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 喵喵？ ……
“此前, 由于我的不当行为，给美术学院的宋京京同学造成了很不好的影响，在此, 我诚挚向宋京京同学, 以及她的爱人道歉！”
听到这个广播，宋京京是懵的，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去看陆怀瑜：“你对人家做了什么？”
陆怀瑜嘴角微抽, “还没来得及。”
本来想把人揍一顿的, 但小立在旁边, 孩子对暴力是有心理阴影的，他不能在他面前打人。
广播还在继续：“对于之前给宋京京同学造成的困扰和名誉损失，我愿意做出任何赔偿和补偿, 直到她原谅我为止！”
宋京京捏捏拳头，“这种道歉有什么用, 本来只是有人闲言碎语几句，现在整个学校都知道了！而且还会多一些乱七八糟的猜测。”
结果, 龙少伟下一句，又让听众一懵，“宋京京同学的爱人，是我的偶像。他是一位非常优秀的解放军战士，是战斗在前线的人民英雄，关键是……确实比我帅！”
“哈哈哈哈哈……”最后这句话一出，校园的每个角落都传出哄笑声。
陆怀瑜无辜地看向宋京京：“我真的什么都没做。”
广播：“笑什么？我敢说, 整个艺术大学就没有一个人比他帅的！相信有这么优秀的爱人, 宋京京同学肯定不会多看咱们这些歪瓜裂枣一眼的，所以也请其他同学跟我一样自重。”
“哈哈哈哈哈……”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好笑，但就是忍不住。
周围的同学都在笑。容丞听到最后, 脸都红透了。
然而他一转身，发现舆论中心的宋京京同学，早就已经拉着她爱人和孩子走远了。
……
等走远了，宋京京咬牙切齿，“你下次要是还能看见他，记得揍一顿帮我出出气。”
陆怀瑜捂住诸葛立的耳朵，“哪个？”
宋京京：“？？？”
陆怀瑜：“姓龙的还是姓容的？”
宋京京：“……”
她嘴角抽了抽，“姓龙的，不过别打脸，人最近在争取角色。至于姓容的……我一直觉得他恃才傲物是正常的，所以还能容忍些，如今……算了，以后不来往便罢。”
对了，我本来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但是还没有做好，估计你回去前也完不成了，现在就去看怎么样？
“好。”
“明天我请假，陪你们玩。早上去看升旗，吃完早餐上午去动物园，中午国营饭店吃饭，下午去百货商店买东西，然后去公园游湖……”
宋京京说完计划，偏头笑看诸葛立：“好不好啊？”
诸葛立讷讷地点头，也不知道能听懂多少。
几人到了画室，宋京京走到自己的座位前，掀开一块白布：“将将将将！陆怀瑜，我给你做了个雕像！”
洁白的半身石膏像，五官精致立体，是跟陆怀瑜如出一辙的高颜值。
“哇……”这一声，竟然是诸葛立主动发出来的。
不过，不由自主发出声音后，他就羞红了脸，想找个地方躲起来的样子。
宋京京弯下腰，与他平视，“你想摸一摸吗？”
诸葛立犹豫了几秒，点点头，而后用了足足一分多钟，才小心翼翼地摸上石膏像。
“这可是我第一个雕塑作品，”宋京京朝陆怀瑜鼓鼓嘴巴，“我怎么看你不是很惊喜的样子。”
趁着诸葛立不注意，陆怀瑜偏头在她唇上偷了个吻，“不，我很喜欢，很高兴。”
宋京京朝他眨了眨左眼，“我就知道你会高兴。”
陆怀瑜每次成为她的某些‘第一次’，就会发自内心地开心，比如第一次画的水彩人物是他，第一次发表在《延州画刊》的主人公是他，第一个连环画男主角是他……
“等等，你站在这里。”
宋京京掰着陆怀瑜的肩膀，让他站成跟雕像一个角度和高度的样子，“让我看看到底是哪里不对。”
这个石膏像花费了她非常多的时间雕琢、打磨，但就是不知道哪里有问题，她总觉得跟陆怀瑜的差距还是很大。
她曾经想就这个问题跟容师兄请教，却被他嘲讽一顿，说她没有学会走就先学飞，没有模特就乱来……
