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屋建造完成之后，一些专供人类使用的家具也被机械源源不断送了进去，根据设定好的图纸一一摆放，这一点并没有需求太多人工，戚霜很快就操作机械完成，满意地踏进自己的新住所，原初站在门口，一时之间没有动作，毕竟根据波旬族的习惯，踏入不属于自己的领地，要么实力强横，要么是求偶……也可能是去抢夺人类。
在这一点上，作为群居生物的人类并没有太多忌讳，戚霜注意到原初没有跟上，从门口回过头来，对他勾了勾手——精神体状态下的她只有一只手，看上去有些可怜。
即便知道是错觉，原初也不由微微紧缩了一下瞳孔，然后步伐僵硬地跟了进去。
戚霜是个喜欢享受的人，这一点可能和她宇宙强者的身份不符，但事实是，从最开始的位面走出来时，她就是个喜爱享受的人，从身体上的享受到精神上的需求，她一样都不肯错过，也许这些外物拖累了她成为强者的速度，但戚霜觉得更有可能的是，因为一直放纵自己享受，让每一天都过得开心快乐，活下去就有了动力，所以她一个短生种的脆弱人类才在强者的道路上走了这么远，两种可能性都有道理，反正也没人能告诉她一个确切答案。
波旬族能把除索伦人之外的所有人类种族都养废，这和物质上的奢侈供应是分不开的，一个人类，一个在原本文明也许普普通通甚至要挣扎求生的人类，到了波旬却会成为某个强者的挚爱收藏，想要什么伸手就有，想吃什么张嘴等喂，想住什么样的住宅有什么样的住宅，波旬族本身是更高维度的虚幻精神体，还可以根据人类的需求变换性别长相，甚至有多人的需求，波旬族也能自行分裂，除了发情期的不匹配，一个人类能想象到的极限享受也不过如此了。
哪怕像原初这样并不喜欢人类的波旬族，也不会去故意伤害人类。
舒适的住宅让戚霜十分满意，为此她让出了金乌大殿，虽然原初还是需要握着她的手才能处理王国事务，得在这个狭小的住宅里渡过工作时间，但他休息的时间变长了，也许剩下的那些时间里，他比较愿意坐在空旷的大殿里，像个鸟一样地在高台上俯瞰星球。
戚霜对金乌大殿的评价原初不得而知，但他也明白金碧辉煌的金乌大殿在这位人类新王的眼里一文不值，他没有试图说服，而是找了个位置坐下来，有些犹豫地看了看新王的手，作为下位者，主动一些不是坏事，但他不是很能揣摩上位者的心思，不知道新王是否喜欢他主动，被看中是他的优势，也许是唯一的优势，他不能贸然去破坏这份平衡。
好在新王并没有让他纠结，很快就注意到了这似乎还在他的工作时间内，大方地让他坐了过去，然后握住了他的手。
热烫的感觉再一次传来，却不像先前那样让人有些微不适，显然新王再一次根据他的实力调整了力量。
原初很少和人接近，他从生下来就是一个清醒而独立的生命个体，他的母亲是个强大的波旬贵族，有自己心爱的人类，和金乌大帝结合生子更像是利益交换之下的合作，金乌大帝不是个好国王，也不是个好父亲，生下他是为了让他继承王位，即便决定去宇宙里寻求强者的道路，他也不愿意将王位托付给有实力的贵族，而是选择生下太子，由带有自己精神印迹的后代继承。
原初不喜欢人类，最大的原因是因为他是领导者，是波旬的王，而当王有了私心，结果必然好不到哪里去，他足够清醒，绝不会让自己落到那些为爱痴狂的波旬族的地步。
可现在，他已经不再是王了啊。
原初一边分神处理王国事务，一边想道。
就在这时，戚霜忽然问道：“你们这里有没有给人类看的影视录像之类的东西？”
原初怔愣了一下，很快点点头。
当然是有的，人类最大的乐趣之一就是观看表演，最初没有这些东西的时候，波旬族就已经无师自通变成各种各样的动物来表演，后来变成人来表演，这是波旬族和自己的人类相处的方式，后来技术更加先进，从各种人类影视录像到体感游戏再到虚拟世界，完全不擅娱乐的波旬族在这方面领先人类文明几百万年，可惜的是他们豢养的人类族群大多没有那个智商。
戚霜于是坐进了一个泛着蓝光的座椅里，她不想玩游戏，原初生涩地摸索了一番，询问过意见之后，给她点开了一部由索伦人拍摄的影视剧集。
索伦人的科技水平不算低，但在娱乐项目上比波旬族落后了太多，之所以是这部剧集，是因为原初看过的人类剧集里，他觉得索伦人拍得最好……嗯，他仍然不喜欢索伦人，但不妨碍他欣赏索伦族的文明意志。
在索伦人拍摄的剧集里，波旬族理所应当地成为了最大反派，由于是拍给星墙内的人类文明看的，索伦人完全没有美化波旬族的意思，将波旬族设定为人类文明最大的敌人，从波旬族抢夺人类开始，到人类被波旬族折磨而死，拍摄得极为写实，几百万年前的写实。
