。
为此,上辈子那个堂弟来找她要资助,三观不合,能不吵吗?怒得她跟他断绝了来往,季明瑞还说她,太过于较真。
能够有这样的言论从某种程度上也反应了父母的教养。跟他们家来往,她是吃饱了有多空?
何敦继续:“家人之间谈钱伤感情。”
何倩:“我不怕伤感情,我奶奶的感情被人彻底伤透之后,钱也被人卷走了,我们之间没有感情,还是谈钱比较好。之前我算的数据,不知道你都看过没有?”
何敦笑了:“倩倩,一百七十万美金,这个是天文数字,你要拿你爷爷拿这个数字出来,就是逼死他也没用啊!再说了,这个钱已经过去几十年了,发生地是华国的土地,现在在米国,你这个诉求毫无道理。但是从何家子孙的角度来说,你要钱,也是可以理解的。”
何倩笑着靠在那里:“那何敦先生认为,他该给多少?”
“你是大哥的女儿,何家的子孙,我支持你爷爷给你一份财产。让你爷爷在本地给你置办一套房子,再给你三万美金,怎么样?等你研究生毕业之后,工作机会肯定很多,以后就在这里落户了。我们一家人也算是团团圆圆了。”
何倩笑出声来:“何敦先生,不要混淆概念好不好?倒好似我在问他要钱,他的钱,我一分都不想要。何敦先生,这是我奶奶钱,他拿出来带着你们一家子逃命,现在你们一家子幸福安康,我们一房就剩下我一个,他们还要算计着,让我过来替何玫嫁给她坏了双腿的未婚夫。真的抽筋扒皮,打算吃得我们一房一丝一毫都不剩啊?”
“倩倩,你可能不熟悉米国的法律,这里的继承权配偶大于子女。”
“你又开始混淆了,刚才你都说事情发生在华国。在华国,当时我奶奶和我爸爸还健在。你去问问华国的大户人家,是个什么规矩?长子嫡孙往外跑,妾室生的二三房留下看祖产。只有何家,拿着正房的钱,带着小妾和庶子跑外边。我再次重申一遍,我要的是我奶奶的嫁妆,何远光的家产一分都不要。还继承?从某种程度上,难道不是他故意害死我奶奶和我爸爸的?”
季老爷子拍了拍桌子:“这个事情不用再多啰嗦了,一百七十万美金,数字明明白白放在这里。就是怎么赔,拿什么赔的事情,说那么多话干什么?”
何敦冷笑一声:“季老先生,您以前是干什么的,咱们都知道?您也别横,大不了法庭上见。爸妈,走了!”
季老爷子一副特别可笑的表情看向何远光:“你儿子比你有种!”
何敦挑衅地一笑:“老爷子,这些年你一直想洗白,不是吗?何必为了这个事情,把这些年的努力,全给磨灭了?”
季老爷子站起来,拍了拍何敦的肩膀:“何敦啊!你年纪不小了,有点天真啊!”
他叫了一声:“阿金!”
一个穿黑色圆领T恤,戴着墨镜的花臂大哥出现,季老爷子说:“你跟何敦先生单独谈谈。”
“好的,季爷!”
何敦还没惊慌失措,何远光已经吓得脸色发白,过来抓住季老爷子的手:“季爷,求你!”
季老爷子笑笑拍了拍他的手,那张凶悍的瘦脸:“不要怕,就是谈谈心,让他领领世面,长长见识。很快就进来。”
何敦被阿金给揪住了领口拖了出去,何敦才反应过来,大叫:“米国是讲法律的。”
真的很快,十分钟后,何敦双颊种得跟猪头似的,被按在王翠花边上坐下。王翠花看着嘴角流血的儿子,白胖的脸更是苍白,看着儿子的身手要摸。
季老爷子站在何远光面前:“老何,你是不是年纪大了,很多事情都忘记了?有些事情,你可是亲眼看见过的啊?是不是我这些年给你一种特别好说话的感觉?让你觉得我老了,不中用了?”
“季爷!”何远光额头冒汗,牙齿打颤。
“阿武,给何敦先生读一读,他那两个儿子的行程表。让他知道一下,他大儿子最近跟一个大白妞打得火热。”季老爷子看着何敦的脸,笑得很亲切,“小孩子有时候不懂事,你们大人也不管管?”
两个儿子是何敦的心头肉,他惊恐地看向季老爷子,听阿武目无表情地开始念他两个儿子的一天的行程。两个儿子是他的骄傲,哪怕在外州,季长荣对两个孩子的行程了如指掌。
季老爷子按着他的肩膀:“不要抖啊!这点事情都经不起?”
他又一把扯起他的手,好似欣赏艺术品:“大医生,拿手术刀的手,真的不一样啊!”
这是一道心理防线,一旦被突破,何敦双膝跪地:“季伯伯,求您放过我。”
何远光跟着扑通跪了下来:“季爷,求您放过他,您要怎么样?尽管开口。”
季老爷子笑了:“咱们来讲道理,好吧?”
“是是是!”
“你儿子跟我一口一个法律,我很害怕,怎么办?”季老爷子看向何敦。
何敦浑身湿透,衬衫贴在后背上:“季伯伯,我错了,您老,大人不记小人过。”
“老何,我还以为你一条赖皮狗生了一只狼狗出来,原来也不过是个虚张声势的货色。”季老爷子问:“那现在可以谈了吗?”
“谈!谈!”何远光说,“季爷,我们一大家子就是流落街头,也拿不出这么多钱啊!这事儿能不能商量商量?”
季老爷子看了一眼何倩:“跟何小姐说啊!她是债主,她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听见决定权在何倩手里,何远光走过来:“倩倩,难道你要我这个做爷爷的,给你跪下?”
“跪是最不值钱,也最不能解决问题的。你爱跪就跪。”何倩连脸色都没有变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