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我在现世的任务需要一对假的夫妻来演我的父母。可是你们也知道,我在现世不认识什么人了。尸魂界的事情也不能扯到普通人,所以我只好……”千鹤做出楚楚可怜的样子。
和泉守用他的脑子思考了一下。
姬君单独把他和大典太光世一起叫来,言下之意就是他们两个就是“夫妻”。但是……谁是夫?谁是妻?
他终于知道今晚一直持续着的不安是什么了!
“不行!绝对不行!”
“可以的嘛!兼桑的黑发这么漂亮!”
“这不是头发的问题吧!”
“那是什么的问题!我们都好商量的!”
“……不行就是不行!我是有原则的一把刀!”
“嘤嘤嘤。”
“哭也没用!而且姬君你那根本就是假哭吧!”
“嘤嘤。”
“至少挤一滴眼泪装一下吧!”
“嘤。”
“……”
“嘤”
“……”
大典太光世和锖兔沉默地围观了全程,觉得这两小孩真闹腾。
第15章 雨夜奔袭
压迫完了和泉守兼定,千鹤也没有再下楼。她看着一直安静等在一旁的锖兔,觉得他自从来了本丸之后就沉默了很多,突然就起了想逗逗他的心思。
“锖兔。”她声音轻柔,语调婉转悠扬,“或许……我还可以多个哥哥?”
少年心头一跳,他默不作声地收回落在千鹤身上的目光,眸色里是清幽黯然的光。
“在现世维持我的完全形态会耗费你过多的灵力,在事件解决之前,不安全。”
“也是。”千鹤叹气,“真是遗憾。”
“有什么可遗憾的。”
“我一直都在。”
大概是晚上被千鹤无意识的撩拨,锖兔久违的在梦里见到了她。
斩魄刀和主人的联系亲密,入梦也是很稀松平常的事情。来本丸之后迟迟没能入梦,他一直以为是本丸会对他和千鹤之间的联系造成影响。
还约莫只有八九岁模样的小女孩茫然地看着他所在的方向,但却不是在看他。
下一秒,原先空无一物的场地开始逐步清晰,天上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连绵不绝的雨声很快滴答作响。这是画面里出现的第一幕,阴沉、细密、又缠绵的一场寒雨。
黑发的女孩已经不再看他,她换了一个角度,嘴里还喃喃地说着什么。
但他没看清楚。
从他身后打来的一束光模糊了女孩的面容。
他想走近一点,却突然被人挡住了去路。围成一个圈的人群将女孩围成了原先,她们交谈着,声音模糊不清。
“……真是可惜啊。”
“太可怜了……”
雨声更滂沱了。锖兔挤到了人群的最前面,这时女孩已经身处在了一个方形的盒子里。这个他见过,在现世,这个叫做“车”。
而女孩所身处的车明显受到了巨大撞击,已经严重变形了。车里还有两个人,女人低垂着头死死地搂着女孩,而男人则坐在驾驶位上,身上鲜血淋漓。
锖兔瞳孔紧缩了一瞬,突然猜到了这两个人是谁。
即使知道这只是个梦,他还是不受控制地冲到车边手起刀落。日轮刀扬起时,雨滴层层密密地穿过了它。
他没能把车门卸下来。无论是日轮刀还是他的双手,都触碰不到这个沉重的梦境。
少年站在滂沱的雨幕里,身上依然是纤尘不染。肉桂色的头发大概是也感应到了主人低落的情绪,此刻正服帖的自然垂落着。
他后退了两步,突然觉得这一幕有点眼熟。
是那个被千鹤戛然而止的梦。
锖兔扭头奔袭,片刻也不敢停留。他远离了人群,远离了那辆变形的车,远离了这场冰凉的大雨。
近了。有什么东西一定在这里。
那个夜晚的凛冽恶意绝不是他的错觉。
黑色的不明结界出现在了他的眼前,他咬紧牙关,握着日轮刀的手骤然攥紧。刚才消失的满天大雨又落了下来,空气中都是血的甜腥味,呼吸之间,水花自刀尖卷起。他的速度很快,气流逆着他行进的方向席卷,日轮刀划过的弧线留下一条长长的拖尾,不知是刀光还是他。
这是他从没有在千鹤面前用过的——
生生流转。
有了足够的助跑距离和蓄力时间,日轮刀的刀刃在碰上黑色结界的瞬间发出了尖锐的嗡鸣声,水流浪花凝聚成了一个龙首,直接咬碎了黑色的结界。
梦境轰然坍塌,锖兔站在原地大口大口的喘息,握紧日轮刀的手指尖都泛着过度用力的白。
千鹤醒了。
她似乎对昨晚的梦境一无所知,本丸的天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明媚。自从千鹤知道万年樱开始发芽了之后,她就时常喜欢去万年樱下坐坐。
往日里雷打不动的跟随者千鹤的锖兔今天一反常态。
他正在庭院里等着鹤丸国永。
千鹤要以身做饵的事,本丸里只有要负责假扮夫妻的和泉守兼定和大典太光世,以及掌握本丸各项事宜调度的压切长谷部、鹤丸国永和狐之助知道。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在这之中,在千鹤心里最有分量的,恐怕就是那位鹤丸国永了。
本丸里的每一把刀剑都身经百战,出阵对他们来说不是难事。
“看来你有事找我。”鹤丸好整以暇地等着锖兔开口。他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自己的出阵服,看上去不疾不徐。
锖兔没有多余的铺垫和开场白,他直奔主题:“鹤子的诱饵计划不能执行。”
“理由呢?”