她便先搁下了，想等全部完成了，再去问齐教授。
此刻她绕着陆怀瑜和石膏像踱着步，转圈子，发现有很多细节的地方，确实靠她的记忆和想象，跟他真人有不小的差别。
而五官虽然几乎一模一样，却少了一些神韵。
“哎，果然不太对。”宋京京忽然丧气，搭着陆怀瑜的肩膀问：“你说我把它砸掉，回头再给你做一个，你不会介意吧？”
陆怀瑜：“……”
“不、不要吧……”诸葛立怯怯地，磕磕绊绊地出声。
宋京京一怔，眼神微亮，鼓励地看着他：“为什么不要啊？”
“很、很好……”接着，他又说了一些方言，宋京京没听懂，求助地看向陆怀瑜。
陆怀瑜：“他说，非常好看砸掉太可惜了，不要的话，可以不可以送给他？”
宋京京眨眨眼：“你很喜欢啊？”
诸葛立犹豫着点头。
“但是这个还没完成，要不你看看这个？”
宋京京拿出钥匙，打开自己的抽屉，从里面找一些卡通动物的画稿，想必小孩子应该更喜欢这些。
诸葛立却指着不远处一个画架上的一幅油画，问了句什么。
陆怀瑜一字一句缓慢地说：“这个可能不是你宋阿姨的。”
宋京京看过去，有些惊讶。
那幅油画确实不是她的，是班上一个擅长印象派画法的同学的。他的画风独树一帜，也是宋京京很欣赏的，每次盯着看他那些画，都能看出不一样的东西。
她自己最近都受这位同学影响，正在尝试印象派画法呢。
宋京京忍不住好奇：“你在那副画上看到了什么？”
诸葛立抿了抿唇，不敢说出来惹人笑话的样子。
她便蹲下来与他平视，鼓励他：“每个人看到的都不一样，你只要说你感觉到的就好，没有谁对谁错的。”
诸葛立羞红了脸，说了几个词，“阳光……麦子……红的花……一整片……黄的树叶……柿子……”
陆怀瑜一边帮他反应，一边难掩疑惑地看向那副颜色深沉的画，哪来那么多明亮的颜色？
宋京京却给诸葛立鼓掌，“哇哦，小立很有艺术天赋呢，你有没有想过学画画啊？”
“画……画？”诸葛立瞪大眼睛，一幅很震惊的样子，重复着宋京京的话，十几秒后，才看向陆怀瑜，问了一句话。
陆怀瑜听完摇摇头，“不会，我们……咱们家绝对负担得起。”
又转向宋京京：“他问学这个会不会花很多钱？”
宋京京笑了：“不会不会！不如，你先试试。”
她当下就拿来一堆颜料，给他调好画架，铺好画纸，又教了他工具和颜料的基本用法，就拉着陆怀瑜走开了。
“你随便画什么。”知道他害羞、没信心，宋京京拉着陆怀瑜就出去了。
两人躲到不远处，看到诸葛立四处张望了一圈，看没有人在附近，眼神都亮了几度，接着，就毫不犹豫地拿着画笔开始画画了。
宋京京跟他短短一点相处时间，就已经很心疼他的怯懦了，不由跟陆怀瑜细问起诸葛立家里的具体情况。
当得知陆怀瑜找到他时，他浑身是伤的情况后，她忍不住哭了，“咱们以后要对他更好一点！”
陆怀瑜拥住她：“嗯，都过去了。”
两人在外面牵着手说着话，一直等到日暮西斜，诸葛立满意地放下画笔，才弄出点动静，走进教室。
诸葛立即刻紧张地站起来，左右看看，想找东西挡住他的画。
宋京京笑道：“哦，不让看啊？那我们不过去了，你收拾一下，回家吃饭了。”
“画、画怎么……”
“颜料还没干，你就放那里吧，明天一早过来收，如何？”
“好……好的。”
说是回家吃饭，但诸葛立很快就发现，他们进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他立即紧张起来，双手把裤子都攥得皱巴巴的。
“怎么了？”跟他一起坐在后座的宋京京发现他的异样。
诸葛立摇摇头，宋京京放柔语气，鼓励他：“有什么话尽管说，我和你陆叔叔都是不喜欢生气的人哦。”
“要送……小立，去哪里？”
宋京京还没反应过来，陆怀瑜一怔，“不是送你去哪？是咱们一家人，一起去曾祖父家里吃饭。”
这孩子，是有多怕被再次遗弃？
诸葛立瞳孔微震，一、一家人？
陆老爷子早就知道陆怀瑜领养孩子的事情，他精明的老眼一看，就知道小立是苦日子捱过来的孩子。
