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也不知道是在安慰赵饮清还是他自己。
回去时正好要吃饭,几人热热闹闹的围了一桌,付泽在那给赵饮清剥虾壳。
大人调侃两兄妹感情真好,以后说不定对女友都没这个心。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赵饮清索然无味的舀了几勺鸡胗羹到碗里,跟白米饭一搅拌,一股脑的往嘴里塞,一碗下肚,这个午饭也就吃完了。
但不好过早退席,所以又陪着吃了点水果。
返程时正好路过自己家,赵饮清在路边叫停。
闫巧春诧异道:“这么长时间了,你不回我那睡一晚?”
“不去了,这边还有事。”
“正月里能有什么事?”
“玩。”赵饮清一摆手,“走了。”
随后转身走入人行道,很快到了马路对面,她往回看了眼,付泽的位置关着车窗什么都看不到。
后面一段时间,付泽每天都来消息,也尝试着约赵饮清见面,赵饮清消息回了,见面的邀约只当没看见。
倒是跟窦娜又碰了几次面,中间秦宇也来了一次,把孙律也叫了出来。
四人在茶座呆了半天,打打牌,聊聊天时间过得也挺快。
“拜托,兄弟,你是跟我组队的,能不能别一直给敌方喂牌?”秦宇上了半年大学,还是有点变化的,发型剔的跟鸡冠一样,着装上也成了个要饭的,所谓的时尚 ,赵饮清反正不理解。
孙律说:“牌技就这样,或者换搭档?”
“我跟赵饮清,你跟阿胖。”
孙律一笑:“不好帮打鸳鸯的,干不出这种缺德事。”
他跟窦娜换了个位置。
秦宇“啧”了一声:“没劲。”
赵饮清盘腿靠在沙发上,这时开口:“你叫谁阿胖?窦娜现在多苗条好看,你这么叫合适吗?”
秦宇看了她一眼,笑嘻嘻的说:“叫多了改不过来,何况她也听习惯了。”
“她告诉你她习惯了?”
窦娜插嘴:“发牌啦发牌啦,别吵啦!”
刚才因为孙律太坑,导致没这么赢过,现在位置一换,走势终于不再向一边倒,但是大体来看秦宇一方还是处于下风。
秦宇忍不住说:“孙律,你刚才喂牌不是喂的挺狠的嘛,你这会倒是继续放点水呀,啃这么牢真的好吗?”
“打牌求人放水这事太没品。”
“喂!”
到了五点多才散场,外面暮色四合,又到了吃饭的点。
四人去了新开的一家商场吃烤肉,结束后分道扬镳。
像烤肉火锅这一类吃的时候开心,吃完满身的味就比较难受。
虽然喷了柠檬水,赵饮清还是很受不了,她蹙眉望着窗外,脸色郁郁。
这时有消息进来,是付泽的,说是后天准备返校,想着明天见一面。
“明天准备做什么?”孙律正巧也问。
“不知道,还没想好。”赵饮清将手机放进口袋。
她低头,十指在那纠缠,一如复杂的心绪。
想见他,又不敢见他,曾经最纯粹的欢愉就此不见了。
“去达山泡温泉吧,现在是最合适的季节,再把秦宇和窦娜叫上,怎么样?”
“明天再说,我懒得跑那么远。”
孙律看了她一眼,应了声:“行。”
第二天,赵饮清没出门,没心情泡温泉,也没赴付泽的约。
孙律也没一直去打扰她,闲下来后坐在飘窗柜上晒太阳。
有人敲门。
“进!”
进来的是刘思琪,两母子住在同一层,但是往日交流也不多,进出彼此房间的频率极少。
随意聊了几句后,刘思琪说:“你拿点东西去看看秀云他们,前阵子我碰到她,看着气色很不好,任雪没回来,大过年的也冷清的。”
因为小时候托他们照拂很多,对此孙律没异议。
去楼下拿上刘思琪提前准备好的年货,便出了门。
新地址在之前搬家的时候来过一次,要拐不少弯,孙律记忆有点模糊了。
他在附近绕了很多圈才找到,结果发现换人了。
新房客告诉他廖秀云他们几个月前就搬走了,欠了很多债,大半夜都有人找上门,还 被泼红油漆贴白条,闹得周边邻里都不得安宁。
原本这样的房子他们也不敢住,但因为已经空了几个月,房东又降租,贪便宜所以上星期才搬了进来。
孙律静静的听着,到这里道了声谢退了出来。
回想起前一次跟任雪的碰面,倒是有说起欠债的事情,可债主是亲戚的话绝不会有泼油漆贴白条的遭遇。
任雪没说实话。
孙律皱眉,走到路口给她去了个电话。
很快通了。
任雪在那边说了声:“新年好。”
“新年好,听说你今年没回家。”
“你听谁说的?”
