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一把将她拽进怀里,看着她没说话。
桑青曼气的再要出去,被男人按住手腕,沉声道,“别闹。”
“姐夫,你要罚就罚,我不怕。”
她气的吸鼻子,手指着盖熙熙,声音拔高,恼道,“宫里,就是有你,你,还有你们,”
桑青曼手的方向,又一一指出,她刚到乾清宫时,几个嘴碎的后妃,冷声道:
“就是因为有你们这种,自认为自己在后宫是个主子,才纵容手底下的人,一次又一次的去中伤一个孩子。”
“是,我知道,大家在宫里,都不容易,”
桑青曼吸着鼻子,声音多了几分哽咽,“所以,平时我何曾主动找过你们一次麻烦。”
“可是看看这宫里,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
她说着,恨声道,“先是有说太子生来克母。”
桑青曼视线转过,将视线对准四包子,声音多了几分疼惜,继续恼道:
“接着,是四阿哥,说他生来克生母,克养母,现在还没有到我手里,就已经克我的八字都算出来了。”
“那你们说,谁家里没死过人,那怎么就不是你们的八字克家里的人呢。”
她说着,眼中泪意涌动,“你们造谣,只凭借一时爽,可曾有想过,你们说的这些人,都只是孩童,是才出生的婴儿,如今就被你们中伤长大,一辈子活在这种恐惧指责中。你们的心,可曾有做过噩梦?”
“孩子的心灵,你们要这么中伤,那是不是哪天,本宫也统统去外面找人给你们算八字,说你们克夫,克子,克父克母,”
她说着,自己没忍住,倒是先哭了起来。
康熙被她气的脑壳疼,却是责备不好责备,只是将人拽在臂弯处,忍住额头跳动,沉声道,“别骂了,将朕都骂进去了。”
一众后妃,尤其是几个被桑青曼指到的后妃,被她吓的三魂不见了七魄。
皆急忙跪下撇开关系,声音颤抖,“平嫔姐姐,妾等是无意的,万万没有克、克夫一说。”
宣嫔几人,被吓的冷汗滴落,这平嫔胆大包天,什么都敢说,如今倒是她们无辜遭殃。
“都住嘴。今儿的事情,就到此为止。”
康熙忽然将女人拽进怀里,看着太子和四阿哥,忽然道,“你们随朕来。”
说着,就直接拽着桑青曼,往储秀宫走。
“万岁爷。”盖熙熙直接傻了,她无缘无故被砸了下,四阿哥的抚养权没要到,这会儿,气的身子发抖。
在康熙经过她身边时,都顾不得脖子的疼痛,忽然凄苦问,“万岁爷,这后宫,还需要妃嫔等级吗? ”
“既然无用,那臣妾被无缘无故砸伤了,臣妾不服气!”
她气的泪珠子,一颗一颗滚落,身子一抖一抖的,哭的好不凄凉。
康熙脚步一顿,忽然将拽着的桑青曼,一把拽进怀里,在女人腰上用力握住她,点着眉心,长长吐口气,道,“够了,朕用不着你来教。”
“宫外的事情,朕会去查。”
说完,又道,“至于平嫔,以下犯上,罚半年禁闭,茹素半年,”
“至于你,”康熙忽然看着盖熙熙,“打十板子记住教训,下次,若是再从你嘴里听到任何‘克母’的话,自己去宗人府领罚!”
“叫太医,温僖贵妃留下监刑。”
男人说完,就抱着还气的掐男人腰的桑青曼离开了。
独留下一室的后妃,彻底在侧殿炸开锅。
盖熙熙却是瞪大了双眼,泪珠滚滚而落,忽然看着康熙的背影,失声喊道,“万岁爷,万岁爷,您说错了吗,为什么是臣妾啊?为什么啊!”
“您还有心吗,不是您说,臣妾是您的心,是陪您日夜入眠的后妃吗?”
盖熙熙眼中已经哭不出来眼泪,声音凄凉重复问,“为什么要这么对臣妾啊!”
