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他之外,擅自闯入秘境者有四人,个个以术法遮面。待他发现的时候,这四人怀里怕是已经揣了不少东西。
江奕山活了五十多年,还从来都没有吃过这种亏,当即拔剑上前。
秘境中除了自己的本命灵器,其他的东西都带不进来,让他没想到的是,这几人的灵力竟不弱,他们分出两人便能与他对上,还有三人兀自打在了一起。江奕山了然,这五人不是同一拨人。
分神之间,这两人就要逃脱,他当即开阵示警。
可还是晚了一步,五人逃了两人,其中一人带走了半月引。
江奕山捂着胸口从秘境出来。众人纷纷上前,“江家主,发生何事?”
“是啊,秘境为何出了这么大的动静?”
江奕山坐下调息片刻,将身上的伤压下去,道:“是我不查,令贼人闯入秘境,现留下两人还有两人逃脱。”
“戍卫长老,立刻带领卫队封锁仙苑,逐一排查,务必查出另外两人。”
江迢迢赶过来的时候江奕山刚被江澎澎扶着起来,她跑过去,急道:“爹爹,你怎么了?”
江奕山不欲让女儿知道这些事,言语含糊了几句,想要糊弄过去。
“爹爹!”江迢迢拔高了声调,脸色难看,“爹爹告诉我吧。”
江奕山顿了顿,将事情掐去凶险的部分,轻描淡写的跟她说了一遍,“你放心,半月引爹爹一定给你夺回来,给沉衍疗伤。”
给沉衍疗伤……
江迢迢眸中出现水色,对江澎澎道:“你送爹爹回去休息,将大长老叫过去,我待会过去。”
她 * 一路跑回清凉院,与匆匆出来的沉衍撞了个正着。
“你去哪了?”
“你去哪了?”
两人蓦的安静下来,江迢迢看着沉衍,他身上穿着黑衣,走过来时的脚步有些不稳,这两日唇上刚养回来血色又尽数褪尽。
“你,去秘境了吗?”江迢迢看着他,一字一句问道。
沉衍紧抿着唇去拉他的手,“你先进来,告诉我是谁把你带走的?”
江迢迢用力挣脱开他的手,泪珠挂在下眼睑倔强地不肯掉下去,“是你伤的我爹爹吗?”
“不是我。”沉衍急急去抓她却被她再次躲开,他道,“你听我解释。”
虽不知迢迢为何是这般神情,但是沉衍也意识到自己被人算计了。
且不说为何在房内睡得好好的江迢迢会突然醒来。方才在秘境,在他进去之前、江家主进去之后,还有三人闯入。那四人目标明确,直冲着聚魂灯和半月引过去,若不是在秘境与他们打斗抢夺聚魂灯也不会让江伯父有所察觉。
他在秘境中无法动用魔气,这才让他们有了可乘之机。
“好啊。”江迢迢一口答应,看着他的目光带着一丝期盼,“你解释给我听。”
“告诉我‘迢迢胆小心大,没有起疑’这句话不是你说的。告诉我突然出现在寝卧的那个人是谁。告诉我,你没有事情瞒着我。”
沉衍的脸色变了变,没有说话。
“让我爹爹一定要取半月引,目的是为了什么?是真的要拔除魔气吗?”
沉衍认真地看着她,轻声道:“是。”
江迢迢没说信不信,沉衍没有办法将事情告诉她。戍卫队过来探查,江迢迢将他们打发出去之后去了江家客院。
大长老在屋内给江爹爹疗伤,外面灯火通明,卫队在逐一排查。
一人来报,卫队在后山发现了魔气打斗的痕迹,循着痕迹他们发现,有一人已经从后山逃出去了。
江奕山从屋内出来,“仙苑加强防卫,我亲自带人去追回东西。”
江迢迢猛地站起来,带着椅腿划出刺耳的声响:“爹爹!”
“没事。”江奕山拍了拍她,“东西是从我手里丢的,理应爹爹去寻回。”
秘境东西丢失不是小事,江奕山召集了各位家主长老,将仙苑的事情交给仙苑长老,简单交代了几句便命人画传送阵。
“我及时在灵器上拍了追踪符,只要还没有带着灵器进入魔域我就能感应到。要想进入魔域就必须经过石城,传送阵连接石城!”
“请大长老和沉衍回去收拾东西,我们一同前去,再去选一队灵力充沛的卫队过来,明日一早即刻出发。”
“是!”
待众人散去,江迢迢推进书房,“爹爹,你的伤如何了?”
江奕山不在意道,“就是被小贼偷袭了一掌,无碍。倒是你,被吓坏了吧?”
江迢迢低头,没忍住啜泣起来:“爹爹,对不起。”
江奕山连忙站起来哄她,伸手去拍她的肩膀:“乖女儿道歉做 * 什么?”
