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如此,梅封也还是感受出了一点点的不同。
他的第六感在这方面,一向比较灵敏。
“出去怎么住的?”梅封关怀道。
海吹纱:“还能怎么住,能把他一个人丢房间吗?”
梅封:“哼哼,我就知道。”
海吹纱捏了颗草莓,问他:“你站门口干什么呢?”
“等病人。”梅封说,“老客户了,今天预约了按摩,预约时间都过去半个小时了,打电话也不接。”
“真闲。”
“是啊,不像你。”梅封道,“你一走,手术都做不了。王医生接的第一台手术,刚把病人推进手术室,他就爆出原型了。”
夷光飘过来,尾巴从海吹纱端着的碗里,卷走了一半草莓。
梅封再看时,狐狸手里只捏了两颗,其余的不知道藏在了哪里。
“等谁呢?”他也问。
梅封:“一个病……来了!”
小猫妖呼哧呼哧跑过来:“手机没电了,对不起,刚刚换了个工作,在丰区,坐地铁要一个半小时,还得换乘。”
夷光:“啊,是你。”
是那个想和人类女友结婚的小猫妖。
“大仙!”小猫妖看到夷光,鼻子一麻,泪眼汪汪,“我……我女朋友和我分手了。”
“啊。”夷光道,“看来结果不好呀。”
“没什么。”小猫妖擦了泪花,摆摆手道,“我听了你说的话,就去找她坦白了。她起初还挺开心……我知道她喜欢猫。但后来,听到我说以后不会有孩子,她说让她想想。”
然后想了半个多月,终于,女朋友说:“我还是想要孩子,想要个正常的小孩儿,也想我老的时候,我老公跟我一样的老,对不起。”
猫妖大哭一场,报给了综合办,综合办有专门处理这方面情况的团队,很专业的就把猫妖的坦白从女友记忆中消除了。
“本来事就过去了……”小猫妖道,“但因为她植入的记忆是我坦白自己质量不行,不孕不育,她父母知道后,气我骗她多年感情,白白在我身上浪费了青春,就把我骗人青春的事跟单位的同事说了,我只好换了工作……”
梅封:“好了好了,想想看,你也确实是骗了人家青春嘛。”
猫妖要来海吹纱这里讨个拥抱:“海医生,你什么时候开个心理诊疗科,你什么都不必说,就站在那里,让我们这些心碎的小妖抱抱就行。”
海吹纱:“想太美。”
“呜呜。”猫妖还是抱了抱海吹纱,说他好多了,这才擦干泪跟梅封走。
海吹纱目送小猫妖离开,一低头,狐狸还回来的碗空空如也。
“草莓呢?”海吹纱怒。
夷光嘴里叼着一颗,还没嚼。
他想了想,弯下腰,把嘴里这颗草莓顶给了海吹纱。
一人咬一半。
海吹纱:“这是最后一颗了吗?”
夷光笑着点头。
海吹纱抓住他的尾巴狂抖。
颗颗饱满的草莓掉落一地,夷光:“啊!!”
海吹纱:“呵,狐狸,狡猾得很!”
第67章 狐蝶结 红茶玛奇朵去冰半塘,喝完晚安……
夷光洗了澡, 头上搭着一条毛巾,在手术室门前徘徊。
海吹纱正在进行一台小手术。
手术前,她问夷光, 为什么妖身的时候, 没有阑尾, 变人身的时候就有?
