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域星芒和华影安特两家公司最大的区别在于：前者是造星工坊, 流量为主, 话题为辅, 每个季度都有自己重点力捧的人, 他们一条微博至少都有千万的转发量。
“流量变现”天域的通用的盈利模式, 毕竟自家大多数业务都落在时尚资源那块，这也间接导致了季蔓笙总免不了辗转于各个品牌方之间, 诸多应酬交际也只能硬着头皮接下来，毕竟是甲方爸爸，不吹彩虹屁她还靠什么营业？
在众人打量的目光中, 季蔓笙故作淡定地坐下，给自己拿了一杯香槟。
“你看那不是季大花，她怎么来了？”
“昨天还蹭了影帝的热度呢，今天竟然明目张胆地出现了, 心真大。”
“要我说她今天来完全就是自取其辱，谁不知道华影这两年和天域的明枪暗箭，就差当面撕破脸了……”
当周围的窃窃私语传到耳畔的时候，季蔓笙面上依旧平淡无波，小场面, 她hold得住！
演员之间最不缺的就是逢场作戏, 台上演完国仇家恨, 台下接着演姐妹情深，想想也怪累的，她季大花就从来没有这个心理负担, 没心没肺惯了，反正她台上台下都演不好，所幸放过自己，瘫到底吧~
华影的艺人曝光度并不算高，大多观众眼缘高的，都是凭借着一部剧里一炮而红的某个角色。因而，华影的投资人大多都和某些大导演沾亲带故，有的甚至是导演自己卖房贷款来推自己的电影上院线。
在季蔓笙印象中，王友芝导演就有过这样追梦的疯狂举动，而且他成功了！只不过那会她正在S大读书，那条《倾家荡产为理想一搏，他究竟是天才还是疯子》的报道，是那年的奇迹！
而沈景淮正是王导孤注一掷拍摄电影的男主角，在圈内一战封神的导演和影帝，这种事还真是可遇不可求。
小白鹅拿着芒果慕斯蛋糕过来的时候，季蔓笙正百无聊赖地打量着这所王导的豪宅，屋外独立的风雨连廊一直延伸至半隐半透的玻璃幕墙，与外边的景色相互对称。
空间的层次感信马由缰的别墅宴会厅内，俨然她季大花成了焦点人物。
“蔓笙姐，我怎么感觉他们都在看你。”
小白鹅咬了一口蛋糕沾得嘴边都是，季蔓笙嫌弃地看了一眼：
“别吃了，到时候戏服穿不上去，可就拉胯了！”
季蔓笙对甜食的炽爱早已被那些身材、卡路里等字眼压住了天性，每每看到有人拿着甜品在她面前嘚瑟，都会忍不住酸起来。
林瑶瑶被她一唬，小手就在不停地来回纠结摇摆，到底是放回去呢还是塞到嘴里去呢？
“别听她胡说，她嫉妒你呢，自己要保持身材不能吃，还不许别人吃了！”
孟清懿直接拿了块精致甜品塞进了嘴里，不知何时也和小白鹅统一了对外战线！
季蔓笙赌气地偏过头，不去看眼前这两个狼狈为奸的女人，太过分了！
就在她转头的一瞬间，戏剧性地同刚出现在旋转台上的王导四目相对。
季蔓笙见他的神情一变再变，总之除了见到她的惊喜表情之外，近乎所有人类应该有的情绪，都大致从他脸上过了一遍。她刚想心虚地低下头，又忽然瞥见了王导身边的另一道视线！
沈景淮一如既往地保持着他的谦谦君子人设，周边的演员们见王导上台了，都渐渐停下了攀谈与喧嚣，静待这位著名的大导演接下来的安排！
“众位，感谢大家百忙之中能够抽时间来参加我的戏前宴会，这是我个人所保留的一个习惯，为的是在接下来的合作中大家能够尽快彼此熟悉、找到状态，今天来的所有实力派演员，我都欢迎之至！”
王导发言完毕，台下掌声响起，季蔓笙拿着叉子吃了一口小白鹅的芒果慕斯蛋糕，味道还真不错。
“哟，你也在呀，季蔓笙你似乎不属于王导欢迎的范畴之内呀！”
季蔓笙刚被甜食治愈了一半的心情，就被眼前讥讽的话语强制打断。
程凛今天作为投资方自然也来到了现场，他旁边站着陆霄，以及方才被沈景淮彻底无视的夏唯。
季蔓笙眼尖地注意到，不知何时夏唯右手无名指上的钻戒已经摘掉了，明明方才在门口的时候还戴着的，是看沈景淮那个态度，装不下去了？
她懒得理会程凛，又忽而想起前阵子他同孟清懿传得沸沸扬扬的深夜密会门时间，她好像把手里的蛋糕一把糊他脸上，呸，渣男！
见季蔓笙不回应，程凛以为她心虚了，带着夏唯一起找她的晦气。都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夏唯倒是因为她，反倒同程凛乘了一条船。
“当真是物以类聚，季大花小心王导待会找你麻烦，可别发微博哭诉哟，这是变相打景淮的脸呢，他和王导的关系可比你亲多了！”
程凛的目光绕过季蔓笙停在孟清懿身上，这个女人自始至终都一言不发，那天离开酒店后，原以为这女人会千方百计地留在他身边。