原初看的时候没有太大反应，但对着人类的新王，他抿了抿唇，意识波动得有些厉害，解释道：“刚开始的时候确实会有些这样的情况，不是所有波旬族都能遵守规则，但金乌王朝之后禁止了过度使用人类，也不会再出现一个贵族占有成千上百个人类的情况……这部剧集已经很老了。”
戚霜点点头，但看得还是津津有味。
如果给这部剧集加一个更好让人理解的标签，戚霜觉得这应该叫做《手撕波旬——索伦神剧系列》，邪恶而强大的波旬族在人类领土上烧杀抢掠，这时索伦大军出现了，波旬族顿时陷入了恐慌之中，一个个丑态毕露，四散奔逃，被强大的索伦军队一一击败，并且因为是宣传片的原因，索伦军队被刻画得无比光辉，每一个主要演员都正气凛然，俊美不凡，而波旬族则是一个个扭曲的气团，化成人身时简直像是深渊里爬出来的丑陋恶魔，总之和美这个字完全不相干。
戚霜知道原因，弱小的种族会慕强，索伦军队在前线抵抗波旬族，但总会有一些低智族群认为波旬族强大而喜爱人类，是真正的神明，对将他们封锁在星墙带内的索伦人产生恶意，甚至将索伦人描绘成居心不良的阴谋家，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统治人类，好像统治人类是多大一个美差似的。
原初如坐针毡，虽然大多数宇宙种族会以占据更多地盘而自豪，但这也要分情况，一个人类新王，在他面前观看这样的剧集，里面的波旬族被人类用手轻轻撕成两半，他当初就看得很想试一下手感，如今他可不就是唯一坐在新王边上的波旬族吗？
好在戚霜并没有那么丧心病狂，看了一集就停止了播放，向后躺在座椅里，握着原初的手忽然动了动，在原初的掌心里轻轻划了两下，笑着看向他，“看这个有什么感想吗？”
原初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是正确答案，索性不再揣摩，老实地说道：“波旬奴役人类，人类反抗波旬，这一点并不因为波旬族会对人类产生爱意而有任何改变。”
戚霜点了点头，无神的黑眸也仿佛有了些许神采，“宇宙更深层的人类族群很多，多到你数不清的地步，人类追求繁衍，这是基因的本能在延续，并不会特意筛选出更优秀的后代，人类的进化通常是由外力推动，这才是真正的筛选过程。”
原初听懂了，戚霜也不再多讲，对于人类是这样，对于波旬族而言又不同，作为高维度生命族群，波旬族的延续何尝不是一个艰难的过程，宇宙里无数生命族群，能走上巅顶的也不过是那几个。
从前也不是没人想让她留下称王，还不止一个，都寄望于她把族群带上宇宙巅顶，可人类族群多如星尘，她要背负多少个才够数？净扯淡。
比起这个，还是搞男人更让她快乐。
戚霜忽然手上使力，把原初拉了过来，她的力道控制得很好，刚好把原初拉得偏了一下身子，倒在她的怀里，金乌太子那双熔金的眸子带上几分错愕和她对上视线。
戚霜眨了眨眼睛，理直气壮地说道：“我要是多长一只手，肯定要摸摸你的脸。”
原初平静地说道：“那，换成我来，可以吗？”
第26章 星际霸主（7）
原初的长相十分符合戚霜的审美，对于一个可以拟态的种族来说，讨好喜欢的人类欢心本就是一代一代刻在意识里的本能，即便原初从前没有经历过，但在身边的波旬族都是人类拟态的情况下，他要是作为一团金光也实在奇怪了些。
意识体的长相和意识有关，戚霜其实也可以拟态，以她的实力，想要变成什么样都可以，但宇宙中的强者一般还是愿意维持自己种族的相貌，没有目的地伪装成其他种族事实上是一种自卑心态，但大部分强者并不介意把自己的相貌变得更符合族群审美，像戚霜这样毫无伪装的原生态反而是少数了。
一只手被握着，戚霜微微抬起头，看着原初虔诚地在她发上落下一个吻，从发间吻到额头，细细密密的如同雨丝一般，她立刻察觉这个看上去很能唬人的异族王者实际上是个童子鸡，不由笑了一声，问他：“你还在分神工作吗？”
原初亲了一下她的嘴角，动作生涩，语气却十分正经，“波旬族能够一心百用，即便是发情期，也不会耽误任何事情。”
戚霜换了个姿势，把抱着原初的姿势换成被抱在怀里的姿势，原初的个头实在太高了，一眼看上去简直像个成年人在抱着小小的玩偶，原初放轻了动作，精神力试探着缠绕了过去，很快得到了热烈的回应。
戚霜忽然又开口问他，“现在处理到哪里了？”
原初的语气仍然很正经，“同频段处理事务一百二十三起，七十二起人类归属权问题，二十九起领地争夺事项……”
他还没汇报完，嘴角就落下了一个轻轻的吻，有些热烫，是属于戚霜的温度。
然而堵住嘴并没有能够阻止意识体的传接讯号，原初仍然坚持汇报了自己正在处理的工作，最后停顿了一下，意识到自己有些过于正经了，略微思考片刻，抬手按住了新王的肩膀，给了她一个深深的吻。
