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司韶也不相信,白莘莘会因为娇气, 生病。
当时白皓话说出口, 白爸爸和白妈妈的表情, 立刻告诉司韶,白皓口中的生病,只比弟弟所说的还要严重,严重到让家长都小心翼翼, 不敢提及。
这怎么可能让他不在意。
他疯狂的想知道,白莘莘的生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白莘莘轻轻挣开司韶的手臂。他也许是把她当成了易碎的玻璃娃娃, 不敢碰她,随着她的力道,无力地放下手臂。
白莘莘回家三天,这里三天没有住人。阿姨应该是每天按时过来打扫卫生,没有什么粉尘味,室内还开着加湿器。
厨房里摆满了各种低卡果汁,白莘莘取出两瓶牛奶,递给跟在她身后的司韶。
“你刚刚喝了不少酒,喝点牛奶解酒。”
然后她说:“小洲还没走吧,你给小洲打个电话,让他上来接你。”
司韶接过盒装牛奶时,表情还算柔和,随着白莘莘的话,他的表情稍微沉了沉。
“你赶我走。”
他攥紧牛奶盒,用的力气很大,看的白莘莘差点要以为,牛奶盒都要被捏爆|炸了。
“怎么能说是赶你走呢,”白莘莘可不认这个锅,轻描淡写说,“你喝了酒肯定不舒服,让小洲带你回去,好好休息休息,免得醉酒头疼。”
她没有和司韶喝过酒,但是今天在餐厅,司韶的酒杯从来没有空过。
他是在演戏之后学会的喝酒吗?
应酬?饭局?
他不是这个性格的人,白莘莘很难想象,司韶在推杯换盏的酒局上,会是一个什么模样。
司韶沉默两秒,戳开牛奶盒,一口气喝空了牛奶,扔了外包装盒,就那么静静看着白莘莘。
这个眼神,让白莘莘有点怵得慌。
她眨巴眼避开了。
司韶好像很执着问一个答案,可是别的也就算了,唯独这件事,是白莘莘自尊的底线,绝对不开口,告诉他半个字。
眼瞧着就到了下午,司韶依旧留在家中不走,白莘莘也不能真的把他赶出去,自己戴上耳机,去听台词老师给她准备的资料。
家里已经不需要她拼命挣钱来还债了,留在娱乐圈,好像就是一个兴趣爱好,没有那种沉甸甸的压力在身,白莘莘也显得没有之前那么积极。
积极性不够,但是她有足够的空闲来想自己到底想要什么。留在圈子里,继续做一个小艺人,还是回家去做她的白大小姐?
过去二十年都是白家大小姐,唯一一次折戟,就是在她出道之后。
这才几个月啊,如果真的宣告回家,那她也太狼狈了。
白莘莘反正也没有别的事,索性就继续留下来。
已经有了大致的方向,那么她需要做的事情也多了。
这些时间她一直在跟老师们学习声台形表,身为经纪人的罗麦德心很大,打算送她去演戏。
演戏这回事,白莘莘还挺有兴趣的。
毕竟她也很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环境,能让司韶一留就是五年。
她觉着,或许也能留下来,找到一点答案。
也是基于此,罗麦德给她安排的学习内容,她都好好在学。
万一呢。
总要有那么一点想法才好。
她现在听的,就是台词老师专门给她准备的,让她初步对台词有一定语感的录音。声优都是国内数一数二的,无论男女老少,什么感情,都能配的十分到位。
老师告诉白莘莘,她没有基础,要做的就是培养语感,首先脑袋里有了那个初步的概念,再经过理论的学习,试一试,应该会稍微好一些。
白莘莘也知道自己毫无基础,面对镜头她还行,这种台词表演什么的,她就是门外汉了,如果真的想要去试着走这条路,适当的学习是必要的。
她没事儿了就戴着耳机,听声优老师们的经典片段。
什么场合情景,感情运用,都十分的充沛,咬字清晰,听起来很舒服,一点都不吃力。
她这边听着,那边司韶已经挽起了袖子,给自己套上围裙。
她蜷着腿缩在沙发,眼前划过一道影子,一抬头,司韶已经走向厨房了。
白莘莘犹豫了下,低下头来,继续听台词练习。
一个小时之后,白莘莘被饭香引得肚子咕咕叫。
坐在餐桌上,吃着司韶烧出来的饭菜,白莘莘十分感动了。
别的不说,就司韶这一手厨艺,足以让一个人赖着他一辈子。
只可惜的是,白莘莘现在要冷漠无情,哪怕吃得再舒心,到了时间点,还是冷酷无情的撵走了司韶。
只要司韶想要问她的过去,她就完全提不起一点和司韶面对面的心情。
她也有她的小矫情。
*
寂静的夜,落地窗外是和白莘莘家一模一样的夜景,唯一不同的是,中间隔了一堵墙,视野略有差别。
司韶学着白莘莘的模样,蜷缩在沙发上。
他在以前并没有想到过要去探寻白莘莘和他分开的那五年中,究竟有着一些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高三毕业分手之后,她就去了国外读书。
唯一的一次,他无法忍耐,疯狂的思念让他想要去见她。
司韶有三天半的休息时间,他按耐不住心中的魔怔,悄悄去了。
