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赵卫之已经从张太医口中得知,嵇宜修进了公主的卧房,不知两人在里面发生了何事。但一定是极其私密的。
不过,照嵇宜修那性子,是不可能和公主苟合的,那……应该是公主强求了什么,而嵇宜修没有答应。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所以,千喜公主,就是赵卫之的盟友,有力的一把刀!
一席话戳到了千喜的痛处,她猛地抬眸,看向屏风处,开启干涩的嘴唇,道:“本公主如何,干你何事,滚!”
赵卫之抿嘴,后道:“若是下官能让嵇宜修的夫人坐大牢,您看嵇宜修会如何?”
千喜涣散的眼神瞬间聚焦,直直地看着屏风。她现在已经不喜欢嵇宜修,反倒恨他,更恨得到了嵇宜修的黎渟。
黎渟让她堂堂公主变得如此狼狈,她又怎么甘心让黎渟好过?!
既然赵卫之有能力帮她,那她就和赵卫之合作一次。
“本宫和你合作。”
次日,全京城的公示栏上,张贴着首辅大人的自述。
百姓们围在公告栏上看,频频发出惊讶的声音。
“天呐,嵇夫人和嵇子温,竟然是首辅大人失散多年的妻儿!”
“是啊,我还以为嵇大人是一时头脑发热才娶了他夫人,原来是破镜重圆啊!”
“那这么说,嵇大人可真是一个专一又钟情的人。”
“像我们嵇大人这样的男子,太难得了,嵇夫人可真幸福。”
“你们听说了没,嵇大人的儿子嵇子温,十四岁就考上了会元呢,如今再过一年,就要去殿试了。”
周围的纷纷被吸引了过来,只听人又说:“嵇大人当初就是状元郎,若是他的儿子也中了状元,那可不得了啊,一家出了两个状元,那可是老天眷顾啊!”
大家纷纷也附和着。
在黎园宜修店铺,黎渟正和园儿商量着开分店的事,丫头们采购回来,将街上那些事道与黎渟听。
黎渟听了淡淡一笑,昨天嵇宜修告诉她,一直忘了要将事情说清楚,懊恼他们妻儿平白受了这么久的委屈,所以这次一定要昭告天下。
嵇宜修做事一向快狠准,说要昭告天下,真是一刻也不耽搁。
近日店里的生意越来越好,光是一家店,已经不足以照顾周到。店里的东西都很平民化,所以来的女子越来越多。
必须要多开一家分店了,丫头们也要买新的训练,所以最近黎渟特别忙。
黎渟开分店的消息被广而告之,她还放出消息,说可以投资分店,以后赚的钱都是大家的。
这一消息出来,众多贵妇眼前一亮,亲自问询黎渟投资的事,越说越心动,于是在几天内,许多贵夫人都投了资。
不过这投的银两都不是很高,大家都在试水,毕竟这“投资”虽然听上去新鲜,但是个中利害,还是要权衡利弊。
这天,嵇宜修亲自到店里,黎渟将投资的事告诉他,问问他的意见。嵇宜修乍一听来也觉得新鲜,但是觉得风险挺大,支持黎渟的同时,告诉她须得小心谨慎。
京城里的商人们也是第一次听说“投资”,开始心动,但是为了保险起见,还是等着看黎渟的初次试水。如果效果好,那便学习效仿。
于是乎,黎渟开的分店全京城的都知道了,大大小小的商铺,以及姑娘们,都关注着分店。
过了年后,三月初,黎渟的分店在万众期待中开张了。
这分店的老板是园儿。
园儿第一次任命这么大的任务,担心得晚上睡不着觉,在分店剪彩的那一刻,她终于松了一口气。
黎渟鼓励她,相信她可以的。
分店的规模距离总店不远,规模没有总店大,但是里面的装潢和设施都一样不少,丫头也是经过严格训练出来的。
新开张的店,不少女子纷纷前来买药膏,做美容。
第一天自然是很忙的,不过园儿也不是当初那个咋咋呼呼的小丫头了,在黎渟的教导下,已经懂得如何掌控局面。
第一天安全度过,园儿第二口气也松了,但是她累并快乐着。她不仅是为了自己要做好这事,更是因为黎渟的信任。
要不是黎渟,恐怕她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还有这样的能力。是黎渟让她找到了生命的价值,可以说,黎渟就是她的贵人,一辈子都报答的贵人。
前几天分店的确生意火爆,投资的贵夫人们跟着赚了不少,个个脸上笑开了花,这可把不少人看得眼红。
在第十天的时候,突然传出一个消息,让不少人大惊失色——“有女子用了药膏后,脸上长满了红疹!”
第29章 为爱劫狱
一夜之间,京城大部分女子的脸上长了红疹!