江迢迢不说话只顾着摇头,泪珠从眼角滑落,一串一串,是她的错。
说不出原因,但江迢迢知道,就是她的错。
江奕山一个大老爷们,女儿哭的时候除了哄还是哄,他伸手拭去江迢迢脸颊上的泪,“好了好了,别哭了,这么点小伤不打紧,不用到明天就好了。”
手掌伸到眼前,江迢迢看到江奕山手掌心下一惊,只见江奕山中央纵横着一道口子,虽然没有流血,但也皮肉外翻、触目惊心!
江迢迢抓住江奕山的手,惊呼:“爹爹!你的手怎么了?”
江奕山将手藏了藏,不欲多说,“无事,我御灵器的时候划的。”
江迢迢拿来金创药,为江奕山缠好了纱布,问道:“这也是在秘境伤的对面?”
“是我自己划的。”江奕山看着低头为他包扎的江迢迢,叹道:“迢迢长大了。”他从乾坤袋里拿出一条杏色的披帛。
“近日魔域猖狂,正是多事之秋,明日我与沉衍都要前往石城。这是我江家代代相传的凤羽芙蓉,整条披帛用了六支凤羽极具灵性,比浮光尺还要强上百倍。它会替我护着你,为你挡下所有攻击。”
凤羽芙蓉,江家的镇府灵器,可攻可守,是目前所有仙门中最高品级的法器。
江迢迢望着这杏白色的披帛,抬眸看他:“爹爹,这怎么能给我?”
“你娘亲又用不上,怎么不能给你了?”江奕山笑道,“镇府灵器,自然要用了才能镇府,我江家的小祖宗用着刚好。凤羽芙蓉灵性极佳,你在仙苑无事时多加练习便能控制。”
“好了,这么晚了,和澎澎一起回去休息吧。”
江迢迢将长练挂在身上,与江澎澎一同回宿院。
路上江澎澎在骂那几个闯秘境的王八蛋,江迢迢罕见地没有出声。他用肩膀撞了撞江迢迢,道:“姐,你想什么呢?”
江迢迢道:“在想另外那波闯秘境的人是谁。”
“另外?”江澎澎疑惑道:“你知道其中一波的身份了?”
江迢迢瞬间惊醒:“不是说,在后山发现了魔修的踪迹吗,其中一波不就是魔域?”
“哦,也对。”江澎澎点了点头,“其实我也觉得奇怪,怎么会那么巧,两拨人就好像提前知道爹爹要开秘境一样^”
江迢迢募的停下脚步,提前知道?
除了她、大长老和沉衍,还有谁会知道江爹爹要开秘境?
江迢迢隐约觉得自己漏了什么重要的信息,冥思苦想,到底是什么呢?
江澎澎:“不然怎么会在同一天的同一个时间出现在后山?”
同一个时间……
江迢迢脑中闪现一道白光,她抬步向弟子宿院跑去。
是啊,同一时间。为什么在沉衍离开的同一时间,凌飘瑶会出现在清凉院门口,她怎么知道沉衍会出去?
江澎澎也跟着跑起来:“姐!清凉院在另一边。”
江迢迢跑的很快,心跳的更快,她隐约觉得自己要发现什么了, * 一定要去找凌飘瑶问清楚!
临近弟子宿院,凌飘瑶刚接受完一队卫队的盘问,正在转身回宿院。江迢迢看见凌飘瑶脚步不停,向她身边跑去,“凌师姐!”
可是,有一道身影更快。
一人持剑,剑身泛着冷冷的白光,径直刺向凌飘瑶的背心!
“小心!”
凌飘瑶察觉到什么,脚下微转,屈身躲过冷硬的剑锋,她出来的匆忙没有来的急拿佩剑,只能在闪躲间赤手空拳接招。
卫队刚刚离开,此刻偌大的场地就他们三人,江澎澎正要拔剑上前,凌飘瑶突然看向他们,急声道:“师兄救我!”
因为凌飘瑶的分神,剑锋已经到了颈前,好似下一秒便会鲜血四溅。凌飘瑶躲避不及之下几乎是贴着剑尖极速后滑。
一道剑光从江迢迢身后飞来,挑开凌飘瑶颈前的剑锋,凌飘瑶顺势扭身退到安全距离。
而跟在剑光后面的身影,却因为灵剑脱手格挡不及,手臂被狠狠地划了一道。
凌飘瑶上前捂住沉衍喷血的手臂,“师兄!你受伤了!”