十几个小时的飞机,一落地就去白莘莘在的学校。
当时司韶想着,就那么远远的看她一眼。也或许是他心中有的奢望,希望再重逢的时候,偶然见面的时候,白莘莘还能够用爱慕的目光来看着他。
或许,她想通了,他们又能在一起。
司韶买了好多白莘莘喜欢的小玩意儿,还有他之前很嫌弃的花束,想一个要去表白的大学生,跟在人群中,去寻找他的小女孩。
他运气很好也很不好。
司韶很幸运的在漫无目的中找到了白莘莘。
也是那一次,他才知道,原来白莘莘不只是在他的怀中会笑得开心。
她依偎在一个他不认识的亚裔帅气男孩儿怀中,笑完了,也不断对旁边的男孩儿说些什么,最后双手搂着对方的脖子,低下头埋在对方怀中,也许是在大笑,肩膀耸动。
那个男孩子双手抱着她,拍着她的肩背,低声哄着些什么。
距离太远,他听不见,也庆幸自己听不见,不用去听白莘莘和别人的亲昵。
那一刻他就知道他的爱情没有了。
一切的幻想,都只是幻想,再也不会存在了,
他曾经抗拒的、渴望的,再也不属于他了。
司韶把手中的花束放在了学校里的一颗大树下,买的小玩意儿,也都留下了。
十几个小时飞过去,落地三个小时,又订了机票回国,又是十几个小时的飞行。
他沉默了三天,甚至失去了说话的力量。
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提过白莘莘这三个字。
好聚好散这四个字,说起来容易,做起来真的很难。
司韶只想跟白莘莘好聚,不想跟她散了。
可是容不得他不想,白莘莘不要他了。
他究竟要怎么骗自己,才能假装遗忘掉她?
年轻的岁月里,拥有白莘莘,这是他最大的幸福,可惜他把他的幸福弄丢了。
从那之后也许可以说是逃避,司韶再也没有提起过白莘莘这三个字。同时他也学会了喝酒。
从前他看不起用酒精麻痹自己的懦夫,可没想到离开白莘莘的他,也成了一个需要用酒精来麻痹自己的懦夫。
在他的认知里,离开他的白莘莘只会过得更好。回到白大小姐的身份里,回到纸醉金迷的生活里。离开他这个清贫的穷小子的束缚,白莘莘只会变成更耀眼的星星。
每一次想起白莘莘时,他总会在脑海里勾画出白莘莘的模样。或许是很开心的,每天都是笑容满面。也许是她还挎着一个男孩的胳膊,两个人说说笑笑。
无论如何,白莘莘都是幸福的,也许只有这么想,他才会觉得自己心中的难受会减少一点。
可是现在告诉他,他所妄想的一切都是假的。
白皓说,她生病了。
白爸爸和白妈妈的表现,也都在说明着这件事,在离开他之后她生病了。
或许病得很重,重到让白家人都担惊受怕,让一个孩子都记住,姐姐病得很重。
而他却完全不知道。
司韶手里紧紧攥着手机,他低头焦急地等待着微信上的回复。
司韶不敢去想,究竟是什么样的病症,会让白莘莘在多年后提起来还要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而她根本藏不住的。
她爸爸妈妈和弟弟那么心疼她,那么怜惜她,提起这个生病的话题,就连在江湖上混迹多年的老狐狸,白爸爸也难以遮掩他那一瞬间难过的表情。
只可惜,这个话题似乎是白家的秘密。就连讨厌他的白皓,也没有多说半个字。
白莘莘也不告诉他。
被撵出来,司韶打发了小洲,选择打通一个电话。
他初中有一个同学现在在国外读研,刚好是和白莘莘同在一个国家一个城市。
虽然不在一个时间段,但是白莘莘之前所在的学校也是非常有名的。
更何况,一个漂亮大气,天真娇憨,出身名门的女孩子,在华人圈肯定是十分有名。很好打听。
司韶别无办法,只能从通讯录里翻到这个朋友,请这个平时联系并不怎么多的朋友帮帮他打听一下。
他问的还很委婉,就问他,知不知道白莘莘。
他更想知道的是,白莘莘是不是在那里生病的。
毕竟在和他分开后,白莘莘就去了国外读书。如果她生病了,只要是他们学校的朋友,华人圈,大概率都是清楚的。
对面的朋友和他联系虽然少,却也着实是个热心肠的人。接到司韶的电话后,对方哈哈寒暄了一通,也没有追问他和白莘莘是什么关系,而是拍拍胸口。
“白莘莘是吧,我这就帮你打听。你放心好了,我这边朋友多,想打听个人,肯定很快。”
司韶真情实意说:“谢谢。”
对面的朋友得了他这一声谢,也不含糊,挂了电话就帮他打听白莘莘。
而司韶就这么捏着手机等着。
从黄昏到黑夜,落地窗外华灯四起。
密封性很好的隔音窗,隔绝了世间万物的声音。偌大的房间中,只有司韶一个人静静的坐在那里攥着手机。
没有开灯,在一片黑暗中静静地,又焦虑地,等待着。
又过了一个小时,司韶的微信终于震动了一下。
他立即翻开手机,是他的那个朋友发过来的一条语音。
“司韶啊,我帮你问过了,你要打听的那个女孩子是叫白莘莘对吧?应该没有重名,她还挺有名的。”
司韶迫不及待问:“她的情况如何?”
