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可以怀疑她,甚至可以
“刚刚那些是走个形式的表面话。”教练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接下来才是我真正想对你说的话,冷静,不要冲动,我和棒球队始终站在你这边,我们始终坚信你不可能作弊,我自己带出来的学生,我可能不了解她的品行人格?”
姜千遇眸底划过一丝错愕,红唇翕动:“所以刚刚落落她们……”
“上午的时候运动会检查组来过了,警告她们不要跟你有过多接触,否则一律按从犯算,那不,现在还在操场上留了人呢。”姜千遇下意识想顺着他目光看去,教练快一步摁住她的脑袋:“你就当他不存在。你也别怪落落她们,她们都快气死了,上午差点跟检查组打起来,是我不让她们找你的。”
姜千遇长睫轻颤,目光轻轻掠向草坪上的众人。
果然,她们虽然状似在训练,可担忧的余光却总是忍不住往她往她身上瞥,她们古灵精怪,意有所指地瞥了瞥角落里不可一世的检查员,做了个呕吐的表情。
姜千遇忍俊不禁地勾了勾唇,教练给了她一本书:“这里面都是她们想跟你说的话,你回家慢慢看。”
身着西装面无表情的检查组声势浩大地朝她走来。
“姜千遇,跟我们走一趟吧。”为首的人视线停在教练给她的那本书上:“你手里拿的什么?”
“学习资料,怎么,您也想重返一下高中回顾青春啊。”姜千遇挑了挑眉,玩味道。
人高马大的检查组将她左右围住,约束她的行动。
她却毫无惧意,缓缓立直了后背,唇畔甚至还漾起一抹慵懒的弧度。
“教练,我知道了。”她气定神闲地跟检查组走了。
同一时间,刚跑完步从操场下来的傅晏清被语文老师喊到了办公室。她一会有事,提前让他把作业回班布置一下。
傅晏清双手接过厚重的作业本,语文老师已经年近五十,眼角爬满了鱼尾纹,她十分欣赏傅晏清,目光和蔼地盯着他:“咱班语文成绩提上来还得多靠你啊,你没事多帮帮他们。”
因为刚跑完步的原因,傅晏清并未穿外套,瘦削有力的胳膊裸露在空气中,语文老师伸手鼓励地拍了拍他的半臂。
“我知道了。”傅晏清挂着温润如玉的笑,说完在众位老师欣赏的视线下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傅晏清这学生,人品是真不错,学习学习又好,什么时候我们班学生也能像他一样省心就好咯。”
“别说学生了,我都想让我儿子跟他学学,完全不用操心!”
然而被她们赞口不绝的傅晏清,在刚关上办公室门的那一刻,唇角的弧度骤然消失,气场冷然,眉眼一片冰凉。
他脚步生风地径直往厕所走去,甚至中途撞到了人都毫无反应,刚到洗手池前,他一把将作业本扔到脚下,再也控制不住胃里的翻山倒海,双臂撑着洗手池吐了个天昏地暗。
原本以为自己对姜千遇不再过敏是症状已经恢复了,却未曾想今天被其他女人触碰反应仍旧这么激烈。哪怕是教导他三年的语文老师。
他不是症状恢复,而是只对姜千遇免疫。
他扶了扶眼镜,掰开水龙头反复清洗刚刚被触碰过的胳膊,恨不得将那块皮都给擦掉。
半晌,有路人从他身边擦肩而过,他抬头注视着镜子里凉薄阴冷的自己,扯了扯唇角,挤出自己仿若刻在骨子里虚伪的笑。
一转眼,他又恢复了往常那幅清风霁月的模样。
“我看你吐了这么多……你没事吧?”男生关怀道,急忙从口袋里翻找卫生纸。
“没事,谢谢你。”
傅晏清的笑晃了他的眼,再回过神来,他已经走远,独留自己站在原地拿着刚找出来的卫生纸。
脑海中反复出现姜千遇明艳的眉眼、玲珑有致的身材、不盈一握的腰身像在无形诱人犯罪。
最后停在她鲜艳欲滴的唇瓣,一翕一张,吐气如兰,明目张胆地刺激着人的眼球。
像是一团烈火从心头张牙舞爪地顺着四肢爬头皮,势要将他熊熊燃烧,傅晏清眸色渐深,呼吸粗重了一瞬。
他要见她!就现在!
