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好冷淡。
旁听着的江樱都有些替顾艺不高兴,她看不见男孩是否表情也同语气一样嚣张,只能摸索着扯了扯朋友的袖子。
男生注意到她的举动,看着她虽漂亮,但目无焦距的眼睛,直言不讳道:“你看不见吗?”
顾艺道:“很快就能看到的!小樱做完手术还要恢复一段时间!”
男生:“哦。”
第一次见面结束,之后几天时间里,只有在饭点和晚上时能遇到男生,大部分都是顾艺单方面问他问题,他心情好就回答,心情不好就不理,非常随意。
顾艺也从不生气,江樱就默默地坐在桌边,吃着自己盘子里的东西,她看不见,饭菜都是爷爷帮她提前放好到一起的。
他们用餐时,爷爷就坐在门口摇着扇子问男生,“小孩,来这么多天,去过海边了吗?”
男生摇头。
顾艺:“你竟然没去过?我们这就是海边度假出名的好吧!每年我都还会去游泳呢!”
男生:“人太多了。”
“你们不要去跟游客挤,”爷爷道:“本地人去看海是沿着后山那块的石头踩过去,坐在小山坡上看,那里就没有人,也不高,可以小跳下去游。”
顾艺听了很心动,当下问江樱,“我们等等就去好不好?”
她无所谓,再漂亮的风景于她都是黑暗的,但相处几天,她也知道顾艺属于自然放养长大的,没办法整天待在家里,喜欢东奔西跑。
为了照顾她,已经牺牲掉了她很多游玩的时间了。
江樱应了好。
“你带我孙女,我不放心,”爷爷看着男生,“你陪她们一起去?”
男生没回答,看向还在慢吞吞吃饭的“小瞎子”,她已经摸索出盘子里每样菜品的位置,青椒整齐得跟未动过似的,鸡肉吃了三分之一,豆腐已经接近吃完。
抿着唇,脸颊两边鼓鼓的,非常努力地在跟上大家的进度。
他忽的拿过她的勺子,舀了一大勺青椒塞进她嘴里。
江樱茫然无措地瞪大眼。
“吃这么慢,”他收回手,“等到你吃完了,太阳都下山了。”
“……”
顾艺欢呼一声,“耶,可以去了!”
江樱被迫将一大口青椒吃进肚子里,连男生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有苦不能说,只是暗自决定还是离这人远一点。
按照近道走,只用二十分钟,山路不平,又有粗砺的石块,江樱全程能用在探险形容,顾艺牵着她一步一步慢慢的,男生远远地跟在后边。
倏然,顾艺松开了江樱的手,小声道:“小樱,有蛇。”
她顷刻间被吓的魂飞魄散。
“别怕,我来处理,”顾艺道:“你往左边走,离远一点!”
她紧张得手心都是汗,照做地往左边挪了几步,被横在地上的树枝险些绊倒。
男生跑了过来,快速地把她打横抱起,她跟着往上颠,手搂住了他的脖子,陌生的庇护并没带来安心,江樱娇气地几乎要哭出来了,“有蛇……”
“没事了,”顾艺喘着粗气跑过来,手拿着死掉的蛇,“喏,江樱,它现在变成尸体了,我要带回去给我爸泡药酒。”
她晃着蛇想让她摸一摸,冰凉柔滑的触感刚碰到江樱的手指,她猛地缩走,小声地抽泣变成了大声痛哭。
“哪来这么娇气,”男生被她的哭声震得快耳聋,手依旧稳稳地抱紧她,“走,去看海了。”
他们终于到达山路的尽头,挑了一个最矮的山坡坐下,海风呼呼作响地和太阳作斗争,双脚下的海面平静地翻滚着。
江樱一点一点地平复了心情,两个眼睛哭到红红的,男生坐在身边恐吓她,“再哭你的眼睛就更加好不了了。”
她揉揉眼,才发现自己一直紧紧地抓着他的衣角,赶紧松开,男生又提醒她,“不抓紧,你等下掉进海里面了。”
江樱试探地摸索着旁边,脚下踏不到实物,手里只能摸到石子和叶子,稍有不慎真的就有可能掉下去,便胆小地重新揪住那皱巴巴的一角。
顾艺把蛇放好,按耐不住地脱掉鞋袜,就爬下去试探性地踩了踩水,确认这块的深度后,便深呼了一口气,游进水里。
“不深的,”顾艺游了一会,探出脑袋道:“你们要不要下来玩玩水?来都来了。”
江樱摇头。
她不会做这么冒险的事,便静静地坐着,听着顾艺的声音,独自想象着画面,她是蝶泳还是仰泳?真的会遇到鱼吗?
