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栀掀起眸子,湿漉漉的双瞳中盈满了水光,她哽着嗓子轻喃唤他:“二哥……”
顾景琛的唇角轻勾,他抬手,掌心落在她的发顶,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脑袋。
栗栀从琴盒中拿起这把小提琴来,她垂着头,细细地打量着,手指在琴身上轻轻抚摸过。
旋即,栗栀就看到了一个标记。
小提琴上刻着一个字母“G”
栗栀的指腹落在上面,一点一点地勾勒描摹出“G”
顾景琛在她面前,一条腿的膝盖几乎要触到地上。
像是对她在单膝下跪。
他的语气难得认真,对她低声道:“栗栀,这把是属于你的。”
“是Gladys的。”
栗栀泪眼朦胧地抬眸望向他。
有滴眼泪在她掀起眼睛的那一刹那就从眼角处滑落。
她把小提琴小心地放回琴盒,盖好盒子放到旁边。
随后就挪到他眼前,伸出手环住了他的脖子。
栗栀偏头枕着宽阔的肩膀,抽抽嗒嗒地掉着眼泪。
她的声音变得比平时还要轻细,带着哭腔很委屈地说:“我以为不会再有了。”
我以为再也找不到这样一把小提琴了。
顾景琛心疼又好笑,直接大剌剌地坐在地上,揽着她的腰肢,话语倾尽了他此生的温柔:“会有的。”
“你想要的都会有。”
我会尽我所能满足你的任何愿望。
过了片刻。
依偎在顾景琛怀里正在被他轻柔地擦着眼泪的栗栀吸了吸鼻子,她带着鼻音温软地问:“G,不是顾吗?”
顾景琛稍愣。
她眨巴着眼,神情认真地望着他。
“是Gladys,也是顾。”
“顾是谁?”他明知故问。
“你呀。”栗栀不假思索:“顾嘛,顾二哥,顾景琛,顾……先生?”
说到最后一个称呼,栗栀不自觉红了脸,眼神躲闪开。
顾景琛唇边荡出一抹笑。
“哦……”他拉了点长音,仿佛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语调得意地略欠儿道:“原来你的英文名字是这个意思哦。”
“故意起了一个和我姓氏首字母相同的英文名是不是?”
栗栀刚想反驳说真的只是巧合。
但是他的话同样提醒了她。
栗栀突然想起来,栗和Lionel,也都是L开头。
她突然开心,感觉自己终于能扳回一成来了,便气势很足道:“那你不也一样!”
“你的英文名首字母和我的姓氏也都是L呀!”
顾景琛:“……”
他没立刻说话,只是把她抱起来,放进了沙发里。
然后双手就这么撑在沙发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下一秒,顾景琛坦荡承认:“嗯,我就是故意的。”
“你终于发现了。”
你终于发现,我有多千方百计想要和你扯上千丝万缕的关系。
第60章 偷尝17口 最后一小时做什么呢?
栗栀怔怔地望着顾景琛。
在他说完话后, 两个人谁都没有再开口。
房间里被安寂充斥着。
须臾,栗栀稍微动了下身体。
她缓缓地前倾身子,抬手勾住了顾景琛的脖颈。
然后扬起下巴, 软软的唇瓣轻轻贴到了他的嘴角处。
顾景琛垂着眼, 深眸不眨地直勾勾盯着她。
唇上的细微触碰生涩却酥麻,像是只小猫正伸着爪子在他的心尖上挠痒。
在被她笨拙地啃了几下后,顾景琛终于不再随她折腾。
他直接逼过去, 把栗栀摁在沙发上, 转守为攻。
房间里的明明开着空调, 可是气温却在一路攀升。
让栗栀全身燥热不堪。
初始只是被他摁着,后背贴在沙发背上。
后来顾景琛不满足,直接把栗栀捞起来, 让他们的位置对调。
他坐在沙发上,栗栀在他面前跪坐着。
顾景琛抬手, 细致温柔地帮她拨弄了一下发丝,捧着她的脸, 眼底深处的暗涌明明灭灭,许久不消。
栗栀被她亲的整个人七荤八素的,目光涣散迷离,嘴唇红润充血。
“还剩五个小时,”顾景琛的声音低哑情动,“做点什么?”
