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尝荔枝——艾鱼
时间:2021-02-06 10:15:04

栗栀开车门时说了句“谢谢学长”然后就跳下车,头也不回地走进了楼里。
顾景琛在她纤瘦的背影消失在楼门口的那一瞬间有些懊恼地倚靠着座椅低叹了声。
突然觉得自己很幼稚。
为了努力和她多待会儿,让她换了好几套礼服拖延时间。
因为他知道一旦选定礼服他们就只剩一顿晚饭的时间了。
结果却因为换来换去把她搞得这么累。
他掏出手机来,打开相册,翻看着今晚拍下来的她穿着不同礼裙的照片,宝贝似的一张一张添加到了相册里的个人收藏系列。
最后一套海蓝色礼裙他没有拍。
酒会那晚还会见到那么漂亮耀眼的她的。
跟顾景琛在一起的时候栗栀根本没有玩手机,甚至都没有把手机从包包里拿出来。
一回到家栗栀就被戚玥围着问今晚怎么样,栗栀叹口气,幽幽道:“累。”
戚玥不解:“啊?你们玩什么活动啦?”
栗栀拖着步子往房间走,软软的嗓音带着浓浓的倦意:“他带我去试下周参加酒会要穿的礼裙,我试了整整六套他才勉强满意,折腾死了。”
栗栀一边说一边背对着房间门口换睡衣,对戚玥继续说:“然后一起吃了个晚饭,就回来了。”
戚玥替栗栀略感失望。
她还以为顾景琛会带栗栀去包场看场电影什么的。
原来搞了半天只是折腾她们栗栗为下周对他来说很重要的酒会做准备。
栗栀洗完澡躺在床上,终于觉得清爽舒服不少。
她这才把好几个小时都没有瞅一次的手机从包包里拿出来。
然后一眼就看到了那条短信通知。
栗栀表情怔了怔,缓缓坐起来,垂着眼咬紧唇。
发呆失神了好一会儿,栗栀解开屏幕锁,把短信删掉,未接通话记录删掉之前设置好阻止了此号码来电。
做完这些,栗栀重新倒回床上,闭上眼,蜷缩起身子来,抱紧了怀里的被子。
这晚栗栀被凌乱的梦境缠绕住,醒了睡,睡了又醒。
混混沌沌到黎明,才算稍微安稳下来。
然而,到了清早,栗栀没能按时起床。
她发烧了。
戚玥上班之前敲门喊栗栀再不起床就要迟到了,这才发现栗栀在发烧。
戚玥用栗栀的手机给顾景琛打了电话,帮她请了病假。
等戚玥喂栗栀吃过退烧药急匆匆赶去上班后,栗栀就借着药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是栗栀上班以来第一次请假没来准时上班。
顾景琛早上看到栗栀的来电,还挺意外和高兴的,结果接起来是另一个女人的声音,说她是栗栀的朋友,栗栀发烧了需要在家休息一天。
发烧。
坐在办公室里的顾景琛心烦意乱地丢掉钢笔,注意力根本不足以支撑着他继续工作。
他无时无刻不在想她这会儿怎么样了,有没有好一点。
他甚至怀疑,是不是他昨天带她出去,让她来回换了好几套衣服把她折腾得着凉了才会导致发烧。
越想就越不安,越想就越愧疚。
心疼的情绪像是海浪,一波强过一波地侵袭入他的骨髓。
顾景琛一上午有大半的时间都杵在窗前,望着栗栀空空的工位走神。
这时他才真切明白,对他来说,她每天能准时出现在属于她的那个工位处,就是这生活给他最好最好的馈赠。
勉强撑到中午,始终放心不下的顾景琛还是拿起了手机,主动给栗栀打了一通电话过去。
栗栀正在药劲儿下昏睡,甚至根本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梦里的她正在崩溃绝望的边缘挣扎着,忽而听到一道来电铃声。
这通电话就像是及时救命稻草一样,让她像个无头苍蝇似的拼命找手机在哪儿。
她好像知道,只要接听了这通电话,她就能看到一丝希望。
过了好一会儿,栗栀才缓缓睁开发烫的眼皮,眼角快要溢出泪的她依旧被强大的梦境撕扯着。
她的手摸到了手机,可是冰凉的机壳并不足以让她感知分辨出现在是什么时候,她目前在哪儿。
她的躯体仿佛站在梦境和现实的交界边缘地带,被迫往两个相反的方向不断地强拉硬扯。
嘟嘟的连线声音一下接一下地响着。
顾景琛的心跳在等待接通的这短暂的十几秒中,经历了失控加快又冷却减缓的全过程,像是在心电图上画出一道抛物线。
他的脑子里一开始还在不断地快速运转着,思考她接起来后他该说什么才最不露痕迹又最自然合适。
他准备了好多种开场白,也挑拣出了天·衣无缝的说辞。
然而,所有的期待最终被一直无人接通的连线声慢慢浇灭。
他的情绪也渐渐冷静下来。
顾景琛这才忽然意识到,他在失控。
这种手握主导权却渐渐丢失掌控的怪异感让他觉得心慌,好像在不知不觉间,就成了他在被她牵着鼻子走。
顾景琛有点烦躁地皱紧眉,就在他想要挂掉这通电话的那一刹那,连线竟然被接听了。
到头来,顾景琛准备好的那么多开场白他一个都没用上。
他沉默须臾,只有点词穷地低唤道:“栗栀?”
