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露的心正在他掌心里怦怦地跳。
真没想到,她胡乱说的话,竟然……
把他气到了,还把他气炸了,她倒是很会引爆这只火,药桶。
她说我不是你的,他偏说是他买来的,那她就说你得到了我的身,可你得不到我的心,这只火,药桶一听,她的心不在自己这儿,这还了得,一下子就炸了,连那事儿都不做了地瞪着她,要她心也必须给他的那个样子。
哈,真像要糖吃的小孩。
鱼露心里又痛又有点爽。
男主真傻,被她带坑里了。
她轻轻地跟他细说:“我们都是拥有身体和灵魂的个体,我的身体你虽然得到了,可我的灵魂还是自己的,你要是想要我真心的喜欢你,爱你,希望我无论你什么境地,都会对你不离不弃,一生只爱你一个人,那你也得让我感受到你的喜欢和爱啊,我们是平等的,爱也是平等的,你光得到身体有什么用呢,你知道那种彼此心灵交融的喜悦和感觉吗?那种彼此心灵上的结合,那种浓浓的爱意,你体会过吗?你不想要吗?”想要,你就对我好一点啊,任我欺负,任我驱使,那你得到了我,我也得到了你,皆大欢喜。
贺绍廷看着她半晌,他微微放松了下力道,让鱼露喘了口气,心道说服他了吗?
他看着她那小嘴得吧得吧真会说,小红唇又红又鲜,好看的紧,就像今天舞会上那个女人脖子上的红宝石一样,让人想拥有。
什么灵魂身体,绕了那么大的圈子,就是想让他对她好一点,想得到她的心,就得对她好一点是吗?真是个精怪。
下一刻,他就把她抱了起来,勾唇道:“我也听人说过,想得到女人的身,就要撒大把的钱,想得到女人心,更简单,就干到她爱上我为止,你觉得呢?”
说完就把她抱在了澡房的柜子上。
本来都走远了的李嫂就听到澡房“劈里啪啦”一声,然后姨太太叫道:“贺绍廷,……你!等一下!呀……我错了,我错啦……”
“说,你喜不喜欢我?你爱不爱我?”
“不……”
然后就是一阵乱七八糟的声音,任谁都知道是在干嘛,其间还有姨太太的骂声,骂了也没见少帅恼,反而更劈里啪啦。
李嫂呆若木鸡。
她活了这么年,从未见少帅这样过,也没见过这么胆大的女孩,什么,喜欢不喜欢,爱不爱……
这也太羞人了,她这活了半百的年纪,听着都脸红。
最后,鱼露是被贺少帅用自己的大衣包着,从浴室抱了出来,抱出来时,她小脚还在空中一动一动的,那玉足美得像玉雕品,趾豆都像白玉做的,水嫩的很,上面还有轻轻咬过的牙印。
贺绍廷一脸的心满意足,每次得到她,每次深深地得到她,他都觉得满足,好似抓住且占据了人生最重要的东西。
但是现在,他想到她说的话,心灵交融的喜悦,心灵上结合的爱意?他抱着她上楼,心里突然鼓涨涨的,没有以前气势汹汹的状态,每一步走的可温柔了。
第二天,来了裁缝,带着绸缎来给鱼露量身订做旗袍。
那绸缎布料匹匹闪着珍珠一样的光泽,摸上去细滑柔软,全是少帅订下来送给姨太太的,都收到柜子里,裁缝是少帅请来少帅府,专门一年四季给姨太太做衣服,手艺极好,是位老师傅。
还有几匹特别昂贵的布料,布料里掺着银丝与金丝,每一块都是抢手货,数量太少,有钱也买不到。
“少帅还留了五百银元,给姨太太买东西用的。”李嫂说道,鱼露确实要置办些换洗的衣服,否则都没有衣服穿了。
她跟着李嫂出了门,黄包车已经叫来了,上黄包车的时候,旁边路过一辆黄包车,车上坐着一个打扮十分时髦的女人,手指染着丹寇,看到鱼露时,还回头多看了几眼,然后又看了眼少帅府,脸上的表情有一分惊讶。