————
储秀宫
康熙急急抱着人,边让人急忙去找太医来。
他将女人放下的时候,手心都在颤抖,整个后背都湿透了。
男人看着她,下巴绷的紧紧的,就是不说话。
屋里画欢书颜早已经被吓的三魂不见了七魄,若不是早早就训练有素,这会儿,储秀宫不知乱成什么样子。
太子主动接过画欢手里的茶具,沉声道,“让孤来吧,你们去看看太医来了没,给小姨母烧点热水。”
“殿下,怎么能让您来呢,您身份,……”画欢还想说话,就被太子的视线看的,赶紧去烧热水的烧热水,去催太医的催太医。
四阿哥就守在桑青曼跟前,小手紧紧握住她手,小脸跟男人差不多,也绷的紧紧的。
屋里气氛低沉,桑青曼暗暗吞吞口水,乖巧的看着男人道,“万岁爷,没没多严重,你跟小四不要这样,妾害怕。”
四阿哥小脸儿,认真的看着桑青曼,双眼红彤彤的却固执的没掉泪出来,只是用着童音道,“母妃,吓到儿子了。”
桑青曼内疚上心头,她也只是演戏惯了,只是四包子是小孩子,她良心多少有丢丢不安,将他小身子抱进怀里,举手求饶,“哎哟我的祖宗耶,以后母妃不这样了,你别哭,别哭啊。”
“哇,”一句不哭,反倒是让四包子哭出来了。
只是刚哭着,就被康熙一把将他们娘两抱进怀里,男人声音压抑的可怕,沉沉的放佛关了好久的凶兽忽然汹涌而出一般,让人不自觉感觉害怕。
桑青曼听到男人的声音,擦着她耳边问,“多久了,”
“什么多久了。”桑青曼仰头,乖巧认怂。
男人沉沉擦着她脖子上已经止血的血痂,视线忽明忽暗,声音悠远,他问,“这种,随时准备用死威胁朕的危险想法。”
男人说话时,手指细细磨蹭着,摸到桑青曼后脖颈处的颈椎骨,冰凉的触感,细细密密的爬上桑青曼的脊椎,她肌肉在男人手指滑动时,细微的颤抖。
瞳孔一缩,桑青曼脚指头都蜷伏起来,全身做好了攻击状态。
男人现在的视线,实在太危险了,那一双眼睛,执拗又危险,层层叠叠的危险从瞳孔深处,蔓延而下。
兜头从桑青曼的头皮到脸颊,再细细密密的爬满她整个脖颈,手臂,甚至在一跳跳的心脏,都后怕的漏跳了好几拍。
这一刻,心脏被一只大手包在手心,细细密密的攥紧,扭转,放佛下一秒,就要给她捏碎。
多年的演戏生涯,让桑青曼感受到了很急的风险,她努力压抑着想大口大口踹气,以此缓解可能会有的危机,可都在高速运转一百八十度脑速下,告诉她,不能这么做。
“告诉朕。”男人将脸颊沉沉埋在她脖颈处,露出的獠牙,随时准备凶狠的扎进去。
桑青曼吓的打了个冷颤。
她将四阿哥紧紧抱在怀里,以此换取他等下不会受到男人的攻击,这才屏住呼吸,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双手死死拽紧男人后脖颈,未语先哭。
身子一抽一抽的,声音低低缠缠,语言低低婉转,哭的我见犹怜,如风中摇曳的花灯,忽明忽暗,随时准备随风而去。
她哭,她低头,她细细的用牙齿磨着男人的肌肤,可怜巴巴道,“姐夫,是你欺负妾。”
“是你答应要将小四儿给妾抚养,后来,又出尔反尔。”
她说着,用舌头触碰着唇下颤抖的肌肤,声音多了一丝哀伤,她说,“姐夫,妾只是一个无根浮萍,在宫里,你是妾的天,是妾的全部。”
“可若你跟小四儿都抛弃妾了,那妾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她话刚说完,就被男人用手指紧紧按住她嘴巴。
男人沉声,忽然双手将四阿哥提溜出去站着,然后将女人死死困进怀里,声音透着杀意,他说,“以后,再不准了。”
“不然,你害怕什么,朕就做什么。”
男人压抑着心底汹涌而出的情绪,隐忍又低沉,他说,“朕知道,你不会想看到血流成河的样子对吧。”
——“对,对什么对,死男人,狗男人,疯子。”
桑青曼脸上的戏份都演不下去,在心底将男人骂了个狗血喷头。
脸色越发乖巧认怂,彩虹屁不要脸不要皮的出来。
甚至连眼泪都换成一百八十度的笑容,她说,“呀,姐夫说什么呢,妾不敢的。”
“姐夫笑妾就笑,姐夫好妾就好。”
“姐夫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妾相信姐夫是最棒的万岁爷,天下人最好的君主。”
她说着话,不知不觉发觉,屋里忽然多了一丝笑意。
周围层层叠叠的杀意散去,先前围住她的层层叠叠危险,如乌云散去,层层叠叠的暖意从云层蔓延而出。
桑青曼浑身的肌肤,彻底放松,她暗暗低头,长长吐出一口气,心底给自己重新撒上蔓延而下的鲜花。
她知道,这一关,是过了,男人是放过她了。
“是吗?”康熙忽然放松对她的圈制,却是忽然将她手攥紧在手心,忽然问她,“那朕,可是你最好的夫君。”
桑青曼咳咳咳几声,差点没被一口水呛死。
她笑着仰头,想想怎么搪塞过去,不过她还未出语,就被男人用手指止住她唇,“想好了再说。”
“给你时间想。”男人又补充了一句。
玛德,这是个送命题,桑青曼气的想咬死男人算了。
“万岁爷,太医来了。”
梁九功急急的拖着太医进来,总算解开了桑青曼的困局。
玛德,跟疯子男主一起,她都要被逼迫成神经病了。
桑青曼任由男人和四包子,一双眼睛沉沉盯着太医,给她治脖子上已经没出血的小伤口。
心却已经想着,这次要如何出手按下女主继续膈应人的心思。
打蛇不死反受其害,这种短处,桑青曼不愿给自己留这种风险。
只是,桑青曼还没有出手去对付女主先,男人已经先伸手查宫外的消息了。
翌日下午的时候,桑青曼准备去会会这个,说她八字相克的的星云大师。
她还没去见到人,听说这位大师就被请到康熙跟前了。
*
宫外,某酒楼处
画欢一脸忧心忡忡看着眼前太监打扮的主子,快哭傻了。
“主子,您真的要这么去看那个大师?”