男生见她连坐姿都是端端正正的,眼睛不由自主地垂下,似乎在跟随着顾艺的身影。
明明就很想,却又要装乖。
他产生了戏弄的心情,靠近她,低声道:“要不要下去试试看?”
不给她任何拒绝的空隙,他果断地搂紧了女孩的腰身,轻飘飘地丢下一句“抱紧”,身子往前倾,快速地拥着她从山崖边下落。
“扑通”一声。
将海面砸出了巨大的白色浪花。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今天玩狼人杀
一个演技特别拙劣的朋友在抽到狼人之后,嘴唇发着抖陈述:“……我,我不知道你们是不是好的,反正……我不是好人。”
所有人:????
第16章 消失
下坠的时候,江樱的感官世界里只有阳光浓烈地照射,海风急速地刮过以及少年身上温热的气息。
从全身心的放松到警戒只需要一瞬间。
她像是被扔进了海里,失去重力地不断在水下下降,咸咸的海水无孔不入,想要呼喊却发不出一个音节。
少年很快游到她身边,托住她的腰,将她的脸从水面中露出,交换着新鲜空气。
“不要害怕,死不了。”
他大大咧咧道,将手中捡到的东西放进她的手心里,触感不算好,江樱皱眉没丢掉,小声问道:“是什么啊?”
“贝壳。”
“咦,真的吗?”
“对啊,所以你要保管好。”
她把它放回了口袋里,回去之后就忘记了这回事,直到她离开临川,眼睛也恢复好后,收拾衣服时,才再次发现。
哪里是什么贝壳,其实不过是块破石头而已。
…
…
快天亮时,段铭回来了,偷偷打开门,在屋内四夏扫视了一圈,发现了坐在阳台上抽烟的林彻。
将他放在桌上的一小盆多肉当成了烟灰缸,时不时往里头弹几下。
“……”
怪不得他的多肉都活不下去。
他换了鞋进来,橘猫亲热地过来舔舔他,尾巴一晃又爬到桌上去了,那里还被保留着几块瓷碗的碎片,呈堂供证般地等他回来指认。
“少爷,”他道:“江小姐走了啊?”
“废话。”
“……怎么就走了?”段铭咳了声,几乎脱口而出道,“多好的时机啊?!”
林彻:“?”
“台风天,大晚上,”段铭着重强调,“这是一个完美地留女孩过夜的理由啊!连老天爷都在帮你,你却还要推人出去?”
“我,亲自开车,送她回去的。”
他强调。
“?!”段铭短促道:“你还挺沾沾自喜?该不会还觉得自己很绅士?”
林彻抬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段铭展开来道:“在这种雷雨交加的时候,你留她下来,让她换上你的衬衫做睡衣,要是洗了头,你还能帮人家吹头发,再接着一起吃着简单的宵夜,互相说晚安——韩剧都是这么演的!!!”
“这浪漫的氛围不就到了吗?”
“我看你死到临头的棺材板也到了。”
林彻指着桌上的碎片,“赔钱,谢谢。”
段铭不敢再借着自己看过一百部韩剧的经验来哔哔了,摸着鼻子,话题归正道:“今晚,有个学生妹偷拿了家里姐姐的身份证混进来,不巧遇上了学校主任,两人在舞池前脚踩后脚,快要摔到一起时认出了对方,一个要逃,一个要抓,鸡飞狗跳的。”
“跟学生妹一起的社会仔,以为遇上了老流氓,直接揍上去,还问人老师摸哪了,哪只手摸了,季川让人把他们按住,顺带报了警。”
“处理好就行,”林彻点头,接着拿上一罐冰啤酒回书房开远程会议,深城的只是初次试水,真正的根基还在帝都。
大家都是夜猫子,准时上线,一上来就嗷嗷乱叫。
“老板,嫂子呢嫂子呢嫂子呢嫂子呢?”
“嫂子长什么样?”
“啊,这个点,是不是影响到你个嫂子了?是我们鲁莽了!”
“老板,几时带嫂子回来啊?”