究其原因,都说是因为用了黎园宜修店铺的护肤药膏。
两家店铺的大门前,围满了人,水泄不通,仔细一看,全是蒙着面的姑娘。她义愤填膺,振臂高呼赔钱,还要求拿出解药消除脸上的红疹。
那些投资的贵夫人气势汹汹,带着家仆纷纷来控诉,大有一副今日不做个了结,就杠到底的架势。
她可都是拿银子投资了的,结果没挣到多少,反倒要赔钱,这能不让她愤怒吗。
此时也不管黎渟是不是首辅夫人了,反正得罪了大多数人的利益,看你首辅大人的位置还坐不坐得稳,看你嵇宜修还敢不敢保?
这些女子把店铺周边的道路堵住了,行人也没办法流畅行走,索性便在一旁看热闹。
有些商铺的老板,原本还打算效仿黎渟投资的手段,结果今日一看这后果,吓得放弃了这个想法。
更多的是幸灾乐祸的人,毕竟黎园宜修店铺打从一开店起,生意就稳中向好,惹得那些胭脂水粉店生意日渐颓靡,几乎到了没办法做下去的地步。
如今黎园宜修似乎要倒了,他个个光明正大地拍手叫好。
店铺大门禁闭,黎渟和一众丫头站在店内,看着大门,神情担忧。
大门还在被猛烈拍打,那一声比一声高的声讨和质问,让里面的丫头害怕不已。
“夫人,这到底怎么回事,我这药膏就是按照以前的方子做的,为何会突然出事呢?”
“夫人,现在怎么办,这门该不该打开?”
“别打开,万一一打开,那些人就冲进来了呢”有丫头赶紧道。
“就算不打开,这门也坚持不了多久了。”有丫头急得哭了出来。
这些丫头平均年龄不过十五六岁,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平时安安分分做事,小心翼翼活着,为的就是平安一辈子,可不想被活活打死。
黎渟沉默着,柳眉微蹙,她现在担心园儿那边的分店怎么样了,不知园儿此时会如何处理,生怕园儿一个激动,酿成大祸。
此时前后门都被堵得死死的,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嵇宜修卯时就被八皇子千肆请去了,根本没办法将消息传递给他。
怎么办?
她该如何是好?
尽管黎渟知道这是有人陷害,但是她身处店中,毫无机会去证明清白。
就在黎渟觉得店铺大门要被踢坏之时,突然一切都停止了,瞬间安静下来。
丫头一愣,齐齐看向黎渟,又看向大门,抓住同伴的手,心里忐忑,额头冷汗滑落,不知即将面对的会是什么。
有丫头小心翼翼地道:“夫人,会不会是大家走了?”
黎渟面无表情:“不可能。”
话音一落,“嘭”地一声,大门被一脚踹开,光线照射进店里,洒下三月的阳光。
虽然店铺是被照亮了,但是,丫头的心却是跌入到了谷底,因为……她看到来的人是刑部的衙役。
衙役佩刀前来,进入店铺后,分别站到两边,让出道路,神情严肃。
这架势,吓得丫头脸色刷白。
然而黎渟依旧站得笔直,不卑不亢,直视前方。
只见一个身着官袍的人背光而立,跨进门槛,是赵卫之,身后还有刑部侍郎。
赵卫之对黎渟露出讥笑,一双苍老的鹰眼格外阴鸷,他旁边的刑部侍郎刘礼道:“嵇夫人,跟本官走一趟吧。”
黎渟冷笑,看向赵卫之:“赵大人,好手段,暗杀我不成,就用这样下作的方式,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啊。”
“嵇夫人,话莫要乱说,本官从头到尾没有参与此事。事到如今,嵇夫人还是敢作敢当吧,”说着,大手一挥,“全部带走!”
赵卫之就是趁着嵇宜修目前不知情下,赶紧把黎渟带到大牢,不然晚了可有变数。
命令一下,衙役立刻将店里的丫头押住,带着黎渟出店。
那些衙役不敢碰黎渟,她被夹在中间,走出店门时,看到两旁蒙着面的姑娘,全部用恶狠狠的眼神瞪着她。
对于女子来说,爱美是天性,既然花钱美容,必然是希望变得更好,然而却因此毁容了,自然愤怒。
黎渟心里堵得慌,最后回头看了眼店门,店门被封条无情地封上,她的心揪在了一起。
尚书府里,祁旧川听下人说了此事,猛地站了起来,将小妾刚端来的鸡汤弄洒了,烫到了小妾的手,她尖叫了一声。
祁旧川置之不理,猛甩衣袖夺门而出。
在刑部大牢,丫头全部穿着囚服,瑟缩在一团。忽然,牢房门被打开,狱卒又带了一些人进来。
“园儿姐姐!”
