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岗女侠再就业指南——白日放鸽/拥风唤云
时间:2021-02-05 09:23:06

  练鹊还是很懵,问:“什么?”
  一旁坐着的一个年轻小哥按捺不住了,插嘴道:“想来是有人对圣上说了什么。按时间来算,此时圣上的旨意应该已经到西陵了。若侯爷没收到消息,等回到西陵再进京必然是来不及的。”
  “且春季多雨,路上若是遇上雨这进京的事又要往后延。拖得迟了,难免生变。”
  这也是练鹊平时为人好说话不拘小节,这小哥才敢直接说出来。
  练鹊点了点头,羞赧道:“原来如此。哈哈哈我惯来是搞不懂这些事的。那侯爷不如从这里直接去望都吧?算上时日应当正好。”
  陆极道:“我正是如此打算,只是……”
  他顿了顿,道:“如此一来便要将你一个人丢在这里了。你身上暗伤不少又被人种了蛊,我不是很放心。”
  这话却戳中了练鹊的神经。她奇道:“难道侯爷去望都不带我?”
  陆极不说话了。这也正是他方才没有一进来就说此事的缘故。
  练鹊可由不得他沉默。她用葱根一样的指去戳陆极的胳膊,哀怨道:“先前从汝城出来时,侯爷便答应了要与我同进同退,把我送回家。如今竟要半道将我丢下了么?”
  陆极侧过脸,见她粉面含笑,便知道这姑娘又在拿自己寻开心。
  “姑娘多虑了。”
  “那你说是何缘故?论武功你这一干护卫里有哪个比得上我的?且我好歹也有几分姿色,带出去可不比硬邦邦的男人给你长脸?”练鹊一句接着一句,冷着一张俏脸,眼里却全是戏谑之色。
  陆极手握拳,咳了两声。
  他觉得自己说得很委婉:“望都水深得很,不太适合姑娘。”
  练鹊道:“你没带我去过,怎么知道我不适合?凡是都要讲个实事求是,你这样凭空武断倒是令我失望。”
  陆极说不过她,倒是被这强盗逻辑惊了惊。好在他意志坚定,从不为外物所动。
  练鹊道:“你带着我,望都也有不少名医,说不定就有人能治我身上的蛊呢?”
  要说练鹊傻,那倒也不尽然。说她不傻,她却总是做些令人啼笑皆非的事。陆极以为,她是武功太强,有恃无恐不将凡俗放在眼里罢了。
  可如今她武功受制,即使有那闻所未闻的“剑意”护身,自己也绝不该令她涉险。
  “此事绝无可能。”陆极觉着,是自己一朝情动,对待心上的姑娘失了分寸。因此他决定拿出对别人的气势来,好好地吓她一吓。
  可练鹊现在正是喜欢他喜欢得紧的时候,哪里会吃这一套。
  她说道:“好哥哥,你就带我去,我绝不妨碍你。”
  陆极被这一声“好哥哥”叫得通体舒畅,却还克制着说道:“姑娘一贯是个闲不住的,如何能不妨碍?”
  练鹊想,你还挺了解我。
  只是她深知陆极如此说便是有松动的迹象了,又听他话里说着“妨碍”一词,心里颇为不得劲。
  她道:“以我的武功,待侯爷离开后暗暗跟上去也不是不可。只是这样侯爷就要费些心思。我说出来,也是为了你方便。”
  陆极真是涵养好。若是换了个读圣贤书的白面书生来,怕不是要被练鹊这话气得仰倒。
  她说得是事实。
  练鹊觑着陆极的脸色,便知道这事成了。她也不再缠着陆极了,自个儿一通牛饮,喝完茶高兴地出去放风了。
  陆极:倒也容易满足。
  先前插话的那个小哥这才道:“以前兄弟们都觉得侯爷往后找不到姑娘成婚,没想到竟误打误撞捡回来个这么活泼的。”
  陆极目光一扫,这小哥也噤声了。
  半晌之后,话痨小哥又憋不住了,他道:“侯爷是关心则乱,咱们这么多人,带着白姑娘也并无不可啊。说起来侯爷与姑娘都老大不小了,既然确定了心意那也该早早成婚才是。这次去望都带着姑娘看看您名下地产也不是坏事。”
  “……”陆极将手中的茶杯放下,陶土做的茶杯碰到桌子上发出一声脆响,“你的话有些多了。”
  话痨住了嘴,望天望地就是不望陆极。
  这一行人都是餐风露宿,行军走惯了的。练鹊夹在里面也毫不突兀。他们甚至还比原计划提早了一天到了望都。
  望都外的驿馆内,一行人再度换装。一队精锐都穿上仆从的衣裳。好在陆极府上的仆从都是一股子杀气,这一对精锐高壮结实的体格放在陆极身边并不显得突兀。
  一个侍女送来伪造好的通关文书,带上这个,一行人似乎真的就是从西陵赶来的了。
  驿馆里的人大多不敢跟陆极一行人搭话,伺候得却还算尽心。
  练鹊看不来他们诚惶诚恐的样子,随口寻了个借口便打算出去逛逛。
  刚走到门口呢,一辆四人抬的轿子稳稳地落了下来。这轿子上挂着香穗、彩带,流光溢彩的看起来便富贵非常。
  先下来的是一个婢女,脸上爽利大方的笑容令人心生好感。她仔仔细细地搀着一位盛装打扮的贵妇下了轿子。
  这贵妇人身材娇小,一双含情目里含着烟波寥寥,头上身上带着的无不穷尽奢华。只差没在脸上写着“我有钱”了。
  贵妇人下了轿子,便抬头看了看驿馆的牌匾,随即用帕子拭了泪。这一套做完了,又取出另一条帕子,小心翼翼地咳了咳。
  听声音,好像都快把肺咳出来了。
  就听那婢女道:“夫人真是与将军感情深厚,只是您身子从年前便不大好,若是叫将军知道了您来见他,必然是要骂您的。”
  这主仆二人倒是亲密的很,不怎么分尊卑。
  那贵妇人瑟缩了一下,支吾着道:“可若不见兄长,叫他以为我不敬他,那可如何是好?”
