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沉衍师兄要到我们家?我马上去!”江澎澎喜形于色,边走边嘚瑟,“我之前就觉得家里缺了个姐夫,这下总算有了。”
江迢迢又捡起一个苹果重重地扔过去。江澎澎麻溜的跑了。
邵珏强撑着笑意将提前备好的礼品送到江夫人手里,起身告退。
江夫人给了江迢迢一个眼神,“迢迢去送送小珏。”江夫人是长辈,起身送邵珏不合礼仪,再加上她多少能看出邵珏对江迢迢的心思,想让她自己解决。
江迢迢了然,起身道,“我送送你。”
邵珏没有拒绝,“多谢姐姐。”
城主府的人马在仙苑的山门处备好了豪华的马车,江迢迢将人送到山门,保持着距离,“路上小心些,代我向邵城主问好。”
邵珏看着刻意疏离自己的江迢迢,释然一 * 笑,他从自己乾坤袋里拿出一个香料盒子,“这是给姐姐的新年贺礼。”
江迢迢打开看了看,是自己喜欢的伽楠香,她诧异地看着他。伽楠香名贵,产量又少,能寻来这一小盒子已是不易。她第一个想法就是不能收。
邵珏将盒子推回去,道:“这是我命人寻了好久才寻到的,算是答谢姐姐小时候对我的教导和不日之前对我的开导,自此姐姐就只是姐姐。”
江迢迢讶然:“你真的这么想?”
邵珏看了眼香料盒子,笑道:“只要姐姐还肯把我当弟弟。”
“我当然肯!”江迢迢将盒子抱在怀里,神神秘秘道:“江澎澎以后敢欺负你,我还帮你!”
邵珏脸上带着属于他这个年纪开朗的笑,“那我们说好了。”
江迢迢重重点头:“嗯嗯!拜拜~”
邵珏爬上马车,门帘落下的瞬间唇角边的弧度落下,脸上的表情变得阴郁。
江迢迢抱着盒子欢欢喜喜地往回走,自己的香料刚好快要用完了。她想到之前邵珏送给她的东西都被沉衍没收,这次自己偷偷地藏在了自己的乾坤袋里。
路上遇到凌飘瑶,“江小姐,什么事情这么高兴?”
江迢迢想到她还跟骆熠冷着,收了笑意道:“要回家了你不高兴吗?”
凌飘瑶没有说话,江迢迢安抚了她两句,“等骆熠师兄过去这段时间,你们会和好的。”
然后不再碍眼,麻溜的溜了。
*
江家人马多,他们乘马车回黎城,拉车的灵兽用灵草喂养,两天两夜昼夜不歇赶回了江家。江家的主院都在一个区域,沉衍如今也不算客人,江迢迢让管家给他寻了个离着山水阁不远的主院安置下之后,江迢迢扑在了山水阁豪华的大床上。
江迢迢喟叹道:“太舒服了。”
莲水给她脱了靴子,“小姐这两日没睡好吧?您睡会吧,到了晚膳我叫您。”
江迢迢滚进了床榻内侧,闭眼昏昏欲睡,“好,你也快去休息吧,对了,帮我把香炉里的熏香换成这个。”她把香料盒子摸出来给莲水。
“是。”
整个山水阁里都燃着地龙,将江迢迢的脸上都烤出了细汗。她抓着手边的被角,眉头紧皱。
江迢迢又做噩梦了,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梦,却无论如何都不能清醒过来。
梦境中沉衍穿着一身黑衣,他坐在镇魔殿的玄色高椅上,下首跪着一个接一个的仙苑弟子。接下来和她曾经做过的那个梦一模一样,沉衍杀人,骆熠攻上镇魔殿,凌飘瑶背后捅刀。
只不过这次没有了她的参与,她全程都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看着梦境中事情的发生,和原著描述的一模一样,沉衍躺下的时候嘴角还挂着笑。
“不要!”
江迢迢猛地坐起来,大口喘着气。
莲水匆忙从屋外跑进来,握住她的手,担忧道:“小姐,你怎么了?”
江迢迢这才发现自己的手都是抖的,她道:“没、做了个噩 * 梦。”
她咽了咽,道:“莲水,帮我倒杯水。”
莲水:“好、好。”
两杯水下肚,江迢迢的心跳才勉强恢复正常,她看了眼外面的天,“什么时辰了?”
莲水,“酉时,天刚黑。马上要用晚上了,小姐起身吗?”
“起。”
吃晚饭的时候江迢迢心事重重,吃的也心不在焉,江夫人心疼道:“没胃口吗,是不是路上累着了?”