夷光回答不上来, 只说:“不然怎么能叫变人身呢。”
既然变成了人, 人有的东西, 妖也自然会有。
“真是奇妙。”海吹纱只好这么感慨。
要手术的这妖是个物件妖,就是老物件修成的妖,变成人后,得了阑尾炎。
手术用时二十分钟,切了它妖身不存在的阑尾, 那妖虚弱地捧着海吹纱的手,嘤嘤啜泣道:“要不是海医生, 我就要活活疼回去了。”
她怎么也想不到, 自己一个簸箕妖,变成人后会被阑尾炎折磨。而且, 她这样的物件妖, 就算变回妖身,弃了人身,也会幻觉疼,趴窝根本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手术虽然小, 拎出一个外科医生都能做, 但若非海吹纱来给她做手术,她一定会在手术台上,疼回簸箕原型。
等手术台上冒出一簸箕来, 切阑尾?还切个屁。
“其实这手术,王医生都能做。”海吹纱转了转脖子,盘起头发,“但你之前说对了,我不在场,接受治疗的妖们就会紧张。”
所以好多手术,她会和主刀大夫搭配上手术台,做副手。
下班回家的梅封远远道:“你今晚回家吗?我捎你。”
海吹纱:“回。”
她连忙拽着狐狸:“你还没去过我家吧?今晚住我家。”
梅封:“哈哈,这是解禁了啊。”
夷光推托着不去,海吹纱:“少废话,上车。”
她二话不说,把夷光“绑架”了,团起来按进车内,自己也坐上去,关上了门。
车起步,慢慢驶离医院,梅封与门口大爷寒暄完,关上车窗,回头问夷光:“晕车吗?”
夷光乖巧坐着,懵了会儿,慢慢摇了摇头。
海吹纱住的地方离医院非常近,开车不到五分钟就到了。
只不过进小区后,弯弯绕绕,又走了好久。
梅封停好车,说道:“小纱还记得在几楼吗?”
海吹纱:“是22楼?没记错的话?”
“2409!”梅封无奈,“你还真忘了。”
海吹纱不记得自己家在哪里住吗?夷光狐疑:“不是你家吗?”
“忘说了,先到他家蹭顿饭吃。”海吹纱笑道,“我家在隔壁小区,写在你身份证上的地址,我会忘?”
梅封:“哈呀,你俩。”
梅封按了门铃,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从楼道门上的漏音孔飘出来。
“是爸爸吗~”
“是呀,乖乖,我回来了,开门吧。”
门打开,接着是乘电梯。
夷光还在好奇那个通话口。
海吹纱:“智能语音门铃。”
“就是像电话一样的吗?”
“嗯。”海吹纱道,“反正就是这么用的,你只要按对户号,就能通话。”
叮——
电梯门开启的瞬间,狐狸就闻到了饭菜温暖的香味。
梅封的女儿梳着小辫儿,拿着梅封的拖鞋,跑到电梯口迎接。
“嫂子在呢?”海吹纱叫了一声。
“快来吧,饭都做好了!”
夷光小声道:“我真的可以进去吗?”
他又不吃饭。
“今天你是主客。”梅封拍了拍他的肩膀,推他进门。
梅封的儿子好奇看着他,女儿抱着梅封的腿,也仰着脸看着夷光。
梅封的妻子面容和蔼,白白胖胖月牙眼,热情招待道:“进来吧。”
夷光见海吹纱换了鞋,自己也换了双拖鞋。
袜子是海吹纱新给他买的毛线袜,袜边是两只狐狸耳朵,尖尖的。
梅封的儿子女儿都被夷光这双袜子给吸引了,低头盯着,也不说话。
夷光红着脸,跟着海吹纱走。
海吹纱脱大衣,夷光就跟着脱大衣。她落座,夷光就跟着落座。
“来了来了。”梅封的妻子从厨房端出一个水果塔蛋糕,放好后,问梅封,“该怎么说,你来主持。”
夷光紧张兮兮,他想,难道梅封要祝贺我和海吹纱做了男女朋友吗?
梅封:“咳,这是小纱提议的,小纱来。”
海吹纱给大家都倒好果汁,站起来举杯,见夷光愣愣的坐着,一把将他也薅了起来。
“端起来。”
夷光懵懵端起果汁。
梅封的妻子捂着嘴偷偷笑:“啊,好萌!”
她下个绘本想画狐狸了!
海吹纱:“祝贺乔夷光同学成功洗清罪名,恢复合法公民身份。干杯!”
“干杯!”大家纷纷来给狐狸碰杯,连梅封的小女儿都来碰了。
夷光:“……谢谢?”
“喝光!”海吹纱下命令。
夷光连忙一口气干了,而后咂了咂嘴,开心道:“好喝!”
“嫂子,是什么?”海吹纱问。
“桃汁。”
海吹纱豪迈道:“回头我给你买两箱!”
夷光:“真的吗?真的可以吗?”