下一秒,栗栀带着哭腔的声音微弱沙哑地钻进他的耳朵里。
无法将自己从梦中拔·出·来的她哽咽着喊:“二哥……”
在这个瞬间,顾景琛心想,主导权算个什么东西,他不要了。
因为她的一声“二哥”哪怕让他匍匐在她脚下,一辈子只能对她俯首称臣,他都甘之如饴。
 
 
第31章 想尝31口   她是我的……
她带着哭腔喊了他一声“二哥”, 让顾景琛失神了好一会儿。
直到他听到她明显的哭意,才蓦地惊回思绪,脱口而出:“我在。”
语气难得温柔。
栗栀没有再说话, 顾景琛已经乘坐专属电梯下楼去了停车场。
他听到她很轻地啜泣着, 似乎很伤心很委屈。
听得他难受。
他刚要开口安慰她,结果通话就被挂断了。
顾景琛担心她,立刻拨回去, 却被告知已经关机。
他坐进车里, 把手机丢进储物格, 直接发动车子去了她住的地方。
栗栀并不知道她真的和顾景琛通了电话。
她以为自己处在那场让她饱受煎熬的梦里,所以才敢那么没有顾忌地喊他。
而这个梦境,栗栀并不是第一次经历。
每次她都像是深陷泥潭无法抽离, 恐惧又绝望地在梦里哭着喊“二哥”、“二哥”
好像顾景琛就是能救她的那根稻草。
但每次他都没有出现。
这次也是一样。
栗栀闭着眼在梦与现实中穿梭徘徊,缓了好一会儿, 她才慢慢地睁开眸子,眼皮沉沉, 发着烫,身体有种说不上来的不舒服。
生了病思维更加迟钝的栗栀怔怔地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灯看了好几分钟,终于反应过来,这是国内,她在和戚玥一起租的房子里。
栗栀呼出一口灼热的气息,在身体内流窜的惊怕慢慢的消散。
她将脸埋进被子上,轻轻蹭掉泪痕, 又吸了吸鼻子。
肚子咕咕地叫了两声, 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栗栀摸过手机,想要看一眼几点了,却发现手机没了电。
她拉过数据线, 直接给手机充上电,然后就下床拖着头重脚轻的身体出了卧室。
栗栀在橱柜里翻出家里最后一桶红烧牛肉面来,用电热水壶烧开热水后泡了桶面。
她把面桶端到客厅的茶几上,自己坐在沙发里,怔忡地盯着泡面桶发呆。
全然忘记了泡的太久面会坨掉。
她的这种神游状态直到门铃急促响起才被打断。
刚开始听到门铃在响时,栗栀目光失焦地抬起脸来,表情茫然地没有给一丝反应。
须臾,她才意识到,是家门的门铃在响,有人在外面按门铃。
栗栀突然心慌了瞬。
她起身,慢慢地走到门前,踮起脚来,透过猫眼看清了来人是谁。
在发现门口站着的是顾景琛的那一刹那,栗栀不自知地吐出一口气来。
她转动门把手,拉开门。
然后仰起头来,看向门外的顾景琛,声音微哑地轻软疑问:“学长?”
顾景琛看到她好端端地站在自己面前,提了一路都不安生的心脏这才松懈落地。
注意到她对自己称呼上的改变还有她望向自己惊讶的神情,顾景琛就大概明白了,她完全没意识到她不久前在电话里真的喊了他一声“二哥”
或许,她甚至都不记得刚才那通电话。
他沉了沉气,压下心口的酸涩和失落,像是找借口似的,煞有介事道:“探望下属。”
栗栀眨了眨眼,没觉得哪里不对,应声:“哦……”
在顾景琛听来,她似乎对这个回答并不是很满意,语气微微透着失落。
于是,他清了清嗓子,又补充了句:“或者可以说,探望……老同学。”
栗栀有点猜不透他为什么要说两次。
说来说去的意思就是,来探望她的。
她侧身让他进来,然后关好门。
顾景琛踏进自己家里,看到之前空荡的客厅此时充满了人气,嘴角轻轻翘了下。
沙发上几乎放了一排玩偶,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摆出来要贩卖的。
他捡起两个玩偶放到旁边,好不容易腾出个地儿来在沙发里坐下,靠住沙发背。
栗栀没有凑过来和他同坐沙发,而是直接跪坐在了地毯上。
顾景琛注意到了茶几上的泡面桶,微微皱眉问:“你就吃这个?”