作者有话要说: 一会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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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不可抑制的欲望席卷他深不见底的墨眸, 眸底的冰寸寸碎裂,喉间也越发干渴。
他脚步骤停,随手拉过班里的一个同学问道:“你见阿遇了吗?”
“不知道, 我刚好像在操场上看见她被几个男人带走了, 好像是省运动会检查组的。”
傅晏清闻言转身就想走,没走两步, 忽然又折返回来把沉甸甸的书本放到他怀里:“帮我把作业发下去,谢谢。”
同学还没反应过来, 就眼睁睁看着他迫不及待地下楼远去。
微凉的清风拂面而来, 却吹不散傅晏清心底如野火燎原的蠢蠢欲动, 被囚在牢笼中的野兽叫嚣着要夺笼而出, 可他面上却依旧端得一副清贵雅致。
一连问了好几个人,他才终于找到姜千遇所在的房间。
彼时姜千遇正被检查组冰冷地轮流发问, 专业的医生走过来抽取了她的血液。
冰冷的针尖刺破血管的那一刻,姜千遇太阳穴狠狠一跳,心尖像是被无形的锋芒也给刺了一下, 钝钝地抽疼。
众人寻声看到门口,傅晏清见她血色尽失, 宛若一碰即碎的脆弱的瓷娃娃般, 眼眸半眯, 好看的眉梢歉意地拧了起来:“对不起, 我来晚了。”
说完面色不善地捉起她的皓腕腰带她离去。
检查组的人伸出胳膊拦住他:“你是谁?”
“老师让我喊姜千遇回班。”傅晏清面不改色地拉着姜千遇准备继续走, 检查组的人继续拦住他, 凛若冰霜, 宛若两座从天而降的门神。组长皱眉道:“你们怎么回事,我已经跟你们校长说过姜千遇今天下午必须配合我们检查,你可以走, 她不能走。”
傅晏清却比他们还要高出半个头,他推了推高挺鼻梁上的眼镜,笑得温和无害,薄唇吐出的话却格外尖锐:“难道检查员就可以妨碍学生正常上课学习了吗?”
“你这个学生,你叫什么?”
组长横眉怒目,傅晏清脸上的轻柔凝在了眼底,带着久居上位的威严与不容置喙和他四目相对,气场竟隐隐压制了他。
只那么一眼,就让组长如坠冰窟,毫无感情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死人般冷血。
傅晏清刚想说话,姜千遇忽然拦住他,她朝他摇了摇头:“不就是配合你们吗,反正我问心无愧,我愿意。”
她将手从他掌心松开回到刚刚的位置上,傅晏清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片刻,道:“我是来找你回去的,你不回去那我也不回去。”
他慢条斯理地站到墙壁旁,身形挺拔不容忽视。
检查组的人见赶不走他,便无视他继续询问姜千遇。
姜千遇被摆布了整整一下午,出来的时候精疲力竭,头脑发昏差点没栽倒。
好在傅晏清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纤瘦的腰身,不动声色地将她圈在自己怀里。
感受到她细腻的肌肤与自己紧贴,心头的野兽终于得到短暂抚慰,眸底的猩红也终于渐渐褪去,他关怀道:“没事吧?”
姜千遇摇了摇头,从他怀里退出来。
校园里的学生争先恐后地往校门外跑,原来不知不觉已经下课了。
“我们回家吧。”姜千遇垂下眼帘。
“好,那你先上车,我去把我们两个的书包拿下来。”傅晏清道。
她怀里还不忘紧紧抱着教练给的那本书,一路上的冷嘲热讽如潮水般将她淹没,姜千遇像是被锁到一个密不透风的盒子里,她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
麻木地冲上后座关上车门,将书自欺欺人地扣在脸上,她才感觉得到一丝喘息。
“小姐,你还好吗?”陈叔担忧地回头看着她。
“嗯,没事。”姜千遇很快便恢复往日里的表情,她低下头将书放在双膝上刚准备打开,耳畔忽然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
是陈锦星食指微屈在窗户上轻敲,隔着车窗,他朝她笑得桃花眼弯成了一轮月牙儿,嘴角的梨涡格外天真烂漫。
姜千遇降下车窗,他关切地问:“姐姐,你没事吧?我听他们说你被检查组的人叫走了一下午,找不到你我很担心。”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辆车上?”姜千遇目光却渐渐锐利了起来。
陈锦星笑容一滞,随后懊恼地抬手挠了挠后脑勺:“好吧,我承认,我是跟在姐姐身后看着姐姐上车的,我怕他们欺负你,我也想保护姐姐嘛。”
“就你……保护我?”姜千遇在他瘦弱的身子上环视一周,眉梢微挑。
“你别小看我!我平常其实很厉害的!”陈锦星拍着胸脯信誓旦旦道,见她神色狐疑,当即东张西望地想拉个人来给她证明一下。
姜千遇再也绷不住“噗嗤”笑出声:“好了好了,我信你就是了,你现在要回家吗?需要我送你回去吗?”
