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青曼又叹息道。
其实在皇宫,谁不是政治权利下的牺牲品。
太子这会儿,也知道自己不能随心所欲,还是闷闷道:“孤要画黛书颜姑姑和常海舅舅陪伴孤。”
桑青曼看他实在不开心,便将他扶起坐在宝座上,认真道:“明儿小姨母去见你皇阿玛,然后说这事儿。”
“至于画黛书颜,姨母得遵循她们自己的意见。而且,她们比你大了六岁。”
“至于太子妃瓜尔佳氏,姨娘听说她祖父年纪大了,这就要到大选了,若是她祖父有个好歹,是要守孝的,三年,到时候你们黄花菜都凉了。”
桑青曼话音一落,太子果真紧张了起来。
太子,作为储君,他除了要管理政事,还要有继承人的。
“那小姨母?这皇阿玛可知道?”
桑青曼说,“一切交给姨母,明日下午去乾清宫侍茶的时候,姨母会帮你查清楚事情。”
*
翌日下午时分,桑青曼还没有到乾清宫。
康熙就已经提前将大臣见完了,单独在乾清宫侧殿等她。
乾清宫侧殿里,非常安静,桑青曼进去的时候,外面的人都规矩在外面守着,桑青曼一个人进去的。
“过来。” 康熙看到桑青曼,就招手让她过去。
就跟昨晚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桑青曼要的也是这个效果,二人又恢复到以前了,她乐呵呵的过去,乖巧的在康熙跟前低头,略微浮夸道:“万岁爷今天可真帅!”
康熙本来在批阅奏折的手顿了顿,闻言看她一眼,忽然问,“有多好看?”
这话一问,简直是给搭□□嘛。
她立马顺杆子往上爬,桑青曼立马乐了,她乖巧在康熙身边顿珠,视线在男人眼睛上一顿,就说:“眉如远山峰如画,好俊俏一男儿。”
她嘿嘿笑着,手开始不老实起来,“鼻若悬梁,面若刀削,真是多一笔嫌多,少一画则不够表现万岁爷的气质。”
康熙忍住没动,女人越发大胆,手指往下移动,从脸颊下移到嘴唇,又夸赞道:“面若芙蓉,下巴尖尖若粉面公子。”
康熙忽然拉住她触碰到鼻子的手,忽然冷笑,“朕是北方人,从小在马背上打天下,你确定形容的是朕?”
第42章 鲜活(v二合一) 宫里最好看……
吹彩虹屁翻车, 一个词,那就是大写的尴尬。
谁让桑青曼自个就喜欢这种稍微精致阴柔一点的小哥哥,这不就翻车了吗。
相对来说, 康熙是北方人, 而且是常年在马背上打天下,擅长骑射的体格,又怎么会跟这种粉面公子哥类似呢。
明明是高挺的鼻梁, 比较英挺的长相啊。咳咳咳, 她就理直气壮当这是自己的审美好了。
“可是万岁爷在妾眼中, 就是好看,就是长得美啊。”
康熙一把拉过她的手,指着炕上的茶具道:“不是过来侍茶吗?”
“就说这种朕像女人的话?”康熙拿了奏折, 拍她额头,然后人就被他推过去了。
桑青曼乐呵呵的又过来, 搂住男人的胳膊,试探道:“万岁爷昨儿故意的, 莫名其妙就生气了。”
康熙本来在继续批阅奏折,这话一听,心底就一股邪火上来,什么叫他也莫名其妙生气 。
看看这女人,昨晚在想些什么,先说要按照计划行事,又说以后都要骗他的。
这嘴里还有一句是真话吗。
不过他被磨着, 也没办法好好批阅奏折, 就停下看她一眼,问她:“真想知道?”
桑青曼点头如捣蒜,嗯嗯点头, 却被男人将先前梁九功拿进来的点心塞进她嘴巴,声音听不出喜怒,“朕为什么要告诉你。”
巴巴等着听答案的桑青曼:……
狗男人,等着!
