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一双男码的备用拖鞋,介意吗?”
“不介意。”
“客房被褥枕头齐全,都是入住就整理好的,目前没人睡过,你可以直接睡。”
淮桑听见“目前没人睡过”几个字时,苹果肌微微上扬:“好。”
这房子格局跟淮桑现在住的格局基本一致,唯一区别的是这里她当时将厨房改造成开放性厨房。
此时季延正打开冰箱,问她:“不常备菜在这里,只有冷冻的速食产品,饺子可以吗?”
季延给她下饺子?使不得,使不得。
淮桑受宠若惊:“我点外卖就可以了。”
季延大概看了眼冰箱,确定饺子是目前唯一选择,已经径自拿出来,烧上水。
“正好我也饿了。”
淮桑不自在地杵在厨房外,想说她来煮吧,可对方等水烧开后已经把饺子逐一放了下去,她便像个游手好闲等开饭的人。
站在自己房子里,局促得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最后还是季延让她将小黑放出来她才终于动了动身子,跑了。
饭桌顶的灯光柔和,两碗水饺热气腾腾,淮桑坐在季延对面,眼眸轻轻一抬,脑子就开始晕乎乎。
真的是……帅得一塌糊涂。
房子里供暖正常,地热温度高,季延脱下黑色羽绒服,只穿着一件薄薄的窄领毛衣,领子高度正好在锁骨上,一吞一咽,喉结上下滚动。
淮桑觉得呼吸都在冒热气。
季延一直低头吃着饺子,对面的目光毫不避讳,他终于搁下手中勺子,抬眼和她对视,语意带笑:“先好好吃饭。”
倏地,就一刹那,淮桑像个被捉包的偷窥狂脑袋直冒烟,整个人都熟透了。
她猛一低头,几乎将头埋进碗里去,立刻扒了只饺子进口,又被热汤烫得直呛气,最后一股脑生吞下去,一路滚烫到心底,不停冒着汗。
再也不敢抬头了,像个家教甚严的小孩,瞬间被驯得丝毫不敢造次。
季延看破不说破,等她吃完,将碗收拾,让她先去洗澡。
淮桑一愣一愣乖巧点头,转身就跑进了客房。
小黑跳上水槽边上,伸手对着水龙头的水流跃跃欲试。
季延将碗洗好,斜眼看了它一下,将湿漉漉的手朝它一弹,小黑吓得立刻缩回手,顿时坐得端端正正。
他眸子笑意明显,真是跟主人如出一辙。
淮桑用有史以来最快的速度洗完澡,确保浴室没遗留任何尴尬的东西后又立刻飞奔回房。
关上灯,只开了床头边上的小夜灯,然后打开微信,点开季延的头像,快速道了晚安,才轻轻舒出一口气。
跟季延同处一室,真是生怕多看一眼都会控制不住自己那颗豺狼野心。
她卷在被窝里,忍不住吸了一口气。
她原本留在这的沐浴露和洗发水仍旧在原位,而季延新买的和她的并排而放,她此时身上和头发都是陌生的味道,好闻到不行。
这晚,小黑被关在了门外,抓了抓门,抗议般长长叫了一声。
*
房间窗帘厚重,月光几乎透不进房内,时钟刚迈过凌晨两点。
床上的人在睡梦中始终眉头紧皱,睡得极不安稳。
淮桑在一片血腥中猛第睁开眼。
呼吸短促,失焦般看着昏暗的天花板缓缓回过神。
相较六年前每天闭眼都会梦魇的频率,现在六年过去,她已经很少会像今天这样,连续两回在血泊中惊醒。
她缓缓失神,心头像有巨石挤压。看了眼床头的时间,没了睡意,也不敢再睡,索性起身。
到厨房倒了杯水咕噜灌下,再走到客厅沙发上坐下。
屋子里很暖和,她又从沙发上下来,直接双手抱膝席地而坐。
月光透过阳台窗户倾泻了半边客厅,淮桑像只松鼠,紧夾着尾巴将自己卷缩起来,如同画面静止,一动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轻微的猫叫传入耳,随后轻缓的脚步声由远而近。
淮桑愣愣抬头,季延正好走至她身旁,而小黑则直直走到她手边,用头抵着她蹭了蹭,然后碰瓷般跌倒在地,不明所以地撒娇。
“季延……?”
