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尝荔枝——艾鱼
时间:2021-02-06 10:15:04

休息过后,几个人打算继续往上走。
只不过有左右两条路,都可以通往山顶。
苏棠突然来了兴致,开心道:“不然我们来比赛,我和之言走右边,小荔枝和琛哥走左边,落后到山顶的那组晚上请客吃大餐!”
何之言笑叹苏棠这个吃货也只能想到打赌请客。
刚往嘴里塞了块奶糖的栗栀心里登时有点慌乱,她也说不太清楚,但就是不太想和顾景琛单独在一起。
可是她还未说出什么,顾景琛就说了好。
栗栀刚刚张开的嘴巴只能又默默地闭上。
口腔里满是甜甜的奶糖味道。
她转了身,跟在顾景琛身后踩上台阶。
走了一段缓坡,前方比较陡,台阶也比普通的高出一截,顾景琛停下来,侧身,让栗栀在前面走,他跟在她身后。
栗栀的气息渐渐浓重,时不时就要大喘气深呼吸一次。
爬山是真的累。
顾景琛不动声色地提醒她:“累了就说话。”
栗栀摇摇脑袋,轻软的话语中夹杂着她呼吸时明显的气息:“没事的。”
她不想拖顾景琛的后腿,不想他抓住她任何做的不好的地方再提出扣她工资的话来。
更不可能和苏棠一样撒娇耍赖地喊累。
苏棠有何之言。
她没有。
栗栀咬着牙往前走,双腿沉甸甸的,像是灌了铅。
她甚至生出了把包包扔掉的不切实际的想法,那样就会轻松一点。
“我累了,”呼吸匀称一点疲累样子都没有的顾景琛话语平缓地提出来:“休息会儿。”
栗栀点点头应道:“好。”
她把双肩包反背在胸前,拉开拉链,又拿出了那个可爱的保温杯,在顾景琛的注视下,含着吸管喝了几口水。
继续向山顶靠近的时候,走在栗栀身后侧的顾景琛正在想该怎么把她的包要过来,身前的人突然歪斜了下,一声细软的惊呼随之钻进了他的耳朵。
顾景琛的脑子还没转过来,身体就率先有了行动。
他伸出手及时扶了栗栀一把。
没有让她摔倒在地。
但栗栀还是不可避免地崴了脚。
顾景琛叹了口气。
心想这个迷糊蛋怎么就这么不小心。
栗栀听到他的叹气,咬住唇,耷拉着脑袋愧疚道:“对不起……”
不想拖后腿的,最后还是成了拖累。
顾景琛沉吟片刻,话语很平静地对她说:“我背你。”
栗栀登时仰起头来,漂亮的眼眸瞪得浑圆,目光震惊地望着他。
旋即她就慌乱地要拒绝:“不,不用的……您一个人先走,我在后面慢……”
顾景琛嗤笑一声,问:“你觉得我一个人率先到山顶就算我们赢?”
“现在只有两个选择,”他声音清冷地一本正经道:“我背你,输了算我的。直接放弃,晚上你请客。”
说完,顾景琛故意提醒栗栀了一句:“大餐哦。”
栗栀:“……”
在权衡利弊后,站在比顾景琛高一个台阶上却依旧稍微矮他一丢丢的栗栀仰起脸,冲他缓缓张开双手,眼巴巴地等着被背,小声嗫嚅:“背。”
就像是难过时,张开手对最近亲的人才会委屈撒娇般说一句:“抱……”
午后明亮的阳光铺落在她全身,暖绒绒的。
顾景琛的心一下子就软成了一团云。
他终于有了正当的理由把她胸前的书包摘下来,挎到自己胸前。
然后顾景琛就在她面前蹲下来,栗栀听话地慢慢趴到他宽厚的后背上。
双手环住他的脖子。
“谢谢老板。”她的嗓音带着天然的糯意。
顾景琛抿抿唇,手没有碰她,绅士地只用手臂勾住她的腿,站起身。
娇小的身体很软,也很轻。
不知道是她用的洗发水还是她喷了香水,有一种清甜的香味渐渐地从她身上蔓延过来。
栗栀其实心跳很乱,扑通扑通地蹦着。
她紧张地绷着每一根神经,身体僵硬。
为了缓解这种莫名慌乱的情绪,栗栀开始在心里默默地数数字。
他往前走一步,她就增加一个数。
134,135……
“换个称呼。”
良久,顾景琛突然没头没尾地说了这样一句话。
栗栀被他打断,茫然地疑问:“啊?”
顾景琛说:“私下不用叫老板,省的苏棠又说我,像我欺负你似的。换个。”
栗栀有点缓不过神,讷讷地问:“换成什么?”
顾景琛有点气闷,嗓音冷淡下来:“你问我?”