林彻单手开了酒,“给你们三秒收收心。”
效果堪比敌敌畏,所有人鸦雀无声,将准备好的资料进行一一汇报,到了右下角的红发女人那,她红唇勾着笑笑,“嗨。”
“最近场子上平均三天会不太平一次,虽然不是大动静,但容易扫客人的兴,我查了下闹事的人的资料,大部分都是Q.Y.I那边派来的人。”
“我想,他们是因为之前酒庄竞价时,对我们抬价的行为不满,导致他们现在要比高出一半的价格采购,油水少了,能点贵酒的豪客又都不去,自然心浮气躁。”
“我私下接触过他们几次,但那边的人更希望能直接和你谈和。”
“没空,”他冷淡道:“不去。”
女人没多劝,又接着下一件事道:“美国那边又派来了几位经理人,他们更希望能替你分担全国酒吧的业务,让你从这行收手,改为接受林家的基本家业。”
“其他的人,我们几个都能替你应付,”她道:“但是……美国的这几位,可都是你家里人派来的,我们不好处理,还是需要你来定夺。”
其他人附和,也暗自担心林彻会不会因此甩手离开去继承家业。
他沉吟了片刻,转头对段铭道:“买机票。”
*
第二天到到帝都时,是半夜三点。
林彻领着一行人从机场直接杀到酒吧里,没有任何辗转休息的意思,美国公司派来的人被连夜叫起,坐在灯红酒绿的场地里,脸臭到极致。
他姗姗来迟,让手下上了四瓶72年的拉菲作为赔罪,人吊儿郎当地坐在沙发上,亲自将酒杯倒满。
“林彻,”叔伯道:“你这是搞什么鬼,我们好心好意地回国劝你走正道,你不领情就算了,大半夜喝什么酒?”
“什么叫走正道,我们这里也是正经做生意的,死老头说话注意点!”
苏穆大声训斥道,本就是年纪轻轻出来混,眼里除了林彻也看不下别人。
“正经?”另一个人不屑道:“我们都查过了,牛鬼神蛇,什么人都有,处在这个行业里,就算你不作威作福,对家也会用下三滥的手段搞你。”
“少爷,我们都是看着你长大的,本家也只有你这个独苗,实在是不忍心你自甘堕落。”
“死老头,看不起谁?”
林彻横眉冷对,站起来阻止了长辈和手下小弟的纷争,他没那么多讲究,随着性子长到大,将酒杯递给叔伯,缓声道:“叔伯,我这儿的规矩是,你要同我商量,就必须拿出诚意来。”
“四瓶红的,看在您老的份上,就算三瓶吧。”
“林彻,你放肆!”叔伯的拐杖都快敲穿地板,“让你爸知道了,你吃不了兜着走。”
这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林渊从小都没这么教训过他,父子俩多多少少都是一副德性,他往后靠在椅背上,无所畏惧地抬抬手,“总之,您要想谈,就得照我的规矩来。”
最后自然是不欢而散,几位老头自然不可能撒下面来和一群混场子的人来把酒言欢,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不出几秒,双方的气氛就已经蔓延得水深火热。
段铭开车把林彻送回本地的住宅,深夜的马路上空旷无声,途径一片学区时,他忽的开口道:“少爷,江小姐要念的学校就在附近。”
“嗯,”他自然知晓。
“那…到时候要让江小姐搬进来一起住吗?”段铭问道。
车子开进地下车库里,两侧停着都是他平日收藏的销量豪车,花里胡哨的像个大展台,林彻坐上电梯直通自家的客厅,扫了眼毫无人情味的家里,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只是,有个问题。
林彻混沌了一天的思绪重新运转起来,他打开鞋柜,里面清一色都是男人的拖鞋,球鞋,皮鞋。
家里的每一处,卧室里的每一个物品,全都是铺天盖地的男性用品,没有一点可爱之处,无法将江樱融入进来。
他打开平板,打算增添些物品。
段铭看着他快速地往购物车里丢了一堆东西,真诚发问道:“你保证,你选的都是江小姐喜欢的?”
林彻:“……”
“别急啊,”段铭心里有谱道:“等回去后问清楚人姑娘的喜好再定。”
“这么麻烦,”他完善着采购单,“女孩不都喜欢粉色的?”
她的头像也是粉粉的,想来不可能讨厌。
*
接连几天,江樱都没有再碰到林彻。
酒吧没有照常去,江梨替她报了一个插花课,在福华路的一个私人会所里,她闲着无事可做,便每天下午都会去上一次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