坐着黄包车,看着民国时期的风景,真的有一种别样的感觉,这个年代无论建筑还是风格都很独特,那带着尖尖的钟塔,路上行人各种衣着,那些极具风格的小洋楼与建筑。
她看得眼花缭乱。
李嫂带她到商行里买了衣物,鱼露挑挑拣拣,选了两套她能看上的样式,还有几件丝绢小衣小裤,十分轻灵,李嫂还让她买了羊毛流苏披肩,到时候做出了旗袍,搭在身上很好看。
本来还想给她买件皮草坎肩,别家的姨太太,都以皮草为贵为荣,谁若没有几件皮草,都出不了门,老穿旧款都嫌掉价儿,必是要买百货九门最新款才行,否则那就是失势,不得宠,都没有脸去聚会露脸。
少帅就这么一个姨太太,那大洋是可劲儿给她花的,五百银元,买个十几个件都不是问题,鱼露摆了摆手,没有让李嫂买。
她若是可劲儿地花他大少帅的钱,她还怎么有脸在他面前说自由说人格呢,她还怎么拒绝他的各种求欢手段呢,她得想办法自己养自己,证明她是独立的,自主的,是自由的个体,绝对不是他花三百块银元就能买断的姨太太。
太元商行,皮草专柜,里面全是高档货,鱼露只在旁边买了件纯羊毛雪白的流苏披肩,就要和李嫂出门了,这时在少帅门遇到的那位同样坐黄包车的女人,正和一个妙龄少女站在一起。
似乎在看一件皮草大衣。
那女人抬头看了不远鱼露和身旁拿着东西的李嫂一眼,“咦,这不是少帅府那个……”
旁边妙龄女子听到少帅二字,立即问:“什么少帅府?”
那女人下巴往鱼露的方面指,“我看到那个女孩从少帅府里出来,不会是少帅新纳的姨太太吧。”
妙龄女子一听,就朝她说的人看过去。
那是怎么一个绝色美人啊,身上穿着的衣服料子一般,款式也十分老派,还是那种斜襟的,樱色上衣,墨绿长裙,土了吧唧,可偏偏穿在她身上,硬靠着那一身仙气儿,衬得飘飘欲仙。
让人感叹老派臃肿的衣裙也有春天?
有,看人,看脸。
她稍微抬一抬皓腕,轻轻掠一掠鬓角,那就是无限的风情,那风情绝不是靠衣物妆容来衬托,那是在眼角眉梢,在一举一动里。
这偌大皮草商行,见她穿得这样老式衣裙进来,竟没有一个人赶她出来呢,给人的感觉,皮草能穿在她身上,那都给商行带来效应,可惜人家一件也没买,只买了件两块银元的纯羊毛披肩,正被她披在肩上,雪白披肩一搭,配着她红唇,微微一笑清纯又妩媚。
最低的一件皮草都是三十块银元起步,穷人是绝对买不起的,但却没有任何人笑她穷,无它,气质使然,这美人就不像是没钱的人,因她生就一副人间不缺钱花的样子,为什么?因为这美人若想,有的是男人愿意为她花。
长成这样,一件皮草有何难。
妙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余熙佳,见到了鱼露,她立即想到,那日总督府,她满怀希望地与少帅共舞,少帅还亲切地与她对话。没想到少帅那一句,买条和她同款的项链,要送给他姨太太的话,简直让她窒息。
“鱼小姐,不需要再买件衣服吗?我看那边,那件皮草坎件适合小姐你,少帅吩咐过了,让我给小姐多买几件,只买了件披肩,我回去怎么跟少帅交待啊。”
“买又不急在一时,够穿就好了,以后再来。”两人边说边往商行门口走去。
余熙佳难掩心中的怒火,而少帅想买她的同款的项链,送与一个姨太太这种行为,对她而言,更是一种侮辱。在两人路过她身边的时候,她忍不住尖刻地道:“买不起就别进来,一脸的穷酸相,配也穿这样高档的皮草么?”