“我妈前段时间有碰到阿姨。”
任雪“啊”了一声,说:“工作忙就没回去,B市打工选择多。”
孙律问:“你上次说亲戚那边借了钱,现在怎么样?”
“老样子,慢慢还呗。”任雪笑了声,“你都不问问我过年怎么过的?”
孙律说:“怎么过的?”
“煮了一碗汤年糕,凑合着过了。”家家房门贴新联,就她形单影只过除夕,那个晚上凄清又孤独,却没人知晓。
孙律没说话。
任雪自顾自一笑,又说:“不过无所谓了,往后还有那么多年呢,总不可能年年如此。”
孙律转开话题:“我拿了点东西过来,但你们家搬了,现在新住址在哪里?”
那边瞬间静了下来。
等了片刻,孙律说:“喂?”
“东西不用送了,你拿回去吧。”
孙律说:“你到底出了什么事?这边的住客说……”
“不用你管!”任雪尖声打断他,“这不是你该管的事,你以什么身份来质问,你有资格来插手?搞清楚你自己的位置吧!”
电话中断了。
孙律脸色沉沉的将手机放进裤兜,打车返回。
见到他原样回来,刘思琪面露惊讶。
孙律先开口:“搬家了,问不到住址。”
“任雪不告诉你?”
“嗯。”孙律把一堆东西放到橱柜上,“既然这样就算了,以后再说。”
下午的时候突然变天,阴沉沉的,冷的刺骨,随后开始飘雪。
隐隐有增大的势头,朋友圈里一堆晒雪的,班级群莫名其妙也爆了,纷纷回忆往年下雪时的场景。
赵饮清刷了一会,看到有人@孙律,调侃当年徐琳捏了个迷你小心心的趣事。
众人一阵添油加醋的哈哈哈,后来秦宇冒了个头,说:“你们消停点吧,人帅哥那时就有心仪对象了好吗?”
“谁呀?我们认识吗?”
后面都开始找蛛丝马迹猜角色。
最后有人说了句:“是赵饮清吧,那会两人不是挺火的吗?”
“人家是兄妹好吗?”
到这里秦宇又插了一句:“谁告诉你是兄妹了?”
“继兄妹也是兄妹呀!”
然后踩着骨科的路线尘嚣之上,隐隐有点 控制不住的意思。
赵饮清心想,这帮人是疯了吧,当他们两个正主是死的吗?
就是这时候,一直没反应的孙律突然发了一句:“没血缘。”
“……………”
“艹,官方认真要来了吗?”
“卧槽,真他妈要骨科了吗?玩这么刺激真的好吗?”
“人都说没血缘了,骨毛线科。”
“就是,好好审题可以吗?”
然而之后话题中心人物却都没再发声,高中群热闹了半天,又恢复到之前的宁静。
私下里秦宇却发了孙律一条,问:“真是赵饮清?”
孙律看了会,发了个:“嗯。”
第45章 46 孙律在收银台快速结账完,直接离……
下雪的关系, 楼下壁炉开了,晚饭后几人都围坐在那,刘思琪在织毛衣, 赵正阳看财经杂志, 赵饮清背单词,孙律刷手机, 各有活干,偶尔有聊几句,氛围前所未有的融洽。
中间小桌上放着零嘴和果茶,茶壶下方的酒精块还在燃烧,壶嘴不停冒着热气。
赵饮清倒上一杯喝了几口,又重新窝回摇椅, 将毛毯扯上来细细盖住。
孙律说:“我看你在英语上功夫下的最深了。”
现在上了大学也没有松懈, 几乎天天都捧着英语资料, 哪怕不是在学习, 也会拿着英文原版书籍看。
赵饮清愣了下, 随后说:“多学点总归没坏处的。”
“那倒是,就是显得我这个刷手机的很不上进。”
“已经是上了A大的大学霸,你还管别人说什么上进不上进。”
手机突然震动了下, 赵饮清从屁股下拿出来看, 付泽发的,他说:“小朋友,出来见一面。”
赵饮清把手机放了回去。
孙律看了她一眼, 这时说:“喝奶茶吗?”
