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岗女侠再就业指南——白日放鸽/拥风唤云
时间:2021-02-05 09:23:06

  她还以为是练鹊扯谎说旧识的呢,没想到这两人竟真的有些不足为外人道也的关系。
  她跟练鹊落在后面,声音放得极轻。但陆极本身武功就不差,因此王有寒的声音他听得一清二楚。
  练鹊觉得有些尴尬,解释道:“哪里有什么旧识,侯爷随口胡诌罢的了。侯爷什么样的人物,怎么会看上我呢?嫂嫂不要多想。”
  “无妨,”陆极突然回过头来,也许是练鹊的错觉,也许是他的话太动人,此时的陆极竟然十分的温柔,“我也很中意你。”
  仿佛有无数的烟火在脑海里突然炸开,练鹊被炸得失去了言语的能力。
  好半晌,她才满腹怀疑地笑起来,道:“没想到侯爷也喜欢开玩笑。”
  陆极眉头微微皱起,又很快松开,体贴道:“嗯,我在开玩笑。”
  练鹊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昨天她去侯府的时候,陆极还挺正常,还是那个说话冷酷直接,但十分老实的西陵侯。怎么一夜不见,他情话说的比那个被她吓傻的纨绔还利落了?
  王有寒也很怀疑自己在做梦。自己家的小姑子,貌美如花,一夜之间竟和那个恶鬼一样的西陵侯两情相悦!这件事要是告诉爹娘,他们一定会吓死的。陆侯爷凶名在外,若是成了婚欺负小姑子可如何是好?想必小姑子就是想到这点,才迟迟不说他们的事情。
  但她又觉得这侯爷果然也是个男人,是男人就逃不开美色的诱惑。西陵侯再高不可攀,不还是小姑子的裙下之臣?这样一想,她心里畅快不少。怪不得小姑子之前听她说西陵侯的事就怪怪的呢,原来早就是自家人了。
  她就说,这样的美人在外头过了十几年,怎么会连个相好都没有?
  两人坐在轿子里心思各异,也没心思聊天,一路沉默着到了白府。
  王有寒可不想被西陵侯记恨,下了车立刻进了家中,临走时还不忘嘱咐练鹊:“你终究还未出阁,不要聊太久了。”
  练鹊哭笑不得:“嫂嫂放心,我都知道。”
  转身面对陆极时,便有些无奈。
  “今日多谢侯爷相助。”练鹊拱手道。
  陆极摇摇头:“你我无需言谢。”
  “……那个未婚夫的事?”
  “是我唐突,只是今日的便宜之计。”陆极果断地说道,“虽然你我二人两情相悦,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也该先同你讲开,再请媒人说媒走过程序才算得名正言顺。”
  练鹊:所以我们什么时候两情相悦了?
  “也许侯爷是有什么误会……”
  陆极从怀中取出一张红笺来,道:“你的心意我都知道了,陆极虽然不善言辞,但绝不会负你。”
  练鹊看着那熟悉的笔迹,眼前一黑。
  “侯爷,我觉得这事可能要好好解释解释。”练鹊有些语无伦次。
  她伸手想拿过这红笺,没想到陆极却先她一步,珍而重之地将红笺重新收入怀中。
  “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改日我登门拜访,再与姑娘一一陈情。”
  练鹊:你看起来好认真的样子啊。
 
 
第22章 楼塌
  练鹊真是心中一阵阵发苦。谁能想到自己随手写的纸条子还能正好撞到正主手里。
  人家还真的就相信了。
  练鹊自认不是什么忸怩的性子,若是爱上了什么男子,一定要时时刻刻缠在他身边,叫他知道自己的情意。断然不会遮掩的。然而陆极并不知道这些,他只觉得练鹊害羞罢了。
  这可真是误会。
  练鹊央求嫂子将这事死死瞒住,却不料一直和颜悦色的嫂嫂竟然也动了几分怒气:“我先前问妹妹,你在外头有没有相中的郎君,你是如何回答我的?”
  “我并无心仪之人。”
  “可如今西陵侯与方公子这样咱们得罪不起的人都找过来了,要娶你为妻。”王有寒扶着心口,显然气极,“我娘家母亲还一心一意为你四处相看。如今却冒出一个侯爷来,你说,这让我如何自处?”