吻技相当一般。
戚霜倒也不指望太多，她对男人的审美没有统一标准，情窦未开时她以为自己只喜欢一种男人，后来事实教会她做人，男人各有各的好，正经的男人过起日子来舒心，坏男人会讨她喜欢，温柔有温柔的妙处，恶劣有恶劣的可爱，千帆历尽之后，每一种男人她都觉得可以试试。
生涩的金乌太子利用工作闲暇很是补习了一番相关知识，他虽然不太知情，却很识趣，持久力同样相当可观，整整表现了四天五夜，在戚霜开始腻味之前，刚刚得趣的原初谨慎地鸣金收兵。
不得不说，这一场相当合拍。
身体……精神体上的合拍并不代表感情层面上的合拍，对于波旬族来说，结合虽然不像吃饭喝水那么轻易，也绝对称不上什么重要的事情，就像原初的父母，哪怕合作生下了他，偶尔相见也都是如同陌生人一般，戚霜知道这一点，但她确实是没什么所谓的，人类之外的绝大多数种族很少谈爱情，事实上在宇宙里，像人类这样普遍会对同类产生爱情的种族才比较奇葩。
原初在第一次之后，还十分谨慎地询问了戚霜，“在与王的关系存续期间，我需要遵守哪些规则？”
戚霜想了想，只是说道：“没有什么一定要遵守的东西，如果你和其他人相好，我们的关系就到那里为止，我不会多做什么。”
原初点了点头，他并不觉得这段关系有什么特别，他只问自己需要遵守哪些规则，便是默认了戚霜不需要遵守任何规则。
V520对这个识趣的男人很满意，趁机对戚霜说道：“爸爸，我已经搜索了整个位面，波旬族的相貌和实力挂钩，没有比原初更好的了，但数量不够质量凑，也有一些相对比较好的，咱们开个后宫，让原初做皇后，再封一些妃子，做个一百几十年的风流皇帝……”
一边说着，V520一边兴奋，似乎已经能够见到自己骄傲地站在宿主爸爸的身后，手里提着个拂尘蔑视众生的威风姿态。
戚霜并不理会它。
她看男人的眼光总是很好，这些人倘若不被她看中，必然会有更为舒心的人生，她本就是个强行介入他人生命的意外，如果再多来几个，恐怕就和她简简单单过段时间发展一段感情的小日子不再相关，而是换成女色魔横行宇宙的剧本了，底线是一步步降低的，习惯了美男三千，必然到哪里都平静不下来，到时候她去过的位面，父母都拿她编成故事来恐吓小孩子，美少年个个闻戚霜而色变……想想都令人窒息。
V520却觉得这样的设想很美好，主神其实也不是多清心寡欲，祂也会有看中的生命体，只不过主神的爱通常表现为亲自做系统，用语言玩弄你，设置更多陷阱，让你遇到更多的危险，把你搞死之后再复生你，让你永远困在主神的剧本里，好表现出更多让祂喜欢的姿态来，V520想想都很浪漫。
那些生命体怕是不觉得。
和原初发展出一段感情……或者说是单方面的感情之后，戚霜的日子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无非是身边时时刻刻多出一个需要用她的手联上意识网权限的金乌太子，大多数时候戚霜都在看剧集，玩游戏，在虚拟世界里一掷千金，好吧，就像高等文明里随处可见的机械废宅，可见人类的惰性和实力无关。
原初对戚霜很好奇，弱者总是不可避免被强者吸引，被吸引的第一步表现就是好奇，V520一点都不意外，在后宫计划被驳斥之后，它开始把注意力放在让宿主如何更好地玩弄这个可怜的位面之王上，毕竟这可是连续多个资深攻略者都没能攻略下来的钢铁直王，虽然它现在已经和主神不是一个立场了。
戚霜在看新一期的索伦剧集，英俊的索伦主角从波旬族的飞船上救下了上百个可怜的人类女孩子，女主角也在其中，第一集 的剧情可谓全程高能，就在这个时候，V520忽然兴奋地开口，“宿主，原初又偷看了你一眼，从微表情分析，他应该是想和你说话。”
一句话没说完，原初就犹豫着开口了，“王，A435G号星系遇到了维卡虫族的袭击正在求援，那个星系居住着大量人类，按理需要一级支援。”
戚霜的注意力从剧集上被转移过去，立刻明白了原初的意思，他要赶去救援必然要用到意识网，但他无法强求她也一起跟着去，所以看上去很是为难。
戚霜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原初的手，“你应该多相信我一些的，走吧。”
波旬族的科技走在位面前列，但大多数时候波旬族本身就是远超科技的存在，从意识网上开启定点，能够让波旬族大批量地通过意识传输定向抵达到某个目的地，这一点是戚霜自己都没能做到的，如今她联上了波旬族的网，勉强也能算是半个波旬族，才能使用这项技能，意识的传输只花了不到半秒钟的时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