桑青曼打扮成了储秀宫太监总管沈元的样子,去将几个极品小叔叔的出宫令牌要了来,身后跟着几个人,就溜溜达达的出宫去赌人。
要不,怎么说桑青曼的四五六几个小叔叔,是极品呢。
听到一个后妃要出宫,第一时间,不是阻止她,反而十分乖巧配合的将出宫令牌送上,还帮着打掩护。
这放到哪个家族,都是极品怪异之事,偏偏桑青曼几个小叔叔,不单做的非常顺手,竟然还主动派人在身后跟着她,帮她打掩护。
如果不是桑青曼,想出宫,主动看看,这次四包子的流言,是不是女主主动放出去的。
以及那个星云大师批的,说女主八字旺四包子的流言,是否有证据,她必须得去见人外。
不然,估摸她非得被自己辛辛苦苦带的猪队友,生生气吐血不可。
“你问了不下八百遍了,去看看沈元查清楚没,是不是就是这家酒楼了?”
桑青曼推画欢去找人,实质却是在想,狗男人怎么会屈尊降贵,单独来这种地方见人。
她也不一定非得要见到人才能判断,只要找到隔间,凭借她多年演戏的经验,听声识人是基本技能,她非得将这个星云大师,扒下一层皮来,是人是鬼就清楚了。
*
隔间里,康熙看着眼前的人,久久没说话。
“大人从宫里来?”
星云大师,一副道士打扮,留着半手长的胡子,头发鬓边有白发只是轻轻的挽起,并未弄成辫子头。
手里拿着佛尘,看着康熙时,少了几分世外高人,多了几分烟火气。
梁九功看着这人,就觉得跟江湖骗子差不多。
也没弄清万岁爷,屈尊降贵来见这种人做什么,不高兴了,直接让大理市的人,抓了就是。
“三,三爷,”梁九功忽然低头叫了一声。
他想起,今儿出来前,平嫔那位祖宗还单独问过他万岁爷呢,他撒谎说万岁爷在御书房忙。
这不,那祖宗一去御书房,不就露馅了么。
康熙止住梁九功的话,带着扳指的手指,在桌上敲了两下,沉声问,“大师?”
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见万岁爷的,就是生在皇城脚下,也不定人人都见过宫里的大人物。
可这两个字一出来,星云额头冷汗不自觉滴落,心瞬间紧绷起来。
他知道,今儿来的是宫里大人物,只是,具体是谁,他算来,让他惊出一身冷汗,又不敢置信,真的会见到真人。
因此,等康熙问完,他只好忍着对方强大气场,稳身道,“大人说笑,只是别人封的,算不得。”
康熙呵了一声,不急不缓问,“你算不得大师,却是敢算宫里的贵妃皇子和娘娘。”
“万万岁爷恕罪,”
身体快过脑子,这个星云大师也只敢将心底算得身份说出来。
康熙呵了一声,冷笑道:“也是你算出来的?”
“万岁爷恕罪,草民算一部分,推测一部分,才敢妄断万岁爷身份的。”
康熙平静看着他,手心磨着扳指,掌心在微微向下一按,问道,“平嫔与四阿哥八字相克,是你算得?”
星云看着康熙的样子,吓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他将头重重一磕,声音颤抖道,“是有人送来两个八字,让草草民算得,”
“是被收买的?”康熙顿了顿又问,“还是你算来就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