她摸着手中光滑的皮毛,轻蔑地对鱼露说了一句。
鱼露与李嫂停下了脚步,看向了说话的余熙佳。
李嫂都惊讶了,这姑娘长得倒是很漂亮,怎么说话这么尖酸刻薄,哪里得罪她了。
“这位女士,你是在与我对话吗?”鱼露看向余熙佳,但她的注意力并没有在她的话里,而是在她的脖子上,这个妙龄少女的脖子上有颗红红的宝石,这宝石正对她一闪一闪地吸引她的注意力。
余熙佳傲慢地抬起头,“说你又如何?”
鱼露笑,“随意,谢谢。”然后她手指勾了勾,转身就与李嫂出了皮草商行的大门。
“……你这话不该说,何必为这样的人坏了自己的名声。”那个女人对余熙佳说道。
说完,她看向余熙佳的脸,感觉有些不对,“熙佳,你的脸,你的脸怎么了?”
……
鱼露和李嫂走出门口不远,准备叫黄包车的声音,商行里传出一声尖叫:“啊,我的脸!”
“卖报卖报!欣华日报!!又要打仗了……”
“号外号外,贺家二少爷要订婚啦!”一个报童手拿着报纸从黄包车旁边跑过。
“贺少帅要订婚了?”
“订的是哪家的小姐?这我可要买份报纸看清楚。”
“听说是余家的那位洋派小姐。”
“事实如何未可知,看了报才能知晓。”
鱼露手指抓着那条羊毛披肩,用力攥紧,嘴唇紧紧抿起来,得到宝贝的喜悦也没有了,昨天还在床上哄她,只要心给他,他就不娶亲,今日就订婚了,怪不得昨日回来一身酒气,一嘴的酒味,恐怕那是订婚宴的酒吧?
浑蛋!
第50章 民国姨太太4
这时,蹲在墙角等客人的车夫,拉着黄包车就跑过来了,李嫂提着东西道:“鱼小姐,车来了。”
“等等。”鱼露没理车,直接去报童那里买了一份报纸,她还不太会换算这个年代的钱币,一份报要三分钱,她看着李嫂给了报童三个铜元。
这才拿着报纸,坐上黄包车回少帅府了。
……
贺绍廷去军部的时候,正好见到路边有人卖蟹子,郝副官提了句:“少帅,余同宝今日在明燕湖款待同僚,也送了名帖给您,听说他陈设了良菊数十种,还备以阳明湖大闸蟹,佐以时下新鲜佳肴,款待旧友新客,少帅咱们要不要去看看……”
深秋大闸蟹,那可是美味。
尤其阳明湖的大蟹,产量有限,数量稀少,在祁城十分金贵,一只大闸蟹可换五斤米,不是寻常百姓能吃到的东西。
听到余同宝的名字,贺绍廷微微皱了下眉,余与鱼读起来差不多,不过想来同名不并稀奇:“你去,跟余同宝讨一篓蟹子,送到少帅府,要新鲜的,我们花大洋买。”
郝副官心道,您去拿蟹,那余同宝哪敢收您的钱,您都快要和人家女儿结亲了,就算不结亲,少帅难得要个东西,那肯定不能要钱了,不过几只蟹而已。
一篓至少二十来只,送到少帅府?这蟹是送去给谁尝鲜的?郝副官心知肚名,那不是秃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吗。
而另一边余同宝家可就不愉快了,昨天余熙佳跟着表嫂去了趟皮草商行,回来脸就肿了,一早上又是请大夫,又是熬药,可是那个脸,都肿变形了。
余同宝的妻子,余氏是个长相极美的清婉佳人,余家三代有钱,祁城本地大富豪,娶妻必要娶才貌双全,个要高,人要俊,知书达礼,娶妾也定是颜色无双,三代下来,余家的基因改良的差不多了,余同宝虽长得不算英俊,但也是高个方脸气派人,妻子更是温婉佳丽,今年三十五,生活优渥,保养得宜,看起来十分年轻。
