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重重点头。
“那妈妈教你吧。”
本来林念就负责了女儿的启蒙,只是这个学期课程紧密,才减少了这上面的时间,现在既然孩子有需要,她就重新捡起来。
相比于大班教学,一对一显然更适合安安。
她一晚上就记住了两篇课文,学了三十个生字。
“好了,把这些字多抄几遍。”
“好哦。”
她写字的时候,林念也开始写作业。
母女俩坐在一张书桌后,姿势表情都像的不得了。
林念的作业多,写到一半去做饭,等吃完饭帮女儿洗完澡,她又回到房间里开始挑灯夜战,一直忙到凌晨。
她简单洗漱了一番,躺在床上继续失眠。
翻来覆去好久才睡着,感觉才闭上眼天就亮了。
今天上午没什么课,林念把安安送去上学,交代她 * 不要欺负同学,特地提前了去了学校。
她去代销店,往家里打了个电话,意料之中的无人接听。林念挂断,想了想又拨了一次。
这次的电话接通的很快,电话那头传来温柔的女声:“喂?”
“陈姨,是我,林念。”
“哦,小林啊,你找老刘是吗?他去部队了。”陈曼华知道林念想知道什么,恰巧这事丈夫交代过:“他让我跟你说下,不用担心小李,他有事暂时回不来。”
“哦,好。”
陈曼华的话给林念吃了颗定心丸,那过去一个月里滋生的无边恐慌开始一簇簇枯萎。
她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连声音都轻快了许多:“那军长有没有说他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这就不知道了,老刘没说,不过他讲小李现在没危险。”
这就好。
林念吁了口气:“谢谢陈姨,对了陈姨,我最近看到一条披巾特别适合你,你收到试试看?”
陈曼华说:“哪要你破费啊,花这个钱干嘛?”
“不贵的。”
林念打定了主意,陈曼华劝了两句就算了,礼尚往来道:“那行吧,刚好我新做了两罐酱,给你送点过去。”
.
有了陈曼华的那句话,林念的失眠症状无药自愈。
时间悄然流逝,天气变得一天比一天热。
当学校门口开始出现早餐摊位时,鹦鹉小花终于学会说话了。
那会刚好是晚上,当天轮到林念做饭,她饭还没做好,就听到有个声音叫妈妈。
“嗯?”林念吵着菜,头也不抬:“怎么了安安。”
没人回答。
林念翻炒好放下锅铲,扭头看了看,没见到女儿,只有个走地鸡站在窗台上,和她大眼瞪小眼。
然后她看到鹦鹉开口。
“妈妈。”
林念可以确信声音来源就在厨房,可事实上女儿并不在。
她盯着鹦鹉,有点惊奇:“你会说话了?”
鹦鹉用爪子抓了抓脑门,往边上挪了挪。
林念想确认下,对小花说:“再叫一声妈妈。”
鹦鹉不理她。
试了好几遍无果,锅里的菜还差点炒糊了,于是只能先去炒菜,剩下的之后再说。
晚上吃饭,林念把鹦鹉可能会说话的消息告诉了其他人。
唐爱花和安安听了都很惊奇,逗鹦鹉继续说话。
但小花是个非常骄傲的鹦鹉,不受别人蛊惑,它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说。
现在就是不想说,所以完完全全无视那两个。
安安好伤心:“小花不跟我好了。”
小花同志冷酷无情,对小主人没有一点区别对待,坚决不开口。
惦记着让鹦鹉说话,安安吃完饭也不去洗澡,就跟在鹦鹉后面转。
小花有点烦她,安安一过来它就走,逼急了还往她脚背上啄了一口。
天气热了,安安穿的是新买的凉鞋,鹦鹉啄一口那滋味!
安安盯着自己馒头似的小脚,后知后觉感知到疼痛,哇一声哭出来:“妈妈……它欺负我!”
其实小花叨的时候也不重,没破皮,就是红了点。
但安安哭得 * 很惨,她有种受到背叛的痛苦,越想越伤心,哭得停不下来。
林念哄了她好长时间都没哄回来,小丫头抽抽噎噎。
“好了,你看都不红了。”
林念揉了揉她的小肉脚,对安安说。
安安低头看了看,又开始伤心。
林念赶忙转移话题:“天热了,安安要不要穿裙子啊?”