可谁曾料想，她走得那么干脆，一点也不拖泥带水，之后两人的关系也是泾渭分明，即便是活动上遇见，作为品牌方在酒桌的应酬上，她也只是客客气气地喊了一句‘程总好！’
“那你得说服沈景淮二婚的时候别把性别卡的太死了。”
季蔓笙注意到程凛目光所落之处，顺势将孟清懿往小白鹅方向推了推，借此遮蔽了男人的视线。
一旁的陆霄始终带着浅浅的笑意，礼貌而又拒人于千里之外。这还是季蔓笙第一次在有沈景淮的宴会场合下，同他的两个发小一同打了个照面。
程凛被季蔓笙一句话堵地脸色微愠，又侧身换了个能看到孟清懿的角度，心情这才稍霁些。
林瑶瑶在继续在一旁吃着甜食，她坐在季蔓笙的对面，故而沈景淮出现在其身后时，她又惊又喜的表情，引得季蔓笙一阵调侃：
“小白鹅你这是什么表情，莫非是在我面前显摆甜食吃太多噎着了？”
程凛同陆霄已然移步去向别处，季蔓笙看着小白鹅惊呆的神情，嘴角的笑意如何都掩不住，只能拿起一旁桌上的香槟，微抿了一口，用以平复心情。
“蔓笙，你随我来一下。”
身后传来的熟悉声音让季蔓笙本能的身体一僵，她是不是幻听了？迟疑之际，手腕已经被人攥着，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季蔓笙拉上了发言台。
季蔓笙一脸懵圈，她是谁，她在哪儿，她要干什么？
尽管别墅宴会厅的灯光效果并不及舞台或是秀场那般明亮刺眼，可到底是别人的地盘，面对王导，她除了表面不让自己掉价的故作淡定外，心里其实怕极了，没错她怂了！
“王导一直问我推荐的人是谁，先前出于保密没有公开，现在我很明确地告诉大家，她是季蔓笙！”
沈景淮的一席话说出后，台下一阵唏嘘，在各种质疑讨论声中冷场了数十秒，才缓缓响起稀稀疏疏的掌声。
季蔓笙觉得今天自己就是来接受审判的，台下的那些演员都是科班出身，对她这种借助新兴行业出圈的流量大花很是不屑一顾，更何况，虽然没有什么数字小姐、替身抠图的恶劣绯闻加身，可她演的几部戏，评分都低地可怜，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一来，这戏扑定了。
甚至连她自己都十分认同这样的观点。
“景淮，你是认真地吗？”
在王导充满不确定性的问句中，沈景淮点了点头。场下又是一阵唏嘘。
“眼下是新旧更替的时代，我们不能总是墨守成规，季蔓笙的演技如何，我们在座各位都一清二楚，所以这次她不是女一，甚至是和我一样，以友情出演的方式加入的，我作为投资人也希望看到这部电影的票房利益更大化，这是一个全新的视角，流量和实力的互补，才是我们应该探索的路。”
沈景淮的一席话成功打消了在座各位的疑虑，处于行业顶端人士所发表的言论，往往会被行业中的后辈当做标尺，哪怕他只是在忽悠！
季蔓笙觉得沈景淮今天给自己做的危机公关效果是真的立竿见影，起先质疑的声音被他台上随意的三言两语就轻松摆脱了她的窘境。
甚至还有不少华影的二三线演员上来找她搭话，季蔓笙偷偷地给沈景淮使了个眼色，大致意思是：不要指望我会感谢你，是你硬逼我来的，至于你的那些小心思，我就勉为其难不当众拆穿你了。
季蔓笙站在一旁，可王导还是有些不放心，他做事一向严谨，个人化风格严重的同时，对自己戏里的演员也有一定的要求，在这点上，沈景淮的话都不一定好使了。
于是，季蔓笙被王导要求在宴会结束后，单独留下试戏后才能给出决定：她到底能不能入组！
第40章 流量女艺人就可以不讲武……
跟着沈景淮来到别墅的雅间客房, 现在距离聚会结束还有些时候，季蔓笙总觉着在公共场合同沈景淮站在一起是一件挺奇怪的事情。
以至于方才的种种不自然与她以往在舞台上的风格截然不同。低着头，也不知是个什么情况，就这样稀里糊涂的接受了王导的单独试戏。
另一边孟清懿借故身体不适正打算提前离开, 她发微信想告知小白鹅一声自己先回去了, 可一句完整的话还未输入完整, 手机就生生被人夺了过去。
她一抬头, 猛地撞进了那双略带玩味的幽深眸色。
程凛看了眼手机上还未发送出的信息, 一把擒住了她腰，迫使孟清懿紧贴过来。怀中的女人下意识用力挣扎了两下未果, 只得用那灵灵水眸怒视着眼前人。
“怎么？看你这么有力气，倒是不像身体不适的样子。嗯？”
程凛将她圈在怀里，耐心地诱哄着, 似乎想要从她眼底看出一抹其他的情绪，可惜他并未如愿。
“放开…”
孟清懿的语气又冷下来两分，她本想避着程凛，偏偏这人又黏上了她。
“这次去碧海潮生, 王导的戏结束后，程氏的代言就归你。或者你想要其他方面的资源，我也可以为你引荐。”