那只是她的一个梦,锖兔抿了抿唇:“暂时没有。”
“暂时没有?”鹤丸重复了一遍锖兔的答案,他念得很慢,像是把这几个音节反复咀嚼。他笑了:“姬君同意了吗?”
“还没告诉她。”
大概是今天当复读机上瘾了,鹤丸又重复了一遍:“还没告诉她?”
他眯起眼盯着一脸刻板的锖兔,金色的眸光上下游移。
“这是姬君的本丸,你没有资格发号施令。”
“这么做是为了她好。”大概是因为事关千鹤,从来不在本丸争什么的锖兔这次仍然试图达成目的。
“如果你真的是为了姬君好,那做与不做,也应该交给她自己来定夺。”
“把她埋在鼓里,然后剪去她面对暴风雨的丰满羽翼。这就是你口中的为了她好吗?”
“我们不在姬君身边的这些年,你就一直都是这样做的吗?”
鹤丸说这几句话的时候声音并不响,情绪也没有什么起伏。
听在锖兔耳朵里却乍如惊雷。交谈不顺,他最后看了一眼仍然捏着叠好的出阵服的鹤丸国永,转身走了。
一直躲在门口听墙角的狐之助怂怂地目送锖兔离去,然后用毛茸茸的小爪子扒拉着门板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怎么办,感觉现在鹤丸阁下很生气的样子……狐好想跑QAQ
要不就跑吧?
小狐狸的耳朵尖抖动了一下,大概是觉得自己这个灵机一动就很妙。它蹑手蹑脚地迈着狐狸步准备离开。
“狐之助。”
它停住了脚步,圆溜溜的狐狸眼睛里写满了生无可恋。
出它意料,这次鹤丸并没有折腾它。他只是隔着房门嘱咐道:“刚才的事,如果被姬君知道了一个字……”
“绝对不会!”
等狐之助走远,鹤丸低头看向已经被他攥得一团皱的出阵服苦笑了一下。
“又要重新理了。”
但事情没有经狐之助的嘴传到千鹤耳朵里,不代表别人不会说。
在本丸管大头做主的鹤丸国永不同意,锖兔就直接找上了演员本人。大典太光世的态度和鹤丸保持一致,他只听命于千鹤。
剩下的就只能是和泉守兼定了。
狐之助对锖兔的行为特别不理解,出于好奇,它悄悄地问过:“为什么不直接问审神者大人呢?”
这个被本丸隐隐排挤的少年坐在屋顶上眺望着月亮,微风轻轻吹动了他鬓角的碎发,斜带着的狐狸面具迎着月光寂寥。
“因为不想她伤心。”
第16章 月下往事
对于锖兔而言,照顾和保护千鹤是他在流魂街那两年养成的习惯。两年里和她的朝夕相处让锖兔已经把保护千鹤刻进了潜意识里。
狐之助跳上了锖兔的膝盖,见对方并无不满,它用自己毛绒绒的大尾巴挠了挠锖兔的下颌,有几分好奇地问他:“锖兔阁下是怎么成为审神者大人的刀灵的?”