安安抬起头,眼泪还挂在睫毛上。
林念说:“妈妈给你买带蝴蝶结的漂亮裙子好不好?”
小孩的脑容量就那么点,想着裙子就不记得鹦鹉的“背叛”了。
安安臭美,对于任何漂亮的东西都很喜欢,对于林念的提议十分支持。
“妈妈也买。”
林念说:“妈妈有。”
“唔不嘛……”安安抱住她的腰:“妈妈买,安安也买。”
难为小丫头有好东西还记得她,林念在她的歪缠下只好答应,恰好唐爱花也想要置办点新衣服,于是三人约好了周末上街。
新的一年,街上的色彩较去年更为丰富。
国营商店二楼挂满了各式各样的新衣服,有本地的,也有沪市过来的,大多数衣服都是今年新到的款。
三人逛了一圈,收获满满地离开。
他们出来的不算早,买完都快中午了,于是又在饭点吃了一顿才回去。
三人走到房子所在的那条街,转了个弯就发现门口站了个人。
太阳很大,那人站在树荫里,看不到长相。
可林念不需要看脸,只从那如松如柏的站姿里,她就能认出对方的身份。
惊喜来的这样突然,她有那么一会都愣住了。
待到反应过来,连女儿都顾不上,飞一样往家门口跑。
门口的男人转过身,双臂张开,刚好接住飞奔过来的人。
大概是林念的速度太快来不及刹车,撞进怀里的时候,他还往后退了一步,随后才稳住,收拢了手臂,环住她的腰背,喊了一声:“念念。”
第五十一章 进修
如今是五月下旬, 距离最后一支部队撤回都过了两个多月,距离两人最后一次见面都过去大半年了。
这么长的时间没见面,心里有多想念不用多说,可在想念之外, 还多出了一点陌生。使得林念在面对丈夫时, 感觉到一种类似初次见面的羞涩。
她很快从对方的怀抱里出来, 往后稍退了一步, 问他:“你什么时候到的啊, 怎么都没跟我说?”
“刚到没一会,本来想说的,没来得及。”
两人说话的功夫, 后面的两人也赶了过来。
唐爱花原本就有点怵李伯诚, 隔了这么长时间也没好, 见面小声打了个招呼就不说话了。
而安安岁数太小, 大半年没见,她对父亲的印象变得有些稀薄, 都没认出来门口这位就是自己亲爹,有点怕怕地躲在唐爱花身后。
亲闺女的表现令李伯诚觉得有点受伤:“安安不认识爸爸了吗?”
安安从唐爱花身后探出头。
林念冲她招手:“过来,这是爸爸啊, 你不是说想爸爸了吗?”
小丫头观察了半 * 天, 才从对方身上看出一点熟悉感。
她小心翼翼走出来,走到林念身旁,仰头看向李伯诚, 试探着叫了声:“爸爸。”
“唉!好闺女。”
李伯诚弯腰单手把闺女抱起来, 还颠了颠:“爸爸给你带了玩具。”
“什么玩具啊?”
李伯诚就要去行李里翻,被林念拦住:“先进去再说。”
说着就准备去帮他拎行李。
李伯诚脚下放了两个行李袋,行李袋装得鼓囊囊的, 也不知道塞了什么东西。
“别动,我来就行。”
李伯诚不让她动手,一手拎着两个袋子。
进了门,唐爱花不欲打搅他们一家团聚,很有眼色地回了自己房间。
李伯诚跟在林念身后,边走边打量着院子。
这院子和他上次来时不大一样了,多了好些花。
这个时间,不少花正在盛开期,姹紫嫣红的很是热闹。
他才走了两步,就见有只小鸟飞奔过来挡在面前,翅膀半张着,看起来像在驱赶陌生人。
“小花。”林念喊了声,把鸟抓起来:“这是今年才养的鹦鹉,叫小花,你女儿起的名字。”
李伯诚低头看了眼女儿,安安挺着胸膛,一副自己很了不起的模样:“爸爸,小花的名字是不是很好听?”