  说着说着,又要落下泪来。
  “兄长待我极好,可惜我这些年远嫁望都,却无缘侍奉……”
  这次贵妇人真的落泪了,嘤嘤哭泣的样子别有一番美态。
  练鹊有些吃惊地旁观着事态发展。
  她想,常言道女人是水做的果然不假。这贵妇人身披绫罗绮绣,头戴宝钗玉簪,一看便是出生在富贵乡里娇养着长大的。没想到竟这般能哭。
  贵妇人哭了许久,这才在婢女的安慰下渐渐止住了。
  “姑娘哭什么呢?”婢女安慰着安慰着,从前的称呼竟也带了出来,“骨肉相聚本该是件好事……”
  这贵妇人听了,悲从中来:“我与兄长哪里有什么骨肉亲情,本就不是同一个父母,怎能指望他对我另眼相看?”
  说完,自个儿缩进轿中哭去了。
  练鹊:真是令人叹为观止啊。
  她这下走不动道了。
  看来望都里有趣的人和事真是不少,这次和陆极来是来对了。
  她跟守门的士兵借了个小板凳,走到驿馆院子里假装看天。实则耳朵一直在注意这边的动向。
  只听那贵妇人叫人通传,似乎她兄长是个挺有名的侯爷。然后这贵妇人又止不住地颤抖起来,靠在婢女怀里缓缓地往里走。
  练鹊抬起小板凳正要给她让路呢,却突然想起——
  这驿馆里现在有的侯爷,不就是陆极么?
  这下子她原本好整以暇的心态立刻风流云散了,一双杏眼只记得看着娇小玲珑的贵妇人了。
  这年轻妇人被她看得俏脸绯红。
  她问:“姑娘……为何这般瞧着我呢?”
  练鹊的嘴下意识地就回道:“夫人美貌,在下见之心喜。”
  贵妇人身边的婢女瞪圆了眼,想骂登徒子,可是她对着一个仙女似的姑娘也骂不出来这样的话。
  贵妇人自然也对练鹊出众的容貌深感惊异,她微微侧过头去,娇羞道:“姑娘是真正的天姿国色,切莫拿妾身取笑了。”
  练鹊本是顺口夸之,此时倒是有些真情实感:“我见你的容貌,比之西子还要胜上三分,并非弄虚作假。”
  贵妇人又从袖中取出一块崭新的帕子来,翘着兰花指遮住了脸。
  “这……这真是羞煞人也。”
  陆极刚从驿馆二楼下来,就看见他的心上人握着自己义妹的手,笑容照亮了整个驿馆。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一刻,侯爷又想起了被各种各样女人戴绿帽的恐惧
  妹妹就是单纯的妹妹,不是啥妖艳贱货
 
 
第57章 危机
  练鹊一眼便瞧见了陆极, 她朝着陆极挥挥手,道:“侯爷,你妹妹来找你呢!”
  谁料还未等陆极说话, 这贵妇人转过身一见到陆极的面, 一张俏脸便血色尽褪。
  练鹊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贵妇人。
  贵妇人冲练鹊感激地一笑, 勉强站稳了, 声音细如蚊呐:“兄、兄长。”
  然后便是久久的沉默。
  “小杳。”陆极也礼尚往来地唤了一声, “难为你费心来看我。”
  陆杳抖得更厉害了:“哪、哪里的事?兄长来望都, 我、妾……我我自当扫榻相待……”
  她说到一半, 就发现自己说得不太妥当。看来是情急之下, 词不达意了。
  一双明眸中迅速地染上了水汽,眼尾红红的惹人怜爱。
  陆极:“……”
  他顿了顿,语气平淡地说道:“看来这些年妹夫将你照顾的不错。”
  不然怎么胆量还没有丝毫的进步?
