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是想占占便宜, 怎么证婚人都有了?
“我…我觉得, 倒也不必……”
“当然,孤定不会委屈了晚晚,出谷后孤便以太子妃之礼再迎晚晚一次。”
赵意晚抿唇盯着贺清风。
这个人连玩笑话都不大擅长,更不会拿这事来故意吓唬她。
长公主往后缩了缩, 打起了退堂鼓,
便宜可以占,滚床单也挺期待的, 但成亲还是算了。
“晚晚若答应,孤便让唐堂去准备,三天内,必定布置妥当。”
贺清风步步紧逼,赵意晚退无可退。
药香味钻入鼻尖,那张完美到无可挑剔的俊脸近在咫尺, 长公主脑袋有些发晕, 强迫自己将视线从那诱人的薄唇上挪开。
顾左右而言他:“糖糖是谁?”
贺清风并不回答, 直勾勾的盯着面前眼神闪烁的人, 半晌后低笑一声。
“晚晚在想什么。”
说话间, 太子有意无意的倾身。
泛着清香的唇角若有若无的贴近赵意晚。
将亲未亲, 将得未得,最是诱人。
赵意晚对眼前的人向来没有抵抗力,更别提太子有意引诱。
她眸光向下,盯着眼前微启的红唇,她从未想过贺清风会主动调戏她, 也更不知清冷的太子勾起人来简直要了命。
长公主眯起眼,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可却不想贺清风的动作更快,她才刚仰头,面前的人便微微直起身子。
两人的唇始终只差半个指尖的距离。
偷亲未成,长公主不满的皱眉。
却听太子清冷道:“未成婚,不可僭越。”
赵意晚:!!
“那夜你怎不说僭越!”
贺清风眸色一暗,盯着她不说话。
目光对视过了许久。
赵意晚败下阵来,泄气般的往后一靠。
“你该知道我们成婚并非小事。”
一个太子,一个长公主。
身后背负着两个国家,牵一发而动全身。
长公主是缙国的女将军,是朝廷的半个支柱,缙国绝不会答应她远嫁他国。
同样身居高位,这道理贺清风自然懂,他们从来都没有私事,大事小事皆是国事。
所以他从未逼她。
又过了好一会儿。
太子道:“只要晚晚愿意,孤绝不会委屈晚晚。”
赵意晚怔愣,她明白他的意思。
贺清风是在告诉她,只要她愿意,不论她提什么要求,亦或是缙国提什么条件他都会让步。
这一刻。
赵意晚听见了心跳复苏的声音。
赵意晚一直都知道,身为嫡公主她的婚事不会由己,是以她也从未对此有过期许。
直到遇见贺清风,她见他第一面,就知道这个人是她的欢喜,亦是她的劫。
若他是缙国人,她定会将他牢牢困在公主府,一辈子都不让他离开。
可他是南国太子,他们之间便注定不会平坦顺遂,所以,她只将他留住一月,放肆的索取,贪婪的占有,让自己不至于太过遗憾。
怦然而动的心逐渐恢复平静。
赵意晚唇角漾开一抹放肆至极的笑意:“不如,太子殿下入我公主府做驸马如何?”
“本宫以城池十座,宝马千匹,万金相聘。”
敢对南国太子提相聘的。
这世上只有惊月长公主。
对上面前人嚣张侵略的目光,贺清风面色始终温温淡淡,看不出喜怒。
“缙国舍得?”
赵意晚一顿。
而后轻笑:“能聘到溱太子殿下,如何不舍得。”
顿了顿,又道:“就算缙国不舍得,本宫亦可为溱太子打下十座城池,端看太子殿下愿意否?”
这话便是嚣张至极了。
但从赵意晚口中说出来,又让人觉得这似乎并不是难事。
赵意晚笑的肆意轻狂。
贺清风面上温淡如风。
视线相对,几番胶着,上位者的气势尽数释放。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太子一字一句道。
“若晚晚愿意,孤将聘礼翻倍。”
赵意晚唇角的笑意越大越大。
她伸手勾住太子脖颈,轻声道:“所以你看,我们都不愿。”
贺清风垂下眸子。
抿了抿唇。
“不如,溱哥哥换个条件?”