他见面就给了一个大红包，摸着他的头说：“以后，你就是咱陆家第四代的第一个男子汉了，要好好学习，做一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以后保护弟弟妹妹们，知道吗？”
大伯父则给了他一把玩具枪，又拍了拍他的脊背，笑说：“听见没有，男子汉要挺直脊背，保护家人。”
诸葛立整个人都怔住了，似乎是老爷子和大伯公的话太难消化了，他抱着红包和礼物，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发了很久的呆。
吃过晚饭，回到家里。
陆怀瑜给诸葛立打了水，就关上厕所门让他自己洗澡了。
宋京京有些担心：“他这么小，自己可以吗？”
别看诸葛立6岁了，整个人瘦小得跟三四岁的孩子一样。
陆怀瑜：“可以的，我之前想帮他，他还挺抗拒的。”
宋京京的房间里就有独立卫浴，两人在房间里洗了澡。
小别胜新婚，正打算温存一下，房门就被敲响了。
这个时间，几个学徒是不会来找她的，只能是诸葛立了。
她赶紧把上方的陆怀瑜一脚踢开，手忙脚乱地穿好衣服去开门。
一开门，却见瘦小的孩子，颤颤巍巍地端着满满一脸盆的水，深吸一口气说：“阿姨，洗、洗脚！”
“哈啊？！”
“这是干什么？”陆怀瑜也走过来，接过他手里的盆，先进来。
小小的男孩跟着两个大人进门，就开始熟练地撸袖子，他用方言说：“我给你们洗脚，我孝敬你们！”
陆怀瑜蹙眉：“我们不用你……这样孝敬。”
他把男孩拉到桌前坐下，“我们谈谈。”
诸葛立当即紧张起来，瞪大眼睛盯着他们两人看，他第一次主动说了一堆话：“你们让我干活吧，我什么都会，洗衣服、洗碗、烧火、做饭、打扫卫生、倒夜壶、洗脚……”
宋京京勉强能听懂一点了，见小朋友很努力地细数自己会做的事情，她皱着眉心打断：“你还是个小朋友，这些活儿以后不用你做的。”
“可是、可是这样我就没有用，我就吃白饭，我就是……讨债鬼。”
说到最后一个词，他的神色黯淡下去。
陆怀瑜还在斟酌用词，他又说：“叔叔，求求你们让我干活吧，把我当长工、当下人就行，只要别打我，别赶我走，怎样都行的！”
宋京京听陆怀瑜翻译完，心疼得不行了：“在我这里，你就不用干这些，小孩子玩和读书就好了，其他事情不是你应该干的！”
诸葛立可怜巴巴地看着两人，那祈求的小眼神，一看就还是不相信宋京京说的。
陆怀瑜摇摇头，轻声叹气，对宋京京说：“这孩子，从小缺乏父亲角色的教育。”太不像个男子汉了！
宋京京知道他所想，拍拍他的肩，命令道：“别乱想！”
陆怀瑜一本正经，对诸葛立说：“小立，你爸爸是个英雄，是烈士，我希望你以后也长成像他一样的男子汉，知道吗？”
诸葛立用力点头，他一定要做爸爸一样的英雄！
“以前你爷爷家的大人教你的是不对的。你不是讨债鬼，你也没有吃白饭，你爸爸是烈士，你是烈属，是有抚恤金的，那些钱每个月都有，是国家给你的，足够你在你爷爷家用到变成大人。”
他这次去调查过，当年一次性给了500块的抚恤金，落到了小立的奶奶手里，他娘是一点也不知道。
之后他娘改嫁，他因为不满16周岁，每个月都能领抚恤金，这笔钱自然也是被他奶奶领了攥在手里，却整天说他是累赘，要这么小一个孩子伺候一大家子。
“啊……”诸葛立懵懵懂懂，“给我的？我有钱？”
“对，所以他们是骗你的。现在，属于你的那份钱被我要回来了，以后你花的也是你自己的钱，你在我这里也没有吃白饭，明白吗？”
诸葛立听懂了最后的一句，眼神顿时亮了好几个度，“真的吗？”
“真的，所以你不用做这么多。”
诸葛立却还是不安，“可是……你帮了我，我要报答的。”
陆怀瑜：“……”说了那么多，白说了？
宋京京咯咯笑了起来，她眼珠子转了转，笑问：“小立，你喜欢画画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