桑青曼气呼呼的准备起身去泡茶,结果却发现男人忽然拉住她的手臂,差点将她手臂掐断。
这就是男人狗的地方,时不时像要掐死她似的,看她什么话都没说,男人眼睛就阴沉阴沉要下雨一样。
想着等下还要说太子和她哥常海的事情,这口气,她就先咽下了。
“万岁爷,怎么了?”她笑眯眯的低头,一脸娇羞样,“昨儿一晚不见万岁爷,妾这心里,想万岁爷想的厉害。”
“先前也不过是妾高兴过头了,所以说错成万岁爷好看了,其实万岁爷嗯本来就好看。哦不,是帅。”
她颠颠的掐着被男人差点握断的手臂,呼呼的吹起,娇娇气气的不满,“万岁爷,不带这样的,刚来就欺负人家。”
“能欺负到你的人,可真不多。”康熙忽然意味不明的说了一句,才放开她。
桑青曼也不懂是什么意思。不过这次她没有作妖,反而是乖巧的去泡茶。
若是说桑青曼茶艺有多平凡,也不见得,作为其中一项演技,算不得她顶尖的演技,但是一般人喝了她的茶看了她的艺,都是少不得要夸的。
她自己最近情绪也被闹的有点翻飞,差点就让自己翻车,桑青曼这会儿再来乾清宫侍茶时,自然要精细几分。
茶水袅袅,有一美人兮,含情脉脉,眉眼如画,纤细白皙的手指,勾着茶具,一副行云流水的动作下来,却是勾人。
对于在看奏折的人,自然是不会被这样吸引。偏生女人有意闹他,男人不得不将视线偶尔扫过她。
若说这后宫美人儿,佳丽三千,康熙见过的女人美人,不知凡几,但是让他痛彻心扉的是救驾后产子而死的蔓贵妃。
让他抓心挠肺有情绪的,是这满口谎话的作精平嫔。
康熙叹了一口气,除了晚上接二连三的满天血光外,剩下的,就是在这个女人跟前,他诡异的情绪会变成另外的情绪,这也是康熙如此容忍她的缘故。
“姐夫,喝喝看,好喝不。”忽然一道声音出来,他手臂就被纤细的手抓了上来,手心被放上一杯茶盏。
康熙嘘了口气,忍住额头跳动将人摔出去的冲动,稳稳接过茶盏,看她一眼,“说吧,有什么事要求朕的?”
桑青曼尴尬一笑,拿手帕意思意思擦嘴,然后视线轻轻打探了男人一眼,见他没生气,这才小声道:“小殿下说要跟妾讨个人,这个事情,妾也知道,姐夫有安排了嘛,怎么好意思再提呢。”
“不好意思提你也提了。”
康熙喝了口茶,满口留香,茶香回甘厚味,唇齿间都是初春的清爽,又仿佛,鼻息耳畔都是女人味道,就从他的口腔,一下串进心底。
这个女人,人品不做评价,但是这些风花雪月和吃喝玩乐的奇淫技巧,倒是一顶一个厉害。
他一屋子乾清宫御前侍奉的宫女,真是一个也比不上她。
康熙喝了口茶水,见女人一副我很乖的样子,默默的去给他揉肩,他手掌轻轻拍着膝盖,闭眼问她,“保成想要谁?”
“我身边的宫女和他小舅舅。”桑青曼忽然道。
话刚说完,她手背上覆上一股大力,忽然往前一拉,她就被拉低头,眼神直直撞进男人睁开的眼睛里,眼眸中幽深寂静的视线,如一道压人的迫线,将桑青曼里里外外都看透一般。
她手心有点紧张,暗暗吞了口口水,虚张声势道:“万万岁爷,这是你儿子自己要的,可不关我事。”
“朕知道。”康熙忽然喉头一滚,手心忽然移开,桑青曼又一下得了自由。
——“知道还吓我,狗男人。” 桑青曼气呼呼的在心里骂了一句。
话刚骂完,人又忽然被男人拽下压在御案上,男人一双眼睛如凶兽般看着她,咬牙切齿道:“赫舍里青蔓。”
“干什么干什么,要强-呀你。”桑青曼气呼呼的一拉衣服,拍着被吓的魂都快没的心脏,也顾不得什么,本性暴露,立马开始牙尖嘴利骂人。
刚骂完人,后知后觉发现,似乎、现在、此刻、环境非常不妙啊!
“咳咳咳咳,万岁爷,万岁爷,你就是强,强也没有关系的。”她讪讪一笑,忽然求饶放弃底线。
——“万恶的势力,我向你低头,我忍!”桑青曼在心底补充道。
康熙定定的看着她,见她内心的话一句句的钻进心里,不知怎的,本来昨晚那点郁闷都消失了。
任凭她再多计谋,在他跟前,不都全都无所遁形么。
康熙忽然就笑了,松开她,道:“知道怕了?”
他拿起帕子,一下一下擦拭着她樱红的嘴唇,擦干净后还低头在她唇角咬了一口,唇瓣儿破了血珠出来染红了康熙的嘴角,他视线仿若大海一般向她压过去。
他说,“记住这种疼,这种怕,以后就知道什么能对朕做,什么不能对朕做。”
——“疯子。”桑青曼一擦嘴角。
气疯了,她还不能说。
算了,人在屋檐下,她都忍!
桑青曼忽然低头,满脸羞涩道:“万岁爷说什么呢,妾最是听万岁爷的话不过的。”
康熙忽然放开她,唔了一声,忽然道:“你对太子妃瓜尔佳氏什么看法?”