赵意晚盯着那红色唇瓣,软软道。
长公主的威严与女郎的娇态顷刻转换。
贺清风抬眸看她。
似乎没反应过来。
赵意晚也不急。
只毫不掩饰的盯着那薄唇,等着太子的答案,虽然她知道,贺清风不会妥协。
长公主轻轻叹了口气,若是武功还在,她便可以对他为所欲为了。
可没曾想太子突然起身。
背对着她清冷道:“告诉孤你与苏栢的所有事。”
这回是赵意晚没反应过来。
“什么?”
太子耳尖微红,咬着牙重复一遍。
“孤满意了,便可。”
便可?
可?
赵意晚难掩惊愕,他到底知不知道他这句可是什么意思?
她这么想也这么问了。
贺清风转身盯着她,面色郁结:“知道!”
赵意晚:……!
“代表可以亲亲,可以抱抱,可以滚床单?!”
长公主双眼发光,毫不掩饰自己的兴奋。
贺清风深吸一口气,道:“最后一个不可以。”
声音温温淡淡。
隐隐透着些无奈。
赵意晚喜欢极了他这模样。
当下便道:“好!”
“不止是苏栢,还有风倾顾忱以及府里每个小郎君都可以说。”
贺清风:……
他突然就没那么想听了。
然赵意晚是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的。
人盘着腿坐在塌上,轻快道:“苏栢入公主府那年才十二岁……”
“坐好!”
贺清风盯着盘在他塌上的那双淡黄色绣鞋,皱眉打断她。
赵意晚:……
她坐的不够好吗,练功不都是这样坐的?
最后在太子威胁的目光下,赵意晚不情不愿的放下双腿,懒懒靠在塌上。
顺手将太子平日里总的软枕抱在怀里。
贺清风瞥了眼被赵意晚放在胸前的软枕,面色微红,很快挪开目光道:这些事孤知道,说孤不知道的。”
赵意晚瘪瘪嘴。
半晌没吭声。
直到贺清风没了耐心要赶人时。
赵意晚才道:“溱哥哥是想问,我为何待苏栢不同吧。”
贺清风眸子微闪,却没作声。
赵意晚长长叹口气,缓缓道。
“世人皆知是苏栢背叛于我,可却没人知道我一开始便知他身份不清白,带他入府不过也是将计就计。”
贺清风眼尾微弯。
果然如他所料,能让她吃亏的人,这世上没几个。
“可一切阴谋算计终究比不过朝夕相处,我亲眼看着他从一个懵懵懂懂拘谨小心的小郎君变得活泼鲜明,变得会算计人,会吃醋,会打架,也会同我闹脾气。”
太子眼尾的笑意尽数消散。
“久而久之,他便彻底融入了公主府,皇兄继位后,为压下有谋反之心的诸位皇子,我斡旋于朝堂忙的脚不沾地,可不论多晚回府,他都会在门口翘首以盼。”
赵意晚说到这里,笑了笑。
“有时候困得厉害了,就靠着石狮子打瞌睡,等我走到他面前时,他便软软唤一声,晚姐姐回来了。”
“每当那时,我便觉得浑身的疲惫卸下不少,家中有灯,有人在等,这本就是很温暖的事。”
贺清风紧绷着唇。
他一直都知道他们相伴六年,但从来没去细想过这六年他们是如何度过的。
“后来,朝堂逐渐安宁,几处边关又接连遭遇挑衅,顾忱那时随顾大将军驻守洛北边关,朝中能派出去打仗的也都尽数出兵,最后无法,我便只得再次披甲上阵。”
赵意晚换了个姿势,开始沉默。
贺清风正了正背脊,他隐约感觉到接下来定是发生了大事。
果然,只听赵意晚沉声道。
“起初几战,都算小胜,直到对上江朔。”
贺清风一愣。
江朔,豫东常胜将军!