丫头看到园儿来了,伤心地哭了起来,纷纷围上来抱成一团。
园儿双眼通红,哽咽着说不出话,环顾了一圈牢房,问:“夫人呢”
“夫人……夫人被带去审问了。”
“多久了?!”园儿。
“有一阵了,也不知道夫人现在怎么样了。”丫头哭哭啼啼的。
刘礼和赵卫之一起审问了黎渟许久,什么也没问出来。
自然是什么都问不出的,赵卫之不过是想先折辱折辱黎渟罢了,然后再到牢里动用私刑,看黎渟那柔弱的样子,也撑不了多久。
就在衙役押着黎渟下去之后,赵卫之如意算盘打得正好之时,他的属下忽然匆匆跑来:“大人,小姐她的脸上也全是红疹,此时正在房间里乱砸东西!”
“什么?!”赵卫之大惊失色,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女儿竟然也被波及了。
他记得赵妃霖是不用那些便宜的东西药膏的,难道……只是自己这么认为而已!
赵妃霖可是赵卫之心头的宝,疼惜得不得了,如今被波及,他觉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当时赵卫之就是抓住千喜公主的恨意,教唆公主派人在黎渟货源里下药,那药不致命,但是极其反复无常,会让皮肤瘙痒难耐,长出红疹,忍不住抓挠,若是忍不住,会将脸抓烂。
千喜派去的人做事天衣无缝,没留下把柄,效率极高,提前让京中女子得病。
赵卫之当时心里大爽,这一招借刀杀人,他本以为算得极好,决不会牵涉到自己身上,嵇宜修就算查也查不到他身上。可万万没料到,出事的还有自己的女儿。
公主下的药,赵卫之没问是否有解药,此时他是一刻也等不了,匆忙赶回府中,生怕女儿把脸抓烂了。
祁旧川赶到牢房中时,黎渟已经穿上囚服坐在牢里了。
只见黎渟一人独在一间牢房,脸部隐在阴影下,看不清表情。但是,她并没有害怕,相当淡定。
黎渟双眸闭上,回想起第一世的情景,当时她也坐过牢,不过原因是因为“弄死了”公主的宠物。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当时嵇宜修费尽心机才救她出去,不过她已经被刑部的严刑拷打弄得半死不活。
如今又是坐牢,她却没有害怕,毕竟是死过两次的人,这点心里素质还是有的。
祁旧川看了这么久,终于出声了:“你……还好吗?”他没有看见黎渟身上有伤,心稍微放下。
“挺好的,祁大人何必来这种地方。”黎渟没有抬起头。
那样柔弱的身子,被宽大的囚服套在里面,显得格外娇小,让人无比想要拥入怀中温柔对待。
祁旧川刚才让狱卒开门,可没人有钥匙,因为黎渟牢房的钥匙被赵卫之的人收了。
他猛地抓住牢柱子,眼底一片阴霾:“黎渟,这就是你嫁给嵇宜修的代价,如果当初你跟了我,决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黎渟笑了:“祁大人,你把我和嵇宜修的感情想得太浅了,你也低估了嵇宜修,他一定会来救我,你不必在此了,回去吧。”
她早在被衙役夹着出店门的时候,便暗示暗影去告诉嵇宜修,此时嵇宜修应该快到了。
“你就这么相信嵇宜修?”
“自然,他是我夫君。”
听到“夫君”二字,祁旧川觉得无比刺耳,他自嘲一笑。他一刻不停留地赶来救黎渟,可她却一点不领情,心心念念的全是嵇宜修。
可嵇宜修此时在哪儿?
“嘭!”
一声巨响,整个牢里所有犯人都听见了,吓了狱卒一跳,纷纷起身前去查看。
祁旧川也走出去,黎渟抬起头,她知道,嵇宜修来了。
刑部大牢的铁门被破坏,衙役挡在门口,而在他对面,是一群佩刀护卫,为首的则是嵇宜修。
嵇宜修脸色铁青,双手负背,没看这群衙役一眼,道:“杀光!”
“是!”
身后一群护卫得令,挥起长剑向狱卒袭去。
嵇宜修高大的身影进入昏暗的牢中,每一步都很沉重。
他,要劫狱。
谁也不能阻挡他。
八皇子千肆刚登上太子之位不久,地位还不够稳固,但是他依然选择派护卫助嵇宜修一臂之力,这说明,千肆在赌,赌最后嵇宜修赢。
狱卒完全不是护卫的对手,三五下就全被杀光在地,大牢门口横尸一片,血洗牢门,连个通风报信的都没能溜出去。
祁旧川没走几步便看见嵇宜修走来,浑身带着摄人的压迫感,这样的嵇宜修他不是没见过,但是,这一次,他觉得格外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