“……好听。”
“嘿嘿。”安安被夸了就很开心,嬉笑着靠爸爸肩膀上。
李伯诚摸了摸女儿的后脑勺,问妻子:“怎么想起来养鹦鹉了?”
林念说了事情经过。
“那现在会说早了吗?”
林念摇头,摊手道:“现在就会叫妈妈,但是现在不愿意开口。”
话音刚落,手里的鹦鹉就叫了声:“妈妈。”
“还真会叫。”李伯诚有点惊奇,伸手逗弄了下鹦鹉。
小花对陌生人不假辞色,脑袋一撇不让他碰。
“还挺有脾气。”
李伯诚说了一句,抬头看向妻子,想到什么,眼里笑意加深:“它是公的还是母的?”
“卖鸟的人说是雄鸟。”
“那咱们安安不是有个弟弟了?”
林念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嗔怪道:“你胡说什么啊?”
李伯诚哈哈大笑:“养个鸟儿子也没什么不好的。”
“你还说?!”
“好了好了,不说了,先去把东西放下。”
李伯诚带回来的东西着实多,两袋行李的拉链都是勉强拉上的。
一件行李袋里装的全是吃的,另一个行李更杂。
李伯诚过来,手从里面掏了掏,掏出一个塑料小人给女儿。
安安哇了一声。
“喜欢吗?”
安安拉着小人的头发说:“喜欢!”
林念问:“这怎么来的?”
“托人从港城那边带来的,你也有。”
林念想到自己玩塑料小人的画面,不禁打了个哆嗦,摆摆手:“算了,我不喜欢那个东西,都给安安吧。”
“你的不一样。”
李伯诚说着又从里面掏出一样东西:“这才是给你的。”
林念接过来,有点好奇:“这是什么?好像眼镜。”
“叫□□镜,你试试看。”
□□镜镜片大,戴上去遮住小半张 * 脸,配上笔挺秀气的鼻子与颜色艳丽的嘴唇,便生出几分冷艳来。
林念有点不适应:“都变了颜色,看不清楚了。”
李伯诚说:“好看。”
林念扶了扶镜腿,抿了抿唇:“真的吗?”
“嗯,很好看。”
女人都爱美,林念也不例外,李伯诚这么一说,她就不想摘下来了,还拿着梳妆镜左看右看。
“好像……是不错哦。”
她捧着脸,不由地扬起唇角。
李伯诚走到她身后,环住她的腰身,侧首在她脸颊上亲了亲:“别人戴着都不如你好看。”
林念没说话,嘴角的笑容又增添了几分。
她好好过了把瘾才把眼镜摘下来,继续去收拾行李。
李伯诚不光给她买了□□镜,还有好几种擦脸擦手的东西和两件裙子,都是从港城过来的。
林念收到礼物开心,但也有心疼钱:“我今天才买了两件裙子呢。”
“多两件也不多,那边的衣服不用票。”
林念拿着裙子在身上比了比,又放下。
她转过身,笑容收敛,开始进入正题:“你之前说要去训练是骗我的对不对?”
李伯诚表情尴尬。
“你骗人骗的真熟练呢!”
林念气不过,双手揉搓着他的脸:“我听到要打仗的时候都吓死了。”
“是我不好。”
李伯诚拉着她的手,在自己脸上拍了下:“要不你打我一顿出出气?”
“哼!”
林念在他脸上捏了一把,算是出了气:“我还以为打完仗你就能回来的,结果刘军长说你还有任务,什么任务要耽误这么久啊?”
“这……”
“这也不能说吗?”
李伯诚有点犹豫。
她的表情被林念看在眼里,心里生出许多疑惑。
结婚这几年,她对自己的丈夫是非常了解的,涉及到机密时他绝对守口如瓶,现在会犹豫,就说明并不是什么特殊任务,更有可能是——
“你是不是受伤了?”
李伯诚表情凝滞:“念念……”
“被我猜中了?”林念脸色忽变,语气很冲,急切问道:“是哪里受伤了?我看看!”
“等等别急,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眼见着自己衣服都要被妻子扒了,李伯诚只好自己上手。
“就是断了条腿,现在差不多已经好了。”
裤子下面,他左边大腿上多了条狰狞的疤痕,左腿比右腿的肤色要白且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