注意到走廊边又人影闪烁，他一把抓了孟清懿的手腕，枉顾她的抗议。径自将人带了出去。
碧海潮生是离这个别墅区最近的高级酒店, 如此粗暴易懂的‘潜规则’她还是第一次碰到。都说艺人要严于律己, 可这并不意味着我不犯人、人便敬我。
否则怎么说圈子是个大染缸呢, 形形色色的人在这里相识，捧高踩低是常态，借势上位亦是司空见惯, 作为庞大资本下的一条小鱼，她只能听之任之。
王导来到雅间的时候，沈景淮正在和季蔓笙对戏，他们两人一手拿着剧本，面对面坐在异形陶瓷皮的沙发上，挨得极近。
季蔓笙甚至可以清晰地感受到男人薄唇一张一合之间吐露出的气息。以及那她早上亲眼看着他喷上的GUCCI罪爱不羁款的男香，干质兰木的气味极淡，唯有靠近一定近距离，才能嗅到。
两人听见声响同一抬头，正对上王导探究的目光。尽管季蔓笙在刻意地保持距离，敏锐如王导还是从两人的举动中看出了一丝端倪。
“景淮，你可是有家室的人，千万别被眼前空有其表的美丽所诱惑。”
王友芝轻咳了一声，从季蔓笙身侧的茶几上拿出剧本，同时也给了她一个严肃的眼神。
“季蔓笙，你同沈景淮的老婆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所以千万不要有不该有的妄想，既然推荐你的人是他，那我们就按正常流程走吧！”
听着王导义正言辞地说教，季蔓笙很难得展现出了一副谦虚受教的模样。她嘴角用力下压，维持着那股认真，可心底暗藏的笑意，却怎么也压制不住。
她季大花是空有其表的美丽？大哥你见过沈景淮的老婆吗？这样一本正经地又是捧她又是踩她，这位大导演到底要她怎样？
季蔓笙拿起剧本的同时，偷瞄了一眼男人微微上扬的唇角，虽然不是特别明显，但还是让她捕捉到了。她暗自丢了个白眼过去，心底对王导睁眼说瞎话的功夫不由感到敬佩！
果然，导演都是戏精，她早就看出来了，没想到连平时兢兢业业、一丝不苟到为艺术献身的王导也不能免俗！
“好了，开始对戏吧！”
王友芝轻咳了声，又不动声色地将两人隔开了些，这才开始开始认真地看剧本。
季蔓笙的这个角色在整部150分钟的电影中，只有30分钟的戏份，作为女主角的母亲，一个机关算尽、谁都不爱醉心权势的女人，她本身就有一种强烈的女权主义色彩。
因而季蔓笙在演绎时虽不如之前节目上有那么多明显的漏洞，但也并不是很出彩。一些细枝末节的情景之间，她还略用了些技巧来掩饰自己不可弥补的瑕疵。
作为多年合作的老友，他一眼就能看出这种高明的处理方法是出自沈景淮的风格。季蔓笙念完词后，王导不予置评，一把拿过季蔓笙的台本，果不其然，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迹十分眼熟。
“这是你季蔓笙的表演，还是沈影帝的？”
王导将台本扔在两人面前，心底不由滋滋冒火。
“季蔓笙，你这是作弊！我要的是属于你的表演，不是沈景淮的复制版！”
她在听得王导训斥的时候，总感觉他在对人不对事，偷偷抬眼才发现王导虽说是在数落她，可目光却是灼灼地落在了沈景淮的身上。
颇有一股三观正直的大好青年被猪油蒙了心，从此踏上不归路的浓浓惋惜痛心感。而她季蔓笙就是那层蒙心的猪油！这比喻可真不好。
“先不论表演如何，品德有问题的艺人我是不会用的，这是原则问题。”
王导的义正言辞让季蔓笙一头雾水，她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她当即就有了种炸毛的冲动，想要当面质问一下这位享誉国际的王导，她哪里得罪他了。
“季蔓笙，你同景淮到底是什么关系？他已经结婚了，难道你就没有一个社会人基本的自觉吗？流量女艺人就可以不讲武德吗？”
王友芝导演的连番发问，拨开了季蔓笙头顶的疑云。她明白碍于导演和演员之间的多年交情，她成了主要集火点倒是无可厚非，只是这样一来，要解释这个误会也变得相当的麻烦。
她并不想在圈内人面前承认自己和沈景淮的关系，她在圈内摸爬滚打的这两年，完全是自力更生，就连话题度都不曾Cue过影帝本人。
一旦公开那就意味着别人会带上有色的滤镜来看她，之前所取得的流量和咖位都会与沈景淮相关联，甚至还会招来一大群黑粉，一天24小时连环私信轰炸。
“王导，我不演了，以后也一定同沈影帝保持距离，不破坏他的家庭和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