康熙将太子妃瓜尔佳氏的画像拿出来,递给桑青曼,指着凳子让她坐下,这才开始说太子妃的事情。
桑青曼长长松了口气,仔细拿着太子妃瓜尔佳氏的画卷,一眼看过去,发现意外的长得还挺好看,只是一言一行,都过于刻板。
不过也能理解,太子妃是从小就被男人按照培养皇后的规矩礼仪去培养的,自然是将礼仪和气度刻在骨子的。
桑青曼看完后,将画卷合上,抬头看康熙:“万岁爷?”
康熙停下,歪头看她,“怎么样,满意吗?”
桑青曼点点头又摇摇头,笑了,“万岁爷挑的,自然是顶好的。”
“只是妾听说,瓜尔佳氏的祖父似乎身子不好,最近隐隐传来又病倒的消息。”
康熙看她,忽然嗯了一声,“你想说什么?”
她斟酌着,声音忽然压低道,“妾听说,民间女子嫁娶的话,有守丧的习俗。”
康熙一双眸子盯着她,似要将她整个人都盯穿一般,良久都没有说话。
屋里一下安静下来,就在桑青曼都以为康熙不会说话时,康熙忽然叫道:“梁九功。”
“万岁爷。” 梁九功躬身进来,又对着桑青曼的方向,“平主子好。”
桑青曼一摆手,“好说好说,还没有被你主子吓死。”
梁九功忙退后一步,不敢再接话,怕这祖宗等下又有什么豪言壮语出来。
康熙看到梁九功,指着桑青曼手里的画卷,声音冷然:“你带太医,亲自去石府,让太医给太子妃祖父看看身体,回来立马来朕这里禀报。”
“至于太子妃,今年也快十二了吧,让她进宫来给宫里贵妃娘娘和太子的姨母多请安,学学规矩。”
桑青曼一噎,“学什么规矩,就说是本宫想见见她,让她进宫一趟。”
“人家都没有经过大选,虽然是内定的太子妃,这不,还没有参加下大选吗?”
康熙看过去,视线平和,只是打量她,这次却见女人根本没有收的意思,反而继续吐出气他的话语来。
他听到女人略微带有看好戏的声音,“太子好歹是储君,虽然说太子妃是内定的人,可若是真出了什么差错,那民间习俗守一年丧。”
“这只是祖父,若是祖母。”桑青曼忽然捂嘴,啊呀一声,“这是不是还得一年啊。这还是女方的,若是别的…”
桑青曼还想说,这次是被男人一把拽过去,死死压在怀里,嘴巴也被男人捂住。
男人手背青筋直冒,额头突突跳起,声音冷然,“赫舍里青蔓,你下一句是不是要说朕死了,保成守三年丧,登基娶皇后啊。”
桑青曼一噎,这男人怎么回事啊,她想说的是太皇太后啊。
“万岁爷。”她拉着康熙的手臂,刚想解释,忽然见梁九功急匆匆进来,禀报,“万岁爷,刚慈宁宫的人来报,太皇太后忽然晕倒了。”
桑青曼一惊讶,康熙却是忽然站起,凝眉道:“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刚刚。”
“还不快备銮驾,平嫔跟朕一起过去。”康熙的神色,从来没有这么凝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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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二十三年的时候,太皇太后病了。
病的很严重,几乎是卧床不起,桑青曼跟佟贵妃温僖贵妃等人一道,一照顾就是半年。
下半年的时候,经过太医和一众后妃皇帝的问候,太皇太后的病情总算稳住了。
这关头,一开始没有将桑青曼话放心上的康熙,忽然在宫外给瓜尔佳氏看病的太医回来禀报,说太子妃祖父的病不容乐观的时候,康熙总算重视这个事情了。
宫里太医一波波去石伯爵府邸,期间,桑青曼不放心,直接花了十万积分,换了能延长两年生命的药膳,等着瓜尔佳氏来给她。
“明儿,你亲自去石府,就说本宫要见太子妃,让她来宫里一趟。”
桑青曼对沈元叮嘱道,说完,又让画黛书颜去请温僖贵妃和小郭洛罗氏,连带太子一起过来相看太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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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风清气爽,秋风凛冽,御花园里满山满野的菊花盛开。
或黄或白的小雏菊,层层叠叠堆满,风一吹,九月的丹桂飘香十里,香味连桑青曼的储秀宫都能闻到,十足浓郁的桂花香。
桑青曼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见到太子妃瓜尔佳氏的。
“臣女给平嫔娘娘请安,给贵妃娘娘请安,给,……”
瓜尔佳氏端端正正给几人问候,在郭络罗宁滢的地方,顿住了。
桑青曼指着郭络罗宁滢道,“是宜妃的妹妹,宁小主。”
太子妃收敛笑容,微微颔首,“宁小主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