然后又有点没好气:“自己想。”
栗栀默不作声了。
她低垂着眉眼,嘴巴轻抿,不仅没有想出要换什么称呼叫他,甚至有点走神地回忆起了上学时他背着她飞奔的那一次。
那是栗栀那届高二生下半学年的春季运动会。
正值春暖花开的四月份。
栗栀站在跑道上,准备着即将要开始的200米短跑。
操场上人声鼎沸,各种加油声欢呼声,还夹杂着主席台上正在用话筒播报的某个项目的前三名得主。
而在临近运动会操场的另一边的场地里,逃课出来打球的高三生顾景琛穿着那身黑白色篮球服,正在篮球场里奔跑驰骋,大方光彩。
栗栀按照裁判给的信号做好准备,在枪响的那一刹那就像颗小钢炮轻盈地冲了出去。
然而,到了中途,栗栀旁边的选手在转弯的时候无意识地窜了跑道,还撞了栗栀一下。
栗栀人小体重轻,强大的冲击力直接让她狠狠摔倒在塑胶跑道上,膝盖和胳膊瞬间擦伤流出血来。
她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整个人懵懵地趴在地上,不明情况了几秒钟。
须臾,栗栀终于意识到自己被撞倒了,却在要撑起身体来时,突然感受到钻心的疼痛由全身各处袭来。
而她根本无法明确辨出到底哪里在疼。
有不少人正往她这边赶,就快要把她从四面八方围住。
栗栀红着眼眸,吸吸鼻子强忍住快要掉出来的眼泪。
就在倒在地上的她发觉自己好像没力气站起来的时候,有个人突然略带狂野地莽进围着她的人群,二话不说背起她就快步往前冲撞着跑去。
少年的脊背瘦削,并不宽厚,甚至有些硌。
他穿的篮球服被汗水浸透,湿答答的贴在他灼热的皮肤上,全身散发着汗水的气味,和那天阳光的味道一样好闻,萦绕在她周身每一个角落。
趴在他后背的栗栀真切地感受到他的体温源源不断地透过她身上的薄薄的衣料侵袭过来,燎原似的燃烫她的肌肤。
那时的她因为浑身疼痛终于忍不住呜咽出声,带着哭腔细细弱弱地唤了他一声:“学长……”
那是她第一次没有用怯懦害怕的语气唤他“学长”
他微微偏头看了她一眼,呼出的气息滚烫如烈火,语调难得不散漫,冷然中略带急切地问:“很疼?”
本来还能忍住,但被他这样一问,栗栀的眼泪就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同她断了线的泪珠一起飘落的,还有路边樱花树上掉下来的粉色花瓣。
……
那次的经历让栗栀无意间挖掘到了顾景琛心底深处的另一面。
她终于发现,这个平日里总是找她麻烦的学长并不是那么的狂妄顽劣。
他的心底藏着善良和温柔。
过了好一会儿,栗才栀从回忆中抽离出来。
她缓缓地眨动了下湿漉漉的茶色眼眸。
“学长?”
她突然发出的轻细温软的嗓音让顾景琛脚步打了个停顿。
男人的心也跟着停了半个节拍。
因为想要征求他的意见,栗栀话语认真地小声道:“叫学长,可以吗?”
可以嘛。
又是这种软绵绵的询问语气。
顾景琛的喉结上下滑动,握成拳头的双手攥紧。
片晌,他憋出一个单音节,低低地应:“嗯。”
当然,可以。
 
 
第21章 想尝21口   唯一一对。
顾景琛把栗栀背到山顶, 找了处地方让栗栀坐下来,把她的包给了她。
他从兜里掏出手机,大概是嫌打字麻烦, 直接语音问何之言:“你们到哪儿了?”
何之言很快地回:“还有最后一个小坡路就到山顶了。你们呢?”
隐隐约约还能听到苏棠有气无力地哀嚎。
顾景琛嘴角轻勾着有些得意道:“我们到了。”
说完就调出相机, 找到能够把他和栗栀都拍进去的角度,声音不轻不重地喊了栗栀一声:“栗栀。”
正含着一块奶糖低头在包包里翻找东西的栗栀听闻抬脸。
“咔嚓——”
她鼓着腮目光茫然的迷糊样儿就定格在了顾景琛的手机里。
顾景琛一两步走回来,站到栗栀旁边, 点开了何之言发的语音。
“证据呢?”