  练鹊知道她是好意,心里不由得怪起陆极来。话说出口时,就成了:“我也不知道侯爷知道我心仪他啊……”
  她心里想得是,我也不知道陆极居然觉得我喜欢他,一时气不过,竟然嘴瓢了。
  王有寒一愣:“竟是如此。”
  是了是了,女孩子家,哪里就能那么大胆呢。大部分的女子对于感情都是羞于启齿的。
  她看着练鹊的目光又柔软下来,轻声宽慰道:“女孩子家的,喜欢上个男人又算什么稀奇事呢?你有什么不好说出口的?既然嫂嫂知道了这事,必然帮你们撮合。”
  “嫂嫂……”您就别添乱了吧。
  一心一意要做红娘的女人发起狠来,那是谁也拦不住的。练鹊几次解释无果,最终只得由着她去了。
  “只是这事先不要跟爹娘说,我怕他们担心。”
  “好好好。”王有寒极其没有诚意地应了。
  果然,两人到家后刚歇下来不久,李翠兰就急匆匆地赶过来了。
  “小鸟儿,阿有。”她兴许是被人从小憩中叫醒,匆匆赶来的,“方夫人怎么说?”
  她想清楚了,有道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那方公子便是家里再显赫,若是不能给小鸟儿幸福的话,这个女婿不要也罢。有时候门第相差太大不仅不能带来幸福,反而会有无穷的负担与争执。
  “娘不要担心,我这不是全须全尾地回来了吗?”练鹊拉着李翠兰坐下,“方夫人是个和气人,请我跟嫂嫂喝了茶之后不久侯爷就来带我们走了。方夫人就没多留,也没提什么成亲的事情。我想对方应该没这个意思。”
  “那就是我们想岔了,”李翠兰拍拍胸脯,如释重负,“我就说,那样的人家也不大会跟我们结亲。”
  说完,又风风火火地走了:“我还有些事情跟你嫂子说,你今天受惊了,好好休息。”
  练鹊点点头。
  在侯府时,陆极手下的一个小将曾说过要让方治不能翻身至少还需要七日的准备。陆极来西陵已有半年了,各方的准备都已经做好,只待吴照从望都之中带回圣旨,便可让西陵换个新天。真正听到动静,却是一旬之后的事了。
  天月初现时练鹊正坐在窗前同小琴打络子,忽然就听见车辙声。起初只是一辆,之后声音渐大,又渐渐地远了。
  练鹊疑心是自己听错了,问小琴,说是没听见。
  第二日清晨便听得有小厮来传话。说是西陵太守方治贪污行贿,被圣上革职查办,他因为害怕重刑,自己在府里一条白绫上吊,殁了。
  练鹊愣了愣:“这么快?”
  家里人一阵纳罕:“小鸟儿早知道方太守要倒?”
  话已出口,再是不合适也不好改口。练鹊只笑了笑:“侯爷同我说过些许。”
  李翠兰半是感慨半是庆幸:“谁能想到太守家那样破天的富贵竟然也有失势的一天。还好有侯爷相助,咱们小鸟儿没被骗到他们家去。”
  “谁知道那方夫人当日是不是不安好心,”白修明道,“我看这些当官的,没一个是好人。”
  这话深得练鹊之心,但她还是咳了一声,道:“哥哥说话当心,你自个儿不也是考科举要出仕的么?”
  “你这话说的,我要是当了父母官,自然与别个不同。”
  王有寒凉凉地泼他冷水:“你还是先考中了再说这些事吧。”
  练鹊又问:“那方治倒了,他府中家眷呢?”
  小厮说:“大家刚刚才去看,也不知里头是个什么情状。咱们城里那几个游手好闲的人物,就跟闻到香味的苍蝇似的,早蹿到他们家去了。”
  李翠兰趁机警醒练鹊:“小鸟儿,别人就算了,你一个女孩子家家可别出去凑热闹。”
  练鹊哭笑不得:“我好好地在家里多自在?何苦去那方府吹冷风?”
  “说起来,咱们西陵的新县令好像也来了,如今就在城门口,说是有话要说。”
  白进文奇道:“不是太守么,怎么换了个县令来?”
  他吩咐小厮:“你也去城门口听一听太爷说话,回来也告诉我们知道。”
  小厮退下后,一家人也就散开,各做各的事去了。
  刚刚还信誓旦旦地说自己不要去吹冷风的练鹊,回了院子换身衣裳,轻功腾跃就直奔方府去了。
  方府大得很,前一趟来时练鹊只觉得其中奢侈靡费,各种陈设都务必是最贵的才好。这一趟来时只看到一队又一队将士在府里巡逻,那些闲散懒汉早就被驱赶走了。
  大白天的,下面又都是陆极的人,练鹊也懒得遮掩,径直跳下墙头。
  “池小将军好啊。”
  银甲的小将军被她吓了一跳。
  定睛一看,竟是先前那个给他下蛊的毒妇。他脸上顿时又青又白的,半晌才老实道:“姑娘好。”
  “嗯?”练鹊眉眼弯弯,“小将军说什么,我听不太清呢。”
  “白姑娘好!”池越道,“先前在侯府的事情,是我冒犯,还望姑娘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放在心上。”
  练鹊:“好说,好说。”
  她顺手搭过池越的肩,一副哥俩好的架势:“我问你,你们侯爷到底怎么处置前太守他们家的?”