陈锦星眼睛一亮:“可以吗?”
片刻,他鲜活的眉眼转瞬耷拉下来:“可是……我万一和姐姐不顺路,岂不是又麻烦姐姐了。”
虽然嘴上这样说着,但他还是止不住地拿湿漉漉的眼睛撇着姜千遇,像极了路边那些可怜巴巴的流浪狗,口是心非地希望她能开口挽留自己。
姜千遇显然很吃这套,她缓缓升上车窗,淡淡的声音顺着缝隙传出来:“没什么不顺路的,上车吧。”
陈锦星眉开眼笑大步流星地走到另一侧打开车门坐了进来。
没过多久,傅晏清也过来了,他刚一打开车门就看见了和姜千遇谈笑风生的陈锦星,他古灵精怪扮鬼逗得姜千遇合不拢嘴。
傅晏清瞳色瞬间冷了下来,可他面上笑容却不变,自然而然地将姜千遇的书包放到她身旁,隔开了一步步凑近即将贴近她的陈锦星。
陈锦星磨了磨后槽牙:“学长来了啊,你也要和我们一起走吗?”
瞧这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主人,傅晏清才是局外人,一句话瞬间拉开了他和姜千遇的距离。
傅晏清坐上后座拉住车门,没回他,反而对前排的陈叔道:“陈叔,先送陈同学回去吧。”
以毒攻毒,最为致命。
熟稔的语气和当家做主的腔调,最关键的是不仅姜千遇没反驳,就连陈叔都点点头默认了他的话,缓缓启动车子。
一看就知道他坐这辆车次数不少了,和姜千遇绝对关系不菲。
陈锦星没再说话,等到了的时候他让陈叔停车,下车后他挥手笑着跟姜千遇告别:“如果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姐姐尽管找我,我永远站在姐姐这边,明天见。”
姜千遇双腿交叠,背脊枕着椅背饶有趣味地盯着他阳光的背影离去。
傅晏清眉心微微动了动:“阿遇喜欢这种的?”
“嗯?”姜千遇回过神来:“你在开什么玩笑,我不喜欢这种的。”
“我看阿遇对他很感兴趣,阿遇很少对陌生人这么关心过,还主动送他回家,还以为阿遇春心萌动了呢。”傅晏清语调斯理,说这话时他修长的食指微屈,有规律地在车窗扶手上轻扣,发出清脆的声响。
不得不说,虽然和傅晏清认识的时间并不算长,但他却是最了解她的那一个,甚至比落落她们还要了解她。
不熟的人,她向来不会多管闲事;护短?那也得看人。
“景上学府,他居然能住在这里。”姜千遇却答非所问,视线在人来人往的繁华小区停留,看到陈锦星自然而然地走进去,自然而然地和门岗打招呼。
这里是京都最兴盛昂贵的小区之一,住在里面的人大多非富即贵,是普通人打工奋斗一生可能都难以企及的高度。
傅晏清神情却没有丝毫的变动。
“我确实对他感兴趣,但——不是你想的那种。”姜千遇话锋一转:“你不觉得他很奇怪吗?从刚开始的遇见,再到后来在学校里有意无意地接近我,巧合?未免也太巧了,真以为我那么好骗啊。”
“他不是说了吗,他喜欢你,你是他在学校里唯一认识的人,更何况阿遇还帮过他,他喜欢和你接触也很合理。”
姜千遇忽然腰身一拧,胳膊撑在他身侧,上半身凑近他,以一种绝对掌控的姿态与他对视:“我不信。一次两次还能说巧合,多了那可就是别有用心。”
姣好的面容缓缓逼近他,她声音拖着长长的尾音,似乎意有所指。
傅晏清眼波流转,从容地但笑不语。
就在两人的鼻梁即将碰上的前一刻,姜千遇陡然收手坐了回去,她道:“不管你信不信,我会找到证据的。”
“我信,只要阿遇说的我都信。”傅晏清道,“但是……比赛的事阿遇想好怎么解决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