江迢迢点了点头。
沉衍看着她苍白的脸色放下筷子,捏过她的手腕号脉,“脉象有些虚弱,是劳累……所致。要不要我送你去休息?”
江迢迢实在吃不下东西,放下筷子道:“爹娘,你们吃,我像去歇会。”
江爹爹:“快去吧。待会饿了让厨房送吃的过去,沉衍也是。”
江迢迢穿上披风慢慢地在沉衍的旁边走着,路过庭院的凉亭,她停下道:“我想过去坐坐。”
沉衍:“嗯。”
这个凉亭是沉衍第一次救她时的那个亭子,原先石桌上的幽兰株已经被换成了普通的盆栽,湖中的银尾鱼在月光下闪着麟光。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停,此时正相互对视着。
沉衍再次开口,“你今日是被什么吓到了?”方才号脉的时候脉搏跳动虚弱却又急促,分明是被惊吓所致,可是这里是江府,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有什么会吓到她?
江迢迢捂住自己的胸口,“我做噩梦了。梦到……”她抬头看了眼沉衍,不知道怎么开口。
沉衍离得她近了些,轻轻抚着她的后背:“梦到什么了?”
江迢迢:“你还记得几个月前,我们入仙苑时的路上中的梦魇吗?”
那次是他亲自将她从梦魇中拉出来,怎么会不记得?
沉衍点头:“嗯,记得。”
江迢迢看着沉衍,“我又做那个梦了,梦里你和骆熠大战,凌飘瑶在背后捅了你一刀。然后……”
她说不下去了,但是沉衍明白,他将她揽过来搂在身前,轻拍:“是梦而已,都是假的,别怕。”
“可是,”江迢迢轻声问道:“你会不会像梦中那样,入魔?”
沉衍拍着江迢迢后背的手骤然漏了一拍,随后恢复正常。
他道:“不会。”
第64章 “他在骗你,他不喜欢你……
临近新年, 江澎澎跟黎城的几个公子哥出去跟另一群纨绔起冲突,砸了人家一座酒楼。当天被江爹爹拎回来罚抄《灵器全谱》,全书共二百四十卷, 江迢迢目测有一本现代汉语词典那么厚。
这次可能是把江爹爹气狠了, 扔下一句“三天抄不完年也别想过”之后气哼哼地走了。江澎澎抱着那二百四十卷的《灵器全谱》和一沓白纸站在江迢迢的门前,可怜兮兮地喊:“姐……”
江迢迢抱住了旁边沉衍的胳膊, 警惕道:“你别叫我,我们是要去逛街的。”
江澎澎:“逛逛逛!你不是都逛了好几天了吗,整日拉着沉衍师兄出去,然后紧接 * 着就是源源不断的东西往府里送,就算不腻难道还不累吗?你不累沉衍师兄也不累吗?”
江迢迢看向沉衍,用眼神问他,累吗?
沉衍轻咳,“不累。”只是有点想不到, 平日里走两步就娇气得喊累的人在长街上的战斗力这么出乎意料。
江迢迢:“听到了吗我们不累,让你院子里的小厮替你抄, 让开。”
江澎澎将怀里的东西扔下, 双手大开拦着不让走:“姐!亲姐!爹为了不让人帮我忙,把我身边的小厮都撤了,再过三天就是新春献岁了,爹说抄不完让我元日那天在祠堂过。”
江迢迢:“……你那些狐朋狗友呢,一起闯的祸,让他们和你一起抄。”
“他们被罚的更惨, 还挨打了呢, 若不是娘亲拦着,我也得挨板子。”说着假模假式地摸了摸眼角,“姐, 你忍心让你亲弟弟元日跪祠堂吗?姐姐姐姐姐……”
江迢迢扶额,她为什么要摊上这么一个混小子,她看向沉衍,“不然,我们帮帮他?”
沉衍:“听你的。”
江澎澎将桌上的东西麻溜地挪开,三人三支毛笔开始抄,沉衍的字最好看,遒劲有力、铁画银钩,江澎澎的像狗爬,江迢迢更像狗爬。
江澎澎瞧瞧这个不行,“师兄,你这写的也太好看了,我爹一看就知道不是我写的。”
瞧瞧那个也不行,“姐你是要废了吗,怎么写的比我还难看?”
江迢迢将毛笔一扔,“自己抄吧你!”
江澎澎忙把毛笔重新递到她的手里,“别别别,我的字难看,我的最难看。”
沉衍看着江迢迢的字迹若有所思,他记得之前她是连字都不认识。
江澎澎一边抄一边叨叨:“从我三岁起犯错就罚我抄灵器全谱,我都要背过了!能不能有点新意?刀剑□□枪箭简,攻击的防御的,总共就那么几样难道我要抄到老吗?啊!烦!”