栗栀咬咬唇,软趴趴地靠进他怀里, 依偎在他胸前, 声音细软娇甜:“那你……”
她犹犹豫豫地小声说:“你……陪我……”
“练琴吧。”
顾景琛见她这么吞吞吐吐不好意思,还以为她说要他陪她做点成人之间该做的事。
栗栀抬手环住顾景琛的脖子,偏开头枕在他的肩膀处, 垂下眼帘轻声呢喃:“我好久没拉小提琴了,肯定要出错,你别笑我。”
顾景琛的手掌在她纤瘦的脊背上轻轻顺抚了几下,低声应:“嗯,不笑你。”
于是,栗栀平复了会儿被顾景琛勾的紊乱的心跳,然后就拿出小提琴来,开始调音。
等她弄好后,顾景琛就拉着她上了楼。
两个人去了琴房。
里面摆放着一架黑色三角钢琴,崭新如初。
顾景琛在琴凳上坐下来,扭脸对栗栀说:“我陪你。”
“我也很久没弹钢琴了,可能也要出错。”
栗栀有点紧张地站在钢琴旁,身体看上去很僵硬。
顾景琛看出来了她的不自在,想尽量让她缓解一下,便善解人意地说:“不然我先弹一首试试,你跟着找找感觉。”
栗栀如释重负,立刻点头,“好。”
他沉了沉气息,手触碰到钢琴的黑白键上,灵动的旋律随之倾泄,像是山涧瀑布,清脆悦耳。
是他们一起合奏过的那首《LUV letter》
杵在原地的栗栀肢体渐渐地不自觉地放松,她的手甚至开始随着音乐轻微地晃动,仿佛下一秒就能架好小提琴汇入他的节奏旋律中。
顾景琛的手指微滑,错音一次。
栗栀丝毫不觉得有瑕疵,仍然沉浸在其中。
整首曲子拉完,顾景琛不动声色地出了三次错误。
但,再正常不过。
完全不显刻意。
顾景琛深吐一口气,抬眼看向栗栀,眉眼带笑,话语温醇地问:“准备好了吗?”
栗栀抿住嘴巴,点了点头。
她左手持琴,将小提琴的肩垫部分放在左锁骨的位置处,然后让头自然地与琴贴上。
随即持弓的右手缓缓抬起。
在琴弓与琴弦触碰到的那一刹那,栗栀的灵魂仿佛得到了共振,不自觉地激灵轻颤了下。
她抿抿唇,努力让自己放松,在鸡皮疙瘩未消之际,就拉出了旋律。
起初进入的并不好,但栗栀勉强稳住了。
顾景琛随着她的节拍,找到精准的节点,让钢琴合上了小提琴的节奏。
但是。
没过多久,栗栀就败阵下来。
中止了这次的合奏。
她的手垂落,止不住地哆嗦,像是太久没有触碰小提琴后的激动。
顾景琛伸手把她拉到自己身边来,让她在双人琴凳的另一边坐下。
他低声安抚道:“别急,慢慢来。”
长睫遮住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情绪。
栗栀的脑海中却不断地回放着某个场景。
她没说什么,咬着下唇点了点头。
接下来,顾景琛一直在陪着栗栀复健。
她渐渐地找回了手感,越来越熟练,也越来越自信。
但是。
顾景琛望着她,总觉得差了点什么,或者说多了点什么。
他说不上来那种感觉。
总之不像原来她在拉琴时表露出来的纯粹到没有一点杂念。
两个人在琴房里呆了好几个小时,顾景琛拉着栗栀出来时已经快要晚上十点钟。
栗栀看上去有些疲累。
顾景琛就没有折腾她带她出去吃。
她打电话给杜哥,麻烦对方送了晚饭过来。
栗栀吃饱喝足,精神也好了很多。
她正想对顾景琛说时间不早了她该回去了,顾景琛就率先开口道:“还有一个小时。”
栗栀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不明就里地疑问:“啊?”
顾景琛微微勾唇,语调轻懒:“最后一个小时做什么呢?”
栗栀愣了愣。
终于从他揶揄调戏的眼神里读出了点什么。
她还没说话,顾景琛就直接扯着她坐的那把椅子,连椅带人全都拉到他面前。
栗栀几乎都要撞进他的怀里。
顾景琛捏住她的下巴,小琢一下,偷一口香。
然后再覆过来,继续勾引她。
栗栀被勾的魂魄尽失,很快就任他折腾。
她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跑进了他的怀里,还以很销魂的姿势被他抓着手腕。
栗栀雾眼迷蒙地望着顾景琛。
男人的脸颊上也晕染开一层很薄很薄的红。
他的耳尖红透,栗栀忍不住挣脱开他的桎梏,抬手触上去。
顾景琛敏感地歪了下脑袋。
他越发用力地搂紧她,栗栀的腰仿佛都快要被他给勒断。
她哼了下,正想往后躲,人突然僵住。
顾景琛还未察觉异样,薄唇贴在她的细颈上,烙印下他的温度。
“二哥……”栗栀绷着身体不敢再动,欲哭无泪地叫他:“二哥……”
她的声音实在太过可怜委屈,让顾景琛忍不住想要安抚。
他扣住她的后脑温柔地亲吻着她,嗓音嘶哑:“乖。”
栗栀的手揪紧他肩膀上的衣料,话语染着哭腔,窘迫难堪道:“我……我好像……亲戚到访了……”
兴致正好的顾景琛当即仿佛被人泼了一桶冷水,霎时清醒。
他抬眼看着双颊涨红的栗栀,看到她眼神躲闪地嗫嚅说:“我需要……那个……那个东西。”
顾景琛只好松开她,让她慢慢下去。
然后站起来,嗓音还带着未褪去的沙哑性感:“我去买。”
转身之前又问了栗栀一句:“要哪种?”