“小黑突然跳上床叫了几声,醒来口渴,出来喝杯水。”
“噢……”
季延看着坐在地上的淮桑,背着月光,皮肤显得异常的白,巴掌脸,五官精细,此时呆呆仰着头看他,一双眼睛微红,脆弱得仿佛要随夜色消失。
他靠近一步,坐在沙发上,手肘抵膝,微微轻身,和她对视,轻松一笑:“现在大概知道小黑为什么叫了。”
淮桑啊一声,此时情绪复杂,一时不知怎么回。
“我可能认床,睡不着,就出来坐坐。”
季延点头,附和道:“有可能。”
淮桑定住身子,偏回头,怕自己尚未来得及收回的情绪吓到对方。
可季延也不说话,陪她安静同坐,而小黑则暖呼呼地敞开肚皮子又睡了过去,还鼻鼾声渐起。
可季延的存在感太强,淮桑僵着身子,背脊都麻麻的,过了片刻,她又转头看他,问:“你不回去睡觉吗?”
季延靠在沙发上撸着小黑:“明天周末,不用训练。”
淮桑又噢了声,她侧头目光落在季延的裤腿上,隔了片刻,低声问他:“那要不要聊聊天?”
季延很好说话:“想聊什么?”
淮桑静了静,问:“你……有试过因为自己的过失而对别人造成过伤害吗?”
季延手下动作一定,眸光微动:“有。”
淮桑有些惊讶,抬眼忘他,而对方也正正看着她,她心突了突,下意识又离开目光。
季延轻声开口,像回忆:“很多年前,差点因为自己的无能而让别人丢了性命。”
淮桑有些诧异,“那那个人……”
“所幸,她后来被救回了。”
她呼出一口气,点了点头。
她手指扣在毛茸茸到地毯上,又问:“那你会下意识想忘记那件事吗?”
季延:“不会。”
“那你会经常想起吗?”
季延顿了顿:“曾经会,现在也会。”
“不会难受吗?”
季延没有正面回应:“以前会一直纠结过去,但最近想通了。”
“想通了吗?”
季延只嗯了声,却没继续说。
淮桑也没有继续问,继而转回过身,双手抱膝,下巴抵在其上,轻轻开口:“我也有过,我曾经因为自己的过失,伤了别人,可自己却毫发无损。”
“我……过不去这道坎。”
季延从背后看着蜷缩着自己的淮桑,“不用迈过去,把它一直放在心底,然后变成自己的动力。”
淮桑有些发愣,变成动力?
她的动力?
“你也是这样跟自己说的吗?”
“嗯。”
“因为这件事、因为这个人,我日夜练习游泳,然后进校队,再被市队挑中,再后来去了省队,最后进了国家队。”
“她改变了我一生。”
竟然还有这段故事。
淮桑想到了自己,因为妈妈,她从小就学习跳舞,一开始是追随,后来是纯粹的喜欢。
妈妈在舞蹈界不可企及的地位一直是她努力的动力,可她亲手扼杀了对方的舞蹈生涯。
无边的愧疚和自责将她淹没,可妈妈自手术后醒来的第一句,她至今都没能忘。
——不要哭,没有什么比你的安全更重要。妈妈这一生最自豪的事不是舞跳得有多好,而是生了你。
——不要放弃跳舞,让妈妈看看舞台上的你,妈妈会很骄傲。
鼻腔发酸,止不住地颤抖。
季延敛眉,突然从沙发上坐落在地,肩几乎与她相碰,低声说:“需要靠一靠吗?”
淮桑屏息一愣,根本不敢让他看见自己这副模样。
而季延却又添了一句:“收你便宜一点。”
淮桑几乎是用尽所有意志力在撑,才没有受对方引诱,鼻音厚重,委屈开口:“你这样,不厚道。”
季延手撑在身后,没有说话。
两人不知道如此静默无声并肩坐了多久。
淮桑突然闷声开口:“那个成为你动力的人,谢谢对方成就了这么厉害的你。”
季延眸光微动,慢慢地泛出一抹笑意:“嗯,谢谢她。”
作者有话要说: 准备期末考的宝宝心态放轻松,可以小小养肥,学业要紧(但请你们认好路记得回来QAQ)
上班的宝宝不要熬夜看文(虽然我自己是个熬夜终极选手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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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
女鹅:我想去你家吃宵夜/眼睛放光.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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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红绿灯》第二期录制前出了个小插曲, 彩排时,淮桑发现自己跟其中一人撞了舞,连舞曲都一样,撞得彻彻底底。