江迢迢一巴掌拍到他的脑袋上,“被罚的人闭嘴!”
沉衍放下了手中的毛笔,捏过江迢迢的手替她揉了揉,“都歇会吧,江澎澎去沏茶。”
为了方便他们抄书,江迢迢的婢女都待在自己的房里,想喝茶只能自己动手。江澎澎委委屈屈又殷勤巴巴地给他们倒茶。
沉衍将手中的书随便翻了一页,问江澎澎:“这是给府内弟子炼器启蒙的书吧?”
江澎澎点头:“没错,凡是府内修习炼器之术的弟子都要熟背这一本书,我虽然不专攻炼器,但总归是我爹的儿子,这些常识还是要知道的。”
沉衍:“江家炼制过的灵器都记载在这里了吗?”
江澎澎想了一下,“也不全在这里,这本全谱上只记录着大部分常见的灵器,像那些绝迹的或者新出世的灵器,哦,就比如师兄身上的那件浮光尺就不在这本书的记录之列。那些呀都是不外传的,普通的弟子也接触不到,都被我爹藏在了珍书阁里。”
他用肩膀撞了一下沉衍, * 笑道:“你若是想看就让我姐去求我爹,只要我姐一哭我爹什么都答应。”
“对啊!”江澎澎猛地一拍脑袋,“姐,你快去帮我求求爹,别让我抄了,看看你的小手都抄僵了。”
江迢迢看着自己白抄了几十页的书,怒喊:“江澎澎我要揍死你!!!”
沉衍望着追赶着跑出去的姐弟两人,强按下的那份怪异感又冒出一点。
*
除夕夜,果然如江澎澎所说,江迢迢稍稍求情江澎澎闯祸的事就过去了,一家人在府内守岁,江奕山给三个小辈分了压岁灵器,每人整整一个乾坤袋的灵器。
沉衍第一次收到这个,小小的荷包拿在手里竟有些不知所措,“多、多些伯父伯母。”
江奕山现在对沉衍越看越满意,他捋着胡子大笑:“哈哈哈哈收好收好。”
江夫人被沉衍的反应笑到的同时又有些心疼,趁机问道:“你和迢迢订婚也有段时间了,不若年后择个吉日完婚?”
“不行!”江迢迢话不经脑子脱口而出,沉衍还未完全勾起的弧度僵在唇角。
江迢迢望着看向她的四双眼睛回过神来,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我还小嘛。再等等……”声音道最后越来越弱。
沉衍握住她的手,对江家主江夫人道:“迢迢说的对,她还不满二十岁,我们再等等也无妨。”
突然,一道警鸣声响起,从外面跑进来一个侍卫,“家主——”他急切道:“禀报家主,藏书阁被闯!”
江奕山起身,快步走过去吩咐道:“卫队,一半跟我去藏宝阁,一半留着这里保护夫人小姐!”
江澎澎跟着跑出去,“爹,我也去!”
沉衍握了握江迢迢手,无声安抚。
外面一阵兵荒马洛后,侍卫们凌乱的脚步声不断传入正厅,半个时辰后江奕山和江澎澎回来,“无事,藏书阁内机关及时打开,并没有东西丢失。”
江夫人点头,“那就好,让府内加强防卫。”
年夜饭吃的也差不多了,外面一通闹之后大家也没有聊天的心思,江奕山去了书房,其他人回了房间。
沉衍院子里灯光暗淡,他阴沉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凶冥,一道魔气打到他的身上,“谁让你擅作主张的!”
凶冥尽管痛依旧跪的笔直,并不认为自己哪里有错,“珍书阁这种地方江奕山就算让主人进去也会有所怀疑,主人一直不肯开口不就是因为有此顾虑吗,倒不如我替主人过去探探。”
“你!”
凶冥被吓得一抖,他举起手中的书页,“主人!偷都偷来了,你不如先看看,看完我再给送回去……”
凶冥手中的书页是直接从书上撕下来的,正是束魂简的那一页。沉衍重重吐出一口气,“以后有关江家的事情不许擅作主张,否则,你也不必跟在我身边了。”
“是。”他偷瞄了一眼沉衍,起身躲的远远的。
沉衍目光在书页上极快浏览,上面描述了束魂简的炼制材 * 料、炼制方式、束魂办法,最后只剩下极简单的两行字,像是旁人另行标注的。
此器有违道义,后世不可再炼。
简碎人亡,除聚魂灯外无法可解,然聚魂灯阴邪,灵修极难驭之。
凶冥在一旁看得着急,“主人,怎么样?”
沉衍将书页放到书案上,“此事就此作罢,年后寻聚魂灯。”
“咚咚!”房门被敲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