栗栀快要窘死,她还没说出个一二三来,顾景琛为了不让她继续难堪下去,直接道:“我看着买吧。”
栗栀胡乱地耷拉着脑袋点头。
等顾景琛出了门,她就快步进了他家的卫生间,先简单地清理一下。
本来事态很顺利,朝着顾景琛料想的方向发展。
他都以为自己要如愿以偿了。
结果半路杀出个大姨妈。
于是到最后,顾景琛这晚只能抱着小腹坠痛的栗栀当三好男友。
至于容嫣跟栗栀提起过的他卧室中的街道图,栗栀特意打量了所有墙壁和角落,都没有寻到。
也许早就被他给收起来了。
.
栗栀开始重新捡起小提琴来。
不上班的时候,她大多都跟顾景琛泡在一起。
不是两个人腻歪,就是两个人在琴房腻腻歪歪。
用了一个月多的时间,栗栀差不多找回了当初拉小提琴的感觉。
也在顾景琛的鼓励下向音大投了个人简历。
“我要是被音大录用了,”栗栀躺在沙发里,头枕着顾景琛的腿,望着他说:“就不能留在双景了。”
顾景琛笑,摸了摸她的脑袋,缓声说:“双景本来就不是你该长呆的地方。”
栗栀侧了个身,把脸埋进他的腰前,伸出手搂住他的腰身,声音听起来有点闷闷的:“二哥。”
顾景琛应:“嗯?”
栗栀没再说话。
就这么抱着他。
双手圈住他的腰身,搂得很紧很紧。
片晌,栗栀才轻声说:“后天棠棠就是新娘子了。”
顾景琛由胸腔震出一声短促的低笑,“不用羡慕,总有一天你也会是的。”
栗栀咬了咬嘴巴里的软肉,没再说话。
因为顾景琛和栗栀是伴郎伴娘,所以在婚礼的前一天就提前到了何之言帮他们订好的酒店。
然后两个人就兵分两路去忙了。
顾景琛需要帮何之言安排一些事情,栗栀则陪着苏棠在酒店试婚纱,同时还试了试她的伴娘礼服。
要紧的正事结束后,快要饿坏的苏棠和栗栀没有干等和何之言还有顾景琛回来,两个姑娘率先去了酒店的餐厅吃晚饭。
然而栗栀怎么都没想到。
他会在这里见到宁晟。
栗栀本来挽着苏棠的手有说有笑,结果进了餐厅落座点完餐,不经意间一扭脸,就看到不远处有个人正端着咖啡杯瞅着她。
眼神直勾勾的,带着意外之喜的笑意。
栗栀在和宁晟的视线撞在一起的那一刹那,她整个人就仿佛灵魂出窍了般,僵在了座位上。
她不愿回想的记忆在脑子里破碎地横冲直撞。
栗栀的指尖开始发凉、颤抖。
宁晟没有过来打扰她。
只是用口型喊了她一声“栀栀”
却把栗栀吓得不轻。
她仓皇撇过头,用后脑勺对着他那边,有些坐立不安地浮躁起来。
接下来整顿饭的时间,栗栀都好像在被人目不转睛地监视着。
她没什么胃口吃饭,也不敢一个人离开,不然早就提前回去了。
只能干巴巴地坐在座位上煎熬着。
等到苏棠吃完,栗栀就紧紧拉住她的手,一路快步上楼。
然后她就躲回了自己的房间。
再也没出来。
顾景琛回到酒店时已经将近深夜。
他来到栗栀门前,想要敲门见见她,又怕她睡了,最终还是没打扰。
而此时的栗栀,一个人躺在酒店的大床上,缩在柔软的被子中,正紧紧闭着眼,想要努力入睡。
可是。
她睡不下。
被恐惧几乎要包围得水泄不通的栗栀根本无法睡着。
她甚至担心宁晟会不会半夜来敲她的门。
良久,栗栀挫败地坐起来。
几分钟后。
顾景琛住的房间被人摁响门铃。
他打开门,看到头发披散的栗栀穿着清凉的吊带睡裙,怀里抱着一只大枕头,光着脚站在他的门前。
“二哥,”栗栀耷拉着头,眼帘轻垂,遮住了眸子里害怕的情绪,她很忐忑地轻声嗫嚅:“我今晚能不能,在你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