对方是乐华娱乐的新人, 叫孙佳旎, 司楷同门师妹, 之前参加过一档选秀综艺出道,最后止步前五,但却比冠军人气还高。
上一轮也是三绿灯pass, 音域广,歌喉靓,和她不一样, 是正儿八经靠实力晋级的。
彩排时,孙佳旎第一个上场, 搭配一个男舞伴, 还有四名伴舞, 一舞结束后, 全程围观的选手和工作人员都拍手叫好。
由于综艺秉承无剧本无黑幕的原则, 所以节目组此前并没干预选手们的比赛内容,
而淮桑上台后, 舞曲音乐一起,在场所有人预料之中的表情各异。
淮桑没有舞伴, 全程独舞,不知是不是受前者的影响,亦或是多年没跳,舞技生疏,发挥得不算很好。
一舞尽, 台下孙佳旎表情隐忍,笑意友好地拍了拍手。
全部人彩排结束后,导演组将淮桑和孙佳旎喊了过去。虽然撞舞是个看头,但也还是循例问一下,有没有想临时换舞的,如果有候选舞蹈,现在还能换。
孙佳旎有些犹豫,而淮桑却直接摇头,表示自己不用换,孙佳旎寓意不明地看了她一眼:“我也没问题。”
综艺后台,淮桑完成了妆发,到隔壁更衣室换换上比赛的衣服。
弗拉明戈追求短时间内的视觉冲击效果,她和孙佳旎一样,挑都是一袭火红长裙,宽大裙摆层叠而上,不同的是,对方的上衣性感,细带深v,宝石缠绕,融化了阿拉伯舞的奔放设计。
她换好衣服,搭配的鞋子是一双黑色粗跟舞鞋,鞋子与其他人的并列而放。
她弯腰抬脚,正套进,右脚掌心突然一麻,随后剧烈的刺痛感传递而来,眉心紧拧,立刻伸手撑着墙。
她忍痛将鞋子脱下,脚底血迹斑斑。
鞋子深处闪或一寒光,在靠近鞋头处竟然放着两颗大头钉,钉子被粘住,即使鞋子被提起只要不仔细朝内看,也根本看不出端倪。
淮桑眸光暗了暗,打电话让铁蛋进来,并给阎王打了通电话。
录制正式开始,淮桑一切如常坐在后台与一众选手看着现场转播屏幕不时交流两句。
孙佳旎起身去后场时,不经意看了眼淮桑,正好被对方悠悠然的眸光一转,两两相撞。
淮桑友好一笑:“加油。”
孙佳旎也淡淡勾了勾唇,没说什么就走了。
和彩排一样,孙佳旎一舞赢得所有评委认同,但本次评分规则是二进制,由选手上台1v1自选单挑,评委在其中二选一。
所以孙佳旎虽然坐到了晋级区上,可却并不等于安全。
淮桑是第三个出场,对上一位男生跳的是高难度街舞,并没有选择挑战孙佳旎,而是同样等待被宣战。
工作人员过来叫淮桑去候场,淮桑起身,铁蛋下意识想要过去扶她,可被她一个眼神止住。
铁蛋心下七上八下,刚才鞋子里的钉子上窄下宽,而且针扎进肉里后只能硬生生往外扯开一道口子才能把鞋脱下来,伤口不算深,但创面不小,淮桑却坚持继续比赛。
用纱布裹住又没法穿鞋,最后只能用止血贴着,随后只吃了消炎药和止痛药。
别说跳舞,这种走两步路恐怕止血贴都湿透了。
淮桑一上台,司楷便像是被撩起了兴趣般挑了挑眉。
淮桑一袭火红长裙,裙摆长度至脚踝处,行走间轻轻摇曳,长发深卷低低束在身后,裙子后背深挖至尾骨,蝴蝶骨在发间若隐若现。
墨色眼线斜斜上钩,唇色娇艳欲滴,仿若一朵人间富贵花。
江妍希作为女性都忍不住欣赏了起来,不由调侃司楷:“司老师在舞蹈开始前有什么要说的吗?”
司楷挑唇:“不急。”
淮桑并无过多的开场白,她一个眼神示意,熟悉的音乐便直接响起,几位评委表情精彩,都下意识看了孙佳旎一眼。
而淮桑站在舞台上,闭眼睁眼只是一瞬间,整个人气场骤变,耸肩抬头,眉眼微敛,眼神落寞。
而当她双手随音乐节拍展开舞动时,表情却又变得挑衅味道十足。
司楷直视淮桑的眼神微敛,心神微动。
弗拉明戈最初起源于吉普赛的贫民窟,每一曲弗拉明戈都没有固定舞步,它独成一派,即兴又奔放,开始即高/潮。
淮桑和孙佳旎的舞曲虽然一样,可舞蹈却完全不同。
舞台上红裙摆翻飞,像一张网,紧紧密密撩过所有人的心头。淮桑裙角足尖像着了魔,轻盈又奔放,骄傲、不羁、放纵、自由。
场上的人,像只妖,舞步铿锵点点,将人魂魄都勾走,魅惑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