  陆杳听了, 眼前一黑。她嫁得是大理寺少卿家的嫡次子,这是她亲生父母去世前给定的娃娃亲。
  她的生父是大将军陆证麾下一员猛将,与大理寺少卿是大小一起长大的挚交好友。后来她生父为救大将军殒命战场, 母亲也跟着去了, 陆杳就被大将军陆证认作义女。
  因为她本也姓陆,说起来三百年前也是一家。不过当时也只是挂个将军义女的名字。陆杳真正进了将军府生活还是陆极这位少将军挑起大梁后的事。
  当时有一股势力盯上陆杳,陆极为保她安全, 这才将人接进府中尽心教养。陆杳的院子自然也就成了将军府中唯一一个有女儿家的院子。
  陆极不善言辞, 偏偏陆杳又是个脆弱敏感的心思, 每每见到陆极都像是耗子见到了猫, 一定会被吓得哭晕过去才作罢。
  这事说来有趣, 却在当时给尚且年幼的陆杳留下了巨大的阴影。
  其实,对陆极来说未必也不是阴影。
  后来陆杳年纪大了,陆极就迅速地送她来望都跟未婚夫成了亲, 这便是皆大欢喜了。大理寺少卿虽然官位不高,但一家都是儒雅端方的读书人,既不会满身杀气,也不会木着脸说不出软话,且陆杳也是个爱吟风弄月的,自然是佳偶。
  这次,望都的消息传得那么及时也有陆杳在其中斡旋的原因。
  只是……
  “侯爷要不站远些?”练鹊无奈地将快要晕倒的陆杳抱起来,顺手掂了掂,“从前我还怀疑侯爷说自个儿身边没女人的话,今日倒是信了几分。”
  她说着,心里觉得又好笑又奇怪。这陆极好好的一双眼睛一张嘴,生得也不差,怎么就那么被小姑娘害怕呢?
  时隔许久,陆极再次体会到了被柔软的小姑娘害怕的感觉。他倒不觉得失落,因为这样的情况确实是时常发生在他身上的。
  更不用说对象是陆杳这个姑娘了。
  不过这么久过去了陆杳稚气的模样还是没有丝毫改变,这也说明了她在夫家确实过得很好。
  练鹊将人一路抱上了楼,温柔地放在矮榻上,递给她一杯茶。
  她这样做完,犹自觉得不够保险,又伸手在陆杳的穴道上点了几下。
  陆杳抬头看着这位和自己兄长谈笑风生的女壮士,眼中满是崇拜之情。
  在她心里,能与陆极你来我往说话的女人都得是三头六臂的模样。像练鹊这样好看又大胆的她倒是第一次见。
  怎么说呢,练鹊给她的感觉十分特别。她就像一阵微风一样不可捉摸却令人忍不住想去探寻更多。
  “姑娘是……”她咬了咬唇,“是个男人吗?”
  练鹊被吓了一跳:“你怎么会这么想?”
  虽然平日里行事不拘了些,但练鹊一张芙蓉面满满的都是江南女子柔婉娇艳的风情,从来也没有被人认成男人过。
  陆杳当然知道练鹊看起来就是个女子,可这又如何解释她不怕自己兄长的缘故呢?须知她的兄长,镇守西北时从来都是铁血无情,也没有对人和颜悦色过。怎么会有女人对他这般放肆呢?
  陆杳压根就没想过自己兄长和练鹊会有什么暧昧。
  练鹊笑笑,状似不经意地说:“这可真是稀奇。你哥哥常夸我好看,夸我有女人味呢。看来都是骗我的罢!”
  陆杳倒抽一口凉气。
  这话刚好落进了站在门口吹风的陆极耳中。
  陆极眨了眨眼,再次默认练鹊为自己的形象贴砖加瓦。
  练鹊便朝外面喊:“侯爷进来吧。”
  门外的男人仍有些踟蹰,这一头陆杳又要落下泪来。
  她轻轻拭泪,伤感道:“是我无能,想必兄长是嫌弃我了罢。”
  练鹊简直一个头有两个大了。她不知道陆极是怎么教妹妹的,居然能将她教得这么胆小。美人垂泪虽然是极美的景象,但再叫人这样哭下去只怕是没完没了。
  她道:“你哥哥只怕你哭,就是因此才不进来的。”
  谁料陆杳垂下眸去,眼中愁色再添三分:“此身无用,可惜白白辜负了兄长的期待。”
  ……
  练鹊站起身,直接将外面的高大男人拖了进来。
  陆极倒是比练鹊更有些经验,对付起妹妹时也不迟疑。只见他对着垂泪的陆杳仍是一副不动如山的冷淡模样。他走到陆杳对面坐下,开口便是一句——
  “自古性情软弱者便难成大器,小杳,我不在你身边你也不可懈怠。”
  陆杳忏悔道:“我辜负了兄长厚望……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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