“哪里有奶茶?”
“我给你做。”
“你还会做这个?”
孙律说 :“喝不喝?”
刘思琪笑着说:“阿律的奶茶做出来味道还是不错的,有幸尝过一次。”
赵饮清笑了笑:“那我也试试吧。”
孙律搁了手机,起身去厨房。
赵饮清又坐了会,将书一放, 也起身跟过去看。
“给你做杯焦糖奶茶,但是没有珍珠。”他拿锅开火,放白糖和清水。
赵饮清站在边上看:“没关系,我也不爱吃珍珠。”
孙律从冰箱拿出大盒装鲜牛奶,又找出红茶包。
等糖化,熬成焦糖色,倒上牛奶,放入茶包,接着煮。
“这样就好了吗?”赵饮清问。
“嗯。”孙律转头看她,笑了下,“是不是很简单?”
“比想象中简单的多。”
“简易版的是比较好操作。”
等牛奶煮开后,把茶包丢进垃圾桶,找出四个杯子分装,最后还剩了一点。
孙律先递给她一杯,说:“喝喝看,小心烫。”
赵饮清接过喝了口,惊讶的挑眉,点头说:“好喝的耶!”
剩下三杯放到盘子上,孙律一手端起 ,另一只手轻轻在赵饮清背上一抚,说:“好了,出去吧,这边我等会再来收拾。”
回到客厅,落地窗外是茫茫飞雪,室内温暖如春,几人一时都放了手边事情,各捧一杯奶茶,高高兴兴的闲聊。
赵饮清时不时的抿一口,半杯下去,肚子有点饱了,她放了杯子,摸手机看时间。
上面又有一条信息:“我在你们小区门口。”
距离这条信息收到已经过去一小时,就在这时候,手机又震了下,他说:“还没出来吗?”
赵饮清瞪大眼,盯着手机屏幕好一会,突然跳了起来,匆匆忙忙套上鞋就要往外冲。
赵正阳皱眉:“这个天要去哪,衣服都还没穿。”
“马上回来。”赵饮清已经到玄关,倒还知道换鞋。
刘思琪推了推孙律:“你给饮清把外套拿过去。”
孙律给她拿上外套,到玄关处又捞上伞,赵饮清这会已经跑没影了。
夜色苍茫,雪“噗噗”的往下落着,屋檐草尖树冠都染上了白。
赵饮清小跑着出门,上了主路,奔向小区门口。
路上泥泞,雪融化后的水滴飞溅,爬上她的裤腿。
大风夹杂着雪花扑到脸上,身上。
赵饮清喘着气,冻的直抖,远远的看到桥那一头有个人影,站在路灯下,雪花在头顶疯狂飞舞,他静默的如一尊石像。
听到脚步声,才动了动,转头望过来。
随后拉开羽绒服拉链,大步上前,将飞奔而来的赵饮清接了个满怀。
付泽用衣服紧紧的裹住她,又抬手给她抚掉发顶的雪花。
他气急败坏的责备:“怎么都不穿件外套!”
“跑太急了。”
赵饮清抬头,付泽脸上有明显的心疼。
“你就站在这等了一个多小时?”赵饮清低声问。
付泽抱紧她,埋下头,耳畔是彼此的呼吸,身体又冷又热,片刻后听见他说:“不是,我已经等了三个小时了。”
他突然间有了示弱的姿态,对赵饮清来说,挺致命的。
“你不想见我,一开始一直不敢发消息。”他这么解释。
赵饮清听了他的话,心底非常震惊,混合着冬日雪夜刺骨的寒冷,她缓缓抬手,搭在了他的腰上。
这一刻,谁敢怀疑付泽的真心?
赵饮清不得不承认,她是感动的,两辈子加起来都没有一个人这样为她。
永远都是她在付出,她在吃力不讨好,现在终于有一个人愿意将她捧在手心,因为害怕她的拒绝而硬生生受冻几个小时。
算了,赌一次吧,反正还年轻,他既然要时间,那么她就给,一两年耗得起。
赵饮清闭了闭眼,半晌后说:“我不能多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