这个问题它和鹤丸国永至今没找到答案。
他是怎么成为刀灵的?锖兔回想起了千鹤去刀魂宫的那一天。
斩魄刀在变成斩魄刀之前,只是一把人人都能拥有的浅打。千鹤虽然刀术一塌糊涂,但对灵力的使用却十分自如,即便是很多已经毕业加入了护庭十三番队的死神都没有她娴熟。
这也是真央灵术学院破格允许她夸年级进入刀魂宫寻找斩魄刀的原因。对于死神来说,鬼道的使用和对灵力的运用终究还是更重要一点。
锖兔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找自己的斩魄刀的,但他跟着千鹤在刀魂宫里漫无目的地走了很长时间,千鹤的浅打都毫无动静。
小姑娘满怀期盼的进来,一路上还拉着他喋喋不休。他实在是不忍心让她眼里期待的光熄灭。
所以在千鹤即将离开刀魂宫的时候,他主动附身了千鹤别在腰间的浅打。从此变成了斩魄刀锖兔。
狐之助若有所思,像千鹤这样死后被误送去尸魂界的案例从没有发生过。人类一旦和时之政府签订契约成为审神者,理论上就会被斩断刀剑的缘分。这也是时之政府对刀剑男士们的保护。
锖兔阁下不是天生的刀灵,所以才会毫无所察附进千鹤的斩魄刀。
“审神者大人不觉得奇怪吗?”狐之助又问,“身边认识的人突然变成了自己的斩魄刀,审神者大人一点疑问也没有吗?”
“在成为她的斩魄刀之前,除了她,谁也看不见我。”
“哎?”
起初锖兔知道尸魂界是死后灵居住的地方时,他以为自己也是其中的一员。但随后他才发现,别人都看不见他,也听不见他说话。最开始的时候就连千鹤也是一样的。
但锖兔一眼就注意到了人群中那个瘦小怯弱的女孩,她看上去只有八九岁样子,脸色并不好。在流魂街这样治安紊乱的地方,恐怕是吃了不少苦头。
无法对被欺凌的弱小坐视不管,锖兔替女孩赶走了欺负她的人。
他近来常在这一边帮助一些需要帮助的人,所以这一片的流魂街流传了一些有关于他的奇怪传言。这里的人似乎都很惧怕一种叫做“虚”的怪物,在流魂街的居民口中,他成了一只潜伏在附近的“虚”。
“那后来呢?”
“后来……”锖兔停顿了一下,“她身上有一种气息一直吸引我,在她身边行动会轻松很多。再加上她在流魂街的时候经常被人欺负,所以我就一直跟着鹤子。”
狐之助在锖兔的膝上换了个姿势,舒舒服服地趴好:“那应该是审神者大人外泄的灵力。失去了记忆,对灵力的掌握也失控了。”
“有一天晚上,我和往常一样在门外守着鹤子。但她的灵力突然暴动,我以为她是出了什么事,所以立刻就冲了进去。”
听故事的狐之助双眼发亮,它欢快地摇着大尾巴满脸都写着好奇:“审神者大人她怎么了?”
那是一个月光盈盛的夜晚。小姑娘的身边总是会涌出一些令他充实和舒适的气息,尤其是在她陷入睡眠的时候,所以锖兔时常喜欢跟着她。那种令人舒适的气息在今晚似乎格外的活跃,锖兔捏了捏拳头,在死后第一次觉得自己有了实感。
房间里传来一声惊叫,锖兔下意识地要往里面冲,门却突然打开了。
千鹤与锖兔四目相对,他的羽织翩跹,然后安然垂落。清冷的月光照亮了女孩金色的瞳孔,里面溢出的光华不正常的妖异。与此同时,锖兔感受到的那种充实气息更甚。
“你是虚吗?”她看起来有点害怕。
锖兔将脸上遮住了自己全脸的消灾狐面移开,斜侧着遮住了自己右侧脸颊可能会吓到小姑娘的伤痕:“我不吃人。”
*
锖兔最终还是没能阻止千鹤和太宰治的诱饵计划。不仅如此,他还因为这个问题跟和泉守兼定起了冲突,最终以他被千鹤强制切断灵力供给,将他逼回斩魄刀中作为收尾。
按照千鹤的意思,她本来是想把和泉守兼定也送回本丸去冷静冷静。她明白锖兔不会无缘无故的有这样不合理的要求。
但无奈还需要和泉守兼定和大典太光世一起扮演“夫妻”,所以只好先委屈一下锖兔了。
“准备好了?”太宰治明知故问,目睹了刚刚的一场闹剧,他好像还挺感兴趣的。他调侃着说道:“看来你驭下无方。”
“如果太宰先生有时间在这里挤兑我的话,不如去确认一下警戒线如何?”
被千鹤反呛回来,太宰治也不恼。他笑着走开了千鹤的视线范围。接下去的事,就不是他能参与的战场了。
在千鹤和太宰治的预估里,背后的这只虚应该会偷偷地观察千鹤和其他三名在横滨在职的死神。它在等待他们松懈的时机,然后一击毙命。
“大概至少也要第三次才会动手?”千鹤是这么认为的。
稳妥起见,这一次他们还是拉了警戒线,以防普通人受到波及。
和泉守兼定有点崩溃:“还有三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