  池越被她吓得整个身子一颤。他见过的漂亮女人不多,性格这么奔放、武艺这么高强的就更少了。那只百步蛊在地上蠕动的样子他还记得呢!更何况,这是侯爷的相好,他哪里敢动?
  若是侯爷突然从哪里冒出来,给他记上一笔。那这条小命他池越还要不要?
  当下,这脸上的笑容就有些维持不住了。
  “嗯?”练鹊久久听不到回答,侧过脸靠近池越,温柔诱哄道,“小将军,我来给你看个宝贝。”
  池越顺着她的意思看过去,只见这女人细腻白嫩的手心赫然躺着三只胖嘟嘟的虫子。
  “我呢,其实不太喜欢用蛊。不过此物确实便利,对付你这样的少年人再好不过。”
  池越吓得“你”了好几声。他咽下满腹惊慌,僵笑道:“姑娘用此物吓我很是不必,姑娘是义士,又曾襄助过我侯府,末将自然会实言告知。”
  少年人条理清晰,虽然遭人恫吓,但说起前因后果时却丝毫不乱。
  “罪臣方治今日一早便畏罪自杀,我们抄进他家里时尸体都僵了。他那个夫人是温氏贵女,一早得了消息早就不见了。他们家里那些女人都是他儿子方遒的,他们如今被押送到衙门,还在那嘤嘤哭泣。”
  “嗨,姑娘是没看到那场面,数十个女人一起哭起来,可真让人遭不住。”池越说着,摇了摇头。
  练鹊听着,突然问:“那方夫人的母家,可是云山脚下的温氏?”
  池越拍手道:“正是他们那一族。天下谁人不知,云山温氏位极人臣者不知凡几。据说他们家是上古贤人温公的后代,家族秘传有通天彻地之能。不说前朝,就是如今也是一等一的豪门世家。”
  练鹊听了,沉默许久。
  而后又问:“方遒也被关在衙门里?”
  “正是。”池越一愣,“姑娘莫不是要去找他麻烦?”
  “不了,他如今失了父母庇佑,西陵之中,百姓人人得而诛之。死了反而比活着更快活些。”
  “是、是啊。”池越觉得练鹊的表情有些奇异,那三条胖嘟嘟的蛊虫他可还记着呢,背后渗出冷汗。
  他屏气呼吸,全神贯注地准备回答练鹊接下来的问题。
  “小将军,叫你们侯爷再去查一查走水的事情。”
  “嗯?”池越不明所以,只应了一声,“好的,末将会去同侯爷说。”
  在他看来再去查走水的事情其实很是不必。现在西陵上下都被侯爷掌控着,那些遭了祸事的人家也渐渐地恢复过来,为新的一年做起了准备。此时再去说走水一案另有蹊跷岂不是画蛇添足,横生惶恐么?
  那走水之中,还能有什么秘密呢?
  练鹊又道:“不必了,不必查了。”
  池越一头雾水地点点头。
  练鹊离开太守府后,又去看望娇杏。她彼时正在叉手同她婆婆对骂,颇有种睥睨苍生的意态。
  直到骂了个痛快,她才看见站在门外笑容满面的练鹊。娇杏羞赧道:“姑娘怎么来了也不说一声,多叫人不好意思。”
  “无妨,你这样也非常率直可爱。”
  娇杏面色酡红,同她说起近来所见所闻。
  “那侯爷虽然人品不好,但治下手段却很严厉。至少最近那起子狗官仗势欺人的事情都很少听说了。”她转起圈来,向练鹊展示自己新做的衣裙,“这裙子是我新近得的。姑娘看看如何?”
  练鹊笑意盈盈地看着她:“极美。”
 
 
第23章 郎君
  或许正如古人所说,天下熙熙皆为利来,攘攘皆为利往。有充足的证据在手,又有吴照在朝中走动斡旋,很快朝廷的文书便到了西陵。吴照成了新的西陵县令。
  那些与方家同气连枝的官员家族,有的整个倒戈投靠了西陵侯,有的还在观望,有的则被一锅端起。
  方治被参倒当日,他便在府邸之中饮了鸩酒自尽了。方夫人早就以探亲为名回了母家。独有方遒被下人剥了衣裳,大冬天浸在湖水里。西陵侯的人将他救上来,并那些女眷一并送了衙门,便不再管他。
  树倒猢狲散。
  练鹊至今没能想明白那日的火是如何起得那么大,那样令人猝不及防。她只是衷心地希望着自己没有看错人,那个总是木着脸的陆极或许能让这样的事情再也不要发生。
  冬至之后,日头渐渐地长了,黑夜便越来越短。
  年关将近的时候,白府上下都洋溢着喜气。王有寒张罗着,给府中上下都裁了布做了新衣裳,就连尚在襁褓中的白大宝也给做了好几身新的肚兜,白白嫩嫩的幼子看起来十分招人怜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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