“三箱!”海吹纱果汁上头,又加了码。
梅封的妻子分蛋糕给大家,这是孩子们最喜欢的环节,等了这么久才吃饭,就是为了等这口蛋糕。
两个孩子的眼睛亮闪闪的,当然,夷光也一样。
“这个是乔乔的。”梅封妻子先给夷光分了一大块,然后又给海吹纱分了一小块,“这是小纱的。”
“谢谢嫂子,这就够了!”
“减肥吗?吃这么少?”
梅封没告诉妻子海吹纱意外去世的事,帮忙打哈哈道:“她刚刚在医院有手术,吃过了。”
夷光把蛋糕上的水果先吃完,这才后知后觉道:“这只是为了祝贺我无罪吗?”
“不能吗?”海吹纱笑眯眯道,“刚从西安回来,梅哥就问了,我说成了,咱是清白的,哥特别开心,就和嫂子安排了。”
过了会儿,海吹纱凑近了,轻声问:“哭了吗?夷光。”
夷光抬起头,水汪汪的一张脸,神色却是无奈的。
“你都知道,你偏要问……”
海吹纱哈哈笑了起来。
梅封家两个孩子都要上学,所以吃完饭海吹纱也没久留,带着夷光回家。
步行十多分钟,到家。
打开门,海吹纱放松道:“进来吧,到家了。”
夷光狐头狐脑探进来,眨了眨眼睛,说:“好暖和啊,比医院暖和。”
“嗯,地暖。”海吹纱散了头发,晃了晃脑袋,脱掉外衣,又去扒狐狸的外衣,“你可以光着脚了。”
夷光乖乖让海吹纱扒走了崭新的外套,观察她把旁边的隐藏柜拉开,挂到衣帽间。
夷光手指戳了戳隐藏门,道:“好厉害,还有密室。”
“衣帽间。”海吹纱道,“别站门口了,到屋里看看。”
夷光蹑手蹑脚走进客厅,又蹑手蹑脚看了餐厅厨房。
“你没在家吃过饭吗?”
“很少在家吃,都是外卖。”海吹纱道。
她按下自动取水按钮,烧水沏茶。
夷光又瞪着眼睛趴在茶桌前盯着看。
“就喜欢你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海吹纱笑,“看完了跟我过来。”
夷光狐随着海吹纱,问她:“我可以放出尾巴吗?”
“放,求之不得。”
夷光后腰毛衫翻起了个边儿,一条尾巴放了出来,如云一般,左右慢摇着。
海吹纱指着书房:“这里有电脑。”
而后指着客房:“这是客房。”
客房有张床,没被子也没枕头。
然后她指着主卧:“这是我房间。”
“闺房。”夷光轻声说。
“不讲那一套,进来看,随便看。”海吹纱说着,抓起床上的内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扔进了衣柜。
夷光假装没有看到,在主卧环视一圈后,仍是忍不住好奇,对海吹纱说:“现在生活真好,我看连内衣,都做得很漂亮。”
海吹纱:“……”
海吹纱强装淡定:“没错,种类很多。”
夷光忽然走到了床头。
海吹纱:“看见什么了?”
夷光回身,举起手中的相框:“你的爸爸妈妈。”
海吹纱:“哦,说起这个……”
她组织了组织语言,说道:“我遵从爸妈生前的遗嘱,让他俩魂归大海了。”
夷光放下了相框,合掌闭目半晌:“海医生,想爸妈的时候可以哭的。”
“你才哭。”海吹纱翻了个白眼,拉着他出去了。
海吹纱的爸妈在相框内,仿佛望着他俩的背影微笑。
“你洗过澡了是吧?”
“嗯。”
“行,那我去洗。”海吹纱道,“等我把新买的东西收拾好。”
那是她从西安买回的东西,给自己买的饰品和那条红绸带放在一起,也拎了回来。
从袋子里掏出红绸带后,海吹纱整个人都亮堂了。
“夷光,把尾巴给我。”
夷光把尾巴递过去才问她:“你要做什么呀?”
海吹纱动作麻利,在他尾巴根打了个蝴蝶结。
“狐蝶结!”海吹纱满意点头,“就这么睡吧!”
她起身去洗澡,夷光在沙发上坐了会儿,一个人乖乖关了灯,躺到了主卧的床上。