他就知道何之言会这样说。
顾景琛直接将刚刚拍的照片发过去, 垂眸盯着手机屏幕, 溢出一声哼笑,语音过去:“给你证据。”
心脏还在止不住狂跳的栗栀终于明白了,他刚才拍照只是想保存一下他和她先到山顶的证据。
栗栀慢慢让自己不要激动冷静下来。
还放在包包里的手捏着一包纸巾。
她慢腾腾地打开撕口, 抽出一张来,伸出手递给顾景琛。
男人看到突然出现在自己视野中的一只细嫩光滑的小手, 瞳孔微愣。
旋即将目光落在她身上,和她清泠泠的眸子交汇住。
在栗栀看来, 他的眼神就是在问她。
她轻声道:“给您,擦汗。”
顾景琛从她的掌心抽走纸巾,同时像是不满地提醒她:“你。”
栗栀被他这个字弄懵,她怎么了?
于是很迷茫地疑问道:“我?”
顾景琛:“……”
他沉了口气,语气有点硬邦邦的,“非工作时间不需要用‘您’,‘你’就可以了。”
栗栀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 有点讷讷地应下:“……哦, 好的。”
栗栀坐了片刻后就站了起来,她活动了一下脚腕,慢慢地走了几步, 没什么疼痛的感觉。
但就是感觉别扭,有点轴轴的。
顾景琛垂头盯着她的脚看,见她能走动了,没什么情绪地问了句:“好了?”
栗栀点点头,没有告诉他脚腕还是有些别扭拧巴,简单道:“不疼了。”
然后她又仰起脸,望着他,语气很诚挚地软声说:“刚才……谢谢学长。”
最后两个字说的很轻很轻。
顾景琛的深眸盯着她。
上学时学校举办运动会那天,他把摔倒受伤的她背到医务室,后来她平复好情绪,对他说的也是这两句话。
一句“不疼了”一句,“谢谢学长”
顾景琛没说话,轻抿起唇,偏开头看向别处。
苏棠和何之言手牵着手正登顶。
顾景琛抬手招了下,何之言率先看到顾景琛,笑着拉着苏棠往这边走来。
苏棠气喘吁吁地坐到栗栀刚刚坐过的地方,呼吸不稳地皱眉道:“你们俩怎么这么快!”
“本来还想坑你们一顿呢!”
栗栀脑子里因为苏棠说的这句话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儿。
但她想不起来哪儿怪。
苏棠休息了会儿,拍了拍山顶的照片,精神很快就恢复了。
她语调上扬提议:“那边有一棵许愿树,来都来了,我们去许个愿吧!”
然而两位男士表示并没有兴趣。
最后苏棠就拉着栗栀的手去许愿了。
许愿树是一棵上百年的老树,树上挂满了游客祈求的愿望。
栗栀和苏棠先去买了求运许愿的卡。
卡片被红丝带绑着,一会儿可以挂在树上。
每人最多可以买两张,苏棠买了两张,栗栀就买了一个。
每一张许愿卡只能求一个方面,或财富,或姻缘,或事业……
总之就是不能贪婪。
栗栀写完自己的名字后就捏着笔认真地思索自己许什么愿望,慎重地不敢贸然下笔。
最后,栗栀还是一笔一画地写下了两个字——暴富。
就在她写完的这一刻,栗栀正想放下笔,脑子里突然捕捉住了刚才苏棠说想坑一顿饭吃的时候她觉得不对劲儿的点是什么。
顾景琛在要背她的时候说,背她到山顶的话输了算他的,直接放弃就让她来请客。
可是,不对呀。
站在他的角度考虑,选择直接放弃对他才最有利吧!
不用背她耗费体力,也不用掏钱请客。
所以他为什么要冒着要掏钱请客的风险把她背到山顶呢?
一阵风吹来,不远处许愿树上悬挂的风铃清凌凌地作响。
栗栀的心底也随之刮起了风,将那个尘封已久都没有一丝波动的风铃吹响,清脆的声音带走蒙在风铃上的灰尘,奏出一段悦耳动听的旋律。
苏棠已经写好了两张卡片,她放下笔,对微微愣神的栗栀笑说:“小荔枝,好了吗?我们一起去挂呀!”
栗栀仓促回神,眼睫乱扑,手轻轻捂着卡片嗓音有点慌乱道:“棠棠你先去,我这张写废了,再重新写一次。”
苏棠没多想,应下来后就跑到许愿树下去挂许愿卡了。
栗栀轻咬着唇,又买了一张许愿卡。
这次的名字写了三个字。
在写完顾景琛的名字后,栗栀才迟钝地想到,顾景琛之所以要背着她爬到山顶……
大概因为男人的自尊心和面子不允许他放弃认输。
毕竟他是那么骄傲又不肯服输的人。
栗栀轻轻吐出一口气息。
是自己又忍不住多想了。
她还是认真地写了下去。
哪怕不为任何,就只凭他今天能够好心背着她爬山这件事,栗栀也觉得自己该为他祈福。
他不缺财,事业有成,家庭也幸福美满。
那就……祝他平安。
栗栀在卡片上用标准的楷体工整地写下了“平安”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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