沉衍顾不得伤势,捏诀将霜刃重新召回到手中。见杀凌飘瑶无望,那刺客恨恨地看了他们一眼,掠地而走。
这时戍卫也已经赶来,匆匆追着刺客而去。
凌飘瑶捂着沉衍的伤口,鲜血从指缝间流出,染红了白玉般的手指,她急切地查看沉衍的伤口,语气担忧自责。
江迢迢站在原地,只见凌飘瑶嘴巴一张一合不断地在向沉衍说着什么,双耳却听不清任何声音。
江迢迢看着靠的极近的两人,一时忘了自己过来的目的。
脑子里只余下两句话在盘旋。
“锋利狭长的弯刀划过他的胸口,即使鲜血四溅的时候,也没能让他退步一分。”
“她还没那本事,我是不小心才伤到的。”
第69章 “你休息,我走。”……
沉衍将自己的胳膊从凌飘瑶手下拽出来, 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抬步向江迢迢方向走去。
他已经换上了仙苑的校服,鲜红的血液染红了整只胳膊。
江迢迢恍然觉得这个场景有些熟悉,那日他们从灵剑上跌落, 沉衍为了救她也是这只胳膊被狠狠地划了一剑。
怎么回去的, 江迢迢已经忘了。
房间里还有沉衍前几日受伤剩下的金创药和绷带,江迢迢把它们找出来, 一言不发地给沉衍上药。
沉衍看着她这幅面无表情、不喜不悲的样子有些沉不住气,握住她的手腕,道:“你生气了。”
江迢迢愣了愣,轻声:“没有。”
她最后在绷带上打了个结,收回自己的手,又陷入沉默。
沉衍受不了她这个样子,他宁愿迢迢跟他闹。他试着开口解释,“凌飘瑶不能死。”
江迢迢抬头望向他, 突然问到:“你的内伤好了吗?”
大长老说他体内的魔气肆虐,在拔除魔气之前最好不要动用灵力, 否则会加重内伤。他从秘境出来的之后, 唇上血色全无,就算这样了还是 * 去救下了凌飘瑶。
江迢迢不会因为沉衍救人一事与他闹,毕竟事关一条人命。但是,今夜凌飘瑶的话太容易扰乱人心了。江迢迢忍不住想,沉衍是要救人还是要救凌飘瑶?
他又是为什么会这么巧合地出现在凌飘瑶宿院前?
沉衍紧抿着唇,没有说话。
体内魔气翻涌, 又在秘境耗费了大量灵力, 若是大长老现在过来号脉,必定能发现他体内魔气的真实来源。
“你回去吧,我想自己一个人待会。”话落, 江迢迢看了眼床榻,这几日他伤重一直是睡在这里的,她起身道:“算了,还是我走吧。”
沉衍拉住她,道:“你休息,我走。”
他起身阖上门,去了隔壁的练功房。
房内涨起一面水镜,他透过镜子看着隔壁的情形。
江迢迢在原地坐了良久才起身,想不通的事情太多,头疼的厉害。她从匣子里拿出香料,用药匙挖了一勺倒入香炉,闻着悠远馥郁的熏香,江迢迢总算舒服了些。
凶冥出现在沉衍的身后,“主人。”
沉衍依旧盯着水镜里的画面,问:“追到了吗?”
“没有,那人好像早就料到会有人追捕,出了秘境之后趁我不备便拍了传送符,如此了解我们的部署,还知道我的存在,会不会是圣女那边的人?”
沉衍道:“不是。”仙门中人最重清誉,除了像月瑶族那种荤素不忌的没有哪家仙门肯和魔域搅和在一起,不然圣女也不至于将筹码押到他身上。
凶冥:“那还能是谁?骆宏锦的势力已经被控制,现在仙苑中就剩下三股势力。除了江家,还有凌家和季家。”
凶冥独自分析着:“季家主阵法,无论是家族还是家主都是怂的很,没有道理敢插手我们的事。凌家主剑修,要说能培养出一些死士也不足为奇,但是……”他看了一眼沉衍,“但是主人已经与那凌家人契约,他们更是没有道理至你于死地。”
“那么,今日的另一拨人,到底是谁?有能力养出这种死士,既要抢聚魂灯又要抢半月引?”
沉衍道:“此时,仙苑还有一股势力。”
“还有?哪家?”
沉衍:“石城,城主府。”
*
凌飘瑶不顾被人发现,突然闯进了邵珏的院子。
“你不是说,只要拖住沉衍一段时间就行吗?为什么要抢走灵器!”
邵珏坐在椅子上,书案上放着江迢迢给她的书册,他的手指在书页上不断摩挲,认真地看着书,压根没有将凌飘瑶放在眼里。
凌飘瑶被他这幅样子激怒,冷凝的脸上挂上怒色,“你说话啊!为什么要抢走沉衍疗伤的灵器?”
“你信不信我将你的所作所为告诉江迢迢?”
闻言,邵珏冷冷地抬起双眸,“少在我这边大呼小叫,我可不是对所有人都有好脾气。”到底是怕凌飘瑶狗急跳墙,他又懒懒地说了句,“没有半月引他又死不了,你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