她此时正忧心地坐在床边看着自己的女儿,余熙佳。
“这脸,怎么就无缘无故肿起来了呢?瞧着眼睛都挤小了。”她端量着余熙佳,心里也着急。
这当口,贺家都要与余家结亲了,女儿这脸……这,可怎么见人呢。
请了大夫来,大夫说了一通,“……血虚寒痛,绵绵拘急,需喜得温按、实芍……”听也听也不懂,熬了药也不见好。
女儿眼睛都哭肿了,简直变了个样子。
余熙佳正躺在西洋床上,一会儿拿着镜子照照自己的脸,照完就哭,哭一会又要照一下,有没有恢复,她明明是鹅蛋脸,现在却变成了大圆脸,比原来胖了一圈,而且原是风情万种的一双狭长丹凤睛,现在变成了又细又小的一双小眼睛,她原本虽然不是大高鼻梁,但也是板正的小巧鼻子,现在变成了塌鼻子,嘴唇她厚了许多,看起来蠢乎乎的,这怎么会是她的脸呢。
她不敢置信,到底发生了什么,突然之间……
别人不知道,但她知道,除了眼睛哭肿了之外,她的脸其实没有肿,但她的脸变了,变丑了,这样的脸,这样的五官,再怎么化妆,也好看不到哪去,到底是谁偷走了她的脸?是谁!
这脸看着像她,可又不是她,还有脖子上她最爱的红色宝石,竟然碎掉了!里面出现了一道道裂缝,再也没有那么红润,那么艳丽了,反而像石头滴点红墨水,用手一捏就碎掉了。
所有的事,所有的幸运,好像在红宝石碎掉的那一刻起,就离她而去。
……
少帅府落地处是钟鼓区思南路35号,这里环境优美,多是小洋楼,是祁城的富人区之一,能住小洋楼的人非富即贵,毕竟要养得起一座小楼,里外至少要四个佣人,吃喝用度全是钱,走一步都要黄包车接送。
再养几个姨太太,最差的也得是那些油水大的财政、盐务以及海关等担任要职的职位,否则没有这些油水门路,没有家底,就靠每个月一百来块的政府军务职员,也就能勉强养个一家五口罢了。
待把东西送进少帅府,李嫂见鱼小姐一路上不太高兴,回来把那张报纸看了一遍,然后放到了一楼大厅真皮沙发前的那张小桌上。
转身就去了洗澡间。
这位姨太太,特别爱干净,身上有点汗都要洗一洗,出了门回来也要洗一下,一天就要洗三遍。
别说这位鱼小姐洗完的浴室还香喷喷的。
怎么能不洗,走了一会路,都是他的东西,怎么也不干净,鱼露生气地解开斜襟衣扣,露出的肌肤雪白雪白的,是很招人亲招人啃,不一会,她就沉入到清澈地温热的水中,她舒服地吐出口郁气。
订婚了是吧?
今晚她必是想法子气一气这位狗屁少帅,气得他爆炸才好呢。
以前的男主,她也顺着,顺着毛撸被,就是顺毛驴,她还是很有技巧的,只要任她使唤,平时一些小事情,听谁的无伤大雅,可没想到这个世界的男主,说话不算话就算了,还两面三刀,竟然要偷偷订婚了!一想到自己要跟别的女人分享男主,她就难受,这真是她经历几个世界都没有发生过的事,姨太太这个词儿她勉强忍着了,但那是男主只有她一个女人的情况下,要再有一个女人,那她就,她用手心狠狠拍打了下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