栗栀经他提醒,才意识到泡面已经泡了很久了。
她急忙捧过来掀开一看,面果然吸干了水分都变坨了。
栗栀顿时垮下脸来,有点难过。
这可是最后一桶泡面。
顾景琛突然开口说:“我也没吃饭。”
栗栀掀起沉重泛热的眼皮,还以为他想吃这桶面。
随即就又听他慢条斯理道:“我订个外卖吧,你有想吃的吗?”
啊……原来是要订外卖。
虽然有点意外顾景琛居然主动要给她订外卖,但此时饿得肚子扁扁同时还没退烧的栗栀并没心思计较这些细枝末节,直接提了要求:“重口的。”
栗栀刚说出来,正划拉手机屏幕的顾景琛就瞅了过来。
他的眉梢轻抬,问:“多重口?”
栗栀认真地回答:“咸一点的,或者辣一点的。”
说完她就轻声呢喃:“我的嘴巴里没什么味道。”
生病了都这样,味觉会变得不那么敏感。
顾景琛却被她这句像是轻软撒娇的话弄的心神难定。
他垂着眼订了午饭,又开始浏览各种零食。
一边盯着手机看,一边假装很随意地问:“退烧了吗?”
栗栀听闻,抬手摸了摸额头,不确定地回他:“退了吧?我一会儿再吃顿药。”
顾景琛不依不饶:“退了吧?”
他的尾音加重。
栗栀咬咬干涩的唇,刚想妥协地说:“我去拿体温计……”
话都没说出口,他的手就伸了过来。
宽大温热的手掌贴在她的前额上,让栗栀一时间微微后仰了上半身,肢体僵硬地惊望着他。
随即,她小幅度地“咚”了一下,身体又矮下去几分。
从跪坐变成了小小地坐了个屁股蹲儿。
栗栀有点呆滞,本就微红的脸蛋儿登时红透。
然后就很窘涩尴尬地飞快低垂下了脑袋,扶着茶几边缘又赶紧跪坐好。
欣赏了全程的顾景琛没忍住,从胸腔震出一声短促的低笑。
他收回手,很快就敛去笑意,嗓音清淡道:“还在烧。”
栗栀不知为何有点心虚:“嗯……”
“待会儿吃过饭继续吃药,到晚饭之前还不退烧就去医院。”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现在是个病号,栗栀总觉得今天的顾景琛说话要比平常更温和一些。
也更体贴一点。
她有点恍惚地乖乖点头,听话地答应道:“好。”
从他进屋到他说这句话,最长不过十分钟。
她睡醒后用了很久都没办法让自己从噩梦的影响中抽离,却在他到来后很短的时间内就觉得很安心。
两个人没有再刻意地找话题讲话。
房间里一时间安静的连他们彼此的呼吸都能够听得很清楚。
栗栀坐着地毯,像是没有骨头似的,慢慢枕着手臂趴在了茶几上。
她确实感觉疲倦又乏累,没什么精神。
玩着手机的顾景琛余光时不时就瞟向她,看到她像只懒猫儿一样趴下来,唇边泄露出零星的笑意,又很快掩去。
午饭被送来后,他们挪步到餐桌。
栗栀尝了第一口就惊喜地睁大漂亮的眸子,语调扬了些,问坐在她对面的顾景琛:“是我们爬山那晚去的那家餐馆吗?”
顾景琛地心情似乎不错,像是开玩笑,揶揄:“不是嘴巴没什么味道?”
栗栀窘了窘,小声嘟囔:“也不是一点味道都没有……”
顾景琛轻哼着笑了下,没说什么。
恐怕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今天生了病的她面对着他时都不再像平日那般局促紧张。
这让顾景琛格外珍惜。
栗栀虽然很饿,但是因为生病,实在没什么胃口,吃的并不多。
吃完午饭后她就吞了几粒退烧药,很快困意就风起云涌般席卷而来。
栗栀困得快要睁不开眼,又不好意思扔下顾景琛一个人在客厅自己回房间去睡。
结果不知不觉就靠着沙发睡着了。
顾景琛怕惊醒她,只小心翼翼地让她躺在了沙发里。
他从旁边找了个毯子给她盖好,自己则从餐桌那边拉了把椅子过来坐下,守着她。
栗栀睡着后顾景琛点的零食被送上了门。
他打开门,很快就拎着两大袋东西回到了客厅。
顾景琛一直守她守到傍晚,天擦黑。
她已经退烧了,但还没有要醒的迹象。
像只小猪,好能睡。
顾景琛在心里腹诽着,却不知道栗栀昨夜和上午根本就没睡个好觉,所以这会儿才睡的很沉又踏实。
既然退烧了,他就放心了。
顾景琛没有贪恋流连在她身边。
因为退了烧后睡醒的栗栀,会主动让她自己退到秘书的界限内,面对他时不再这样自然放松。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