朋友回复了一条长语音。
“我正想跟你说呢。她的情况华人圈的朋友们的确知道。我这边打听到的情况是,白莘莘在当地华人圈很有名气的。出身名门,沉默寡语,几乎不怎么说话,但是有一股子疯劲儿,曾经险些闹出过事,又漂亮又疯魔。只不过呢,白莘莘在这边读了一学期,就以水土不服的名义退学回家了。虽然只读了一个学期,但是这都好几年了,华人圈的朋友都记得,有个退学回国的女孩子,见过她的人,都忘不掉。”
司韶心中漏了一拍,他声音干涩:“你说什么?她……”
“然后我就觉着不对啊,如果她不再国外读书,那她去哪了。我就顺便想法子找人帮你打听了一下。我听他们说,白莘莘回国之后复读了半年高三,考到京市传媒大学的王牌摄影系。别说,还挺巧,就在你当时就读的电影学校的隔壁。”
“四年的时间,你难道都没有见过她吗?”
第82章 试戏
白莘莘在国外只读了半学期就退学回国, 重读高三,考了国内的大学, 甚至就在他学校的旁边。
热情开朗的白莘莘在国外的半年,沉默寡言,又有些疯魔。
司韶听到这样的消息,不确定自己那一刻心里到底是震惊还是难过。
白莘莘之前没有告诉他要去国外读书,直到她出国,他才知道。
她退学回国,复读高三,他也不知道。她的大学就在他的大学旁边,他依然不知道。
也就是说白莘莘明明在国内, 两个人几乎是比邻而居, 四年的时间里白莘莘从没有想过要来找他。
司韶勉强压着心情和同学道了谢。
白莘莘没有跟他提起半个字, 重逢以来这么长的时间, 她如果想说,随口提一提, 他都会知道。可是这么长时间一来,白莘莘什么都没有告诉他。
司韶放下手机, 往后一靠柔软的沙发, 心里空荡荡地, 寂静的房间是空荡荡地,孤独的可怕。
隔着一堵墙的旁边,白莘莘究竟在想着什么,都无从得知。
他在想, 是不是哪里错了。
沉默许久,司韶重新拿起手机,给自己通讯录的一个朋友打去了个电话。
无论如何, 他还是迫切的想要知道白莘莘的情况。
就读大学四年的时间,总该有那么一点痕迹。
他想知道,白家人隐瞒他的,到底是什么事。
*
距离第5期综艺的录制还有那么几天闲暇时间。
罗麦德趁着这个时间给白莘莘接了一个电视剧的小配角儿。
毕竟目前的白莘莘,除了综艺以外,可以说是毫无曝光,综艺还没有上线,她需要趁着这个时间来积攒作品。
罗麦德虽然是小公司老板,但是人脉似乎蛮不错,给白莘莘弄来的,是一个大制作古装戏里的特别出演。
这个小配角是女主的姐姐,男主的半个未来嫂嫂,也是全程贯穿着整个作品灵魂线的一个人物。
白莘莘听到罗麦德在电话里这么跟她讲,她咔嚓咬了一口苹果,还挺诧异的。
“听你这么说,这是个好角色啊,难道不应该去找什么大腕儿来特出吗?”
就很奇怪,像这种白月光的角色,怎么轮得到她一个小新人?
罗麦德那边翻着文件,纸张哗哗的声音都传到白莘莘的耳边。
“谁说不是呢?要不说你捡漏呢。”罗麦德声音里都是得意,“这个角色,人家本来是定了一个一线女星,名气十分大,也有很多代表作,当年也红过。这本来都是拍板了的事情,可惜了,那位女星出了点事儿,具体什么事就不告诉你,反正呢,她最近这几年可能都没办法工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