第35章
如今大陆以五大国为首。
缙国, 南国,西宁,洛北, 豫东。
五国实力本是不相上下, 但缙国却因地势原因,处境最是艰难。
四国呈包围的地形将缙国紧紧围在中间,缙国物产丰富,人杰地灵, 理所当然便成了各国眼中的一块肥肉,任谁都想来分一杯羹。
长达几十年的试探骚扰后,嘉和二十一年, 终于爆发了一场避无可避的世纪大战。
西宁洛北豫东三国同时出兵,南国虽处观望之势,但其坐收渔利的目的很明显。
缙国再是兵强马壮,也抵不过三个大国的全力攻击,很快便失了数座城池。
但物极必反,被逼到生死存亡之际, 泥人也有三分血性。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缙国将亡时, 嘉和帝御驾亲征, 几位王爷披甲上阵领兵抗敌, 百姓自发编入军营, 上下团结一心, 秉着以命相搏的信念保卫家园。
顾家军也是在那时成立的,顾家家主原本是占山为王的土匪头子,在国难当头时,顾家家主聚集江湖高手,率手下人马身先士卒挡在百姓前面。
各大世家以风府为首, 负责补给前线军需,马匹粮草,战衣盔甲从不短缺,让在战斗的勇士毫无后顾之忧。
但尽管如此,仍是以卵击石,几位王爷战死沙场,朝中将领死伤无数,这也彻底激起了缙国百姓的热血,自发编入军营的儿郎数不胜数。
在举国全力抗敌半年后,顾家家主建立一支铁甲军,作为嘉和帝的先锋,开始主动反击。
铁血军皆以江湖人士组成,但凡江湖中人大多都有一技之长,只这些人性子野惯了不善团战,一开始吃了不少亏,也战死了许多高手,随着时间的增长和实战经验的增加,他们逐渐军事化。
当本就高人一筹的力量凝成了一股绳,其战斗力便顷刻便翻了数倍,慢慢的,这支铁血军开始让敌人惧怕,再之后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前有嘉和帝率铁血军势如破竹,后有顾家家主率顾家军坐镇军营,这场长达一年的围剿之战开始发生变化。
西宁在侵占第五座缙国城池时被嘉和帝击退,再无法前进一步。
与此同时,豫东突然撤兵。
最后只剩洛北。
在缙国全力反击下,洛北同意议和。
至此,这场残忍的围捕绞杀落下帷幕。
缙国保住了,但损失惨重,洛北夺走四座城池,西宁抢占五座,豫东攻下四座。
而最让人难以释怀的是西宁屠了缙国一座城池,到如今那都是一座空城。
大战之后,缙国破碎不堪百废待兴,急需养精蓄锐,风府顾府一文一武坐镇朝堂协助嘉和帝。
太平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嘉和末年。
休战合约到期,西宁再次挑衅,朝堂逼迫太子亲征,惊月公主当朝立军令状替兄出征。
而后便是惊月公主一战成名,女将军的称号传遍大陆,西宁再次被迫签下五年休战合约且还回城池两座。
然同年,嘉和帝驾崩,太子登基。
缙国东宫太子身体孱弱是大陆众所周知的事,太子继位后,几国又相继在边关试探,临边几个小国也动作不断。
彼时的顾家家主,此时已是镇国大将军,因早年四处征战身体留下隐患,且洛北守将又是声名赫赫的封迟,顾大将军在对阵洛北时出了状况身受重伤,顾忱单枪匹马闯入边关救父,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与封迟棋逢对手,相护制衡一时半会儿谁也奈何不了谁。
洛北边关得以喘息。
而豫东则无人出战,朝中武将皆已前往各地平乱,且豫东守将是与封迟齐名的江朔,就算朝中将领皆在,也无人能与江朔抗衡。
只除了两年前一战成名的惊月长公主。
赵意晚将朝堂交给风倾,义无反顾带着鹰刹前往豫东。
女将军与守将皆是年少成名。
对阵沙场皆不敢轻敌。
对手太强,那一战比西宁一战艰险太多。
赵意晚在此战中受了重伤。
江朔以箭闻名,百步穿杨不在话下。
赵意晚内力深厚,刀剑暗器得心应手。
那弯飞刀插入江朔腹间的同时,那一箭也几乎穿过了赵意晚整个身体,离心脏只差一个拳头的距离。
“江朔的箭又快又狠,带着骇人的杀气,若不是鹰刹情急之下推了我一把,那只箭该是刚好穿过心脏。”
即使赵意晚说的云淡风轻。
贺清风也能想象到那时的艰险凶残。
江朔此人心计深沉,且极其狠辣。
就是他全盛时期,也难以做到毫发无损的全身而退。
太子眼睛不由自主的落在赵意晚的肩膀,他后知后觉的想起,那一夜,她好像有意无意的遮住了肩膀。
“我受伤的消息传回都城,就在众人惊愕混乱不已时,苏栢已连夜单枪匹马赶往边关。”
赵意晚的声音很轻,不难听出里头的温柔。
贺清风挪开目光。
眼神暗沉。
“我醒来看见的第一个人便是苏栢,他趴在床前一身狼狈,双眼红肿泛着可怖的血丝,见我醒来他满脸挂着泪水,喜极而泣,直到听军医说我已无碍,他才放心的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